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葬礼

优雪微云

悠长的古街幽香绵延，
我捧着永不凋谢的勿忘我，
晚风中传来告别的歌声，
蝴蝶一样翩跹于飞。

蓝紫的泪珠吻着发梢，
我拥着忘记了期待的勿忘我，
薰风中望着他衣袂翻飞，
莞尔音符在白皙指尖。

五月的少年沐浴日光，
我递过多年以前的勿忘我，
任由追寻变成等待，
时光叠加悄然面对。

“奥路菲，你来了。”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嗯，这次我也是准时到的哟，尤丽狄丝。没有表扬吗？”奥路菲露出孩子气的表情。
我很喜欢这样亲近的感觉，喜欢他在我面前特有的可爱与关心的神情，我淡淡地笑了，把手中新冰的提拉米苏递给他拎着，说道：“难得这么美好的时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吃蛋糕吧。”
“抱歉，尤丽狄丝，上个星期外出演出没法按时见面，所以这个周末我请你喝果子酒好不好？我记得你很说过我们学院附近的那家咖啡店很合你的品味。然后我们一起弹琴好不好？好久没有与你合奏了。”奥路菲越说越神采飞扬起来，到最后竟有些害羞了。
“不会耽误你的练琴时间吗？”我微微皱了皱眉头，遗憾地摇摇头，“奥路菲，我是担心你辛苦，多休息些才好。这么些年了，我的水平我早就不自信了。”
“怎么会，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弹琴的，虽然这样的机会不是太多。”奥路菲一直对我都这么真诚，“原来都是我弹琴，你听，或者到最后你会唱起歌来。很自由的感觉。”
而我却会因为这真诚不知该幸福还是忧伤。从某种程度上讲，我羡慕他，从一开始就是。没错，一开始我只是安于自己的天地，伫立一旁远远地看着他，替他祝福，却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走近，而我却因之不得不离得更远，像死亡一样亲近又遥远。
奥路菲是一个相当有音乐才华的人，五年前他来到维也纳那所世界上最完美的音乐学院求学，中途去德国莱比锡交换了两年，现在又回来读研究生。
而我，是去年秋天才来的维也纳，在维也纳大学读经济学的研究生。念高中的时候，喜欢音乐的我就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死也要死在维也纳。当然我只是当作玩笑话讲给奥路菲听，他安静地笑我连这也可以说得这么浪漫，和小说一样。然后他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爱之梦。

奥路菲和我曾经是高中同学。高三的时候，奥路菲曾经试图邀请我和他一起去维也纳就学，我想也没想就否定了，只说他的才华我超越不了，哪怕我也曾自信能弹得一手好琴。我以为，其实那个时候我们早已结束的。可我们何尝开始过？我怎么就记不清楚呢。
从小学到初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拔尖，英语、数学、化学竞赛都是全国一等奖，几乎每次政治考试也都是满分。就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在全市联考中的失误，因为一杯莫名其妙的水，一场莫名其妙的午觉，让我在最后一场中居然只拿了一半的分数，虽然前面几科的成绩每门在全市都数得着，但是最后的意外让我没能进入唯一的省重点唯二的尖子生班。在普通班选择了我之后，我才认识了奥路菲。而在一起却是很久以后的事。
“奥路菲，你还记得高一时的那场新年晚会吗？”我悠悠地问。
“怎么突然问这个？说实话，要不是晚会前的选拔，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呢。”奥路菲模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流云。
“是啊。我总觉得，尤丽狄丝，其实你也有音乐天赋的。你的成绩又好，不像我这和你差了十名呢。”
“这你可没说对。我有的只是感受力，并非天赋。所以我更喜欢听你的琴。我记得那时要求一首钢琴演奏，你的《革命》赢了我的《幻想即兴》。真的是好轻易啊，我那个时候就感慨，那是天才的技巧与表达啊，自己怎么可能不输呢，而且心甘情愿。”神思飞乱了神采，我切下一小块蛋糕送到奥路菲的嘴边。
“可是那个时候你还不肯相信我对你的欣赏。”奥路菲努了努嘴。
“不一样的。我的心已经徘徊了。我的成绩再怎么样也没以前好。音乐上又达不到。而你一走就是四年。”奥路菲，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不敢相信你爱我，即使从你的眸中看到什么，我也不敢承认，那个时候，我曾以为你会和其他不敢走近我的人会是一样。
我们一起弹奏的回忆并不多。在最紧张的时光中，往往都是他弹给我听，帮我排遣心事。我们也会安静地说笑。然而我从未告诉他我的打算，固执的个性让我忘记了开口。这样的情形一直维持到高三下学期：奥路菲如愿以偿地接到了邀请函，提前离开去了奥地利。而那个时候的我则忙于更换一所比一所更好的学校，只希望出国读本的建议被父母接受，毕竟那是金钱的来源，然而似乎除了剑桥牛津他们并不认可。我的父母忘记了，他们的女儿早已抛弃了那样的能力。
我并不是义无反顾的人，但是永远都不会回头。

接下来是淡漠的被保送后的日子，我选择了逃避，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上一些无聊的课程，错过了最后的申请期限，也断掉了与奥路菲的联系。
所有的才华我都只有一点点，那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我自嘲地想，荒废着时间。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尤丽狄丝开始学会妥协。后来的德语学习对我是一种安慰，那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去奥路菲念书的地方听他的演奏，只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他鼓掌。我喜欢灯光落在他身上的感觉还有他那一成不变的专注的神情。我相信，即使没有乐声，我只是注视着他温雅的表情还有纯美的动作，我也一样可以听到天籁。奥路菲毕业演出的时候，我借着短期进修的名义，偷偷地去了他的所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听到他弹了我最喜欢的门德尔松和李斯特，那是我四年来一直私下里练习的。
音乐学院里喜欢奥路菲的女孩子很多，但是真正去追的很少，她们觉得奥路菲的气质恍若天人，而且听最初尝试过的三四个人回来说，他拒绝了她们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了。这是我上个月去找奥路菲时听到的。但这样丝毫不影响他的人气。三年前的这个时候，当奥路菲在国际大赛上获奖的时候，我在国内双学位刚刚挂了一门，那时我百般疑惑自己未来的选择，总是莫名其妙地脑子里会显现出很多突如其来的想法。

另外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奥路菲，而他也欠我一件事情。
婉转的幽思旋绕着熏风中的藤花。我把头靠在奥路菲的肩上，就像是亲人，趁现在他还愿意把我当妹妹，当朋友。我们以前也是这样相处的。
“奥路菲，我听你们学院的女生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都快一年了，也不介绍给我认识？”我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尤丽狄斯，你在说什么？”奥路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怎么回事？你忘记了吗，新年的时候我们去广场看焰火，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啊。等你的回答都等到了现在呢。”
“对不起，我那天喝酒了，第二天起来怎么也没想起来。”我有些惋惜，惋惜地看着空空的蛋糕盒。
“没关系，尤丽狄丝，也怪我选的时机不对。不过你知道，除了你，我在没有那样给别的女孩弹琴听。与你分别四年，我都没有办法忘记你。你与所有人断了联系，可我竟真的一厢情愿地等你出现。”奥路菲神色焦急起来。
“对哦。去年秋天你来接机的时候好像跟我说过你四年没交女朋友。我还以为你说笑呢。你可是众人心目中的王子呢。”我温柔地看着他，我觉得不太像我自己。
“我愿意请你做我的公主。”奥路菲单膝跪地下来。
我懒散地摇了摇头，说，“奥路菲，别这样。我不是会成为公主的女孩。”一颗泪顺着我的眼角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我今天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什么！”奥路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竟跪在地上没有起来，“尤丽狄斯，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怀里的勿忘我感觉到了他的震动，掉落了一两瓣。
“不，奥路菲，你不知道，或许我的病永远都不会好起来，因为我根本就不指望它能好起来。前年的时候，我撞到了钢琴角上，后来一直不好。医生说我是太累了，学的太多了，所以因为神经紧张会昏厥。我试图休息调养，也渐渐不去上一些课，可是没有什么大起色。”莹色光芒的珠子一颗一颗滑落，我闭着眼睛感受它们的轨迹，周围的空气似乎冰冷了很多。
“你太压抑自己了，尤丽狄斯。”奥路菲哽住了一般，“我。”
“昏倒的次数如果这样每年每年地累积下去，我担心我会没有以前聪明，没有以前快乐，甚至一时忘记一些事情。”我止住了眼泪，站起身来，尽量如若往常，“好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不可以。”奥路菲一下子拥住了我，“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尤丽狄丝，不是因为你的成绩或是别的什么，只是因为你听我弹琴时与别人不同，而且我也喜欢你的音乐。再唱一首歌给我听罢。像以前我给你弹琴时一样。”说罢，他竟少见地唱起了歌，温柔的男中音如和风细雨，在他的歌声中我恍若听到了他星辰闪烁纤尘不染的精致琴声。

我们相拥着唱起怀旧的歌谣，缓缓地，时光流过千年。
那就是音乐的神奇之处，仿佛连四处的雕像都在轻轻地呼吸，与我们的气息交织在了一起，朦胧的雾气凝结在雪白的面孔上，指尖触摸到雕像的微凉，才意识到那是我的泪珠。又仿佛是远处的图画那变化而流畅的线条，画中风景，风中人物，
当语言的繁复都不能现其姿采，当时间垂直于消逝的旅途。
奥路菲，我不知道我还能再做些什么，然而我的痛苦远比我以为你可以包容的要深得多，我本来并无意隐瞒。
“奥路菲，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把我葬在我生前向往的这个地方，能看到你听到你的琴声的地方。而你，要比我幸福。”在奥路菲来得及从吟唱的余韵中回味过来之前，我吞下了在方才的拥抱之前就已从口袋里掏出的药水。
对不起，奥路菲，一直没有对你说过也喜欢你的话。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印象中的聪明伶俐，你会不会还爱我？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感觉上的才华横溢，你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有一天，我从未是你等待中的坚强女子，你会不会忘记我？
我怎么可以这么自已为是。我眼中的你永远不会失色。
我只想听你弹琴，我只想为你歌唱。不过，请不要为我停留，因为我终究离开。奥路菲，
于我而言，能够拥有和你相惜的过去，已经足够；我从未奢望过有资格占用你未来的时光。
衣衫风飞的最后时节，我忽然想起去年秋天，奥路菲一路坚持送我到住处，临别时吻过我的眉心。

弃天帝

白银的荣耀
文武双全[s:169]

ykgla

女同事很色，哈哈，今天在办公室偷偷看到她在玩这个is.gd/j2pFXC（复.制.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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