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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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在水木圣斗士版写的，结果现在水木到处都在审核……发到这边来好了……



安魂曲

［第一乐章］

　　那几天，我有点儿失眠。

　　这一定是因为太久没有杀人的缘故，我想。每次赋闲的时间一长，我就总会感到空虚，同时开始怀疑这一切的意义——我是谁？我在做什么？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切，我又不是哲学家。
　　无论如何睡不着觉总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满地的面孔都漠然的瞪着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被我杀掉之后的生活。这又让我有了一种是在梦中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于是，我决定去找撒加。


　　“来点儿音乐吧。”
　　撒加说。他拿出一盒磁带，放进了笨重的录音机里。
　　“我不听这种东西的。”我皱了皱眉。
　　“我想知道你对这首曲子有什么看法。”撒加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按下了放音键。

　　我只能说，这曲子很奇怪。弦乐的声音叮叮咚咚，仿佛是有着魔力似的，但曲调变化得却又常常很突然，就像是不同的人在说着不同的话。恍恍惚惚的，我好像看见一个穿着小丑衣服的木偶，正在昏暗的舞台上跳着奇怪的舞蹈。一会儿像个装模作样的骑士，一会儿又像个束手束脚的王子；一会儿扮成个油腔滑调的商人，最后，干脆变成了小偷。
　　周围的观众们议论纷纷。“看那！他是多么的威风！”这是赞扬；“不过是个小白脸而已……”这是讥讽；“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这家伙很冷静；“他们其实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个样子……”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说。然后，就像是在印证他的话似的，小偷偷光了所有的东西，想要溜之大吉。结果，轰隆隆的，打起来了。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
　　人们光着身子，愤怒的大喊着。
　　木偶嘎吱嘎吱的唱着，最后，哗啦一声，散架了。

　　“我应该听说过这个，”我犹豫的说，“是那个奥……”
　　“奥路菲的《叛徒》。”
　　“我一猜就是。”我有些得意，“这家伙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哦？说说你的看法？”撒加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你看，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没来圣域，结果却把艾俄洛斯编排成这样……”我忍不住就想要笑出声来，“人们都让他给唬得一楞一楞的，就差没把射手宫给拆掉了……”
　　“其实我没想把他的名声弄得这么糟的……”撒加苦笑着。
　　“就因为这个，你就要杀他？”
　　“其实，我还没有决定……”撒加困惑的说，“你呢？愿意给他一团积尸气么？”
　　“找我不如去找艾欧里亚。”我撇了撇嘴，“他恨透了这家伙。”
　　“也许我真的搞错了？”撒加的样子有些懊恼，“你看，如果我觉得，他写的不是艾俄洛斯，而是我，那又会怎么样呢？”
　　我愣了一下。
　　撒加倒了倒带，又按下了开关。
　　有着嘲弄意味的音乐再次流淌而出，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家伙非死不可！”
　　我咬了咬牙。撒加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真正可怕的还是这种迷惑人心的力量……”他皱眉沉吟道，“迪斯，我命令你去给天琴座一个警告，要求他向我发誓效忠。如果他不同意，就直接——扔进地狱。”
　　“行。他住哪个宿舍？”
　　“白银圣斗士的那个大通铺。”撒加拿起一份文件，开始翻阅，“不过你现在去的话，他肯定还在睡大觉……”
　　“我晚上再去。”我转身要走。
　　“不，这几天晚上，他都会跑到慰灵地去弹琴，你直接去那儿就行了……”
　　“有毛病！”我很是不屑，“不过倒是能省不少事……”
　　“小心一点哦……”
　　撒加从文件上抬起了眼：
　　“那家伙很厉害的……”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很久之前穆曾经这么说。今天是朔日，没有风。
　　那家伙正坐在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墓碑上，仰天看着星星，弹着琴。
　　“是天琴星座的白银圣斗士，奥路菲吗？”
　　我装模作样的从黑暗中现身，阴笑着说。
　　“咦？原来是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大人大驾光临……”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向我恭敬的一礼，然后，就像是马上忘了我的存在似的，又坐了回去，接着弹奏那首曲子。
　　他的态度让我很是恼火。我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天琴座奥路菲，教皇陛下命我向你发出警告，鉴于你出版的磁带对前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的名声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我写的又不是他……”奥路菲咕哝着。
　　“尽管艾俄洛斯的确是叛徒，但对死者的亵渎是不敬的。因此，教皇陛下决定，今后你的所有作品，都必须经过审查，才能允许发行……”
　　“行了马斯克大人，想干什么就直说吧……”
　　他似乎是刻意忽略了那个不祥的字眼——这个称呼让我加倍的感到不舒服，尤其是他那种不耐烦的语气，就像是我要跟他借钱似的。于是我恶狠狠的说道：
　　“你要发誓向教皇效忠，要不然的话……哼哼哼哼……”
　　他叹了口气。
　　我在等着他说话，但他却又只顾着弹开了琴——还特意的加大了音量。这旋律听起来有些耳熟，好像是——早上刚听过的，骑士的那一段儿。
　　“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我忍不住大吼道。
　　“这是个问题……”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唉……几年前我就已经宣过誓了……”
　　“那就再宣一次！”我开始暗暗的积蓄力量，“这是圣斗士的义务！”
　　“喂……圣斗士应该效忠的，不是雅典娜才对么？”
　　他手中的旋律变成了王子。
　　“雅典娜还没长大，要听教皇的！”我狂妄的笑着。
　　他嘈杂的拨弄了一下琴弦，停止了音乐，站起身来，看着我，笑了：
　　“哎呀呀……马斯克大人，真是看不出来呢……您，也是个‘叛徒’么？”
　　我不禁愣住了。
　　“对呀！只有强大的力量，才有资格生存，那个丫头算什么！对吧？什么都不懂，就知道跑到地上来，给人添麻烦！看看这些战士们，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结果呢？就被她像玩具一样的耍来耍去，拿去和什么可怜的大魔王打架，还说是什么‘圣战’！最后——轰——的一下，全没了……”
　　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语气很是夸张。开始我以为他是在演戏，后来，就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了——艺术家都是疯子，我想。
　　“唉……不过说来说去，人还是斗不过神……等她长大了，指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来！不过，这话我只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他神秘的摇着手指，带着十分欠揍的表情，对我笑着。
　　“你是说——你想要追随力量？”
　　我不耐烦的问。
　　“呃……我有这么说过么？”他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嗯……也对，雅典娜的确是最强的，不过圣斗士这个差事其实我现在已经不太想干了……”
　　“那……跟我去见教皇，他……他会给你想要的东西……”我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就是说，我写什么曲子，你们也都不管了么？”奥路菲的样子很是开心。
　　“那是两回事！你要效忠教皇，为教皇做事！”我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那么，很抱歉，我拒绝……”
　　他摊开双手，好像是要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似的——他真的以为我是在向他借钱吗？
　　“我自己的生命，是不属于任何人的……”
　　“哼哼哼哼……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死在强者的手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我举起右手的食指，咬着牙说道——这出戏终于可以落幕了。
　　“呃……那个，有话好说嘛，马斯克大人……”
　　奥路菲似乎有些慌张，他抱着琴，胡乱的拨拉着，那音乐是——
　　“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你这个叛徒！”
　　然后，在他夸张的尖叫声中，我燃起了小宇宙，畅快淋漓的爆发了出来。
　　轰——
　　他不见了。


［过渡一］

　　“下去了……”
　　我郁闷的对撒加说。撒加有些困惑的抬起了头：
　　“是么？可是我现在又觉着，其实留着他也无所谓了……他写的可能也不是我……”
　　“你也发现了吗？”我的头一阵发晕，“真是个白痴！”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他，还是在骂奥路菲，又或者是在骂我自己——好在撒加也并没有在意：
　　“嗯……他写的……可能是加隆……”
　　我落荒而逃。


［第二乐章］

　　诸行无常——这是沙加说的。反正既然倒霉事这么多，那偶尔有些好事倒也不奇怪——我的失眠症似乎是已经痊愈了。
　　“行了……谁叫你们没有我强呢？晚安吧诸位……”
　　我懒洋洋的沉入了梦乡。
　　梦中，我又见到了奥路菲。他到了地狱也还是那么的不安分，拉着一群大鬼、小鬼，断手断脚缺心眼的鬼，围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疯狂的跳着舞。时不时的，他们会随便拉过一个倒霉蛋，把他扔下去，有时又会从里面蹦出新的鬼魂，一下子就拉下去一大群。但奥路菲却从来都没事儿，只是伸着舌头，又从洞里拉出新的同伴，继续他的群魔乱舞。背景的音乐狂躁而奔放，又透出一丝歇斯底里的诡异，让人不禁联想到世界末日的降临——最后，音乐戛然而止，所有的鬼都跳进了那个洞里，只留下无尽的死寂，以及空虚。
　　我猛地坐了起来。
　　床边多了一个凳子，上面一台老旧的录音机还在沙沙的转动着。那本该是商标的地方，被人粘上了几张不知是从哪里的画报上剪下，又拼贴起来的纸片，上面印着几个花花绿绿的字母：
　　Ｌｙｒａ
　　“嗒”的一声，磁带停止了转动。我从床上一跃而下，奔到浴室，拉开了门。那里曾经有一副自作主张挂到镜子对面墙上的面孔，龇牙咧嘴的对我做着鬼脸——我本来并没想留下他作为纪念。因为他的缘故，害得我一个礼拜没洗澡。
　　但现在，他不见了。
　　我匆匆出门，向教皇厅跑去。


　　“喔天哪，别跟我谈奥路菲，我头会痛。”
　　撒加有些夸张的捂着脑袋，呻吟着。
　　“他真的从地狱回来了？”我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这不可能！”
　　“你要是还想杀他，那就去吧……”撒加揉着太阳穴，“还在慰灵地，他说天亮之前会在那儿等你……”
　　我转身就要走，却听到撒加又补上了这么一句：
　　“不过他刚刚已经向我宣誓效忠了……”
　　我惊讶的停下了脚步：
　　“这……这个家伙也会？”
　　“嗨，别提了，那是有条件的……”撒加的表情很是古怪。
　　“就是不要管他写什么曲子么……”我倒是没觉着有什么意外。
　　“不是……”
　　撒加苦恼的摇着头：
　　“他让我用教皇的身份，去劝说一个顽固的老头，把女儿嫁给他……”


　　一弯上弦月挂在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我今天不想杀人。
　　奥路菲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四肢张开，形成一个“大”字。而那把琴，正放在他的胸口之上。
　　“马斯克？”
　　他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我要杀了你……”我恶狠狠的回答。
　　奥路菲一骨碌坐了起来，笑着看我：
　　“对我的新作有什么看法？”
　　“……你是个疯子……”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奥路菲笑得很开心：
　　“过奖过奖……不过马斯克，我想我已经疯够了……”
　　“那又怎么样……”我翻着白眼。
　　“嗯……我是说，我应该谢谢你，马斯克，这次去地狱取材，收获真是不小……”
　　“哦？知道怕死了吗？”我有些幸灾乐祸。
　　“不是不是……”他摇着头，“马斯克，你去过地狱么？”
　　“……你管不着！”我恼火的说。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疯狂……”奥路菲沉吟着，“不平的怨忿，未尽的欲望，就连曾经崇高的理想，也会变成对生人血肉的渴望。那种疯狂，是发自灵魂深处的，管你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什么圣斗士……”
　　“跟你是同类啊……”我嘲弄的说，“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没头没脑的问道。我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有的人哭，有的人笑；有的人好，有的人坏；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死了；还有人，像我一样，以为自己什么都看透了，别人都比不上，结果还不是也——”
　　他停下来咬了咬嘴唇，继而蹦出了一句：
　　“真他妈的混帐！”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大笑起来，“人间很危险的，你还是快回地狱去吧……”
　　“可我已经不想回去了……”
　　奥路菲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你看，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疯狂的东西，应该还是有些别的什么吧？”
　　“你又想干什么……”我戒备的说。
　　“呃……我是说，你看，我们还活着，这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一枝枯萎的鲜花，不会再盛开；人、鸟、虫……光辉的星星都只有一次生命……如果说这一切真的都没有任何意义，那么，在死亡到来时，还会留下什么呢？马斯克？”
　　我的头又开始发晕：
　　“去问沙加，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不，马斯克，我想知道的，是你的答案……”
　　奥路菲带着诡秘的微笑，看着我的眼睛。他拿起了琴，拨弄出几个凌乱的音符。
　　“关……关你什么事……”
　　我突然想要逃掉——包括这种想法本身在内，都让我感到很是不安，莫名的不安。
　　“因为，我已经决定，我的下一首曲子，将以你为主题。”

　　我目瞪口呆。


［过渡二］

　　之后的几天里，圣域传出了几件关于奥路菲的大新闻：
　　他订婚了，对方是一个守财奴商人的女儿——传言他们两个早就在交往，但那个顽固的老头儿居然肯答应，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还有，他失踪了一个多礼拜，回来的时候，出了一部新专辑——《地狱的狂欢》。这当然就是那天半夜他放给我的那首变态东西。据说听过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会产生想要杀人或是自杀的冲动。结果，撒加没管他，倒是被政府给禁掉了；
　　最后，就是他宣布下一部作品的主题将是我，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然后他就整天拿着个小本子，到处去问别人诸如“你对马斯克大人有什么看法啊？”之类的这种问题。

　　“真是看不出来啊迪斯……”阿布罗迪嘲讽的看着我，边喝茶边说。
　　“早知道就该趁他还没跟撒加，先把他干掉的……”我咬牙切齿。
　　“哼，你真以为撒加想要杀他么？”阿布罗迪斜睨着我，“他不过是想让你去试试奥路菲的实力，真要想杀他的话，会让我去的……”
　　“切，自吹自擂。”我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觉得这个家伙很有意思，嗯，对，真要杀他的话，我一根手指头就能办到……”
　　“你那种方式毫无美感！”阿布罗迪不屑的反驳，“真是搞不懂，他怎么会想要给你写歌呢？真要写的话，也应该是我呀……”
　　他的口气似乎是在抱怨。我感到有些好笑，正想嘲笑他自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优雅的声音：
　　“您本身就已经是一首歌了，阿布罗迪大人，多余的修饰毫无必要……”
　　奥路菲走了进来，恭敬的对他一礼。阿布罗迪板着脸，站起了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巨蟹宫。
　　“嘻，活该！”我放下了茶杯，“你怎么就不知道对我放尊重点儿呢……”
　　“我那是对美的尊重！”
　　奥路菲坐到阿布罗迪原来的位子上，端起他留下的半杯茶，深吸了一口气：
　　“啊……真是完美啊……阿布罗迪大人……”
　　“你这个变态！”我忍无可忍，“快给我滚出去！”
　　“喂喂……别这样嘛马斯克……”
　　奥路菲敏捷的躲开我的拳头，跳到了桌子上：
　　“我——世界上最伟大的音乐家，奥路菲，在此诚挚的邀请阁下，前来聆听我为您所作的——《安魂曲》……”
　　他用右手划过前胸，对着我优雅的弯腰施礼，但他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和那种值得玩味的微笑，又让我很不舒服。
　　“安你个大头鬼！”我一脚把桌子踹翻，“我还没死呢……”
　　“反正莫扎特又不会告我侵权……”
　　奥路菲轻盈的落地，向门口退去：
　　“那么，明天晚上，还是在慰灵地，恭候您的大驾光临……”
　　“没兴趣！”
　　我狠狠的瞪着他，紧握着拳头。
　　“啊——那么就后天晚上好了，我现在又想要再去改几个音符了……”
　　他走了出去：
　　“你不来也无所谓，反正我每天晚上都会等你的……”
　　我狠狠的摔上了门。


［第三乐章］

　　到了望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
　　天上是一轮皎洁的满月，洒下澄净的月光。我的心情也格外的舒畅。
　　“不就是一支曲子嘛，我才不怕呢……”
　　话虽如此，我还真有些好奇——这家伙会怎么编排我呢？

　　空地上，并肩坐着两个青年，紧紧的依偎着。是奥路菲和一个女孩。
　　我有些犹豫，但他已经看见了我。于是，他们欢快的站起了身。
　　“嗨！马斯克！你总算来了！”他热情的笑着，“这就是我的未婚妻——尤莉迪丝！”
　　那是一个很纯净的女孩，纯净的让人怦然心动。如果说奥路菲就像是天上的明月，那么她，无疑就是月亮旁边的那颗星。
　　“很高兴认识你，马斯克。”
　　她笑着，向我伸出了手。
　　“呃……我……我也是，尤……尤莉迪丝小姐……”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伸出手，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尤莉迪丝扑哧一笑，大方地握住了我的手，用力的摇了一摇。
　　“还真是，跟奥路菲说的一模一样呢……”
　　她侧着头，像是在钻研我似的。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要躲开时，她却已经转向了奥路菲：
　　“那么，我们开始吧？”
　　奥路菲点了点头。

　　他屈着膝，坐在了地上；尤莉迪丝则跪坐在他的身旁。
　　我注意到，奥路菲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一扫过去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看来恋爱中的人就是有些不一样。月光下，尤莉迪丝也显得格外的漂亮。这一切放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一幅画——我的牙根有些痒。
　　而从这幅画的中心，正飘散出一串略显凌乱的音符。
　　旋律并不很长，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低回着，但每一次又都有些不同。偶尔会有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夹杂其间，不停的跳来跳去。这音乐让我迷惑。
　　“这就是给我写的？”我皱着眉，“《安魂曲》？”
　　“不，这是你的动机。”
　　奥路菲闭着眼睛，轻声的回答：
　　“如果是要做一首交响乐的话，我会先极力渲染你的强大、阴森和恐怖，然后再刻划地狱的疯狂。等所有的一切全都达到一个高潮之后，就突然停止——接下来才是这个……”
　　那旋律一遍又一遍的变化着，时而有力，时而轻婉；一会儿高亢，一会儿又低沉；有时突然变得急促，有时还甚至会停上一小会儿。
　　这音乐让我心烦意乱——我听不下去了。

　　但就在我转身刚想要走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尤莉迪丝轻柔的歌声。

　　她跪坐在地上，对着月光，闭目轻轻的吟唱着。那歌声悠远，空灵而温暖，仿佛来自久远的过去，又像是来自遥远的未来。我不由的停下了脚步。

　　琴声仍在继续，像是在和歌声一问一答。在歌声的抚慰之下，那些不和谐的音符听起来也不再显得那么刺耳，而是溶入了歌声之中，平添了一股淡淡的忧伤。我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涌起了。

　　琴声停了下来，聆听着歌声的诉说。一个女子安详的祈祷着，她那纯洁的眉宇之间，流露出无尽的宽容，无尽的慈爱，以及，无尽的坦然。

　　琴声又欢快的响了起来，转回了最初的那段旋律，但那些不和谐的音符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平和的快乐，与歌声交相辉映。恍惚之中，我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人的气息。她轻轻的将我拥在怀里，微微的摇晃着，在广漠的时空之中，留下我们银铃般的笑声。这种感觉，让我情不自禁的联想到母亲——

　　但她不是在我刚出生不久之后，就去世了么？

　　很多年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是当我还在母亲腹中时，镌刻下的回忆。

　　不知不觉间，我已泪流满面。


　　奥路菲的这支曲子最终还是没能完成——他说想要补完前面的部分，然后就要求我告诉他自己的身世。我拒绝了。
　　于是，“给迪斯马斯克的安魂曲”就成了圣域中的一个笑话。自从那天他气呼呼的离开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那件事情的发生。
　　那天傍晚，我正在清理地上的那些面孔——我有些不能再忍受他们的腐臭和阴森，便养成了这个新的习惯。毕竟最近有些闲得无聊——我很久没有杀人了。
　　“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奥路菲冲了进来。
　　“马斯克，帮我个忙。”
　　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只吊死的恶鬼。
　　“你又想干什么……”我皱着眉。
　　“尤莉迪丝死了……”
　　我大吃一惊——前几天还刚刚听说，他们两个正在准备婚礼的。
　　“她……她……怎么会！你……”
　　“我要你把我送下地狱。我去找她回来。”
　　奥路菲的表情很冷静，但目光却很热切。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胡……胡说！”
　　我愤怒的嚷道，虽然我知道，他真的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疯了吗！别以为每次都能那么走运！你会回不来的！”
　　“回不来也无所谓！”他的态度无比坚定，“马斯克，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就算是肉体已经死亡，也一定会有什么东西留下来——而我，就要去寻找她。”
　　“死亡会抹去一切！”我反驳道，“醒醒吧奥路菲！我才不想跟你一块儿发疯！”
　　“你的积尸气能让我以肉身进入冥界，”他急切的恳求着，“帮帮我吧马斯克，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自杀的，那样即使我还能回来，身体也坏掉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咬着牙，“尤莉迪丝只是普通人，她不可能还在比良坂，而且冥界也有自己的法则，怎么可能让你胡闹！”
　　“那就到地狱的深处去找！”
　　奥路菲就像是在宣誓般的说着：
　　“只要生命之歌还在继续，决不放弃希望！”
　　他的眼睛，让我迷惑了。

　　最后，我还是不得不答应了他——只要你能想到他发起疯来会是什么样子，就会知道，我早晚也非答应他不可。
　　“行了行了，你非要寻死的话，就自己跳进去吧，别脏了我的手……”
　　我做出一团积尸气，放在了墙角。
　　奥路菲紧抿着惨白的嘴唇，抽动着，露出了一个凄凉的微笑。
　　我不想看到他死在我面前。于是我转身就要离开。

　　他猛地冲上前来，用力抱了我一下：

　　“再见，马斯克。”

　　从那以后，我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他。


　　奥路菲走后，我又开始失眠。我常常做噩梦，梦见他，还有尤莉迪丝。他们在地狱中苦受煎熬，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在一次执行完任务之后，我对这个家伙的去向产生了兴趣。我想起了奥路菲问过我的：
　　“马斯克，你去过地狱么？”
　　于是，我对自己使用了积尸气。

　　不得不承认的是，我是第一次来黄泉比良坂。这是巨蟹座黄金圣斗士的能力所在，但之前的我，并没有可以确保自己安然离开的实力。
　　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既然那个小子都能做到，凭什么我就不行！

　　地狱的世界，冷漠而阴森。一队队亡灵漠然的向远方走去，迎接审判的降临。但我刚刚杀死的那个家伙并不在其中。
　　他正在那个叫做黄泉的洞口旁边，拼命的挣扎着。几双手臂拉住了他，想要让他成为同伴。
　　看到我走了过来，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脱，跳过来抱住了我的小腿。他那空洞的眼中流露出对生命的无尽渴望，似乎是在向我苦苦的哀求，但与此同时，他又在疯狂的，用没剩下几颗牙齿的血盆大口，啃着我靴子上的脚趾。
　　我厌恶的，一脚把他踢进了黄泉。

　　接下来的事情令我毕生难忘。

　　就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沸腾的锅中，洞穴里陡然蹿出不计其数的亡灵，向我扑来。他们疯狂的欢叫着，忘情的撕咬着，想要将我拉进黄泉。开始我还能施展拳脚，把他们一个个的打回去，但渐渐的，我的双脚已被他们拉入了洞口，不管如何挣扎，结果也只是一点一点的下滑。他们之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是死在我手下的面孔。他们的狞笑让我渐渐失去了理智，最后不得不狼狈的手脚并用，死命向外爬去——但还是无济于事。

　　我，竟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吗？

　　就在这时，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响起了平和的琴声。那是一个温柔女子轻轻哼唱的旋律——《安魂曲》。

　　亡灵的骚动停止了。他们大张着嘴，呆呆的聆听着，空洞的眼眶之中露出喜悦的光芒。于是，我趁机爬了上来。

　　音乐是来自一块普通的石头，但上面被人削去了一片，光滑的平面上刻着一行字：
　　“马斯克，我会回来的。——奥路菲”


　　我想我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比我强。我花了三天，才找到离开比良坂的方法。奥路菲花了一个礼拜，但那八成是因为他自己不想回来。

　　回去之后，我开始疯狂的锻炼自己的积尸气。

　　“行了迪斯，”撒加皱着眉头，“哪儿有那么多人给你杀呀……”
　　“该死的人是杀不干净的。”我头也不回的说，“你只要负责找出来就行了。”
　　“没有人是非杀不可的……”
　　撒加苦笑着捂住了额头：
　　“除非你能杀掉五老峰的老师，不过要是你有这种实力，就用不着这样了……”
　　“随便。”我擦了擦汗，“什么时候你决定了，就跟我说一声。”
　　撒加无奈的摇着头：
　　“你真是疯了……”

　　我想我也是快要疯了。
　　每次执行完任务，我都会追到比良坂，将他踢下去，防止他死灰复燃，顺便再跟黄泉中的鬼魂们打上一架。但这还远远不够。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滥杀无辜。看着他们扭曲的面孔，我就从心底感到一阵深深的快意，同时又对这样的自己厌恶不已。我想我一定会遭报应的。
　　站在黄泉洞口的边缘，我常常在想，奥路菲和尤莉迪丝在做什么呢？尤莉迪丝是正常死亡，而奥路菲则肯定是从这里跳了下去。他们见面了么？
　　有时候，我也会产生想要跳下去的冲动，但在我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我不会这么做。

　　最后一次，报应终于来临——圣衣抛弃了我，我被拉了下去。
　　我死了。
　　　　　　　　　　　　　　　　　　　　　　　　　　　　　　　　　——迪斯马斯克


［尾声］

　　“死了就是死了呗，还能有什么然后！”
　　马斯克不屑的说。那时，我是这地狱中的生人，他则是一抹游魂。
　　而现在，我成了游魂，他，却早已灰飞烟灭。

　　我和尤莉迪丝走遍了冥界，寻找他的下落，结果一无所获。我想，他的灵魂应该已经飞散到四面八方，沉入了这冥界深处的灵魂之海中。

　　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那场大战早已结束。而我，也早已不再是那个轻狂的少年。

　　地狱没有白天，但我们还是按着人间的习惯，白天在荒凉的大地上漫游，四处传扬圣战的史诗，尘世的光明。
　　而到了夜晚，我们就会找上一处平坦的所在，坐下来，弹琴，还有歌唱。

　　听到了么？我的朋友马斯克？
　　那是为你而奏响的——
　　《安魂曲》。
　　　　　　　　　　　　　　　　　　　　　　　　　　　　　　——天琴星座　奥路菲

Maus

顶！很有意思的构思：奥路菲究竟怎样进入冥界的，剧情并未交代，借助迪斯马斯克的积尸气可能是个合理的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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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us 发表于 2024-5-19 17:22
顶！很有意思的构思：奥路菲究竟怎样进入冥界的，剧情并未交代，借助迪斯马斯克的积尸气可能是个合理的途径 ...

谢谢，其实最初的想法是来自这篇同人的：

https://www.newsmth.net/bbsanc.php?p=25-10-3-22-3-7
https://www.newsmth.net/bbsanc.php?p=25-10-3-22-3-8

呼……时隔多年，总算有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