[原创]流星祭

winter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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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 星 祭

我僻在角落黑暗处，冷眼旁观着眼前的战争，陷于生死边境的，是我的亲哥哥，亚斯格特•巴度。拂去神斗衣上微沾的灰尘，我知道自己紧握的双拳不会因为花散四溅的血迹而轻易挥出，诅咒与怨愤在我心头肆虐燃烧……
我的出生地仙宫位处北欧的尽头，在这片终年冰飞雪舞的苦寒之地上，水烂的极光，大鹅的羽翼曾编织美丽的章话；凛冽的寒风峥嵘的黑崖曾孕育英雄史诗，但在这神话现实同存，柔幻雄浑并注的广袤冰原上，却祖辈相传看将双胞胎视为大不祥的怪习，而作为仙宫贵族的亚斯格特家族变未能挽回命运之轮的逆转，潘多拉的黑匣在亚斯格特十三代诞下一对可爱的双胞兄弟之时就已悄然开启。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独承遗弃芳痛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哥哥，亚斯格特•巴度。我被寄养在村野田家，从记事起环堵萧然，不避风日的陋屋已使我懂得何为饥寒交迫，而贫寒的生活状况在养父母去世后更是每况愈下，我不曾爱过他们亦不曾恨过他们，我对人世的阵风，直刺骨髓。而这冷漠在我被告知身世后便突兀地化为满腔诅咒与怨展愤热烈好似仙宫熔洞里深陷的岩浆，喷薄欲出。
在我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父母，还有哥哥。
他们或许是外出散心游玩，路过我所居住的小村落便稍事休憩。当华丽的四轮镶金马车停在路口时，我正好逮到一只野兔并准备用匕首结束它孱弱的生命以做晚餐。
“对不起，你手里的野兔可以给我吗？我用这个同你换。”直到我耳畔响起一阵温柔清亮的童音，我才察觉一个年龄同我相仿的男孩子正在蹲在我身边，大大的眸子明亮也闪耀一如仙宫冰海最深邃的蔚蓝。他手中摊着四枚金币，我正为这笔获利颇丰的效易暗自庆幸时，却见他转手将那只野兔放归了路边，“愚蠢的怜悯，无价的挥霍。”我鄙夷不屑，就在他起身离开的瞬间，我惊愕地发现，他腰带正中缀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奥丁蓝宝石，灼灼闪亮，像他蔚蓝如冰海的双眸。
亚斯格特家族的奥丁蓝宝石，仙宫之神奥丁为嘉奖远祖战功而赐予并从此世代相传的一对奥丁蓝宝石，我的颈中就挂着一颗上面是父亲刻下的，我的名字：
亚斯格特，•斯度
我凝神细望，轻而易便在他腰际捕捉到了那行蓝光幽闪的小字：亚斯格特•巴度，美丽的马车门门打开，他被温柔地唤回那一刻，我窥见了马车里的人：
我的父亲，英俊威严；我的母亲，年轻美丽。
那天，我在仙宫冰海边的奥丁神像前声嘶力竭地呼喊，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看见父亲把他抱上膝盖轻拍他的额头，看见母亲对着他微微地露出笑容如仙宫阳光下炫着七彩的冰花而使我心头的孤独与难过一圈圈地荡漾开来，可以不流泪的我那天分明从嘴角尝到了苦涩的滋味。
记不得那晚怎样入眠，但冰海声声浪涛拍案的音韵却让我的内心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太阳升起的时候，金色的朝辉斜度过奥丁高大庄严的神像，居高临下的我第一次发现晨曦中，仙宫广袤的冰原，起伏的冰海竟是如此壮丽辉煌，美不胜收。
心中翻腾着一股莫然的激动，我放纵地喊叫“我的祖国，仙宫……”
从那以后，每当胸中诅咒与怨愤肆虐燃烧的时候，我就会爬上高高的黑崖，同奥丁神一起守候着仙宫度过温长黑夜，迎来灿美黎明，在无数次凝望与冥想中我渐渐忘却一些不悦的人事并开始深情依恋脚下的这片土地，我知道它是这尘世间唯一不会背弃我的永恒存在并慢慢领悟到了老祭司常说的那句话：光荣归于我的祖要，仙宫！
我开始勤奋地习武练拳并幸运地得到仙宫第一勇士捷古佛烈多亲授指点，我热切地渴望成为一名神斗士，北欧的神斗士。
没错，融冰着北斗七星，神秘光辉的神斗士，自古就是仙宫智慧与勇武的化身，崇高与尊严的象征，成为一名神斗士，将光荣归于我的祖国；成为一名神斗士，用名誉解缓我的诅咒与怨愤。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我要用自己的成功向亚斯格特家族宣告：他们当引以为豪的是我，亚斯格特•斯度，而不是那个孱弱妖贯的贵族公子。
十年，一段何其漫长又何其短暂的岁月，我利用它练就了强健的体魄和敏捷的身手。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达到何种境地，但在我的拳挥洒出一片怒海澜涛时，我已看见向来冷酷的杰古佛烈火多老师面上闪烁过不为人知的赞许笑意。
我自信披上神斗衣的日子不再遥远。
蓦然，我被一声痛苦呻吟从记忆中拉回，我看见斯度再度被对手击倒在地，鲜血如残阳层层渲染着他身上银白色的神斗衣，这个高贵神圣的战袍，本应披在我的身上，如今却因一个胜之有愧的弱者而不得不被血腥玷污。
没错，阿阔鲁二等亮星的神斗衣，在我用拳向西路达女王证实了自己的实力后被当众赐予了我。可就在第二天，西路达女王却毫无理由地将它转赐给了我的哥哥巴度，而我得到的，却只是阿阔鲁守护星——里沙落三等亮星的神斗衣，西路达女王峻冷不可违逆的声音从高远的北极宫里传出：
“亚斯格特•斯度，光荣地里沙落星神斗士，将做为阿阔鲁星神斗士的影子里在黑境中守卫候保护它，共同效忠于伟大的宫之神奥丁……”
影子神斗士，暗牖中的孤独悲哀，有何光荣可言，永远无法在战斗中正面出手，除非，我看见阿阔鲁星的陨落——所属神斗士在战斗中被彻底击败。
我的诅咒与怨愤随着冰海潮伏蔓延升腾到了极致，十七年饱尝芳涩辛酸，是仙宫的远古怪习仍就在我身上循环往复的印现，还是命运再就不肯稍多悯春已然多难的人生。
长夜过后，没有等到壮丽的日出，我第一次向高大庄严的奥丁神挥出了怒海澜涛……
亚斯格特•巴度，这个妖孱，暂得幸运的弱者，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成为神斗士后的第一次真正战斗中就落得如此败局。在这场抵御希腊圣域侵略的卫国战争中，以他的实力，击败眼前对手——天马星座星矢尚无可能，更何谈奥丁神斗士崇高名义为亚斯格特家族增彩，将光荣归于祖国仙宫。
我的诅咒与怨愤渐渐燃烧为冷笑讥嘲的灰烬，僻于暗处，我开始提升小宇宙，里沙落的力量蓄势待发，只等巴度彻底落败，阿阔鲁的星辉不再闪耀。便是我，亚斯格特•斯度取而代之的时刻。
巴度微弱的小宇宙正如他的生命火花被天马圣斗士的流星拳一点点地摧熄，天马星肆虐地狂笑着，当确信巴度没再有爬起的能力时，他俯下身去，用力托起巴度的额头，语调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我很有兴趣知道，像你这样不堪一击的对手为什么会成为仙宫神斗？”
我看见巴度虽然紧闭着双眼，却很用力地张口，那近乎游丝的声音继而又被天马星的狂笑吞没，我无心关注他们的对话，我只在乎战争的最终结果。胜负谁属，垂死的巴度已毫无战斗能力，我要让他最后明白谁才配成为真正的神斗士，谁才是亚斯格特家族的骄傲，让他目睹我胜利的全部辉煌，再满含羞辱与愧疚地郁郁而终！
我不作任何言语解释的兀然出现并未令天马星有丝毫不安，从他蔑视的眼神看出他将我看成了又一个实力弱小的练拳活靶，而实际上，这场对抗的艰难程度远远低于我的想象，怒海澜涛仅在数招间就将天马流星席卷殆尽如狂风暴横扫过广袤的冰原，干净而完美，在他倒下的一刻，我说：“我才是真正的神斗士。”
然而，我的对手又一次爆发出冷笑，猖狂而轻屑“你不是，并不是，他，巴度，会比你更有资格称作是一名神斗士。”
“你胡说，我是得胜的强者，而他，仅是失败的弱者，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是一名合格的神斗士？”
“死亡，最终的光荣和归宿……”天马星生命的终结将答案定位于残缺。
“什么死亡？什么光荣和归宿？”我迷茫不解，因惑心急，我甚至转向奄奄一息的巴度“你告诉我，天马星的话是什么意思，巴度，你告诉我！”
“为奥丁而战死，为国家而捐躯，死亡才是神斗士的最终归宿和注定命运。”
“光荣归于我的祖国仙宫……智慧与勇武的化身，崇高与尊严的象征。”我喃喃自语着“难道……难道这一切都要以生命为代价来交换吗？”
蓦然间，我的思绪像被有所触动，我扶起巴度“天马星座问你 为什么想成为神斗士，你的答案是什么？告诉我？”
巴度一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深邃的双眸是那样清澈，清澈而明亮，如冰海最远处的蔚蓝，他看着我，目光闪烁间仿佛依卓越是十年前孩子童般的天真，单纯干净竟令我微微心疼，他说：
“是因为你，斯度。”
“为什么，为什么是因为我。”
“我们是被命运嘲弄无法相认却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十年来一直希望守护你，我惟一的弟弟，斯度，如果注定要以死亡作为归宿，就让我来为你承担……”
十年？难道十年前那次引燃我诅咒与怨愤火焰的意外相逢竟是另一种形式的彼此相认？十年前巴度就从我颈中的奥丁蓝宝石认出了自己一直永觅的亲弟弟正如我由他腰间一抹幽蓝证实了他的身份。
我的脑海每一片茫然混乱，十年来匆匆过往的人事留下太多未知的不解，我突然感到血液里翻腾奔涌着一股巨浪，强烈又无法言讲，巴度微弱的气息渐渐干涸消逝正如双眸中的光亮一点点地黯淡。他紧握的拳终于无力地  松开，我看见，有星光在雪地上洒落，闪闪的像他眼中纯净的蔚蓝——奥丁蓝宝石。那一刻我也看一颗流星在天幕划出圆润优美的弧线，坠落入遥远的冰海，我知道，苍远的北极空上，里沙鲁的星位从此空缺。
想起仙宫的古老传说，我虔诚地许愿：
奥丁神，请在流星划落的瞬间让我看清十年恍然若梦的人生。
我闭上双眼，在北极空下星辉闪烁耀中，我看了巴度纯净明亮的双眸，我听见他对于我说“十年来，一直希望能代替父亲母亲和亚斯格特家族弥补你所受的苦难，我唯一的弟弟，斯度，奥丁蓝宝石从未离开过我的因为我想像你就在我的身边，我曾求杰古佛烈收你为徒，求老祭司给你特殊照顾，只希望生活如你所愿过得美好。我夜夜爬上黑崖，在高高的祭坛上为你祈祷，我常常藏在奥丁神背后的黑境角落等待你的出现只希望陪你一起守孤寂的长夜，我恳求西路达女王，并以家族名誉为代价换来里沙落神斗衣并非出于我对英雄和光荣的无限崇慕，因为我不希望我惟一的弟弟去面对死，可我不想阻扼你的梦想，只能让你成为影子守护星，用另一种方式，活着的方式，将光荣归于我们的祖国仙宫……”
星辉如梦渐散渐去，当我最后看见巴度令人心疼的眼神时，我听见他说“一直希望听见你唰我一声哥哥……”
北极空上，一抹光辉轻盈划下，我知道那是又一位神斗士被放飞的星魂坠入冰海，但在我心头，千颗万颗的流星洒落了。我闭上眼，遥远的北极宫伟出阵阵钟鸣伴随冰海潮来专用声入耳。我听见高高的黑崖上西路达女王宣告战争结束的祈祷：“光荣归于我们的祖国仙宫……”
我微笑了，我对巴度说：“哥，请让我永远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