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第一狱的裁判——记路尼的自述

中毒

第一狱的裁判
            ——记路尼的自述
            文：中毒

草长莺飞，蝶舞蛙鸣。春天的天气真好，既没有夏天的炽热阳光，也没有秋天的连绵淫雨，更没有冬天的刺骨寒风。
柔和的阳光透过垂地的白纱窗,照在客厅的沙发和茶几上。香浓的咖啡冒着热气，让你忍不住把它端起来送到唇边，在品尝过苦涩之后，仍不忘回味它的甘美。在这样的环境里，会让你感觉到生活的幸福和快乐。
然而我的一个朋友却很苦恼，他就坐在我的对面。咖啡都凉了，他却不曾喝过一口。不是我这个主人怠慢客人，而是我的朋友太苦恼了。看他的表情，用苦恼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几乎可以说是痛苦了。他的双肘枕着腿，两只手撑着头，搔弄着头发，光顺的头发都弄乱了。
“我真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他沮丧的说。
看得出来，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憔悴成这个样子，的确是太不幸了。
“为什么我从来就没感觉到幸福和快乐的存在呢？”他继续说。我双手交叉，用手背托着下巴，静静聆听着朋友的情愫。
“要知道，我是一个严谨认真的人。我处事小心，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深思熟虑，工作兢兢业业，不曾有过半点怠慢。我认真地审判来到这里的每一个灵魂。按照他们的生前记录（当然，这也是认真记录的），参照充满了神的意志的法典，做出公正的裁决，把他们送往该去的地狱。生活中也是如此。我生活有规律，没有任何恶习。我爱清洁，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各种东西就象是犯了不同罪的灵魂一样，被我分门别类的放到该放的地方。我热爱生命，甚至不曾毁坏过一草一木，不曾踩死过一直小虫。在我眼中看来，即使是花花草草虫虫，都是高贵的生命。我自以为从未做过什么不得体的事情，更不要说做错事了。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幸福呢？
我给他换了一杯新的热咖啡，因为他原来的那杯已经凉了。
“啊，对不起。让你费心了。”
“我的工作本来是米诺斯大人的。当时我只是他的副官。米诺斯大人工作非常出色。他根据来到这个第一狱接受审判的灵魂生前的所作所为，引经据典，做出公正无比的裁决，让灵魂们心悦诚服，没有一点点怨言。米诺斯大人的风度征服了我，我非常羡慕他的这份工作。然而米诺斯大人美丽的容貌、悦耳的声音、优雅的气质、潇洒的动作更是让崇拜得五体投地。我梦想有一天能够有这样的工作。机会来了：为了于雅典娜的最终圣战，身为冥界三巨头之一的米诺斯大人由于工作繁忙，就让我代行第一狱判官的职务。从那一天起，我发誓要努力工作，甚至做的要比米诺斯大人还要好。
    “然而有一天，我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痛苦地用双手抱住头，十只手指搔乱着头发。
    “那两个人毁了我的一生。那个黑褐色头发的家伙太没有修养了。无视法庭的神圣，大吵大嚷，甚至还作出最下流无耻的动作：放——这么猥琐的词语，真的很难让我从口中说出。天下竟然还有这样放肆的人！
    “从小，我就是米诺斯大人的随从。米诺斯大人教育我，作为一名高贵的冥斗士，要有良好的修养，养成好的习惯：站立时不能乱晃，坐着时不要翘着二郎腿，吃饭的时候不要发出难听的声音，不能露出牙齿，握刀叉的时候要握在刀柄的黄金分割点处——
    “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即使那些我以前审判过的死人，由于对神的敬畏，在我的审判厅中也表现的规规矩矩。可是这个人！～～他的同伴还好，乖乖的样子。可是在那个傻瓜的影响下，也大叫起来。这样的人，简直比魔鬼还可恶，我一定要好好惩罚他们。
    “于是我翻阅他们的生平记录，竟然没有找到。原来他们是活着来到地狱的。我从来没有在这第一狱中审判过活着的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破坏了第一狱里肃穆的气氛。终于在活人的档案中找到关于他们的记录了。果然，他们是圣斗士，杀死过很多人。而且从孩提时代起，就捉虫，钓鱼，打鸟，欺负小朋友，践踏花草——这一切，都是罪过。
    “我的判决，就是将那个最嚣张的抛进血池地狱。可是他的同伴却把他从异次元这中拉了回来。这更不象话，竟然违背本法庭的裁决。当我仔细看他的脸时，却吃惊不小。可是那个高贵伟大的面孔怎么会长在这个没有修养的小子身上呢？
    “这时候，那个不争气的马路基诺跑进来，大声叫喊。竟然忘了我往日的告诫。作为一个高贵的人，即使再急迫的事情发生了，也要保持稳重的仪态，不能跑得不成样子，而且，更不能大喊大叫。不听从我的教诲，真给我丢脸。刚刚强调过不要在法庭里喧哗，这真的让我很没面子。为了表明我的执法严格，即使是自己的卫兵也不能姑息，而且我要让他死的很惨，死的很难看，死无全尸！
    “可是那个讨厌的小子却嘲笑我也残害生灵！！我怎么了？我残害生灵了吗？我没有！！这是任何人都能理解的！我只不过做我该做的事情罢了。真是的，自己杀害了那么多小鱼小虾小鸟小动物，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而我是为了第一狱法庭的尊严！一个杂兵算什么！成千上万的死人都要经过我的裁决！包括他们这两个活人！我要做出判决，施以最残酷残忍的刑罚，让你们为生前所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我再次把那个短头发的小子送进血池地狱，用鞭子切碎了那个乖乖的孩子的身体。可是，可是那个头，真的是那位大人的吗？一样的面孔，一样的神态。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招致如此的惩罚？那个男人的确向我施用了幻觉，可是我不认为那个面孔也是幻觉。那位伟大的神的确是在怪罪我了。而且，那个头颅，不，那个孩子的整个身体，都是属于那个神的。可是，为什么神要选择这样一个卑微的，曾经残害过生命的身体呢？难道我真的要对神宣判吗？如果神的意志是正确的，那就说明是我错了。我崇拜那位神，我敬仰他，他的话就是真理。那么我一定是错了。可是我到底错在哪里了呢？
“我无法再进行我的工作了。以后再也不能了。我的一生就这么被改变了。
“我真的错了吗？”他抬头望着我。
怎么安慰他呢？我只能默默的看着他。不能面带微笑，要略显伤感，以表示同情；不能左顾右盼，要双眼注视着他，来表示关注；不能沉默不语，要说点什么，表明我在认真听他说话——咖啡又凉了。


(全文完，谢谢观赏)


2004年01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