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九月征文】话与权

greenyouth

一点点小废话
灵感来源于加缪的小说《堕落》，我一直很喜欢单方面说话的形式，却可以猜出对方的话语，所以尝试着写一篇，故事的布景是在沙加出手阻止爱奥丽亚之后，一些对于那遗失的十三年的短促的看法
希望大家和我一样，能看到一个温暖的，重感情的，又有些倔强，有些颓唐的沙加。。。

话与权
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沙加拜见尊敬的教皇大人。
转眼十三年过去了，看到您仍然安好使我感到万分荣幸。是的，这些年我一直我很好，感谢这个和平的年代，让战士成了最碌碌无为而又消遥自在的人。不，请您不要误会，我当然不是在抱怨，没有战火是国之大幸，人类之大幸。只是在这个圣斗士的国度，飞砂走石似乎也已平息了太久，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职业它最终的精髓便是杀戮的话，那么十三年的平静对于我们已经足够奢侈。是的，所以我回来了，因为我嗅到了战争的气味，也看到了不久后变成断石残垣的圣域十二宫。明明看到了那些令人伤感的画面，依然坚持要回到这里，您想必也知道，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吧。会后悔么？您在问我还未发生的将来的事，换作是普通人的话，一定会对您的问题感到可笑，当然您再清楚不过我们与他们的区别，所以我想，我不得不这样回答您的问题：您觉得在刚刚懂事的年纪便看到了自己将来死去的年龄，乃至将来死去的方式可怕么？什么？虽然不至可怕，但或许会觉得生命无聊没有惊喜？您也用了不确定的语气不是么？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是经常会想到在我的家乡，在恒河里沐浴的那些贫穷而虔诚的人们，从母亲体内出生那时起，人的生命就变成了一场等待，最绝望莫过于等待，等待结束时谜底揭晓的那一刻，什么时候结束，怎样结束，是否有意义的结束，是否伤害别人或被别人伤害的结束，在这所有不确定的可能中只有结束本身是确定的，我是说，仅仅在那一个瞬间，结束的瞬间，之前无法预测，之后更无法预测，成佛成鬼，天堂地狱。想到这些您就不会觉得我们之不幸，而另一方面，又因为太熟悉自己的命运，而觉得生命这样东西本身毫无意义，而只有赋予生命一些值得相信的信仰才能延展出它的价值。所以，我不会后悔，既然佛选择了我，而女神也同时选择了我，那么我也选择了他们的选择。
我说的这些话让您觉得陌生么？对于十三年没有见过面的人来说，还谈得上有熟悉感么？熟悉感只来自于我们彼此的小宇宙，这种从远古时代就不曾改变过的气息，唯一把我们从素昧平生连接成出生入死的锁链，除此以外，站在您面前的只是一个拥有您曾经熟悉名字的陌生人。何况，说起来，您记忆里年少时的我又是什么样子呢？是什么根据让您觉得我不是从前的我，是因为我曾经调皮而如今一本正经，还是因为我曾经少言寡语现在却喋喋不尽？当然您知道，这种诉说时激烈的情绪仅仅是因为对方是您。不，在我的记忆里，您并没有多少的变化，因为圣域始终需要一位像您这样意志坚强的领导者。如果一定要说出什么变化，从前的您，是高高在上的长者，而今天，不知怎么了，沙加反倒觉得尊敬的教皇大人格外亲近而平和，但我的疑惑是，这是您的改变，还是我的呢？也许更多的是我自己的视野起了变化吧，而这种变化只有在像现在这样的场合突兀的显现出来，才能让它的主人察觉到点滴痕迹。至于我自己，在远离了圣域后，每每想起，也无法确定从前的我是谁，现在的我又是谁，就好像是沉溺在海水之中无感无知，只知这一路走来时时与神佛对话的恒河的沙加附属于这样一具我每日观瞻的熟悉的躯体。所以如果您愿意对我的曾经述之一二，沙加非常乐意洗耳恭听。
您曾经觉得我非常倔强？这样的形容真是令我始料不及，还有谁能比卡妙更固执更倔强么？啊，是啊，在刚刚来教皇厅的路上，我已经又见过了他。他也是少数提早回来的人之一吧。水瓶座的卡妙，六岁的时候不顾禁忌把自己锁在了星楼里，因为这样可以看到变成星宿的妈妈。其实不久后我们就明白了，所谓变成星宿不过是人去世了后哄骗孩子的谎言罢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接触死亡，却是第一次感觉到，这样东西的存在并非无关痛痒。有一次卡妙悄悄和我说，他选择修炼起来异常艰苦的冻拳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比钻石更坚硬的物质了。想要燃烧一张纸只需几十度的温度，琥珀的熔点是三百度，殡仪馆里的高炉燃烧到了一千度，可是想要融化钻石却至少要四千度的高温，也就是说，几乎不可能。虽然是几乎，但这个字眼却像火舌一样灼热着这个七岁的绿头发孩子的心。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泪光，拳头还淌着血，这便是我关于卡妙留下的全部记忆。是么？他并没有向我提起他的徒弟，我们只是短短的聊了几句，因为感觉到了教皇厅里激战的小宇宙，就匆匆赶来了。
不，请您放心，我并没有受伤，只是离开圣域确实太过长久，和艾奥丽亚这样的人作战，自然有许力不从心。任何改变历史的战争，都会有小规模的前战，说到底我只能算其中之一。不然您怎么会毫不留情的消灭了叛变的仙皇座后，连仙女岛也一起夷平呢？想必这是阿布罗迪和米罗的杰作吧。不，我甚至还没有见到他们，只是在回圣域的路上顺便去了那些地方，我说过，小宇宙这从小便与身俱来的印记可真是深刻呀，让我毫不费力的认出了这一场场杰作的主人。那时我想，如果换作是我，想必也能被他们一眼认出吧，说到底，您觉得我们这些人互相之间，又是谁在欺骗谁呢？或者，欺骗真的存在么？您说什么？哦，您知道您根本不需要为这小小的举手之劳感谢我，在您派给米罗派给阿布罗迪任务的时候，您也会这样温柔的说谢谢么？这可真不像从前的您。请您相信我，作为圣斗士，保护圣域的领导者是天职使然，在为此做任何事的时候，我的心都是无畏的。
您问我对艾奥丽亚的看法，毫无疑问他曾经是个善良而正直的孩子，甚至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提起他，我还是会立刻想起四岁时的他为了救一只被虐待的小狗而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地痞揍的鼻青眼肿的样子。然而非要说出他的什么缺点，不，让我更确切的说，他的弱点的话，我想是不是正是他这份太过执著的正直？您说这正直，您有么？我当然不是在怀疑您，正因为我也从来不认为自己拥有它，说到底，这也不是我们所追求的，不是么？
您说他毕竟是叛徒的弟弟？哦，是啊，可是您知道记忆这样东西，总有被放大或者淡化的部分，我遗忘了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岁月和事件，正如您刻意的记住了它。您一定已不记得那个被称为天使会带着我们去海边看星空的撒加，是因为这个撒加已在十三年前与您做了诀别，而我，我却将对那些夜晚，甚至那些被晚风吹起的翻飞的衣角和长发终身难忘，因为时至今日我仍然能看到，他就在我的面前。
外面是下雨了么，在我的家乡，这个季节也是雨水连绵的雨季呢。害怕闪电和响雷的孩子会紧紧扯住爸爸的衣角不让他们出门，可是地里的植物不能不顾，我就让孩子们聚到我修行的地方，直到一天劳作的结束。那往往是我最不愿意想起自己身份的时候，那些孩子，男孩都光着膀子，女孩点朱砂痣，他们仰望神佛的表情我至今都忘不掉，他们提出的问题与愿望也常常令我史料不及。不，你从来不会嘲笑一个孩子的天真与虔诚。教皇厅的窗可真高呀，只能望到小小的一片天，连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都是遥远的。是的，对于您说的回忆没有力量这个论点，沙加再同意不过，可是即使是落在地上的雨水，干后还会留下痕迹，总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会永远记住。所以，看到今天艾奥丽亚对教皇您如此的大不敬，以及对于长年相隔如今终得一见的幼时朋友的刀戈相向，让我不由对这十三年的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而感到困惑。幸运的是，我似乎在他离开的眼神里看到了熟悉的顺从与忠诚，能够强大到将黄金圣斗士的意志力翻覆于手掌间，我想，只可能是您亲自用自己的力量对他进行了感化，您说呢，教皇大人。
不，请让我继续称呼您为“您”，适当的距离感才会让圣域在久别后看上去更真实。这当然不是您所谓的疏远，毕竟我们每天面对的，虽然无声无息，却始终是我们最尊敬的，同一个女神不是么？如果圣斗士之间也可能产生所谓疏远这样一种感情，不是更适合与您和穆之间么？
我看到您笑了，是的，虽然您带着面具，可是沙加感到，您面具下的嘴角，正弯着那道被定义为笑的曲线，您能告诉我您为什么在笑么？诚然，像我这样公然在您面前提起所谓禁忌的名字的确愚不可及，不过既然这都是些你知我知的秘密，也便称不上是什么禁忌了吧，何况您不也急切的想要知道圣域的白羊宫的下落么？
啊，我的确忘记了，无所不能的教皇大人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下落，只是您始终无法见到他罢了。什么？我？我当然见过他，在我们曾经年幼过的圣域里，我和他就是最好的朋友，您忘了么？是的，他很好，请相信他正和今天之前的我一样，在自己那片狭小的天地里做着一些无用无害的琐事。记得有那么一件事。有一次，大概三四年前吧，穆带我去了藏人的酒吧，那个拥挤的干燥的酒吧，人人比肩坐在炕面上。酒？当然是喝的，也许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信徒，也许自从我穿上黄金圣衣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信徒了，也许我的降生并不是为了验证所谓的合格。温过的酒喝着暖身，流过咽喉气管再从胃里把暖意慢慢的蒸腾上来，就算是辣的呛喉也让人舍不得放下酒盏。我记得那天已是七点，夕阳依然挂在身后的格子窗外，东边的月亮却也悄悄的升了起来，这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这天就会一直这么的亮下去。我忽然心血来潮，便要与穆比试念动力。您知道我们拥有的的这样那样的能力有时的确能让生活变得方便许多，我也会在无害的时候随便玩上几次，救个溺水的孩子，超度一下将逝的老人，甚至有一次我阻止了一场谋杀。这不是我的义务，也不使我觉得自己高尚，但有时就这样不自觉的伸出了手。穆不一样，他从来不用自己的念动力，上山下山也全靠双脚，哪怕他的念动力是圣域最强，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很努力的在设法忘记自己的真正身份。我一直很好奇他的念动力，那种十三年甚至更早前几乎令所有黄金圣斗士都吃过苦头的念动力过了这些年增强了多少，所以就借着几许酒意说了出来。穆眨了眨眼睛笑着说沙加你从小就不知道该怎么开玩笑。我反问他为什么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听到这话穆突然不笑了，看我的表情就好像在打量一个醉鬼。我想我一定是喝多了，却清醒的很。我看到前面的座位上躺着一个二三岁的男孩，就用意念倏的将他悬在了空中。酒吧里一下乱了，周围的人有的落荒而逃，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则干脆的跪在了炕上。穆把酒盏挡在面前，轻轻的说沙加你疯了么，我转头看他，却觉得他眼里的调侃多于焦虑，随和多于不满，这种感觉真是微妙极了，于是我也学着他的样子，不动声色的说，不，还没有。下一秒孩子慢慢上升，及至天花板的时候突然已极快的速度坠落。是，这当然都是我操控的，虽然念动力远不如穆那么纯熟，控制这样的场面却还是绰绰有余。就在那一秒人群惊呼后令人窒息的寂静时刻，就在我几乎要宣布游戏结束把孩子轻轻放到地上的时候，孩子突然又浮了起来——穆终于忍不住了。我们互相较着劲，孩子在空中时而上升，时而下沉，却沉睡如初。穆只要一认真我就没有胜算，他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竟然还是微笑着啜着酒。然而很快更令人吃惊的事发生了，就在我们的念动力胶着着的时候，孩子的额头上渐渐出现了和穆一样的印记，只是颜色显青。不知什么时候孩子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的样子不哭不闹，两只大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穆，看了一会儿冲着穆咯咯的笑了起来。后来？后来因为酒吧里谁也不认识这个孩子，谁也说不出他是从何而来，穆便将他带了回去。自从有了这个孩子以后，牧民们便不再简单的叫他穆，而是尊敬的称他穆先生。小家伙调皮的很，穆被他吵的头昏脑胀的样子，简直是叫人过目难忘。请您原谅，可是我从来没有认为穆是叛逃者，您知道给他加上这样的名称是多么不公平。不，真是抱歉，您有这样的顾虑是我的失职，教皇大人，沙加当然是忠于您，为您作战的，您应该明白这和其他圣斗士的选择没有关系，和那个13岁的遥远的女子没有关系，甚至和您身后那尊伫立了千百年的女神像也没有关系，我自然有我的信仰，而唯一能将它表现出来的方式，就是为了您而战。
请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您知道这让人为难。因为电台主持说了忤逆自己偶像的话而赌气抵制整档节目的女孩子，因为担心楼上装修天花板会坍塌整日坐在太阳底下的固执的老人，因为被城市女朋友抛弃跑回乡下母亲身边的男人，哪怕有一天可以像他们一样任性妄为也好，哪怕那个13岁的女孩没有出现也好，然而，对于不习惯的事也没法逃避，这才是圣斗士的责任与悲哀。事实是我更愿相信穆不会做出这样让我，让您为难的事。我的确对他信心十足，至于这份在您看来没道理的信任能不能立住脚跟，既然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真正掌握了读心这门法术，我们只能等待时间的验证。是的，漫无目的的等待，无休无止的等待，用过去的时间来等待未来的时间。不同的是，您已经独自等待了十三年，而我，请原谅我用了十三年来衡量等待与逃避。请您放心，沙加回来了，回到圣域，回到您的身后，回到我们共有的世界里。
已经点起灯了么？这唯一让我熟悉的昏黄氤氲的圣域的夜，让我真真切切的感到回归的明灯。夜已经到了，是，尊敬的教皇大人，请允许沙加告退。
。。。。。。
教。。。，不，saga，明天，你不会再是一个人。
晚安。

弃天帝

一个SF丢了 这个呢?
长文章虽不是偶的最爱 但强烈支持

金牛宫主

文章虽然好,就是字太小,费眼睛 [s:11]

北索

文风严谨，遣词有序。。。。绝对不失大文风范。赞一下！

翡翠流星

这种风格真的有点陌生，这里的沙加确实有点颓废感。有点像现代都市里的朋克。 [s:12]

songqi9205

沙加怎么这么萧条~~~~~~~~~~~~~~~~~~~~~~~~~~~```

goldcrest

有很多能打动人的东西，特别是细节部分。

但若用更高的标准要求，整个文章的节奏有点过于急促，缺乏从容气度；前后表达的意思有点缺乏发展和顺序，从而使结构略显局促，文意上有些零散不连贯。加缪原作可以很清晰的看出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犹如一套完整的奏鸣曲，叙述人的语言丰富有具有鲜明的个人特色，而不是像散文那样直接抒发作者的思想感情。
另外我从原作中感受到的更多不是后现代的颓唐和感伤，而是属于那个时代的犀利的自我反思。不知作者意下如何

还有，如果编辑成每段空行，可能阅读起来会更加清晰 [s: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