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 罪与罚 第十五章 回到雅典的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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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鱼宫的玛丽侍女的日常作息。

清晨，起床，整理玫瑰园。
上午，打扫，整理玫瑰园。
中午，打扫，整理玫瑰园。
下午，打扫，整理玫瑰园。
晚上，睡觉。

今天中午，玛丽侍女依旧干劲十足，拎着铁桶，扛着长柄刷，一路磕磕绊绊来到教皇厅外。

“黄金圣斗士大人们午安！！”

仰头对着黄金圣斗士的浮雕打了招呼之后，玛丽开始认真洗刷巨大的英雄之柱。

自从双鱼座黄金圣斗士去世之后，由于没人再叫她收集清晨的一百零八颗露珠，或者半夜在玫瑰园里给玫瑰唱摇篮曲，或者做不能放任何有甜味的东西但是必须很甜的点心（玛丽侍女至今没能完成这项任务，因此被惩罚收集清晨的一百零八颗露珠数次），玛丽侍女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十分清闲。于是，勤劳的双鱼侍女接受了很多打扫的工作。打扫双鱼宫，打扫玫瑰园，打扫教皇厅，打扫英雄之柱。

虽然卡珊德拉大祭司对她说不必管英雄之柱，但是玛丽侍女认为黄金圣斗士大人“不洗脸太可怜了！”于是卡珊德拉大祭司明智地决定不和她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采取完全放任的态度。因此玛丽侍女每天中午都会来教皇厅侧面的空地，清洗英雄之柱上巨大的脸孔，一边擦一边念念有词：

“卡妙大人，我昨天和您说过吧？您的徒弟回圣域来啰。虽然和您一样不爱说话，不过也和您一样非常和善呐！啊，阿鲁迪巴大人，今天看起来也威风凛凛！沙加大人，虽然您什么也看不见，不过春天已经来到了！阿布罗迪大人，我——咦？阿布罗迪大人？阿—布—罗—迪—大人—？”

然而不管怎么呼唤，阿布罗迪大人的脸也没有出现。不，仔细一看，今天教皇大人的脸也不见了！穆大人的脸也不见了！！米罗大人的脸也不见了！！！艾奥利亚大人和迪斯玛斯克大人的脸也不见了！！！！还有修罗大人和童虎大人和撒加或者加隆不知道哪个大人统统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办？！

玛丽侍女发出了凄厉的尖叫，一路飞奔，冲进了教皇厅。

此时此刻，代理教皇卡珊德拉大祭司正在和阿波罗妮娅助祭司一起判阅文件，在听到渗人的熟悉惨叫声后，卡珊德拉大人叹了口气，起身来到门口，伸出了一只手。

“卡珊德拉大啊啊啊啊！！”

在玛丽冲进来并绊倒在门槛上的一瞬间——卡珊德拉大人一把拎住侍女后背的衣服！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摔倒的少女被大祭司拯救了！！

“您已经连伸手的位置和角度都可以事先预测了啊。真不愧是预言者呀。”助祭司阿波罗妮娅露出赞叹的表情，看着像被提着脖子的小猫一样被大祭司拎在空中的少女。

“这不是预见，是经验。”卡珊德拉大人冷静地拎着少女走进屋来。

“阿波罗妮娅大人，您好！！”玛丽侍女严肃地悬在空中向助祭司问好。

少女有一头淡棕色的头发，戴着一副圆眼镜，鼻梁周围长满雀斑。她的眼睛非常之圆，而且几乎和眼片一样大小，也许是因为这样，虽然戴着眼镜，但并没有什么知性的气质，反而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

此时，玛丽侍女想起自己的来意，慌乱地转过头来看向具有严肃冰冷的美貌，五官锋利有如刀削的卡珊德拉大祭司。

“卡、卡珊德拉大人！！黄金圣斗士大人被偷走了！！”

“……什么被偷走了？”

“黄金圣斗士大人被偷走了！！”

在玛丽侍女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手舞足蹈的说明中，卡珊德拉大祭司和阿波罗妮娅助祭司终于了解到，英雄之柱上有6个黄金圣斗士的浮雕消失了。

“请您快预言一下，卡珊德拉大人！！是谁偷了黄金圣斗士大人！！”

“谁会偷那种东西。”大祭司冷冷说道。

“那，那，可是不见了啊！请您赶快派人去找吧！卡珊德拉大人！”

“我才不要。”卡珊德拉大祭司毫不留情地说，一边拎着少女向门口走去。

“您先放下她比较好吧……”美丽、纯真、看起来十分良善的助祭司忍不住说道。

“反正又会在门槛上绊倒，直接拎出去还比较安全。”代理教皇一手拎着玛丽，一手打开门，冷酷地留下一句：“你就把他们忘了吧。”然后像丢小猫一样把少女丢出门外，砰一声关上了门。

坐在地上的玛丽侍女边哭边不死心地喊着：

“弄丢了就再也买不到了啊，卡珊德拉大人——！！”

卡珊德拉大人在门的另一边揉了揉额角，看了一眼正坐在桌旁眉开眼笑的助祭司。

“你好像很高兴啊。”

“在教皇的英明领导，圣斗士的正义守卫，以及雅典娜的大爱感召下，我心中满怀喜悦与感激之情，由衷地祈祷，正义必胜，教皇运昌，天佑女神，荣光加身。”

“……少来。”

代理教皇对助祭司的官方宣传标语毫不动心，就这么站在门口，观察着阿波罗妮娅。

这位拥有一头光滑的纯金长发、美得不可思议的琥珀色瞳孔、永远带着纯真善良的微笑，整个圣域唯一在相貌上能和双鱼座阿布罗迪攀比的助祭司本人也像宣传标语一样，被人们当作爱与和平、光明与希望的象征。对此，卡珊德拉大祭司的表示是：“……一群死老百姓！”

不过，她很清楚，在黄金圣斗士全体阵亡，女神又不常在圣域的时期，树立一个带给人们希望的形象是很必要的。何况阿波罗妮娅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助祭司。这2年来，在重振圣域的过程中，卡珊德拉深切地体会到，在那光辉灿烂的外表下隐藏着什么样的才干。

“既然复活的是哪几位黄金圣斗士已经确定了，接下来就可以按照之前定下的方针，设计近几年的发展方案了。”

“谁说复活的是哪几位黄金圣斗士已经确定了。”卡珊德拉所说的并不是问句，也不是反驳，倒比较像是火焰被浇灭后不甘心地冒出的一丝青烟。

“黄金圣斗士的灵魂真的封印在英雄之柱里……在训练场上讲故事的杂兵知道自己所说的就是真相的时候，一定会吓一跳吧？”

能干的助祭司美貌过人的脸上绽放出光华灿烂的笑容。在过去的2年中，大祭司从来没见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虽然助祭司脸上从来都带着优雅、无害、亲民的笑容，但现在的表情是不同的。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又有新的劳动力了，实在是太好了。”

……虽然是基于为圣域着想的好目的，但大祭司觉得这种把人简化为劳动力的观点，充分显示了这位表面上纯真善良的助祭司的本性。不过，她还是淡淡地说：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别说是你，就连圣斗士都无法从英雄之柱上感觉到小宇宙。”

“对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传说通常比常识更接近真相呀。”

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卡珊德拉大祭司。她仍然挺直、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阿波罗妮娅对她笑了笑：

“您每天路过英雄之柱底下，却从来没抬头看过一眼呢。”

仿佛突然觉得那个笑容刺眼似的，卡珊德拉闭上了眼睛。

四月的春天还没有呱躁的蝉鸣，一时间周围显得非常安静。卡珊德拉知道，教皇厅背后高阔的悬崖下面是正在咆哮的大海，蔚蓝的海浪撞击在石壁上溅起白色飞沫，一只海鸥翅膀轻盈地掠过水面，绕过悬崖飞向圣山下茂盛的橄榄树林，那里有一片深深浅浅的绿色，生长中的叶子在风中沙沙地响着。

阿波罗妮娅沉静的声音在耳边说：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那根柱子。虽然可能只是幻觉，但总觉得他们的灵魂明明就近在咫尺，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美丽的脸上显出一片阴影，就像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一般，显出冰冷的意味。

碰！

“卡珊德拉大啊啊啊啊！！”

一骨碌冲进来的玛丽以激烈的姿势绊倒的一瞬间——很幸运地，仍然站在门口的卡珊德拉大人立刻果断地一把拎住侍女后背的衣服！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摔倒的少女再一次被大祭司拯救了！！

美貌的助祭司和善地笑着问：“怎么了？另一半黄金圣斗士大人也被偷走了吗？”

玛丽抬起头来，身体被卡珊德拉大祭司抓在手里危险地摇晃着，心有余悸地说：“是、是一辉大人回来了……”

**************

第一次见到一辉的时候，阿波罗妮娅助祭司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这个高大结实的15岁少年，微微蹙着眉头，坐在那里有如一座沉寂的火山，散发着埋藏在火山灰里地热的余温，让人没来由地心里不安。他的脸有刚硬的线条，眉间穿过一道疤痕，看起来冷酷、孤僻、似乎永远沉着脸让人不敢接近。

一辉自愿去做死亡皇后岛的守卫，来教皇厅取得批准的时候，负责人是阿波罗妮娅助祭司。他漠然地和她讲话，即冷淡，又好像有点不耐烦。助祭司一瞬间在他身上看到很多黄金圣斗士的影子，不禁感慨万分。

她想，这只死亡皇后岛上的不死鸟，一定曾经被痛苦剧烈地烧灼过，才会留下这样灰烬一般的眼神。阿波罗妮娅对这样的人再熟悉不过，他们看起来冷酷又坚强，内心却炙热得能将自己和靠近的人统统烧伤。因此他们总是认为，这个世界不是自己伤害了别人，就是别人伤害了自己，所以宁可骄傲地独自忍受一切痛苦，直到忍无可忍，精神支离破碎。

“只有雅典娜最冷酷的战士才会被派往那里。”助祭司告诉他。

“我就是最冷酷的战士。”一辉说，停了停，抬起眼睛补充道：“就像被我杀死的师傅一样。”他看着助祭司，坚硬的蓝发下，铁一样闪着冷光的眼睛里有一种挑衅的意味，好像在说“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要这么做。”

阿波罗妮娅对他微笑。

事实上，没有人能真正反对这个申请。一辉几乎就是死亡皇后岛的代表，在那里度过的炙热和绝望的生活在他身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已经渗透进性格，和灵魂糅合在一起，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官方的说法是：在女神的大爱感召之下，圣斗士的心灵受到了洗涤，灵魂得到了升华，人人都变得正义善良。在发生了这么多之后，现在阿波罗妮娅倒真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同时也深切地了解，幼年时期的生活永远会是他们心灵上刻得最深的记忆，不管是好的部分，还是不好的部分。因为那是成为高贵的雅典娜的战士之前最真实的自己。

总之，助祭司不准备批准他的申请。这个少年已经感受过足够的痛苦，足够的残酷，足够的岩浆与炙热的空气。她不希望那个地方继续给他的灵魂带来黑暗的影响。因此阿波罗妮娅决定要把一辉留在有海，有风，有茂盛的橄榄树和明亮阳光的地方。

能力出众的助祭司在一瞬间想出七八种令凤凰座留在圣域的方案，每一种都巧妙而有效，可惜她平生第一次在交涉的一开始就问错了问题。她问：

“你为什么一定要守在地狱门口呢，一辉？”

“因为那里是地狱门口。”一辉答道，“没有任何一个圣斗士该一辈子守在那种地方，最后变得像基鲁德一样疯。而且……得有人陪着艾斯美拉达。”

这样说着的少年坚硬的表情似乎放松了一下，那神态几乎就像掠过了一丝微笑。深蓝刘海下，眼神里淡淡的灰暗散去，就像蒙上的灰尘被洗净之后，露出温柔、清澈、明亮的眼睛。

面对那样的眼睛，阿波罗妮娅助祭司只能说出一句话：

“你去吧。”

2年后的今天，阿波罗妮娅在同一间屋子里再次看到了一辉。

凤凰座依然以同样的姿式坐在那里，身体前倾，双手拄在大腿上。他的脸也依然有坚毅的线条和固执的特征。但是现在那张脸上有伤痕和干涸的血迹，被灰尘和汗水弄出一道一道的印子，传说中的凤凰圣衣也裂了几处，因为蒙上灰尘的缘故看起来乌蒙蒙的，毫不起眼。

看到助祭司以后，一辉立刻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在燃烧。

如果上次见到的凤凰座只是一座爆发不久后进入沉寂期的火山，那么现在他已经活了过来，地下的岩浆在剧烈地沸腾着。阿波罗妮娅在他开口以前就清晰地说道：

“你也知道吧，所有东西都是由原子构成的。女神之泉可以恢复损坏的原子，但瞬的情况不是原子被破坏，而是类似于诅咒的东西。不管是现代医学还是女神之泉现在都起不了作用。”

除了偶尔到附近的岛上买点必需品，一辉已经有2年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了。尤其是这种漂亮的，看起来纯洁善良的年轻姑娘。如果是别的时候，他可能会有一种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觉。然而现在，他很庆幸自己面前出现的是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祭司非常敏锐而且聪明。没有啰啰嗦嗦的提问和安抚，也没有多余的同情和眼泪，她用一句话回答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就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回来，鞠了一躬。“麻烦你照顾瞬。”

倒是很谦恭有礼的样子。阿波罗妮娅露出甜美的笑容。

“两个人一起都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一个人回去，想要自杀呀？”

再一次地，助祭司看穿了一辉的想法。然而和那纯真美丽的笑容不符的话让一辉顿了一下，然后握紧了拳头。

“难道就这样放着瞬不管吗？”

“跑到敌人那里送死就是管弟弟了吗？你知道敌人有几个吗？知道他们有什么能力吗？知道他们力量的来源吗？知道打败他们的方法吗？”

阿波罗妮娅助祭司不紧不慢地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说道，脸上的微笑不禁让人怀疑这是一位温柔的姐姐在依次询问生病的弟弟想要的玩具。但是助祭司字正腔圆地说，“别撒娇了，要是对敌人发脾气就能赢的话，卡珊德拉大人早就统治全宇宙了。”

一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映。然后，在空白之中，愤怒渐渐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了。

“你说我撒娇？”

“对呀，我说啦。”

在高大的一辉面前，纯真地笑着的阿波罗妮娅看起来更加柔弱了。

面对这个好像一巴掌就可以打飞的女人，强大愤怒的凤凰座就好像大象遇到蚂蚁一样，反而不知道该采取什么行动才好。

现在的人类都是这样的吗……自己是一个人在岛上待太久了吗……？

看到他一副懊恼的样子，阿波罗妮娅助祭司似乎真的觉得一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很好心地解释道：“撒娇的意思就是像小孩子一样耍赖。”

一辉的小宇宙呼地向上一窜，好像一片熊熊大火。

美丽的助祭司露出一副“我不是圣斗士，所以我什么都看不见”的轻松表情，继续说道：“就算同归于尽，你也不可能拉上全部敌人。万一你被捉住了，还不得不去救你，太浪费人力了。再说，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整个凤凰群岛现在都在经受可怕的灾难，而且还在向外蔓延，必须尽快阻止敌人这种行为。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你在岛上发现的一切都告诉我们，然后我们会根据已知的情报选出最适合的出战人选。比起你一个人单挑，大家一起去死亡皇后岛群殴获胜的几率比较高。”

一辉神色奇怪地看着她，总觉得她的话里好像出现了一些和雅典娜的祭司身份不协调的话。

助祭司拉开椅子，继续对蓝发少年哄骗道：“一辉，你冷静一点。瞬也是雅典娜的圣斗士，雅典娜是不会放任自己的圣斗士不管的。卡珊德拉大祭司已经做了占卜。我相信瞬会撑到你们打败敌人为止的。”

“……真的吗？”

卡珊德拉大人的确做了很多占卜，我也真的相信瞬会撑到你们打败敌人为止。但是这两件事之间不一定有关系啊。嗯，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可是我会告诉你吗？助祭司一边想，一边用亲切、善良、真诚的表情把头点了又点。

一辉抿紧嘴唇坐了下去。

弟弟生死不明，了无生气地躺在屋子里，却要哥哥在外面做战斗报告，似乎是一件很无情的事情。但是，为了尽快打倒敌人，这也是必需进行的工作。不过，阿波罗妮娅助祭司掌握的信息其实比一辉还要充分一些。比如一辉只见到了3个敌人，但助祭司却知道敌人起码有5个，并且分别有控制时间、疾病、幻觉、野兽和火焰的能力。

“这样的话，就说明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金发的助祭司侧着头，洁白的手指轻触着脸颊，喃喃自语着。“看来关键就是死亡皇后岛了，但是……”

“这都是大祭司占卜出来的？”一辉露出稍微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这让他看起来恢复了一点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卡珊德拉大祭司占卜的准确率是百分之百的。”

一辉好像因为大祭司的卓越能力而稍微增强了信心似的说：“所以瞬，瞬是真的能撑到我们打败敌人吧？”

“那是当然的啦。”带着笑容附和他的阿波罗妮娅助祭司心里完全没有愧疚。“你接着说吧，除了敌人能打造圣衣，还有什么呢？”

一辉想了想说，“那个野兽一样的家伙说，他们在死亡皇后岛上找到了叫罪人之戒的东西，靠那东西才把整个岛都改变了，还变出了神殿，他们的能力好像也是因为那个东西才出现的。”

“罪人之戒，那就是占卜诗里的先知者的遗产吧……是什么呢？”阿波罗妮娅思考着，长长的睫毛在琥珀色的眼睛上投下一片阴影，然而那双眼睛却因此看起来更加明亮了。

但是，一辉并没有注意这些。他心里充满了对瞬病情的担忧，失去他的恐慌，对敌人和自己的愤怒。弟弟晕倒前说的一番话此时又浮现了出来，那是比身上的伤口更加令他感到痛苦的东西。他抬手制止了过来试图替他包扎伤口的侍女，好像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并分担弟弟的痛苦。

然而注意到这个状况的阿波罗妮娅助祭司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对恐慌不安的侍女说：“别理他。他要是敢打你，你就哭给他看吧。”

侍女马上露出一副要哭的表情。

一辉背后一阵发麻。

只不过2年而已，现在的人类真的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在“女人的眼泪”这种强大武器的威胁下不得不屈服的一辉被侍女处理伤口的同时，卡珊德拉大祭司和雅典娜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紫龙和冰河。

一辉立刻抬起头，他的目光和沙织在空中交汇，紫发少女摇了摇头，顺滑的长发也随之摆动。

“我没办法叫醒瞬。”沙织小姐难过地说，“但是我会看着他，尽量不让他的生命力继续流失，直到你们回来为止。”

“是么。拜托你了。”一辉握紧了拳头，没有注意到指缝里渗出了血来。

紫龙和冰河对视一眼，但是，他们都不是那种把心里的情感大声表达出来的人。两个少年只是咬紧了牙，暗暗地发誓即使牺牲性命也要打败敌人，帮一辉救活瞬。

“有人发现了先知者的遗产
  以此寻回失落大陆的后人
  钉在受难者心脏上的宝石
  被放置在天平的一端
  另一端是等重的灾难
  你的敌人是火焰、野兽、幻觉、疾病和时间
  来自深海的魔音引导双翼漆黑的巨龙
  来到死亡皇后居住的岛屿”

阿波罗妮娅轻轻背诵道，她正在和卡珊德拉大祭司分析一辉带来的情报。

“这一段占卜诗的意思大概可以确定了。”助祭司细细思索着，卡珊德拉则凝视着金发美人，冷不防问道：“这首诗你全部都能背下来吗？”

虽然不明白大祭司的意图，助祭司还是点了点头。卡珊德拉大人神色一松，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样子。

“写下来的那张纸不知道放在哪儿了，你记得就好。”

“……您自己写的占卜诗，自己都不记得吗？”

卡珊德拉大祭司蹙着眉头说：“谁会去记那种事？”

阿波罗妮娅助祭司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我的墓上只刻名字就好，您千万别把我是圣域唯一一个死因是过劳死的事也刻上去，这是我的遗言。”

卡珊德拉露出沉思的表情。

“那么，战场就是死亡皇后岛了。您决定怎么分派任务？现在圣域有战斗力的圣斗士非常少，除去必须留下驻守圣域，以及正出外完成任务的……”

阿波罗妮娅停了下来。因为预言者卡珊德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神色。

那是一种动摇的表情。

同时，她也注意到卡珊德拉大祭司的左手正下意识地放在心脏的位置。那是大祭司一种独特的习惯，每当出现为难的局势时，她就会做出这个动作。但是这种时候并不多见。而现在卡珊德拉大祭司正做出这个动作。

不知为何，放在胸口的那一只白皙的手和红蓝相间镶着宝石和华丽金银花纹的圣袍的对比，令卡珊德拉看起来比以往要纤细一些。阿波罗妮娅这才发觉，在那宽大袍子的遮盖下，大祭司似乎比之前消瘦了许多。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所有的人不要离开雅典娜的领地
天空上的球体们正在云间窥伺你
白猎人和黑魔女要争夺黄金星星
离开雅典娜的会拉开战争的序幕

“这是您在雅典娜看护瞬的时候做的预言？”阿波罗妮娅惊讶地说道，“是什么意思，圣斗士不出动比较好吗？那凤凰群岛怎么办？”

卡珊德拉想到了夜晚。在她的脑海中，漆黑的夜的披风围绕着黄金铠甲，红色镰刀一闪划出弯月的轨迹，直冲圣斗士们的胸口。这个画面在她脑海中接连不断地闪现。

“不要派圣斗士出去。”后槽牙因为咬得太用力而隐隐发疼，卡珊德拉大祭司用僵硬的声音说道，“这件事会自己解决的。”

“那瞬呢？”

代理教皇抬起眼和助祭司对视。

海蓝色的修长眼睛对着琥珀色的杏眼。

“会死。”

双方都很坦然。

“传我的命令，以代理教皇的名义，所有圣斗士留在圣域待命！”

侍女和卫兵匆匆地在身边跑过，此时已近黄昏，走动的人群的影子拖得很长，直到人走远了，影子却还留在那里，醒目的长长的黑影令人清楚地意识到彼此间的距离。

站在房间里的几个少年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沙织小姐的头发上，阿波罗妮娅的眼睛，卡珊德拉大祭司红蓝圣袍的金边，紫龙的侧脸，冰河的白色圣衣，桌椅，甚至地板上都浮现一层淡淡的金色。

坐在椅子上的一辉平静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卡珊德拉大祭司。暮色中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那张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为了整个圣域和为了个人的重要性是不同的。可以理解吗？也许吧。

“私自离开圣域的圣斗士将以叛逃罪处置。”在夕阳的光线中，卡珊德拉大祭司的脸像大理石一样又白皙又冰冷，她把手里的纸条依次交给凤凰座、白鸟座和天龙座之后，没有再说一句话，以一贯雷厉风行的动作转身走出去了。

冰河打开手里的纸条，“题名：黑天鹅之死。……什么意思？”

“我的是……”紫龙也打开纸条念道：“幸运颜色：死亡。”然后他探身看了看一辉手里的那张：

“死因：无法复活。”

沙织在暮色中显出忧郁的神色，白色的裙子上染着淡淡的粉红色。她摊开手掌，露出手心里被捏得变形的纸条。“其实，瞬也有的。”

三个少年围拢过去，那张纸上写的是：期限：一天。

“什么东西，预言？”冰河笑着说，他的金发上也染了一点粉红色。“还挺好玩的，像幸运饼干里的运签一样。”

“很不吉利啊。”紫龙用手指摸着下巴，一时间好像老师附体。

“大概是死亡皇后岛上要发生什么大事吧。所以新的预言才要圣斗士们留在雅典娜的领地，也就是圣域。”阿波罗妮娅双手背在身后，靠在整个被夕阳的光芒染成金色的墙壁上，看起来好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

“也就是说去了大概会死吧。”

“没办法，那就去吧，一辉。”

紫龙和冰河就这样在暮色中召唤着一辉。一时间，心里的痛苦、不安、愤怒和焦躁好像都融化在这迷离朦胧的金色光芒里。他站起来，两个异母兄弟的面孔在视线里摇晃模糊起来。

“就算会死，会被当作反叛圣域的罪人，也还是要去吗？”阿波罗妮娅离开了墙壁，站在他们和门口之间，整个圣域好像只有这位祭司穿着和其他人不同的，和雅典娜很相似的柔软飘逸的洁白长裙，这种时候看起来就有种庄严神圣的感觉。

“为了瞬，不管是做死人，还是做罪人，我都不在乎。”这就是一辉的答案。

“请你让开吧。”冰河笑着说，不知为何，他对金发的美女总是分外有好感。

“身为圣域的领导者，我们不能让圣斗士去死亡皇后岛。但是，却不能阻止一个哥哥去救自己的弟弟，或者一个男人去救自己的朋友。”

窗外射来金色的光线，令那纯金的长发和琥珀色眼睛看起来明亮的不可思议，但就算是那灿烂的光芒也没有掩盖她眼中透出的认真意味。

“我不能判你们叛逃罪，因为走出圣域的你们不是圣斗士，只是为了自己珍惜之人而战的普通人。明白了吗？明白了就付了押金拿着圣衣走吧，圣衣只破例借普通人一次。”

少年们用惊讶、感动、啼笑皆非的复杂表情看着助祭司。坐在一边的沙织小姐则不小心笑了出来。

“那么，我去看看瞬。”15的雅典娜端庄地走向另一个房间，但是看起来却像在故意克制自己变得轻快的脚步。

阿波罗妮娅助祭司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随后拐进另一个方向，走上露天的台阶。卡珊德拉大祭司正在高台上，看着下方背着圣衣向圣域外奔跑的三个少年。

“要派谁去追杀叛逃犯？”看到助祭司之后，代理教皇脸色肃穆地问。

“哎呀，真不坦率。”阿波罗妮娅微笑着说，“不打算放人的话，还给他们看占卜的结果干什么。”

“随便他们去死好了。”

卡珊德拉大祭司说完，转过身，脸孔在背光的一刹那显得非常苍白。她背对金色的夕阳，在逆光中以端正的步子走下楼梯。

“一天之内做这么多次预言……”阿波罗妮娅也转过身，背靠着高台的围墙，目送着大祭司下楼的身影，逆光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昏暗天空下的太阳一样明亮。

“不过是花上他们战斗个7、8小时的体力。”走到一半的卡珊德拉大祭司冷冰冰地说完之后，阿波罗妮娅助祭司才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却不能对内部人员收费，真可惜。”

heavenwindrk

友情提醒，这一章有两部分，上一半在第二页

甜品伯爵

引用第18楼heavenwindrk于2011-12-16 16:44发表的  :
车田大神的哈迪斯也是个无精打采爱睡觉的忧郁面瘫美少年呀……你萌这一系？

这文的属性和你我的头像是配套的

厄，真相是我非常非常烦这位黑客水仙死宅男……带魔同人是另外一个世界所以如果这里哈迪斯很萌的话我也不反对……

heavenwindrk

没有，没带魔，咱出现的都是希腊神祗……不，等一下，和西方恶魔打好像也很有趣？呀，糟糕了！怎么办！我真的想要让它变成带魔同人了！

甜品伯爵

虽然你说这文是囧属性，但我怎么总有不祥的预感……你可千万不要欢乐着欢乐着给苦逼读者劈头一棒啊！

感触很多，但连载中我的注意力总凝固在一些很囧的点上，比如此章我最欣慰的是终于有人能憋死一辉了啊哈哈哈！以及，不管是炼金术士还是圣斗士，大家都如此淡定腹黑真的大丈夫？

heavenwindrk

第七章　如同从神明手中盗取火种的人

有人发现了先知者的遗产
以此寻回失落大陆的后人
钉在受难者心脏上的宝石
被放置在天平的一端
另一端是等重的灾难
你的敌人是火焰、野兽、幻觉、疾病和时间
来自深海的魔音引导双翼漆黑的巨龙
来到死亡皇后居住的岛屿

“现在我们知道，先知者的遗产，指的是罪人之戒。因为敌人找到了它，所以引发了灾难。火焰、野兽、幻觉、疾病和时间指的是敌人的能力。也就是说，只要破坏罪人之戒，一切就可以恢复原状，瞬也会醒来。”

死亡皇后岛上微风习习，天空中铺满了浓厚艳丽的云霞，花朵在夕阳中展现出温柔的轮廓。紫龙一边走，一边计划着接下来的行动。

“说得对！”冰河随声附和，十分愿意把思考的重任交给最有智慧的兄弟。

风景宜人的死亡皇后岛让一辉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说到戒指，很容易就联想到宝石，可是预言中提到‘等重的灾难’，从现在凤凰群岛发生的一系列情况看来，能和那灾难等重的力量……不能让具有那种毁灭性力量的东西落在坏人手里，我们一定要尽快打败他们才行。”

“说得好！”冰河对代替自己思考的同伴报以绝对支持。

“深海的魔音和双翼漆黑的巨龙又是什么呢？”

“说得……看那边！”

在桔红色的明亮天空下，一黑一蓝两道光芒从天边拖着长长的尾巴向死亡皇后岛飞来，坠落在岛屿中心。震荡出的气流有如涟漪一般向外扩散，连身在边缘地带的三个少年都被吹动了头发。

“那是……！”

海魔女苏兰特站在被染上黄昏色彩的白色神殿前方。这天空和晚霞的颜色，深蓝色和玫瑰红，也正是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

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身穿宏伟的灰色冥衣，铠甲发出暗淡的光，像是由雾造成的，又像是雾的一部分。他身材高大，纹丝不动地站着。

“海将军•海魔女苏兰特。”

“冥王……冥斗士天猛星拉达曼提斯。以地下的统治者之名，前来协助你打倒敌人。”

拉达曼提斯是个高大威猛，金色头发的男人，有浓密的金色眉毛，面部线条坚毅俊朗。海将军看着这陌生的战士，一瞬间有些惊讶。

“只有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就够了！”

天猛星相貌堂堂，然而即使一副肃穆冷淡的表情，这张脸看起来也总像是在冷笑。

明明有一百零八颗魔星，却只借出一个冥斗士。苏兰特先在心中的字典里写下：冥王哈迪斯生性记仇，十分小气之后，才礼貌地对冥斗士说：

“愿你如与波浪嬉戏的海豚一般勇敢与灵巧。”

高大的战士想了一下，说：“愿你如死亡般势不可挡。”

然后，没有更多的话语，两个战士背靠背，面向以他们为圆心聚拢的生物。金红色的夕照下，仿佛是恐怖与邪恶化身的怪物们的眼睛闪着森森寒光。

“米诺陶诺斯，科尔基火龙，戈尔工，”苏兰特的眼睛扫过第一排的希腊怪物，“厄喀德那，勒耳那水蛇，涅墨亚狮子，咯迈拉，斯芬克斯……”

“一家子出来野餐么。”拉达曼提丝冷笑着说。

希腊神话中，厄喀德那是怪物勒耳那水蛇、涅墨亚狮子、奇美拉和斯芬克斯的母亲。但是冥将军口中野餐的说法让海将军苏兰特觉得不太舒服。作为一个常年居住于文明社会的音乐家，这种完全自助式的野餐实在太野蛮了。

他把笛子放在唇边。

同时，在心中的字典上写道：下次再借冥斗士的时候，一定要指定人数。

一辉、紫龙和冰河以最快速度跑到那两道流星坠落之地的时候，天空已经变成天鹅绒般的蓝紫色，视野宽阔的金色地平线上只有一栋白色的尖顶建筑，底层有个门，门前有个金光闪闪的人，周围的地上有一大片残骸和深沟。

一个男人，长着一对妖冶的玫瑰色眼睛，身上金色的铠甲在这一天最后的阳光里闪着鳞光。如果不是那在金光中闪闪发光的鳞片，青铜圣斗士们简直要错把他当成黄金圣斗士了。

一支笛子靠在他唇边，但并没有吹响。

看到那印象中的脸孔，一辉倒吸一口气。

“海将军！”

“圣斗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现在不是翻旧债的时候！”

冰河听到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有个非常高大的男人就站在他身后，不禁吓了他一大跳。

“拉达曼提斯！！”

“青铜圣斗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现在不是翻旧债的时候！”海将军立刻对冥将军报复道。

紫龙有点期待拉达曼提斯和海魔女也相见眼红一次，以取得某种平衡。可惜，这两人只对视一眼就各自转向神殿大门，看起来好像是一伙的。

“地上的这些沟和青铜像的碎片是怎么回事，拉达曼提斯。”

拉达曼提斯沉着脸，用他特有的低沉却具有穿透性的声音说：“本来是一群怪物，打死之后尸体就变成了青铜像。”

“这些全部是你们两个做的吗？”冰河吃惊地说。

方圆百米的地面几乎全被怪物青铜像的碎片覆盖了，横七竖八的残骸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宏伟的战斗，然而引人注目的却是其中几道深深的沟壕，好像被犁过一样两边翻起厚厚的泥土，就像巨大的抓痕。

海魔女苏兰特摇了摇头：“我们刚开始战斗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两道光，一瞬间把所有怪物都消灭了，要不是躲得快，连我们也会粉身碎骨的。”

那惊人的场景现在还深深印在苏兰特的脑海里。

两道光弧一黑一白，从左右两个方向突袭而来，交汇而过的瞬间仿佛一把闭合的圆形剪刀，之后一上一下擦身而过，有如席卷而来的风暴横扫大地，顷刻之间将怪物们碾成碎片，光芒扫过的地方翻起深深的沟壑，在夕阳下仿佛巨大的伤口。

一瞬。毁灭。

完美的弧形。优雅而冷酷。

“好像看到了某种不可知的东西。我应该没有看错，冥将军也看到了。有两种看不出是什么的力量介入了，只是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海将军说。

拉达曼提斯绷着脸，好像有人抢在他前面消灭了怪物是对他的侮辱。

“之后那两道光就消失了，怪物一被消灭你们也出现了。”他冷冷说道，让冰河十分恼火。

“说的好像我们在故意躲开战斗一样！”

“哦？难道不是吗？”

“拉达曼提斯！！”

“青铜圣斗士！！”

“现在不是翻旧债的时候。”海将军苏兰特冷静地说。他是一个知恩图报，但仇还双倍的男人。

于是，这支圣斗士、海斗士和冥斗士组成的暂时联合军站在了神殿前方。大门紧紧地关闭着，整个神殿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不知为何，在这静谧、晴朗的黄昏时分，几个人感到大门里似乎有一种不应该出现的东西。一种神秘的，令人不安的东西。冰河脸上悄悄流下一滴冷汗。此刻，他也不禁佩服拉达曼提斯毫不犹豫推开大门的魄力。

大门无声地滑开，仿佛在吸引他们进入另一个空间：墙壁是古老的白色矿物制成的，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宽敞的大厅里，四壁有熊熊的火炬燃烧；头顶塔形天顶上的一圈宽大玻璃窗里，能看到橙红和青色交接的天空，以及最早升起的启明星；正对大门的墙壁上镶着一个巨大的铁环，里面有火焰的图案。

墙壁前方站着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他伸开双臂，以一种欢迎的姿态迎接他们到来。

“欢迎，我的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先知者神殿。”

紫龙瞪大了眼睛，同时听到他们之中最冷静的冰河吸气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皱成了一团，因此血液不畅，全身发冷，喘不过气来。

在红衣人前方，穿着纯黑色铠甲，巍峨挺立的人是谁？

老师。

还有加隆、艾奥利亚、迪斯玛斯克、米罗、修罗、阿布罗迪，甚至米诺斯和艾亚哥斯。

9个男人如同9个巨人，直挺挺地立在入侵者和红衣男人之间。

海魔女苏兰特用不安的眼神望着这些漆黑的战士，如此强大，猛烈，黑暗的力量。

红衣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突然笑了起来。

“这真是意外的组合，冥斗士、海斗士和圣斗士居然站在同一战线上。”

“没有这个可能！只不过恰好出现在同一个战场上罢了！”拉达曼提斯喝道。

“化不可能为可能正是我们的本职。炼金术士无所不能。”红衣炼金术士仿佛在对看不见的观众鞠躬一般，双手交叉在胸前以奇异的姿式行礼，之后夸张地挥动双臂，充满戏剧性地说：“看！这就是我们创造的，汇圣斗士、海斗士和冥斗士为一线的——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

“什么？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紫龙和冰河同时后退了一步。

一辉却哼了一声：“汇集了三种斗士还能叫黄金圣斗士吗？白痴。”

“你说什么？”红衣炼金术士身上猛地窜起一股火炎，倒是让一辉有些动容，然而两位将军同时支持了他的看法。

拉达曼提斯冷冷地说：“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不是圣斗士！”

苏兰特也一针见血地说：“根本就不是12个人！”

炼金术士身上的火焰顿时萎靡不振地弱了下去，用委屈的表情说：“本来想复活十二个黄金圣斗士的，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受到神力的干扰，只好又召了2个冥斗士充数。”

“充数？你说用冥王三巨头充数？！”三巨头之一拉达曼提斯身上突然涨起黑紫色的小宇宙，“你竟然用三巨头不如黄金圣斗士的口吻说充数——？！”

火之炼金术士露出惊恐的表情。然而他的视线并不在拉达曼提斯身上，而是冥将军身后一个突然爆发的宇宙级暴风雪般的小宇宙上。

“混账！！你们这群白痴！！为什么没能把十二个黄金圣斗士全都复活？！！”冰河激动的冻气一瞬间让整个大厅都蒙上了一层白霜，地板开始迅速结冰，连同伴们的圣衣上都开始起了霜。

“因、因为有神力的干扰……”火之炼金术士结结巴巴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不够努力！！！”盛大的暴风雪席卷了大厅，室内有如一个缩小版的西伯利亚。但是这还不足以平息白鸟座的愤怒：“金刚火焰旋风拳！！！”

身体突然冒出火焰抵挡了这一攻击，但红袍上也被蒙上白霜的炼金术士惊慌失措又惊惶不安地说：

“等，等一下！你生什么气？复活的人越多你要打倒的敌人不是越多吗？”

“我不管！！快让卡妙活过来！！钻石星辰！！！金刚火焰旋风拳！！！曙光女神之——”

“冰河！你冷静点！”

一辉皱着眉头一把抓住了异母弟弟高高抬起的手，身上稀里哗啦掉下冰渣。

“白鸟座不是号称你们中间最冷静的吗？”曾经从艾尔札克口中听过冰河事迹的苏兰特烦恼地看着自己的笛子，每个音孔都结冰了，这要怎么吹？太可怕了，原来自己的克星是冰系战士啊。

“平时是很冷静的，但是一碰上跟他妈妈和老师相关的事情就有点……”紫龙搓着手臂，尽量不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哆嗦。

刚摆出一半攻击姿式就被转移了焦点的冥王三巨头之一天猛星拉达曼提斯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身上还呼呼地燃烧着黑紫色的小宇宙。

在一辉及时的制止下，差点将自己人也一起灭绝的冰河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里电闪雷鸣的看着火之炼金术士，吓得他急忙躲在9个黑暗黄金圣斗士身后，心惊胆颤地说：

“去吧！我的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去打倒那些大胆狂徒！！”

因为没有命令而无法行动，直挺挺地在大厅里站了好一会儿的黑暗黄金圣斗士们僵硬地动了几下。由于和受到冰河攻击的火之炼金术士距离靠的太近，虽然身体在黑暗圣衣的强大力量下不会冻伤，没有保护的脸上却结了厚厚一层冰，此时连五官都看不到，只能凭圣衣的外形分辨身份。

“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万一把他们的鼻子冻掉怎么办。”紫龙谴责地说。

冰河非常抱歉地看着前辈们脸上的冰面具在燃起的小宇宙中溶化，露出滴滴答答地淌着水的熟悉脸庞。

米罗向前迈出一步，开口说道：“冰河，我要杀了你！”

紫龙觉得这绝对不是出于黑暗圣衣的影响，完全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冰河那个笨蛋，怎么办，他们生气了！”

一辉看着9个黑暗黄金圣斗士背后出现的杀气腾腾的黑色小宇宙，忍不住骂道。

“哈哈哈哈！！去吧，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把对我不敬的人统统干掉！！”火之炼金术士此时信心大增，身上的火苗也再次恢复了活力。

突然暴涨的黑色小宇宙里仿佛包含着没有尽头的黑洞。

滴答。

血滴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像血色的珍珠，一滴一滴，落在同一个地方，汇成小小一块，仿佛颤动着的血红色宝石。

顺着那不停滴落的血珠向上看去，是包裹在黑色圣衣里的拳头。

能够撕裂天空的拳头。

“你、你们……”

三个圣斗士，不，连海将军和冥将军都惊讶地看着这群散发出不祥气息的男人。

也许是平生第一次，小宇宙不是随着战意升起，而是因为拒绝战斗而燃烧。拳头不是为了挥出而握住，而是为了不攻击而攥紧。

用力地攥紧，鲜血淋淋。

“冰河，你这个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趁这个机会打倒我们！”

“紫龙，我们现在被控制了，精神力耗尽的时候就会成为真正的傀儡，攻击吧，我们不会怪你的。”

真有趣。听着米罗和修罗的喊声，阿布罗迪一边用力制止想要冲上去的身体一边想，以命相搏战斗过的战士之间反而更亲近。战斗成了我们相互理解的唯一方式，真可悲。

“你们说这样的话，紫龙他们怎么下得了手！”老师忍不住教育道。

“哼哼哼哼，紫龙，我要杀了你！我就是为了杀你而回来的！”迪斯玛斯克阴狠地笑着说。

“……现在才这样说我会上当吗？你当我是笨蛋吗？”

“你难道不是吗？”

紫龙下意识摆出进攻的姿式。

“这么容易就被挑拨，你还不够成熟啊，紫龙。”老师又忍不住教育道。

“是，老师说的是！”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再次听到老师的教导，紫龙突然眼眶发热，含泪鞠了一躬。

“老师，您到底是帮哪边啊？”

“咳，习惯了，没忍住。”

他们只想到不去攻击黑暗圣斗士，都没想到要趁现在攻击给他们发出指令的我吗？火之炼金术士不可思议地想，克制着自己那学者的好奇心，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既然你们下不了手，那就由我冥王三巨头拉达曼提斯来帮这群愚蠢的被控制的行尸走肉解脱吧！”

“猩红毒针！！”

“米罗，你！！”

毫无防备，在最后一刻才勉强躲过的拉达曼提斯脸上出现一道热辣辣的血痕，不禁愤怒地吼道。另一边，米罗毫无愧疚地说：“你看，我被控制了。”

“巨翼振翅！”

“米诺斯，你！！”

“我是愚蠢的被控制的行尸走肉。”

“那是因为你不够努力！！”

三个青铜圣斗士少年站在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前辈们的你来我往。

“怎么办，要攻击吗？”

“攻击哪边？”

“当然是攻击那个红衣服的！没有他发号施令黄金圣斗士们就不会攻击了！”

终于有人想到了！火之炼金术士感动地松了口气。看着凤凰座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他不禁微笑地伸开双臂：“来吧，我的朋友，向我攻击吧！”

结果听到这话的凤凰座反而又向后退了一步，怀疑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尽量戏剧化地展示一下我的力量而已，为什么就没人给我机会呢？火之炼金术士沮丧地想，抬起了一只手，一团小小的火苗在他手心里聚集，膨胀，猛地变成一个燃烧的巨大火球。

巨大的圆形火球仿佛一个燃烧的太阳，室内的温度陡然升高，仿佛变成了死亡皇后岛的火山口。

和那炙热的气流向抗衡的是寒冷的冻气。

冰河的身上散发出白色的小宇宙，夹杂着细小的雪花，周围吹起了来自西伯利亚的风。

“这真是奇观啊。”

此时，大厅仿佛从中间被一条看不见的线隔开，左边的墙壁和地板都泛起白霜，逐渐结出晶莹坚硬的冰层，空气中雪花飘扬。右边的空中悬浮着熊熊燃烧的火球，空气蒸腾的仿佛景象都开始扭曲，四处被映照得一片火红。

白与红。

冰与火。

雪暴和太阳。

当双方撞在一起，会产生多可怕的灾难？

“人造太阳！”

“钻石星辰！”

太阳爆炸成无数燃烧的流弹，冰雹化为无数暗色的流星，红色风暴和白色风暴产生了巨大的气旋，火融化了冰，冰熄灭了火，凝结的水珠在一瞬间蒸发成白烟，整个大厅里弥漫着雾气。

从天顶照下的黄昏的光芒，令这迷蒙的雾气成为了金色。

紫龙、冰河和一辉被强大的气流吹得撞上了后面的墙壁，苏兰特也被吹得不得不跪在地上保持平衡，只有拉达曼提斯双手护在眼前，还勉强站在原地，身上的披风残破地挂在身上。

三个青铜圣斗士爬了起来。

白雾散去，大厅对面出现了另一个人影。

火之炼金术士毫发无伤！

在他面前，是被钻石星辰的余波击中而伤痕累累的黄金圣斗士们，他们漆黑铠甲上的宝石正在发出光芒。

“卑鄙！居然拿黄金圣斗士们当盾牌！”冰河忍不住握紧拳头叫道。

“道具如果不能发挥道具的作用，那岂不是否定了它们存在的意义？”红衣炼金术士脸上露出笑容。

“你放心吧，你这招不能把黄金圣斗士们怎么样，只不过刮伤而已。”一辉难得地安慰兄弟。

我听了这话一样不高兴！！冰河愤怒地在心里叫道。

“受到这样的攻击，居然只是擦伤！”拉达曼提斯放下手，咬着牙说，“这些黄金圣斗士……！”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的！穿上黑暗黄金圣衣，废物也会强得不可思议！”火之炼金术士身上的火苗愉快地跳动着。

“你才是废物！”

“这完全是实力。

“和这个破圣衣没关系！”

觉得受到侮辱的黄金圣斗士们不顾反抗对精神造成的痛苦，立刻反击道。

“胡说！这完全是黑暗黄金圣衣的力量所致！”

“那你让我们脱下这个圣衣，再挡一次这个攻击看看。”

“那好……不对！想都别想！！”

“去他的，居然不上当！”

“少废话！赶快去给我把这几个人干掉！”火之炼金术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一时间让青铜圣斗士们以为他又要发射火球，如临大敌地摆好架势，但是对方只是华丽地摆了好几个有戏剧性的造型，之后对黄金圣斗士下达命令。

“可恶……”

胸前的宝石映亮了黄金圣斗士们的脸，努力挣扎的表情逐渐变得僵硬、冰冷，好像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石像。

“对不起了，青铜圣斗士。”米诺斯周围浮动着无数丝线，在黑色小宇宙的映衬下显得异常恐怖。

“不打败这些人的话，就无法阻止海洋的灾难。”苏兰特的笛子凑近了嘴唇。

“就让你们有尊严地死去吧。”拉达曼提斯举起了手。

“……”艾亚哥斯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然而这沉默着摆出攻击姿势的冥斗士带来的压力反而更加强大。

小宇宙在燃烧。

光芒在凝聚。

无数星光在黑暗中、在海洋里，在天空下，闪烁。

“想看看吗？星星粉碎的样子！”

轰——！！！！！！轰——！！！！！！轰——！！！！！！轰——！！！！！！轰——！！！！！！

巨大的光芒。

瞬间扩散至宇宙。

撕裂了天空，吞噬了大地。

不，还没有。

半圆形的光球在涨满大厅的瞬间开始收缩了，收缩，收缩成一颗小小的星星，落在一个苍老的掌心里。

“什么？！”

“怎么可能——！！”

那是一个蓝衣的老人，蓬乱的灰发和胡子纠结在胸前，他将那闪烁的一点光芒握在手里，点了点头。

“神的战士们啊，你们干的好！继续释放你们的能量吧，这能量将成为让人类接近神明，成为神明，超越神明的武器的能量！”

“那是不可能的——”

一道白色的光仿佛一片射来的白羽之箭穿过老人的掌心，击散了那一点星光。

heavenwindrk

“区区人类，竟妄想与神明为敌。”

一个雪白的人影站在大厅里，有如夜空的满月，雪白的脸，雪白的铠甲，雪白的披风。

那铠甲的银光像流动的水银一样晃得人无法正视。两支鹿角一般的装饰附在他的双臂外侧，他头上戴着长有翡翠绿叶的丝柏枝编成的圆环，棕色的长发披散着，太阳穴的部位垂下两朵百合花的银饰，看起来又有些像鹿低垂的耳朵。

“月与狩猎女神之兽斗士•笛尔，以月光的名义，将阻止汝等人类自不量力的恶行。”

在神圣、纯洁的光辉中，月之兽斗士笛尔平静地说道，仿佛不是在告知，而是在诉说一个古老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女神的战士拉满银色的弯弓，光辉射向漆黑的夜晚，驱散了遮住星空的乌云，夜空里又再度出现了闪烁的星座……

一圈火焰突然从地上冒了出来，围住了银色的战士，照亮了他优雅的脸上鹿一样的黑眼睛。那双眼睛看上去相当温柔，但他的嘴线却薄而冷酷。

冥将军、海将军和几个青铜圣斗士突然发觉自己从静谧的银河中回到了原来的大厅。四壁的火炬熊熊地燃烧着，将周围映照得一片火红。和那缥缈、高贵、梦幻的月光不同，火光映照下的世界显得更粗暴、鲜明，也更真实。

“果然，果然来了！奥林匹斯神的天斗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蓝衣老人苍老得仿佛被历史积累下来的厚重灰尘蒙住一般的脸，就像被火光映亮了一般，突然容光焕发，“来吧，奥林匹斯的神，从你们躲藏的云端里出来，来一决胜负吧！过去曾令你们担忧、令你们恐惧、几乎赶超你们的穆大陆的炼金术士，如今就要完成祖先未完成的梦想了！”

可是，月之兽斗士笛尔用那泉水般的声音冷冷地说道：

“自不量力者，汝之言，皆为夸夸其谈，汝之能，不过广袤宇宙中的一滴水，一粒沙、一股尘埃。”

“但你还是来了。”老人狡猾地说，“有所顾忌，就代表心怀畏惧。”

兽斗士的眼睛里突然有火苗跳动了一下，然而脸上的表情仍然是平静的。

“吾神顾忌的是天父的戒指。汝口出狂言，借用的还不是天神的力量。”

“工具的力量并不属于创造者，而是为了方便使用者。难道会有人认为战士们的荣耀归铁匠吗？音乐家的成就属于最早发明乐器的人吗？厨师做出美味佳肴只是因为有人给了他一口锅吗？”

兽斗士的脸在愤怒中终于出现了变化，就像荡起波纹的泉水：“汝等炼金术士！从以前起就是这般狡猾、无耻！世间万物都被汝等化为可利用的工具，为了适合生存，连这神圣的世界都被汝等破坏、改造！”

“创造，发展，探索，进化！这就是我们的先知，我们的祖先，为我们带来火和技术的巨人赋予人类的力量！这就是我们终将超越你们这些不求进取的古老神祗的本因！”

“哈！哈哈哈哈！”

老炼金术士发出了笑声，这笑声是如此洪亮，一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大厅，像跳跃的火光般照亮了世界，回荡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这笑声中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充满了喜悦、骄傲、鲁莽、疯狂，简直震撼了天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围住兽斗士的火圈的火苗突然之间拔高，仿佛一圈中空的瀑布，只能隐约见到其中的人影。圣斗士、冥斗士和海斗士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听到的一切，看到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能够作出反应的范围。

这是对的吗？这是错的吗？

笑声终于停止了。

蓝衣的老人在明亮的火光中愉快地说，“神向来是如此傲慢，不相信人类早有欺骗他们的智慧和能力。”

苏兰特的目光不禁移到加隆脸上。但他还是麻木、机械、僵硬地站在原地，仿佛一个木偶，只能在炼金术士的操纵下活动。甚至自称傀儡师的米诺斯，强大的艾亚哥斯，黄金圣斗士……是不是其实我们都是木偶呢？被天空中垂下的看不见的线操纵着。那在云端的操纵者，又是谁呢？如果……

突然，他打了个冷颤。不，不可以这么想。他握紧了手里的笛子，冰凉的金属被他滚烫的手心捂热。他努力去听炼金术士苍老干涩的声音。

“天斗士啊，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召唤这些死去的圣斗士、海斗士和冥斗士，只是为了让他们做我们的卫兵？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本身已经具有强大的战力？——我们是为了吸引雅典娜、挑拨哈迪斯、激怒波塞冬！”

紫龙、一辉和冰河惊讶地看着老人，觉得他已经疯了。

“我们特意选在神明中最强的波塞冬的灵魂被封印，雅典娜和哈迪斯圣战之后两败俱伤的时刻，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们派出那些残存的战士，还有你们这些奥林匹斯神的天斗士……为了捉住你们，收集你们那强大的能量！”

什么——？

在场的战士们不禁一震。

“汝等冒犯了神的使者，是会受到惩罚的。”在熊熊火焰的包围中，兽斗士笛尔白色大理石一般的脸被映得通红，火光在上面跳跃，棕色的头发开始冒烟，发出焦味。但他的声音和表情像是着火的森林中的一汪清泉，以平静的高贵姿态慢慢地蒸发。

那些火焰慢慢地开始发出银光，仿佛燃烧的月光一般微黄的，闪烁着银色光辉的火焰，就像吸收了月之战士的灵魂。

“如此强大，美丽的力量，一定能将祖先遗留下来的武器启动！”老人对兽斗士的威胁恍若未闻，喃喃自语，脸上流露出遗憾的神色：“愚蠢的傲慢的神祗！雅典娜派来三个小孩，冥王、海皇和天界只各派了一个战士……。就算把这些力量加在一起，也不一定……”

“人类，汝等可知罪人之戒是受诅咒的神器。”兽斗士透过火焰，对青铜圣斗士们和两位海将军说道。“许下的愿望越大，造成的灾难便要成倍而来。如今这些炼金术士的所作所为引起的灾难之大，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冥将军、海将军和三个青铜圣斗士紧张地听着他的话。

月之战士的铠甲在火焰中闪着银光，他的长发和披风却冒着白烟。

“去阻止他们，为了这个世界。”

“为了这个世界！！”三股圣斗士的小宇宙突然像火山般喷发。

“为了这个世界。”海将军苏兰特静静地重复道，手里的长笛光芒一闪。

“我们的目标可是毁灭世界，”冥将军拉达曼提斯讽刺地笑道，“不过，如果这一切不是由哈迪斯大人来动手，就没有意义了。”

火鸟一般的小宇宙，冰鸟一般的小宇宙，瀑布之龙般的小宇宙。

海魔女的小宇宙，冥飞龙的小宇宙。

五道光芒，化为五道流星，在浩瀚而广阔的漆黑宇宙中，冲向两个炼金术士！

然而——

“从科学的角度看来，星星也不过是些石头罢了。”

在黑暗中飞来的流星燃烧着，消耗着，越来越细，越来越长，等到触及老炼金术士的手心之时，已经成了一点光芒的泪滴。他握起手掌，再摊开的时候，上面漂浮着五个小小的光球，发出五种颜色的微光，犹如五颗圆圆的宝石。

“神之战士的小宇宙……力量……”

9个黑暗黄金圣斗士直挺挺地站成一排，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身上的小宇宙犹如风中摇晃的火苗，不受控制地被看不见的力量吸取着。

苏兰特突然毫无来由地想，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吸尘器在他们头顶吸走了小宇宙。

“啊啊，这力量，就有如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火种……”老炼金术士的胡子和蓝袍在气流中向后飘动，双手捧着那小宇宙化成的小小光球。

“神是绝对不会允许你们的所作所为的！”天界的战士，月之兽斗士笛尔用冬日的湖水一般的声音说道。

“神？神当然不允许！神只会给人类降下惩罚和灾难！然而，我们，就像我们的信仰，我们最古老的祖先，从神明那里盗取了火种的先知者一样，将为人类带来光明与幸福！”

四壁上的火炬就像感知到了主人的召唤，火光忽然比平常涨大了两倍，受到那囚禁了兽斗士的火泉的召唤，一道道火焰的流光飞来，环绕在银色战士周围。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变成了深蓝色，头顶宽大的窗户中，那幽深而空寂的蓝色笼罩下来，飘荡在空中的火苗，来自三界的小宇宙的喷发的光芒，攻击中犹如雷电般不时撞击在一红一蓝两个炼金术士面前结界上的白光，却令这下面的大厅显得壮丽起来。

就在那一刹——

“你还不出来吗，复仇女神的夜斗士——”

随着月之兽斗士的喊声，天顶上深蓝色的玻璃突然同时碎裂，在那仿佛星星碎片中一跃而下的庞大而漆黑的身影，以慢镜头般优雅而轻盈的姿态慢慢落向地面。

这一天最后的阳光透过墙上的窗户，在地上投下一块长方形的金色光芒，照在那漆黑铠甲的主人身上，她抬起白皙的脸，扬起的黑披风仿佛在阳光下突然现形的黑暗之梦。

“魔女•提丝风！”

甜品伯爵

如此囧人，为何我现在才发现？[s:152]

LZ，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一件马甲……

甜品伯爵

“什么？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紫龙和冰河同时后退了一步。

一辉却哼了一声：“汇集了三种斗士还能叫黄金圣斗士吗？白痴。”
“你说什么？”红衣炼金术士身上猛地窜起一股火炎，倒是让一辉有些动容，然而两位将军同时支持了他的看法。

拉达曼提斯冷冷地说：“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不是圣斗士！”

苏兰特也一针见血地说：“根本就不是12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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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欣慰自己跟当时在场吐槽的三位具有同等的情商

甜品伯爵

我说LZ，你觉得自己这样让别人上一秒钟还鼻子酸痛下一秒钟就笑到抽筋的行为厚道吗


“这么容易就被挑拨，你还不够成熟啊，紫龙。”老师又忍不住教育道。

“是，老师说的是！”做梦也想不到还能再次听到老师的教导，紫龙突然眼眶发热，含泪鞠了一躬。


不经意间，你就戳我心窝子一下。

heavenwindrk

囧了吗？你囧了吗？你真的囧了吗？

俗话说，月亮你看它圆它就圆，你看它扁它就扁，所以说，你觉得我囧，其实是你的心囧

不得了你的心是囧的呀读者！！

heavenwindrk

第八章　魔女•尾随罪恶而来的脚步

恶梦在阳光下现形。

她有漆黑的长发，左眼闭合，右眼睁开，眼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的样子。那是一张充满邪恶之美的脸，睁开的那只眼睛是金色的，比清晨的阳光更醇郁，比傍晚的阳光更炙热，像尖利的针刺进人的心脏，痛苦之中又感到甜蜜，如此可怖却又如此诱人，就像罪恶本身。

当她出现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止了，这黑影中白皙的脸上，金色瞳孔静静地凝视着在场的人们，突然咧嘴一笑。

那白色面具似的脸上裂开一道长长的裂缝，仿佛露出了藏在人影中的漆黑梦魇。在金雾一般朦胧的阳光下，复仇女神的化身吐出了古老的谶语：

“罪人啊，我沿着你们的足迹追踪，如同猎犬追逐牝鹿，跟着你们滴血的脚印来到这里。
　凶手啊，你们将在罪恶感中逃亡，永远找不到避风港。来跳舞吧，在这歌声中癫狂吧。
　没有复仇女神的允许，光芒的太阳之车也无法改变轨迹。
　没有复仇女神的允许，天父之雷亦无法让你们脱离痛苦。”

那声音就像剧毒调制而成的蜂蜜一样，散发着令人绝望的诱人气息。

“黑色舞踏歌——”

如同漆黑的旋涡席卷而来，黑发、黑铠甲和黑披风的线条凌乱地旋转着，被围住的瞬间脚下连地面都不见了，无尽的黑暗将世界卷了进去，又瞬间退开露出眼前熟悉的景象，像一场疾驰而过的暴风雨，魔女绕着在场的人们旋转又眨眼间离开，就像一片黑色的羽毛，轻轻落在一截倒塌的石柱上。

这个女人难道有操控时间的能力吗？从她出现的一刻起，时间似乎瞬间停滞，瞬间加速，又渐渐放慢。然后，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节奏。

血喷了出来。

有如血色长虹，从一道道，一条条伤口中喷发而出，空中出现了葡萄酒般的红色雨雾。那点点滴滴的血珠落在地上，就像半融化的红宝石。

“哇啊啊啊啊——”

不论是冥斗士、海斗士、圣斗士还是炼金术士，在浑身上下喷出血雨的时候，全都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惨叫。

那女人则蹲在倒塌的柱子上，欣赏着自己创造的残忍而美丽的景观，垂下的洁白的手像一支百合花，只有尖尖的指尖被染红，向地面掉落一连串血珠，黑色的铠甲闪着寒光，背部收拢着巨大的蝙蝠翅膀，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

她的金色眼睛就像通往黑暗的一把钥匙，领人们走进地狱，打开那扇门，让他们看到神秘、黑暗、罪恶的真相。

而真相就是——

“为什么你连我也攻击——？！”

仔细一看，在这到处是血，遍地狼藉之中，模样最凄惨的不是别人，正是狼狈地趴在地上的月之兽斗士笛尔。他仰起脸，愤怒地叫道，棕发被吹的乱七八糟，有一缕还粘在脸上，高贵洁白的身上不但有血污，有伤口，背上还有一个黑色的鞋印，大大降低了银色战士的美感，损害了天斗士的风度。

魔女提丝风蹲在柱子上，吊儿郎当地说：“我看到你们这些天上来的亮闪闪的就想砍。这是本能，忍不住。真不好意思。”

月之兽斗士撑起身体，露出厌恶的表情：“真是个魔女！”

魔女假装惊讶地说：“你简直就是个天斗士。”

“我本来就是天斗士！”

“啊，对不起，在地狱这是现在流行的骂人话。”

“你、你竟敢侮辱高贵的神之战士！”

“怎么会呢？”提丝风笑眯眯地说，“我侮辱的明明是你。”

此时，旁听着这段白色战士与和黑色魔女之间的对话，感到很不可思议的冰河对同伴们说：“原来神之战士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啊，我还以为他们只会说古代语呢。”

“大概就跟政府官员对老百姓讲演的时候很正经，私下里也会说脏话一样吧。”一辉很成熟地说。

冰河似有所悟，点了点头：“原来天界和人界是一样的！”

“官僚主义害死人啊。”紫龙不禁感叹道。

此时，旁听着这段青铜圣斗士之间的对话，也感到很不可思议的红衣炼金术士对蓝衣炼金术士说：“明明喷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一止住马上就没事了呢？他们都不觉得疼吗？”

老炼金术士摸了摸胡子说：“孩子、疯子、圣斗士，这几种人是不可以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的。”

火之炼金术士一脸受教地点了点头：“哦……这几点他们全占了……”

“不过，你为什么放开了那个天斗士？”老炼金术士不满地说，“你穿着火神衣，物理攻击对你不会造成伤害不是吗？”说着话的时候，老人身上掠过一道淡淡的白光，被光芒扫过的地方伤口神奇地复原了，就连被血污弄脏的蓝色袍子也恢复了崭新的模样。

火之炼金术士委屈地说：“不是我放开他，是火焰自己熄灭了。”

“我啊，”提丝风以十足恶魔的姿势，撑着脸蹲在柱子上，“就是来揭露你们天斗士这副虚伪嘴脸的。装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骗小孩子帮你打架，还一边看一边在肚子里暗暗发笑，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

兽斗士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像在驱散空气中的灰尘一样一挥手，烧焦的头发，脸上的伤口，银色铠甲上的灰尘，这些假象全部消失了。他又变回了一开始那银辉闪烁的圣洁模样。可惜，那个黑色的鞋印仍旧留在雪白的披风上，看起来十分显眼。

提丝风看到以后，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区区人类，怎么可能伤到神之战士。” 银色战士浑然不觉，优雅地一挥披风，向大家再次展示了上面的鞋印。“人类的斗争本来就应该由人类自己解决，我只是个旁观者。”

“那你怎么旁观到人家的火圈子里了？”

“住口！你不是来追那群跑掉的黄金圣斗士的灵魂吗？一直到现在才出现，一边看一边在肚子里暗暗发笑的人是你吧！”

“我从来没有暗暗发笑过，有人倒霉的时候我每次都大大方方的笑出声。”

“你，你这个卑鄙……”

魔女懒洋洋地抬起头，像在确认天色似的看着上方说：“你说这种话可以吗？我现在可是代表着复仇女神，在和天界的你进行官方性的会面。”

“什么？你，啊不，汝！汝为何不早说？”月之兽斗士笛尔立刻慌张起来，赶快调整了声音，恭恭敬敬地说：“以射穿黑暗的银弓之名向汝致意，仁慈高贵的夜之女……”

兽斗士庄重地说出了古意盎然的寒暄语，然而，复仇女神的夜斗士充耳不闻，蹲在柱子上，睁开的那只眼看着几名黑暗黄金圣斗士，赞叹道：“不愧是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果然很英俊啊……”

然后，仿佛突然注意到兽斗士的存在，她瞥了对方一眼，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声：

“啊？”

如果是普通人程度的忍耐力，一定要开始骂人了！但是月之兽斗士笛尔是高贵又冷静的神之战士！有着宽广的胸怀以及骑士般的修养！所以他成功忽略了自己颤抖的双拳和太阳穴上嘣嘣做跳的青筋！再度用平和有礼的声音说：“仁慈高贵的夜之女啊……”

“好久不见啦，亲爱的拉达。” 仁慈高贵的夜之女友好地和曾经的邻居挥手致意。听到这个暧昧的称呼，在场人们的视线立刻转移到冥将军身上！拉达曼提斯黑着脸，装作没听到。

“提丝风！汝这卑……卑……仁慈高贵的夜之女！！”

“仁慈？”冰河看看溅得到处都是的血迹，再看看每个人身上都有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谁仁慈？”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一定也十分痛苦吧……”紫龙同情地看着兽斗士扭曲的面孔，一定是咬到舌头了吧？

“拉达曼提斯，你认识她？”冰河奇怪地看着冥将军。

拉达曼提斯立刻撇清关系：“不认识！”

“可是她还叫你亲爱的……”

冥将军立即准备对冰河发射灰色警戒冲击波。

不远处那蹲在柱子上的魔女，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张开嘴。拉达曼提斯一看到之后马上改口：“不认识，只见过一次！”

可是，提丝风仍然还是感动地望着他说：“一瞬间爆发的爱的激情，比细水长流的爱情更加轰轰烈烈！”

嗖！嗖！嗖！嗖！嗖！

所有人的视线统统落到拉达曼提斯身上！让他恼火的是连被控制的黑暗黄金圣斗士都不例外！每张脸上都带着“明白了！”“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样啊！”“真没想到啊！”的表情。被控制的本应像石像一样僵硬的脸，居然也能透过眼神传达出这种意味，真是让人感到佩服啊。

天猛星觉得自己在圣战时期都没有燃起过如此之高的战意，双手蠢蠢欲动，简直忍不住要用冲击波轰向这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米诺斯和艾亚哥斯也不例外！尤其他们俩还是最露骨的！

看到拉达曼提斯颤抖的拳头，兽斗士笛尔突然对冥将军涌起了惺惺相惜之情。

此时，大厅里一半人瞪着提丝风，一半人瞪着拉达曼提斯，而这两个焦点人物遥望彼此，一个笑意盈盈，一个火冒三丈，两股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激烈的爱（？）之火花。于是，被遗忘已久的大厅主人，火之炼金术士，为后来这个在冥斗士之间流传了许久的传奇性场面说出了精辟的评语：

“哦，这是多么的有戏剧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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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之女啊。”

在魔女蹲坐的柱子底下，蓝衣老炼金术士双手交叉在胸前，恭敬地行礼。女人转过头，睁开的那只眼睛向下扫了他一眼。

“以火焰中粹炼的星星之名，欢迎您降临我等炼金术士的神殿。”

纠结的蓬乱灰发中，露出一片旧皮革般干燥厚重的皮肤，老人的脖子正对着魔女垂下的手。他们彼此都知道，只要她挥挥手，就可以摘下那颗苍老的头。

复仇女神的使者移开了视线，目视前方，手指头似乎想要有所作为地动了一下。但她说话的时候，老人仍然保有他的脑袋。

“愿正义的复仇之剑引导你，火与钢铁的工匠。你对我的态度和对月女神的小鹿不同啊。”

“我们敬畏正义的复仇之剑，敬畏正义的复仇女神。”蓝衣炼金术士仍然深深地弯着腰，“您是最初的神祗之一，和傲慢的奥林匹斯神不同，属于更古老的体系。您是人类的监视者和审判者。我们从不与您为敌。女神，您要什么？”

“我追随罪人的灵魂而来。你们从地狱的深渊偷走了几个黄金圣斗士的灵魂，我要带他们回去。”黑衣的女神望着墙壁上圈着火焰浮雕的铁环说。

“那个女人，她不是复仇女神的夜斗士吗？怎么又变成复仇女神本人了，拉达曼提斯？”

你为什么要问我？拉达曼提斯黑着一张脸说：“复仇女神有三个化身，专门追捕并且惩罚犯下严重罪行的人，她们也被称为夜斗士(nightwalker)。我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三被认为是最能凝聚力量的数字，三角形最稳固，神学美德有三种，神圣语种有三个，你们的雅典娜之惊叹也是三人一组。她们就是那种所谓的三位一体，当她们合起来的时候就是真正的复仇女神，分开就是夜斗士。不过她们都有复仇女神的意志，所以她要是说她现在代表复仇女神，她就是复仇女神。”

“所以这个女人是神的化身，就像雅典娜一样，拉达曼提斯？”

“她们有神格，和普通人类不一样。她刚一出现的时候，你们难道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吗？就像时间停止似的……不觉得和你们见到睡神大人和死神大人的时候很像吗？实力应该是属于二级神和三级神之间，接近睡神大人和死神大人，据说他们都属于同一个家族。”

“那，圣战的时候，为什么没碰到她们，拉达曼提斯？”紫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和曾经拼个你死我活的敌人面对面地谈起那场战争，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他为牺牲的老师和战士们难过，然而并没有特别憎恨冥斗士。也许是因为大家都竭尽全力堂堂正正地战斗过了吧。

拉达曼提斯说：“和善良的哈迪斯大人不同，她们生性古怪残暴，而且向来和奥林匹斯的神不合。和她们打交道非常麻烦。所以就算在圣战中哈迪斯大人也从不要求她们支援。”他回忆着冥界时的情景，“尤其这个女人，据说她是个专吃人灵魂，残忍可怕的魔女。绰号是‘挑剔的提丝风’，向来只对自己中意的灵魂下手。”

虽然很想反驳一句“哈迪斯哪里善良了？”但现在的紫龙和冰河在听到冥界三巨头之一的解释后，已经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不过，冰河还是又问了一句：

“那她刚才为什么连你也攻击，拉达曼提斯？”

拉达曼提斯阴郁地说：“估计那是她们和人打招呼的方式……你们能不能别说一句话叫一次我的名字？我说过了我跟她不熟！”

看到紫龙和冰河露出“我们不相信，但是我们理解你”的眼神，拉达曼提斯觉得又窝火又沮丧。到底关他什么事？

这时候，复仇女神，又或者是夜斗士，那个神秘的女人从柱子上跳了下来，站在大厅中央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手仿佛想要撑住天空一样手心向上，高高举起。

“以乘风而来的夜之女的名义，以血淋淋的黑暗的名义，我是冥冥之中裁决之剑，我是黑暗之中守夜之人，我是维护和平的女神，带来痛苦的恶魔，汝等之心的解放者。我……唉，太长了，后面省了。”

她周围突然吹起猛烈的气流，一把巨大的血红色镰刀带着长柄出现在朝天举起的手上。提丝风以不可思议的轻盈动作握住镰刀，挥舞转动，仿佛那一柄巨大的镰刀轻如一根羽毛。

“他们谈崩了……”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苏兰特忽然说道。

“那她现在是我们这边的吗？”紫龙问。

拉达曼提斯抬起眼睛，冷笑：“绝对不可能。据我对这个魔女的了解，现在她脑子里恐怕想的是……”

“你们所有人，统统成为复仇女神的祭品吧！！”

红月高高升起，吸引着气流飞卷而来，一道道缠绕在女人身体周围，长柄上冷光一闪，镰刀猛然砍下！

轰——！！

大地像要崛起一般震动！

以黑衣女人为中心形成的龙卷风，突然向外扩散！

有如巨大的玫瑰绽开花瓣，薄而锋利的气流就像刀片一样四散而来！就在同一瞬间，拉达曼提斯挥手斜劈，以光速带动气流击碎了向他袭击的风刃；苏兰特手中的笛子像风车一般旋转，挡开了飞来的攻击；紫龙和冰河一左一右向后跃去，两道弧形气流贴着耳边飞过，空中有一丝金发和一丝黑发飘然落下。

在两个炼金术士前方，一排高大的战士形成坚硬的墙壁，漆黑的铠甲滑过一圈光泽，胸口的宝石闪烁着颜色暗沉的彩光。

“复仇女神啊，我们无意与你为敌，但我们不会放走这些战士！你要知道，这座神殿会吸收战士们的小宇宙，即使是你，也无法发挥力量。”

天顶上空空的窗框外，深蓝天空中的星星有一种妖异的气氛，冷冷的风从那里吹来，在大厅中盘旋，周围壁上的火炬呼一声拔高，在地板上投下凌乱交织的黑影。那个带有蝙蝠翅膀的黑色铠甲中的女人伫立在大厅中央，头顶的镰刀犹如一轮血红的弦月，空气中渗出血和死亡的味道。

拉达曼提斯、苏兰特和三个青铜圣士连成一个尖端向后的倒三角形，站在她的后方。金色的瞳仁凝视着复仇女神的背影，天猛星脸上露出紧张的冷笑。

哈迪斯大人，您误算了。如今复仇女神也出现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如此明亮，如此痛苦，如此美味的灵魂。”圣斗士们站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前方传来的确实是包含着恶意的，让人心悸的声音。

“一辉，你怎么了？”紫龙注意到凤凰座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同寻常的沉默。虽然这个伙伴一贯寡言少语，有点妒世愤俗，有时候甚至有点冷酷，但现在，他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灰暗，仿佛凝固的火山灰，稍微碰触就会塌陷。

紫龙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一辉？”

手心向外，那是古人在献祭，或者接受赏赐时做出的动作，仿佛在向神展示自己的虔诚之心。

如今生活中人们每天都在握手，握拳，握笔，做各种各样的动作，然而不管是给予还是领取，掌心都不常露出，就像他们不愿向人袒露自己的心一样。因此，除非特意为之，一个人观察另一个人掌心的机会是很少的。但是这一刻，冰河看到了一辉的掌心。因为一辉自己正朝下看着摊开的左手掌。听到紫龙的声音，他立刻握住拳头，像是想要藏起手心，然而在那一瞬间，冰河还是看到了。

一辉左手的掌心上，有一个六芒星的图案，正在微微发光。

凤凰座很迅速地抬起头，对紫龙摇了摇，表示自己没事。天龙座露出担忧的神色，似乎想要说什么，就在这时候，复仇女神提丝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冰河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他面对过哈迪斯死一样的双眼，面对过波塞冬暴怒滔天的蓝眸，面对过不合女神有毒的视线，然而没有任何一双眼睛带来的恐惧能和复仇女神的那只眼睛相比。

那只眼睛是一种锐利的金色，目光仿佛可以带来物理上的伤害，被她注视的时候，冰河突然感到身体一阵发痛，像迎面刮过一股西伯利亚刀子一样的烈风。然而，它虽然冰冷，深处却蕴含着热量，冰战士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大雪带走生命前麻痹人们沉溺的幻觉。

金色的，温热的，冰冷的幻觉，仿佛在金杯里旋转的白葡萄酒，闪着隐隐的绿意，化成死去的卡妙墨绿的头发，在水瓶宫自己发出的冻气下飞扬；仿佛在水波里一圈一圈荡漾的尸体的金发，一股一股漂上去的艾尔扎克的鲜血，散去，再也无法触及；仿佛蝴蝶在金色阳光下微微颤动的触角，让人心颤，让人骚动，想要毁灭弱小生命的原始的欲望，自己就这样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战士……

自己真的爱这个夺走了妈妈的世界吗？自己真的只是为了救活雅典娜才杀死老师，而没有怨他不相信自己也不站在自己一边的因素吗？自己真的是为了正义与和平，而不是因为爱上鲜血淋淋的强大的胜利感而战斗吗？

复仇女神在耳边轻轻地说：“你知道你的罪过吗？”

我知道我的罪过吗？如此之多不可弥补的罪过。洁白圣衣之下的自己其实是这样丑陋不堪……自己竟是这样一个人！罪恶感，羞耻心，以及超越这一切的无底深渊一般的恐惧吞没了冰河……

世上所有恐怖骇人之物中，人类最怕看到的一个，就是变成怪物的自己。

**************

一切都只是那一瞬间的事。

复仇女神和冰河的眼睛实际上在相遇的一刹那就转开了。

眼前的世界回来了。

火炬仍在燃烧。地上交错着零乱的人影。紫龙和一辉还站在那里。

恐惧和黑洞般的罪恶感也消失了。雅典娜给予他们的勇气和希望重新回到了少年身上。

然而，之前体验到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冰河大口喘气，感到圣衣里汗水滑过脊背，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冰河，你又怎么了？”紫龙注意到现在不光一辉，连冰河也不对劲了。

难怪卡珊德拉大人不让我们来，一进到这神殿里每个人都变得莫名其妙，疯疯癫癫，他看看直喘粗气的冰河，看看好像已经断气的一辉，看看朝着地面喃喃说个不停的拉达曼提斯，看看拿着笛子小幅度摆动好像正在指挥的苏兰特，不禁感到忧心忡忡。

当然，最让天龙座忧心忡忡地是一边“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一边和黑暗黄金圣斗士们打成一团的魔女提丝风。以及一边“这是多么有戏剧性！多么有戏剧性！”一边到处放火的火之炼金术士。还有“释放吧！释放吧！能量啊！”一边双手风车一样乱挥乱抓的蓝衣老人。

雅……雅典娜，请你快点指引我该怎么办吧！

雅典娜大概因为在圣域忙着照顾瞬没有听见，倒是月神的使者前来指引他了。

“圣斗士们，趁吾等与邪恶敌人交战之时，汝等快些去神殿深处之房间找出吾等天父打造之罪人之戒，阻止世界之灾难！”银色战士冷静地说道，一手笔直地指着倒塌的柱子后，墙壁上露出的漆黑门洞，仿佛在为他们指引光明的所在。

“邪恶之炼金术士如今恰好剩下邪恶之三人，其中定有邪恶之一人带着吾等天父打造之罪人之戒！去，快去！世界之命运就掌握在汝等之手中！”

也许是因为在复仇女神那里受到了一些刺激，现在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冰河发现自己竟然没听懂面前这位一手笔直地指着墙壁，高贵头颅向月亮升起的方向抬起45度，铠甲在天顶洒下的月光中闪闪发光的银色战士在说什么。不，不是完全听不懂，但也不是特别懂，就好像俄国人听英语，因为有三分之一的单词一样，所以时常一知半解，糊里糊涂。

他赶忙看向最有智慧的那个兄弟，并且高兴地发现，最有智慧的那个兄弟，也就是同时掌握了日语、希腊语、英语、西藏语，连中国的古诗和文言文都看得懂的紫龙，果然也能听懂神之国神圣的外语！紫龙立刻为兄弟们翻译道：

“神殿里还剩下三个炼金术士，我们趁现在一人一个去把他们消灭！”

虽然冰河有点怀疑那长长的一段话翻译出来为什么只有一句，但是神之国神圣的外语可能太难了，紫龙能理解大概意思已经很了不起了。于是，他大声说：

“我们知道了！这里就拜托你了！月之兽斗士！！”

“那么，我也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好了。”苏兰特说。

“去吧，雅典娜之青铜星火，波塞冬之海将军啊，这里就交给吾吧。”银色战士背转身，挥手扬起洁白的披风，明亮的月光下，上面的黑色鞋印迎风招展。

要不要告诉他一声呢？紫龙在奔跑的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交给你？你自始至终也没动过手啊？海将军和青铜圣斗士们分别跑进不同圆形门洞的时候，拉达曼提斯不屑地看着回到原处，再次以高贵端庄的站姿，冷静地看着复仇女神和黑暗黄金圣斗士打斗的月之兽斗士。

“闪电光速拳！！”

闪电般的拳头穿过黑色的身体，击碎大殿的柱子，击碎了远处的墙壁，也许连天边的星星也击碎了吧？四起的尘埃还没落下，那本该四分五裂的身体已经出现在修罗背后，一手抱住了他的脖子。事后，修罗回忆起来仍然觉得那感觉像极了“大动脉被刀抵住了”。他猛地伸手抓住了那冰凉的手臂向前一甩，然而女人的身体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轻盈姿态扭转，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影让米罗不得不往后一闪。

红色的镰刀高高扬起，像大得诡异的红色新月。

血花四溅，不断在空中划出红色光弧的镰刀在战士们身上拉开大大小小的伤口。每一条伤口都是一样的深度，划开皮肉，但不至见骨，密密麻麻出现在裸露在圣衣外的皮肤上，不出一会儿，每个战士身上都变得鲜血淋淋，就像淋了一场血雨。

复仇女神的化身让身经百战，在地狱里受过可怕折磨的黄金圣斗士们也感到了压力。这已经超越了强大的定义，可以说是恐怖至极的实力。但是即便如此，9对1的局面也不应该出现如此一面倒的事态。这其中的原因，炼金术士们大概是不会理解的。

圣斗士们并不适合联合作战。

把9头狮子关在同一个笼子里，让它们相互合作是不可能的。非要如此的话，只能让它们相互干扰，自相残杀。

不习惯配合的战士们在攻击提斯风的同时必须小心修罗的圣剑，堤防米罗的毒针；准备出拳的时候常常被其他人的身影挡住了进攻的路线，捕捉对方身影的时候又经常被同样在高速移动的同伴的身影干扰。魔女却毫无顾忌，以敏捷的速度在他们之间穿行，冰冷的利刃在他们身上割开一道道伤口。

一对一才是适合圣斗士的战斗方式。这是习惯的问题，也是尊严的问题。如今，在强制下和魔女交战的战士们的小宇宙，连一分都发挥不了。

“真是一塌糊涂。”蓝衣炼金术士脸色阴沉地说，“圣斗士们发出的招式具有强大的能量，与之相比物理攻击散发的小宇宙微乎其微，神殿吸收不了多少能量。复仇女神和这些圣斗士都看穿了这一点，才只用物理攻击。真是一群狡猾的家伙。”

“闪电光速拳！！”

“猩红毒针！！”

“……当然，也有几个白痴。”

老炼金术士脸色阴沉地抬起手，高声说道：“黑暗黄金圣斗士们，我命令你们，停下来！停下来！”

战斗中的9个人同时像被看不见的丝线勒住了一样，猛地站在了原地。

魔女也站在他们对面，歪头看着这群面无表情的男人，手上百无聊赖地转着刀柄，镰刀像血色风车一样一圈圈旋转着，带起一股股旋风。

“黑暗黄金圣斗士啊，我命令你们——”

就在那个瞬间，红色的光芒一闪，提丝风抛出了镰刀，连成一个半圆形站在她面前的几个战士胸前的宝石变成了碎片，在空中飞扬。

“什么——？！”

两个炼金术士不可置信地叫道，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灵魂宝石会在这一刻，以这么轻易的方式被破坏。

计划被打乱了！

天蝎座的圣斗士转过身来，脸上笑嘻嘻的，但是眼神像冬天的海水一样冰冷。

“命令我们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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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他们本人以外，没人知道被灵魂宝石囚禁是什么滋味，就连那些炼金术士自己也不知道。事后，几个黄金圣斗士表示，那是他们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次体验，连在地狱度过的时间都没法与之相比。

被控制的时候并非没有意识。

然而，眼前的景象出现的同时，脑海里不断地浮现一些痛苦的回忆。身体非常空虚，仿佛没有血肉，没有内脏和骨骼，只充满了一种情绪。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修罗感到的是懊悔，加隆感到的是愤怒，艾奥利亚是烦躁，米罗是厌倦。他们知道自己在战斗，攻击，受伤，同时潜意识告诉他们不能攻击，不能燃烧小宇宙。然而充满心灵的感情太沉重了，身体就像一口泥潭，流动着冰冷的负面感情，灵魂在里面动弹不得。

青铜圣斗士们的出现就像偶然照进沉郁水潭的一束阳光，猛然间照亮了阴暗的水底，让他们的头脑获得了一瞬间的清晰。然而很快黑暗的力量就催起淤泥，再度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直到那一道鲜艳的红光袭来，划开了混浊的水面。

鲜明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回到人间，就像飘浮在夜晚的幽灵，终于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他们像是第一次降生在世界上一样，正在经历人生中第一次日出，沐浴第一缕阳光，呼吸第一口晨风中的空气。那是超越了正义和邪恶，爱情与憎很，单纯的对生命的喜悦与感激之情。他们感动地看着墙壁上的火炬发出光与热，感动地看着天顶上的星星发出寒冷的白光，感动地感受着新鲜的夜风中混合了血的气味，感动地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铠甲，身旁竖着一把巨大镰刀的魔女。

“欢迎各位重回人间，”魔女金色的眼睛在闪烁，笑容犹如恶梦的裂口，“现在，下地狱去吧！”

这真是相当不捧场，相当反高潮。

将那眼神以及说出的内容结合起来，米罗下了一个结论，那就是——糟糕！

他笑了起来，笑的同时，“猩红毒针！”

红光射向了女人。

唰！

然而女人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以惊人的力道抓住米罗的手腕，猛地将他一转身。反正已经失去平衡，米罗抬腿向后猛一记横扫，半路上大腿忽然一紧，对方的腿像晾衣服的夹子一样挟住了他扫来的腿。两人的姿势一瞬间凝固，米罗的身体歪向左侧，左腿独立，右腿向外伸平，魔女在他身后一手抓住他的左手腕，同样左腿独立，右腿竖着紧紧夹住他的大腿，两人的腿形成一个直角，看起来就像黑色的十字架。

什么样的速度和力度能在他踢来的一瞬间高抬起腿，由上而下挟住那能踢碎巨石的一踢？更可怕的是这个动作完全封住了米罗的行动，让他动弹不得。米罗脖子上滑下一滴冷汗。

意识自由以后，痛觉也回来了。和魔女之前的种种战斗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米罗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鲜血淋淋，就像红酒腌渍的橄榄。

这时候，女人的右手伸来，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去，仔细看了看，眯起眼睛高兴地说：“看起来真好吃。”

米罗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好像一块牛排，在用镰刀锤打，用血腌渍，用汗水调味之后，再让火之炼金术士烤一烤，马上就可以上桌了！与此同时，他看到自己的同伴，兄弟，同志，狮子座艾奥利亚，在他遭遇危机的时刻，一边脸红一边向后退去。修罗的手则是危险地在两条腿上瞄来瞄去，大有米罗你为了胜利牺牲一下的意思。而老师一边摸着早已没了胡子的下巴，一边喜庆地说：“嗯，嗯，干净利落，姿势不错。”

其他战士们也都各自沉浸在复活的喜悦、自由的轻松和雅典娜充满世界的大爱之中，对危急中的兄弟视而不见。

迪斯玛斯克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米罗，感觉如何？”

米罗想了想，说：“腿麻了。”

大厅的另一侧，有人正在跳脚。

火之炼金术士身上的火苗摇摇晃晃，烦恼地说：“怎么办，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脱离控制了！”

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睛仍然很尖，而且数学大概学得特别好的蓝衣炼金术士很有条理地说：“首先，黑暗黄金圣斗士只有9个。其次，那两个冥斗士站得远，灵魂宝石没被破坏。所以，脱离控制的只有7个。”

“我拜托您听人说话的时候听重点吧！”

老炼金术士仍然悠然自得地说：“每件事都可能会出现三种局面，好的，坏的，没有变化的。所谓智者，就是每种局面都预料到，并且准备好对应之法的人。”

“您这样夸自己不大好吧？”

“你听人说话不会听重点啊？”

火之炼金术士赶忙说：“那您的对应之法是什么呢？”

蓝衣炼金术士说：“我们的目的是收集能量，只要把他们逼得不得不燃烧小宇宙就行了。本来我是打算让他们相互战斗的，不过，既然变成现在这样，就由我们自己上阵吧。”

他说完，挥了挥手，身体的颜色在空气中变得越来越淡，就这样消失了。

魔女提丝风此时正好奇地朝炼金术士的方向张望，米罗只好提醒她：“喂，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火焰突然从地下冒了出来。

在场的每个圣斗士都被围在火焰的圈子里。米罗郁闷地发现即使腿被放开，他仍然不得不和那个女妖怪待在一起。

火之炼金术士在火焰中再度戏剧性地登场了。

“我的朋友们啊，祝贺你们恢复了自由！”说的好像囚禁了别人灵魂的根本不是他一样，如果青铜少年们还在，一定会感叹成年人的无耻。

火之炼金术士摊开双臂，兴致勃勃地说：“我们有五个同伴，分别在这神殿的房间里等着你们，来吧，来攻击我们吧！”一时间，由于自己做出的姿势，他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为了人类自愿受难的耶稣基督，不禁陶醉地说出耶稣基督绝对不会说出的话：

“去吧！我的十二，呃，黑暗，那个，斗士们，去杀死那些跑掉的青铜小孩！”

看来，就算再怎么喜欢那个称呼，如今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两人，而且根本就不是黄金圣斗士，火之炼金术士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十二黑暗黄金圣斗士”的话，只好结结巴巴地说。

不过，两个被控制的冥斗士还是很听话地从被火焰围住的黄金圣斗士身边跑过去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漆黑门洞中的时候，围住圣斗士们的火焰也呼地一声熄灭了。

只要破坏胸前的宝石就可以让他们恢复意识么？冥界三巨头聚集的话，就可以实行哈迪斯大人的计划了！拉达曼提斯暗暗想着，随之跑了出去。

“真是的，你们在看哪里呀？”

随着害羞的话语而来的还有一片红光，横扫而来的镰刀令米罗感到一阵扑面寒意。

“在看冥界三巨头！你干吗说的好像你被偷窥了一样，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也不用这样吧！变态！”

米罗的嘴和身体同时运作，瞬间放低身体，从宽大的刀刃底下闪了过去。蓝色的一丝长发在红光形成的半弧路径上被一劈两半。朝着星命点移动的手再度被对方一把抓住，他随即出脚，集中力量顺着女人的下巴踢了上去，但女人的身体用不可思议的柔软动作向后弯去。两个人同时后滚翻，落地。

然而魔女仿佛不需要缓冲力一般，在脚尖点地的瞬间已经挥舞镰刀冲了上来——

铛！铛！铛！铛！铛！铛！铛！

血红镰刀左右开弓，以不可阻挡之势撞击在挡在米罗前方的老师的双节棍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震荡声。老师边防边退，突然一错身，抬脚从上往下踩住镰刀的长柄，向下一蹬，借力冲向魔女，挥拳直向她的脸上打去！女人立刻放开刀柄向后一个滚翻，同时手里一抄，镰刀犹如一条鲜红的鱼一样在空中跃起，原来刀柄末端还连着一条同样血红的锁链，被她握在手里。

高高在空中飞起的镰刀吸引了人们视线的瞬间，魔女已经和老师打成一团缠绕在一起的影子！两人都穿着漆黑的铠甲，拳脚的残影间只能看到老师的拳头划出道道流星般的明亮轨迹。

啪！啪！啪！啪！啪！啪！啪！

那种速度、那种力量、那种技巧，那种形同利刃般的杀气！

“这就是黄金圣斗士的真正力量？！”火之炼金术士瞪得眼睛几乎脱眶，衷心地感谢罪人之戒赐给他打造出不怕物理攻击的火神衣的力量。

但是，表演再好看，戏剧再精彩，你们不燃烧小宇宙，也还是不行啊？

火之炼金术士高高抬起手，空中第二次出现了巨大的火球。

这一下，打得兴高采烈的魔女和老师，看得兴高采烈的诸位黄金圣斗士，都不得不停了下来。大厅里的温度徒然升高，热得每个黄金圣斗士都开始缅怀卡妙。

“在主人家里迎合主人的意愿是最基本的礼貌。”火之炼金术士高举着火球，身上的红袍在气流中吹开，露出里面燃烧着火焰的铠甲，“如果各位不攻击我，我就会抛出火球。但是我穿着火神衣，身体和火焰融为一体。刀子不能砍断水，拳头也不能伤害火，就算是能撕裂天空的拳头也一样。所以各位只能对我用饱含小宇宙的力量攻击。不过那样的话，神殿就会吸收各位的能量。所以，各位这时候应该怎么办呢？”

火之炼金术士像一个和蔼的老师，亲切地对学生提出问题。然而，在场的学生中，有一个女学生是一个超级问题儿童，她即不准备思考，也不准备回答，而是冲上去给了老师一顿拳打脚踢。

老师身上的火苗摇摇晃晃，恨铁不成钢地说：“都已经告诉你，我不怕物理攻击了！”

这个女学生以后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因为她不光打人，还敢放火！

“地狱黑火！”

炼金术士身上的火焰变成了黑色，不，正确地说，是他本身的火焰正在被黑色火焰吞噬。这漆黑的火焰并不像普通火焰那样发出光和热，连跳动都十分微小，看起来反而像是一片漆黑的波浪，在寂静、无声地起伏。火之炼金术士来不及惨叫，就消失在这一片漆黑之中。

“靠这种伪造的神衣，是不可能抵挡复仇女神的怒火的。”魔女的表情在笑，但是冷冰冰的眼睛可不是那样，如果那里面有感情的话，也只有恶意和嘲弄。

空气里传来夜晚特有的冰冷而新鲜的气息，她手里的镰刀一转，在头顶挥舞两下，红色的光弧形成一个叉，就像围绕行星的光环。

如果暴力也可以视为美的话，复仇女神的使者无疑十分之美。

“那么，从地狱里溜出来的灵魂，也应该回去了。”

失去了火之炼金术士的大厅里，墙壁上的火炬变得微弱不堪，漆黑的夜幕仿佛突然从塔顶降临，巨大的红月高高升起，一闪。

轰隆！！

“——为什么你攻击的是我啊？！”

巨大的柱子轰然倒塌，由于站立的位置不利，只能一头扑倒在地，危险地躲开镰刀的月之兽斗士愤怒地扬起脸叫道。扬起的石灰弄得他灰头土脸，头发里扑簌簌地掉落小石头。黄金圣斗士们也目瞪口呆地盯着这一幕。

魔女赞叹地看着自己的镰刀，感动地说：“你和我的镰刀，彼此吸引，就像磁铁一般，就像燃烧着熊熊爱欲的男女一般，连女神的手，都无法把你们分开。”

这充满诗意的语言深深地感动了海将军加隆，他禁不住对黄金圣斗士们说道：“很好，你们留下来继续和这个神经病爱欲纠葛，我去打败剩下的敌人！”

阿布罗迪和迪斯玛斯克因为比较年长，所以也比较奸诈，一听这话立刻随声附和：“我们也去！”

行动派的艾奥利亚和修罗一声不响，转身就走。

老师带着慈爱的目光，一拍米罗的肩膀：“年轻人，这场战斗，就交给你了！”

“喂！！！”

“慢着！！！”

和米罗一同出声反对的居然是月之兽斗士，这任务分配之不公，连他一个外人也看不过去了吗？米罗感动地看着他。月之兽斗士一爬起来，立刻恢复了端庄高贵之态，瞬间让加隆想起了撒加。他庄严肃穆地说：“仁慈高贵的夜之女啊，请汝立即收回这些罪恶的灵魂，将他们带回地狱深渊。”

“罪恶？”迪斯玛斯克发出嗤笑，“这个女的才是罪恶吧？”

月之兽斗士高贵地保持着缄默。

复仇女神的使者亲切地笑着说：“你会因为一个人踩死的蝼蚁比较多而说他罪恶吗？”

“蝼蚁？在你眼中生命就如同蝼蚁吗？”艾奥利亚愤怒地说，“你说这样的话还算是神的使者吗？”不仅如此，迪斯玛斯克也让他同样恼火：“你干吗一脸赞同的表情！！”

月之兽斗士仍然超脱地保持着缄默，米罗觉得他再超脱下去就可以飞上天变成真正的月亮了。

阿布罗迪垂眼看着一支玫瑰，狡猾地说：“可是连月神的战士你也一样砍啊？在你眼中神圣的天斗士也是蝼蚁吗？”

提丝风很遗憾地看着他说：“对于听不懂暗示的傻瓜，只要礼貌地用表情嘲笑就好了，干吗要说出来伤害他呢？”

“提丝风！！汝这……汝这……仁慈高贵的夜之女！！”

魔女怀里抱着血红的镰刀，靠在朝上的刀柄上，一脸无聊地说：“所以我才说你们虚伪。你为什么一直一动不动地待在这里呢？因为你在意的根本不是罪人之戒，不是炼金术士，不是大地的灾难，而是这几个黄金圣斗士的灵魂，对不对？你在监视他们，也在监视我。”

她的表情突然变了，仿佛有某种东西在透过她的身体说话，“月之神强行带走了一个圣斗士的灵魂，使复仇女神无法进行公正的审判，汝等奥林匹斯神在打什么主意？”黑暗从她的眼睛和嘴里射出来，她体内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那个人类的灵魂和天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复仇女神，他已承认自己的罪行，他的灵魂从此属于奥林匹斯神。”月神的使者脸色苍白，一退再退，仿佛复仇女神身上的神力正在伤害他，“有如落向大地的流星雨，诸神降临的时刻就要来临了，地下的你们不应与奥林匹斯神为敌。”

“没有人能逃离复仇女神的审判！”黑暗仿佛流动的黑色水银，声音仿佛来自世界深渊的隆隆雷鸣，“不管在天空之上，抑或大地之下！你竟妄想从我手中偷走这些圣斗士的灵魂！”

“我只是旁观者，您这爱吵架的女神，然而我再奉劝您一次，地下的你们不应与奥林匹斯神为敌。恳请您看守这些黄金圣斗士的灵魂，直到献祭来临的一刻。”

大厅里一半是午夜凝固而成的黑暗，一半是融化的白银一般灿烂的银海，两种力量无法融合，交汇的瞬间像两股相互抵触的洪水，涨满了整个神殿。

无数黑与白的光芒从窗隙、门缝、裂口漏出，穿透了墙壁和天花板，让整座神殿化为一座光芒四射的发光体。即使双手护在面前，紧紧闭起眼睛，那强烈的光芒还是几乎让圣斗士们失明了。

因此在那光明散去，消失在寂静的夜色中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的漆黑大厅显得陌生而怪异。墙壁上的火炬已经统统熄灭了。只有天顶上的月光洒下来，在地板上像一片白霜。本来站在那里的银色战士就像被一箭射成碎片的白鸽，突然迸裂成一堆洁白的羽毛，飘然落在被月光照亮的地板上。

黄金圣斗士们用隐隐作痛的眼睛彼此看着，他们站得很近，能够看到对方反射着月光的部分，修罗的眼睛，米罗的指甲，阿布罗迪的嘴唇，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黑暗圣衣的线条。

复仇女神提丝风站在他们对面，睁开的那只金色眼睛是整个大厅里最明亮的东西，灼灼发光，是一种刺痛人心的锐利的深金色，那只眼睛给人的印象实在太强烈了，月光和黑暗勾勒出的她脸部的轮廓和表情都被忽略了。在她周围，在那月光无法照亮的深处，黑暗令人感到不安，仿佛里面充满了混乱和恐怖之物。

圣斗士们觉得身体僵直，仿佛有一股冷气流顺着脚底升了上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一种异样的不寒而栗，宛如一种已经摆脱了的过去的恐惧倏地又向他们袭来。

这黑暗就是一片小宇宙之海。

黄金圣斗士们就像漆黑大海上摇曳的几点火苗，马上就要被黑夜吞没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魔女举起了血红的镰刀。

“以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名义，复仇女神，在你带走我们之前，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让我们帮助青铜圣斗士们打败敌人，拯救世界。”老师突然开口，那声音沉稳、踏实、充满了力量，仿佛坚实的土地，即使是黑夜也奈它不得。

“拯救世界？”金色眼睛闪了闪，充满嘲讽的恶意，“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肉体已经消失，你们不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再属于你们。”

“我们的灵魂还在。”

“灵魂……”魔女的舌尖慢慢地把这个词送了出来，仿佛在仔细品尝它的滋味，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是为了微笑，而是为了更清晰、更仔细地看着他们。

“那就是你们的秘密？让你们一代代战斗不息，甚至对抗神祗的力量的来源？”

“是的，就算失去肉体，失去生命，只要灵魂还在，我们就不会消失！就可以战斗！”

复仇女神的使者，魔女提丝风有一双能看透灵魂的眼睛。她在世界上流浪，寻找燃烧着仇恨之火的灵魂，和他们定下以灵魂为代价的契约，帮助他们实现愿望，收割灵魂做为献给复仇女神的祭品。

现在，她用那金色眼睛死死地盯着黄金圣斗士们，仔细地审视着他们的灵魂。

灵魂就像以本人为原型制作的抽象的雕塑，像火焰或者水珠一样，没有固定形态，只展示本质的精髓。她每天都见到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灵魂。圣斗士们的灵魂有某种极其相似的东西，并不是形态和颜色，而是像同一个画家画出的画一样，隐约透出一种共同的气质。

那里面有温暖而明亮的部分，像不同时段的阳光，有阴暗而混浊的部分，像快要结冰的水；有摇曳的悲哀，有闪烁的爱，有扭曲的情感，美丽的部分犹如希腊雕塑，而伤痕像老人深深的皱纹。所有美丽和丑恶的缺陷以痛苦而高贵的姿态凝聚成一个人类的灵魂。

善良与邪恶，美丽与丑陋，如果只是这样，圣斗士的灵魂和普通人便没有不同。然而它们是不同的。这些圣斗士的灵魂发出胜过常人百倍的耀眼光芒。阴影部分永远也不会变成黑暗，冷酷的部分并没有怨恨，残忍的部分并不是恶毒，甚至扭曲的情感看起来也是那么的温柔。

为什么会那样明亮呢？她仔细辨认，目光像利剑一样看进他们的灵魂。

在那深处，她看到了星星。

星星在发光，在那里孕育着星云。

在黑暗之中照亮了宇宙。

最终，在圣斗士的灵魂中，她只能看到一片光，温暖而明亮，一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大厅。那是金黄色的小宇宙，在漆黑的宇宙中闪闪发光。

我们的灵魂还在。灵魂中的星星还在。

“那好，”复仇女神的使者做了一个决定。“我可以给你们时间，但是做为代价，你们敢把灵魂给我吗？”

甜品伯爵

引用第30楼heavenwindrk于2011-12-20 09:19发表的  :
囧了吗？你囧了吗？你真的囧了吗？

俗话说，月亮你看它圆它就圆，你看它扁它就扁，所以说，你觉得我囧，其实是你的心囧

不得了你的心是囧的呀读者！！

。。。。。。。。。。。啊呀呀呀原来我的心是囧的！！肿么办肿么办好黑好窄我好害怕！！

甜品伯爵

认真说，我觉得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原著风同人续作
（车田：诶？我原著是这风？）

摊子越铺越大了，穆不是消失那么简单吧？

fishsample

啊加沙姐姐，终于感受到了，感谢大哥的贡献

heavenwindrk

第九章　各司其主

穆大陆智者谏言：

国王陛下容禀，我们姑且推测那是在白银时代发生的事。
在最初领悟了诸神之意志的三位神祗宙斯、哈迪斯和波塞冬出现之后，更多的神祗出现了。他们的能力不及三位主神，只有各自投靠这三人，并分别掌管世界的某个事项。
其中有一位先知者。他是人类的教师、保护者和辩护者，也是炼金术士们所信仰的神祗。圣贤们认为，他和智慧女神雅典娜一起看护着人类，帮助人类在世界上更好地生活。然而，由于他过于偏袒人类而令诸神感到不快。古老诗歌记述的故事中，天父宙斯以替人类盗取天界火种的罪名，将他用铁链锁在高山上，在他的心脏上钉进一颗金刚石，并放出一只神鹰啄食他的内脏。后来，英雄赫尔克勒斯用宝剑砍断了锁链，解放了先知者。但是天父宙斯的诅咒仍然有效，他用锁链中的一环和金刚石打造了世界上第一枚戒指，戴在先知者手上，令他永远不能摆脱他的囚禁。
国王陛下，我们不知道古代传说到底具有多少真实性，然而我们可以肯定，先知者确实曾经受到宙斯的责罚，并拥有一枚天父亲自打造的戒指。这枚戒指具有宙斯的神力，可以实现拥有者的愿望，但同时也会带来可怕的灾祸。它被称作罪人之戒。
国王陛下，众所周知，宙斯大神喜向人类索取贡品以换取他的保佑。由此可见，如要借用宙斯的神力，必须付出可观的代价。然而您的炼金术士找到了转移这种神力的方法。陛下，直接碰触火焰会造成烫伤，但是借用火焰的光与热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罪人之戒就像一块磁铁，渗透出的神力遍布封印它的那块土地，令此处形成一个力量的磁场。这充满了神力的地方是坚固不灭的，即使最可怕的雷霆和洪水也无法毁灭它。
炼金术士们决定在那个地方建造您与贤者们事先讨论过的伟大武器。虽然传说中因妒忌而背弃了先知者的雅典娜同样背弃了穆大陆，不愿借给我们黄金圣斗士的能量，但有宙斯的神力加护，那伟大的武器一定能成功将我们带往神之乐园。
国王陛下，在您阅及这份文件的此刻，炼金术士们正争分夺秒地工作。罪人之戒的封印之地如今已经成了他们的根据地。它就在帕米尔高原边缘的皇后山脉地区。

桌子上有堆积如山的书籍和轴卷，那都是由罪人之戒的力量带回的早已失传的文化遗产。但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手里这一页却来自他老师的老师，是真正穆大陆人为后裔留下的文字记载。

老人用手撑着头，思考着，在他的手边，有一张不太整洁的图纸，就像涂改过很多遍似的，上面画着三种重叠在一起的图案：神殿的平面图，五芒星和五芒星中间一个无法用语言表述的符号。

惊人的是，那张图纸上的线条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不断改变，就像在牛皮纸上游走的墨迹，在墙壁上攀爬的葡萄藤，神殿里每一次攻击造成的塌陷，每一道在震动中断裂的横梁，都在上面准确无误地显现出来。除此之外，平面图上的每一个大厅里都浮现出文字。通过这些文字，埃佩伊俄斯能够准确地知道神殿中将会发生的每一场战斗。

同一时间里，
大地之厅：疾病之炼金术士乌鸦、白鸟座、天蝎座
女神之厅：幻之炼金术士塔丽娅、狮子座、魔羯座
战乱之厅：兽之炼金术士兀尔德、凤凰座
冥界之厅：天雄星、天龙座
火焰之厅：夜斗士、天秤座

此刻，老人的手指正指着图纸上另一个大厅——就在他坐着的这个小房间外面的大厅，另几个战士们的名字正在走廊里，在台阶上，其中的两个在朝这里前进。然后，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了么，背弃了穆大陆的女神雅典娜手下的圣斗士！”

他离开桌子，走了出去。

**************

“天猛星……拉达……曼提斯……”

黑暗中传来了声音。

清晰有如在黑夜中流淌的溪流，幽深有如不见天日的峡谷，那就像是黑暗本身的声音，在拉达曼提斯耳边像缭绕的夜风一般响起。

拉达曼提斯并不感到恐惧。

恐惧已经死了，和他一起在大气层的磨擦下燃烧成空中一颗灿烂的流星。他的心中不再有恐惧、仇恨和痛苦，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完完全全，毫无保留。

他感到心中充满平和与安宁，好像终于找到了丢失已久的什么东西。

他突然明白了哈迪斯大人所说的救赎是什么。死亡如此温柔而宁静。他不禁为那没能降临的最终毁灭感到遗憾。那些愚蠢的人们，他想，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他为那些没能获得死亡加护的痛苦地活着的人们感到同情。

远处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静静地来到他面前。他眯眼眺望，可是什么也看不见。这里实在太黑了。他耐心地等待着。

“天猛星……拉达曼提斯哟……”

这声音是如此之近，他知道冥王陛下就在他跟前。

“雅典娜……封印了我的力量……如今……我只能复活……一颗魔星……”

黑暗中除了这个声音什么也没有，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连回声都不存在。

“炼金术士……试图……从我手中……偷走冥斗士的灵魂……我便送出了……三巨头的……另两个……”

“您要我们做什么，哈迪斯大人？天猛星拉达曼提斯万死不辞。”

这声音真是他发出来的吗？还是仅仅出现在他的脑袋里？无疑，哈迪斯大人听到了。他幽幽地说：

“把那个戒指……带给我……”

“戒指，哈迪斯大人？”

什么东西接触到他的眉心，就像一股风，他脑海中出现了一团鬼火。

“自己……看……”

微弱的亮光划破了黑暗。他仿佛正在云端，朝下看到五个炼金术士正围住一团火焰，火焰上方悬有一只戒指，一颗钻石在上面发射出耀目的白光。他微微移开目光，看到大海上波浪滔天，电闪雷鸣，诸多岛屿上惨剧纵横。接着，他感到天翻地覆，视野翻转过来，他发现自己正站在刚才观看的一个岛屿的悬崖上，底下的大海咆哮着，身上的冥衣散发着丝丝冷气。

拉达曼提斯觉得不安，甚至产生了背叛了冥王陛下的罪恶感。死亡明明是如此温柔珍贵的馈礼，然而在闻到潮湿的咸味空气，听到轰轰作响的海涛声，感受到抚摸着脸孔的温热阳光的时刻，这位属于死亡的战士心中充满了对于生命的狂喜。

“去……和我兄弟的海将军……汇合……拉达曼提斯……”冥将军转身朝四下张望，空空的悬崖上只有他和他的影子，然而哈迪斯大人的声音确实正在他耳边响起：

“罪人之戒……连神明也能封印的东西……把它带给我……”

虽然天猛星拉达曼提斯觉得，冥王陛下只是不耐烦自己解释才直接让他看了发生的情景，但那种从空中俯视世界的感觉还是深深震撼了他。好像一盘活动的跳棋，每一个格子里都在发生故事；像一个结构复杂的蚁巢，忙忙碌碌，拥挤不堪……那就是神眼中的世界吗？

同时，在情况演变到这个地步的时候，他也开始深深敬佩冥王陛下的棋高一招。借炼金术士的手让米诺斯和艾亚哥斯复活，并巧妙地造成三巨头在神殿里不期而遇的场面，之后当海将军和圣斗士跟炼金术士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趁机夺取戒指。

当然，冥王陛下早就料到只要破坏了黑暗圣衣胸口的宝石就可以让他们恢复理智，对吧？控制黄金圣斗士和两巨头的宝石一定会被谁破坏掉，不会造成2个将军和3个小孩对抗9个黄金等级的战士，外加一群炼金术士的局面，对吧？还有复仇女神和月神的使者只是来看热闹的，对吧？

“冥王陛下无所不知！”在神殿走廊里奔跑的拉达曼提斯对自己说道。

对吧，冥王陛下肯定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而不是就这么把他丢进来自己解决烂摊子。他想起那高大宝座上睡意朦胧的脸和漆黑的大眼睛。

“……冥王陛下无所不知！！”

奔跑中的冥将军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帮助自己巩固这个念头。

**************

heavenwindrk

凌晨四点，圣域教皇厅里的灯光仍然没有熄灭。

卡珊德拉大祭司和助祭司在房间里，守卫着隔壁的雅典娜。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用小宇宙保护着仙女座的生命力不在诅咒的力量下继续流失。

代理教皇靠在墙上，一只手弯曲成直角，搭在另一只垂直的胳膊上。她注视着对面的房门，好像想要时刻确认里面雅典娜的存在。阿波罗妮娅助祭司则坐在桌旁，看着红发祭司身侧的窗外。她们在一片寂静里待了很久，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突然，各式各样的色彩开始在卡珊德拉大祭司眼前旋转，窃窃私语传进了她的头脑。那并不是想象力的产物，不是幻觉，也不是来源于她的内心。大祭司知道，她看到的是真相。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是作为代价……”一个黑发凌乱，有刺人的金色瞳孔的女人说，她闭着一只眼，诡异地笑着，背后是浓浓的黑暗。

黄金圣斗士们在教皇大厅跪成左右两排，红地毯中央站着史昂和雅典娜，阳光从窗户里照在他们身上。

“我要离开你们了。”男人温和而悲伤地笑着，他穿着圣衣，黄金圣衣，黑色的黄金圣衣。

“黄金圣斗士将成为我们降临的祭品！”一片光芒里有几个人的轮廓，电闪雷鸣，夜晚有如白昼。

“我完成了您交给我的任务，女神。”一个男人，穿着某种铠甲，跪在一位白衣女神面前。他有一头淡淡的金色长发。

四个青铜圣斗士落入黑暗的深渊，表情惊讶。

“他们的灵魂是属于我的！”闭着一只眼的女人在狂笑，满脸血污。

“我愿意用我自己的灵魂来代替……”雅典娜带着绝然而温柔的目光说。

“雅典娜？雅典娜是什么？”深蓝头发的男子问墨绿头发的男子，后者面无表情。他们都没有穿黄金圣衣。

“雅典……消失了……”独角兽座满脸惊恐。

小小的贵鬼在奔跑，还有盟、梅莉莎、夏米、伊昂、伊丽莎白、青铜圣斗士们……他们身上都背着巨大的黄金圣衣的箱子。

天马座被绑在高山上，脸上伤痕累累。

“告诉我什么是爱与美？”一位美不胜收的女神问道。

一个黑衣小孩向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

大地在振颤，在碎裂，在毁灭的边缘摇摇欲坠。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只是把它拿回来而已。”一个高大的男人转过头来，黑发，苍白的脸，红色眼睛。撒加。

巨大的镰刀如升起的红色弯月，一闪。

“你没事吧？”

卡珊德拉被一双手扶住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几乎摔倒了。她努力把正在心头翻涌的感情压下去，抬起脸，正对上助祭司琥珀色的双眼。

“未来发生什么了吗？”

预言者茫然地注视着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瞳孔，幻象中黑发女人的金色独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个女人是谁？女神还是恶魔？

也许是她命中注定的预言者的力量所致，卡珊德拉一直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幻象，它们毫无逻辑，也未必按发生的先后顺序出现，但是她看到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件，那么多的地方，而它们总有一天会发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看似毫无逻辑的情景最终会编织成一个事件，然而现在她能确定的太少了，除了一点——

“黄金圣斗士们会带来灾难！”

教皇厅的窗口发出的光芒又直又利地将黑暗切成一块块。现在正是夜晚最黑暗寒冷的时段，天空中看不到星星，后发座圣斗士盟抬头看着巨大的英雄之柱，在教皇厅射来的灯光下，石柱看起来有点诡异。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荒野，如果没有教皇厅发出的灯光，盟觉得自己一定摸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在英雄之柱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外走去。

“你要到哪里去？”

盟转过身，从英雄之柱后面走出一个戴着眼镜，面容肃穆的黑发少女。她穿着修女式的黑色连衣裙，在灯光下黑得发紫的头发编成一根辫子，手里夹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

“是梅莉莎啊。”盟冷淡地点了点头，他比少女还要高出一个头，银发束起来像狼的尾巴一样垂在脑后。

“你要到哪里去？”被称作梅莉莎的少女重复道，脸上严肃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

银发的少年把一只手插在黑色牛仔裤的口袋里，侧头看着石像说：“我师傅的雕像不见了啊，大家不是都说这个柱子里的就是黄金圣斗士们的灵魂吗？我感觉到师傅的小宇宙了。就算你们说他是坏人也好什么也好，他是我师傅，我要去找他。”

“卡珊德拉大人已经下令，擅自离开圣域的圣斗士会被视为犯了反叛罪。”

“啊，啊，那还真可怕。”盟流里流气地说道，转身开始朝外走去。

梅丽莎就这样站在英雄之柱下面，看着摇摇晃晃地向外走着的盟的背影。她似乎无奈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然后开口说道：

“凭这么微弱的小宇宙，你知道应该去哪里找他吗？”

盟的脚步停了停。在这段时间，梅丽莎从他身后走上前来，越过他身边的时候说道：“去找贵鬼吧。”

这次换成盟看着她的背影。

和不良少年似的盟不同，梅丽莎的背影挺直，脚步规矩，就和她整个人一样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甚至有些刻板的感觉。盟赶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找那小鬼干什么？”

“今天中午英雄之柱发生变化，下午凤凰座一从死亡皇后岛回来，卡珊德拉大人就下令禁止大家出圣域。然后三个青铜圣斗士又再去了死亡皇后岛。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联系，我推测如果黄金圣斗士真的复活的话，地点应该就是那里。”梅丽莎推了一下眼镜，她虽然总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但是也因此给人一种知性又可靠的感觉。

“如果就这么出圣域的话，一定会被拦住的。只能让贵鬼用超能力移动到死亡皇后岛。”她把脸转向盟的方向，因为对方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你不是最守规矩的吗？怎么……？”

“我没有破坏规矩。会违反规则的是擅自离开圣域的‘圣斗士’，我和贵鬼还只是候补而已，算不上圣斗士。而你呢——”

梅丽莎翻开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本书。那是一本法典，标题是：雅典娜圣斗士规范守则。过去那本书一直是用来敲盟他们几个的头的，这次好歹好好地翻开了。

“依照法典上的解释，所谓圣斗士，是具有第七感或以上意识，拥有爱、宽容、信实、勇敢、博大的胸怀和大无畏的献身精神，由女神、教皇、与其职务及责任相当的圣职者、或被他们授予权威之人士承认圣斗士资格，并被赐予一件青铜、白银或黄金圣衣的战士。”

“……哦。”

“也就是说，除非特别说明，一般意义上的圣斗士，指的是青铜、白银或者黄金圣斗士。你虽然是圣斗士，但是你的后发座圣衣并不包括在三种圣衣之中，是传说中的四件特殊圣衣之一。你看这里，第58页第49项第6条，‘拥有特殊圣衣的战士肩负特殊使命，其义务与一般圣斗士不同，圣斗士需遵守之条例，对此等特殊圣斗士可酌情更改’。”

“……哦。”

“所以卡珊德拉大人口中的圣斗士，并不包括你这样的特殊战士。其实，连水晶圣斗士、烈焰圣斗士这些战士也不包括在内。这些战士出现之前，法典就已经存在了。真是的。这本法典实在太老了，应该每年修编才是，为什么都没人做？代理教皇也是，下指令的时候，应该说得更具体、更规范的，卡珊德拉大人太浅虑了。”

是你想太多了！盟拼命忍住了想要冲口而出的话。只听梅丽莎继续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先有这本书，才有了圣斗士的体制，还是反过来，总之这本书是雅典娜圣斗士的一切行为基准，也就是说，是圣斗士必须遵守的法规。反过来说，只要行为符合这本书列出的条例，就是合格的圣斗士，就算是教皇大人也不能惩罚你。”

书上的字是夜明的，发出一种星星似的微光，在黑暗中映亮了梅丽莎的眼镜和少女一丝不苟的脸。被硬是塞下很多平时绝对不会碰的知识的盟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总之我出去没事就对了……是吧？”

“没错。卡珊德拉大人所说的‘圣斗士’这个词漏洞实在太多了。你本身是否具备‘爱、宽容、信实、勇敢、博大的胸怀和大无畏的献身精神’就很值得争议，你那个忽高忽低的小宇宙平均值是否真的达到第七感的水平线也很令人担心……你就这么对她说吧，这么有力的证词连阿波罗妮娅大人都没法反驳。”

“……你在骂我啊。”

“我在陈述事实。”

盟不知为何觉得头更疼了。他带着这种痛苦的感觉和天蝎座候补梅丽莎一起来到了魔羯宫。

贵鬼做为白羊座的候补圣斗士，本来应该住在第一宫白羊宫里，但是他和金牛座的候补生夏米两人因为“这里离雅典娜（神像）比较近”这种糟糕的理由时常赖在魔羯宫。盟觉得主要原因是魔羯座的候补生天生温柔善良，可以给两个小鬼充分的母爱、蛋糕和牛奶。

魔羯宫里静悄悄的，他们穿过白色廊柱，拐进偏厅的房间，果然在卧室里发现了睡成一团的两个小孩。

这两个候补生一个10岁一个11岁，但是（梅丽莎认为）不管身体还是大脑的发育程度都只有5岁的水平。金发的夏米甜甜地睡着，肚子被当作枕头的贵鬼脸上却一副辛苦的表情。盟伸手戳了戳贵鬼的眉心，他一直觉的那两个圆点一样的眉毛十分好玩。

“小鬼，别睡了，醒醒。”

“穆先生！！！！！”

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张牙舞爪的东西扑到了脸上。头重脚轻的盟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同时，被掀翻在床上的夏米也醒了过来，睡眼朦胧地大叫一声：“最后一块是我的！！！！！”之后抱住离自己最近的东西，大口咬了下去。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将魔羯宫震得地动山摇。梅丽莎推了推眼镜，凑过去一看，黑暗中，离夏米最近的东西，原来是盟的手臂。

“他妈的！放开我！！我不是你的穆先生！！你也放开我！！我也不是你的蛋糕！！别吃啊！！嗷——”

盟拼了老命将自己的胳膊从夏米手里挣脱出去。一头金发的小孩扬起一张圆圆的脸，窗外的月光照在婴儿一样肉乎乎的脸颊上。夏米呆呆地看着像一杆银色标枪一样，浑身散发着怒气，狰狞地站在自己面前的盟，在发出“不是蛋糕……不能吃……看起来好难吃……”的喃喃自语之后，失望地爬回原地，抱住枕头继续睡了起来。

“喂！别无视我啊！他妈的！”回答他的是头顶上迎来的重重一击。

“梅丽莎！！你又干什么？！！”再次跌倒在地的巨蟹座候补双手抱头，觉得脖子都要断了。一旁坐在床边的贵鬼晃荡着腿提醒他：

“盟哥哥，梅丽莎说过很多次不可以说脏话喽。”

盟抬起头，张开嘴，想要好好慰问一下他们所有人的父母祖先，正在这时候，一个童话中的公主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盟呆呆地张着嘴巴，凝固在原地。

少女穿着洁白柔软、缀满蕾丝花边的长裙式睡衣，和盟染出来的头发不同，她有一头真正的银发，今晚像梅丽莎一样梳成一根辫子，垂在胸口，上面还带着玫瑰形的花饰。长裙的领口是荷叶边式的，有蝴蝶结；宽大的袖子在肘部和腕部用带子系住，蝴蝶结；腰部也有银色的带子，蝴蝶结。裙摆底下露出芭蕾舞鞋式的拖鞋，蝴蝶结。盟愣愣地看着那些蝴蝶结，好半天才意识到对方是谁——法国贵族家庭出身的伊丽莎白•德•罗慕维希小姐，魔羯宫现在的主人，听到可怕的骚动声之后回来了。

空气中传来水仙花、玫瑰花和柑橘的香味，少女柔软飘逸的长发和水蓝色的眼睛在复杂的蝴蝶结蕾丝花边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高雅华贵。

这里还是庄严肃穆的魔羯宫吗？不，这里是贵族家的会客室。天花板上有闪闪发光的水晶大吊灯，落地窗的幕帘上有复杂的蕾丝花边，金漆的蜡烛和银色装饰品点缀在桌旁，到处是蝴蝶结，玫瑰花，闪亮的玻璃罐，糖果，古董茶具，有裙撑的洋装。一时间，盟、梅丽莎和贵鬼都有一种强烈的“走错地方了……！”的感觉。当然夏米还在呼呼大睡。

“伊丽莎白姐姐好厉害！只是出现就造成这么强烈的幻觉！这是超能力啊！”

“每次看到她，都有一种不小心跑到童话里的感觉……”

“奇怪，这里好歹也是十二宫，就算出现幻觉，也应该是希腊神话的幻觉，为什么会是安徒生童话的幻觉……”

手里拿着一支系着蝴蝶结的银色蜡烛，少女在夜色中好像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各位要到哪里去？”

梅丽莎推了一下眼镜，犹豫地说：“呃，我们要去……”

盟以斩钉截铁的态度接上：“散步！”然后一把抓起坐在床边的贵鬼，拉起梅丽莎，一鼓作气冲了出去：“失礼了！”

离开了连空气都香喷喷亮闪闪的魔羯宫，凌晨的寒冷空气扑面而来。

“跟她说过多少次了，睡觉之前不要给你们吃蛋糕！”梅丽莎一边走一边唠唠叨叨，“贵鬼，你有好好刷牙吧？”

“嗯，有！”用念能力飘浮在空中，面对着梅丽莎倒着向后飞的贵鬼活泼地点着头。

和那个公主一比，一身黑衣服的梅丽莎就好像巫婆一样，贵鬼和自己则是巫婆的两个跟班。贵鬼是圆滚滚的会飞的南瓜……那自己岂不是成了蝙蝠精或者癞蛤蟆？盟甩甩头驱散这个实在不怎么动人的念头。这时候梅丽莎正在向白羊座候补解释他们的计划。

“贵鬼，身为穆大陆的后人，这和你也有关。我今天下午去了图书馆，死亡皇后岛原来是穆大陆残留的一部分。但是所有相关资料上关于穆大陆的解释都很含糊，只是说当时沉没是因为炼金术士们想要到奥林匹斯去和神住在一起而遭到了天谴。”

贵鬼听了之后眼睛和嘴巴都张得老大。好像在想：我都不知道的我们家的事，为什么你这么清楚？因为他停在空中挡住了盟的路，所以少年又用指头去戳小孩的眉心。贵鬼马上皱眉捂着额头后退，一副很不得了的样子：

“不准戳额头！”

“凭什么？”

贵鬼一副委屈的样子，悬在空中说：“穆先生过去就总是戳我的头……只有穆先生才能戳贵鬼的头啦！”

盟一愣。

后来梅丽莎又说了一些到了死亡皇后岛要怎么做之类的话，但是盟根本没在听。贵鬼那死小孩又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师傅。

他们说师傅是个坏人。是一个杀人如麻、阴森恐怖、目空一切的人。

盟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是不是杀人如麻，目空一切也许是真的，但他从来也不觉得师傅阴森恐怖。

……是把自己从废墟里拉出来的人。

在意大利的竞技场，竞选的方式是乱斗，唯一站着的那个就是胜利者。少年打败了一个又一个候补战士，最终体力不支被一脚踢进墙里。石头哗啦哗啦落下来，掩埋了虚弱的身体，只有一只手露在外面，仍然挣扎着朝天空伸去。

不甘心。好不甘心。想活下去。

一只铁一样的手握住他的手，将少年拉出黑暗。那一刻就像重见天日，天空蓝得发亮，男人强健的身形无限高大，阳光下模糊了五官的脸，只看到颜色比他身后的天空还要深的蓝发和傲慢的笑容。

“小鬼，不错么。就是你了。”

“可是，迪斯玛斯克大人，这小孩并不是优胜者啊！您这样是不符合规矩的，我们没法交代……”

“老子管你啊。”

他被拉起来，用披风包住，扛在肩头带走。

他活了下来。

师傅神出鬼没，常常出现一阵子又消失一阵子，但是每次离开都会事先告诉他，随随便便的口吻，好像只是顺便一提，但是盟感到那是一种安慰，就像要出门的长辈告诉看家的小孩：放心吧，很快就回来。

每一次战斗，每一次考验，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的时候，师傅向来冷眼旁观，但是最终，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只要他挣扎着活下来，师傅就会说两句挖苦里带着夸奖的话，把他拉起来，用披风包住，扛在肩头带走。如果他打输了，师傅还会亲自把对方打成猪头。……其实是个非常护短的人。

师傅带他去过很多地方，贫民窟、商业街、墓地、教堂，来过圣域也去过黄泉比良坂。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生命，以及死亡，还有人们对死亡的态度，冷漠，忌讳，回避，挣扎。师傅说，人对死亡的态度比嘴上说的更接近他们的人生观。那么，盟问，死亡到底是什么呢？到底应该如何面对死亡呢？师傅说，死亡是生命的另一面，用你面对生命的态度去面对死亡就可以了。那死去的人一辈子要在地狱受苦吗？不，师傅说，他们最终会变成星星。

后来有个祭司问他，和师傅学到了什么的时候，盟回答了“人生的修行”。

师傅死后他被带回圣域，也听其他人说过获得圣斗士资格时候的事，往往是血淋淋地跪在地上，听一些冷冰冰的高尚言辞，发出一些豪言壮语，自己的那一次也许是最不神圣最不高尚的一种吧？然而，盟永远忘不了那只有力的手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扛在肩头的感觉。

把自己从黑暗的废墟中拉出来的师傅。
护短的师傅。直面死亡的师傅。
尊重和藐视生死的师傅。
站在假教皇一边的师傅。
最后变成了星星的师傅。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师傅你，真的复活了吗？身为曾经站在邪恶一边的圣斗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如果真的能再见到师傅的话，盟很想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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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venwindrk

五老峰的瀑布前，穿着中式的对襟衫和宽松的裤子，有一头及腰黑发的紫龙看起来是一个儒雅、稳重的美少年。不过，这一点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天雄星艾亚哥斯是不会知道的。在他面前的是穿着天龙座圣衣，看起来英武而勇猛的年轻战士。

天龙座的青铜圣衣上有鳞片般叠起的奥利哈尔根的金属片，头盔是龙头的造型，左手则有一个固定在护腕上的圆形盾牌。紫龙是一个攻击力很强的圣斗士，而天龙圣衣是一件着重防御力的铠甲，若非如此，此刻的天龙座一定早已倒地不起了。

“天鹫喷射风！”

黑发少年重重地跌落在地，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可怕的深坑。如果不是这座神殿能够吸收能量，恐怕地面受到的破坏还要更大些。

冥界三巨头之一，天雄星艾亚哥斯，真是恐怖的对手！速度那么快，攻击又是那么沉重……黄金圣斗士们曾经战胜过这样的家伙，真是了不起！我也不能……不能输给他们！

紫龙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令艾亚哥斯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战斗，穿着金牛座造型的黑暗黄金圣衣的天雄星在这座炼金术士的神殿里能够发挥比以往更强大的力量，而雅典娜的圣斗士则被压制，庐山升龙霸几乎只能达到平时一半的威力。然而即便如此，紫龙仍然没有被打倒。

“力量不是特别强，速度也不是特别快，绝招又平平无奇，然而为什么……”

“庐山——升龙霸！！”

艾亚哥斯一闪来到了紫龙身后，用光速的拳头将少年打得直撞进对面的墙壁。天龙座和碎裂的石块一起跌落在地，身体在反作用力之下弹了起来，在空中洒出鲜血，又再度落在地上。然而，散落的黑发中的脸抬起之后，虽然满是鲜血，漆黑的眼睛依然明亮而坚毅。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打不倒呢……？”

冥将军感到了迷惑及莫名的焦躁。这眼睛，这明亮而坚毅的眼睛，为什么，在目睹了那么多死亡，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之后，还能这样坚定不移呢？

“我的魔星迦楼罗，是以龙为食的神鸟，天龙座，命中注定——”

他展开双手，仿佛那是巨鸟的双翼。他的背后发出光芒。

“你输定了！”

“积尸气冥界波！”

鬼宿星团像一团乌云一样吞噬了雷光。

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比天空的颜色更深的桀骜蓝发，橄榄色的皮肤，高大强健的身材，以及巨蟹座的黑暗黄金圣衣。胸前那曾经控制了他的宝石已经消失不见，留下一个空空的洞口，看起来就像一个隐喻。能够填补那洞口的，到底是邪恶的灵魂呢，还是正义的心？

他一脚踢开挡路的石板，一走进来就傲慢地说道：“迦楼罗不就是吃了龙结果被毒死的蠢鸟么？”

“你、你……”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紫龙感到了慌乱，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个男人。

迪斯玛斯克阴骜地笑了：“真是冤家路窄啊，这不是当年害我掉下黄泉的小鬼吗？”

巨蟹座二话不说，双手在头顶合掌，阴森的气流开始朝那里聚拢，天仿佛阴了下来，一股死亡的味道在大厅里弥漫。

“我说了我是为了杀死你才回来的，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我、我……”这个男人，这个人如其名，将杀死的敌人做成死亡面具的男人，这个曾经背叛雅典娜，又为了雅典娜牺牲的男人，他到底……

“积尸气冥界波！”

以螺旋状射出的积尸气仿佛一个恶灵形成的灰色漩涡，在离开迪斯玛斯克伸出的右手食指的一瞬间扩大，像一张灰色的巨口朝紫龙咬去！

没有办法抵挡，没有办法躲避，紫龙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迪斯玛斯克战斗时的情景。积尸气冥界波是直接把人送往黄泉的招式。这一次，没有雅典娜的加护，自己还能回得来吗？

灰色龙卷风一般的积尸气在接触到紫龙的一瞬间突然散开，五道灰色气流与他擦身而过，像五条冥龙一般飞向艾亚哥斯，撞在天雄星身上的一瞬间炸成一团鬼星云，烟雾遮掩了冥将军高大的身影。

紫龙张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迪斯玛斯克。看到青铜小鬼的模样，迪斯玛斯克发出了嘲笑声：“果然是个笨蛋。”

“这……圣斗士要堂堂正正，怎么能偷袭呢！”

“这个啊，”迪斯玛斯克邪恶地笑着说，“不叫偷袭，叫奇袭！”

“卑、卑鄙！”

紫龙吓了一跳，我、我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吗？不，替紫龙吼出心声的是天雄星艾亚哥斯！烟雾散去，天雄星高大的身体被积尸气形成的乌云一般的圆环一圈一圈地禁锢起来。

“这招叫积尸气招魂索！哼哼哼，虽然在这神殿里接通不了黄泉，不过积尸气是千变万化的，就像死亡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不过，最后的结局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必死！”

“可恶的黄金圣斗士！……有本事就别用邪门歪道！像个男人一样，拿出你的尊严，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

“代表死亡的冥斗士居然幼稚至此，简直和这些青铜小鬼一样，白长了这么大个子，难怪哈迪斯躲起来不敢见人！哼哼哼！哈——哈哈哈！！”

迪斯玛斯克挺胸抬头，不可一世。

为、为什么感觉对方才是正义的……

紫龙流下了冷汗。

“听好了，你们这些白痴！战场上没有男人和女人，也没有老人和小孩，只有战友和敌人！战斗不是决斗，不是高贵的，公平的，光荣辉煌的，战斗是死！是牺牲！就像成百上千蝼蚁一样，在我方信仰的大旗下向死亡冲锋！战士没有个人的尊严，只有必须获胜的义务！能活下来的正义才是正义！”

对紫龙来说，这些话就像残酷的冲击波，一股脑打在他的身上。

一直以来，天龙座都认为战斗是高贵的，两个热血的灵魂为了各自的信仰、为了尊严、为了光荣殊死拼搏。然而战争并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为了尊严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战士，和为了最终胜利卑鄙偷袭敌人的战士，到底哪一个是正确的？

“哼，圣斗士果然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被囚禁的天雄星仍然骄傲地昂着头，“我知道你，巨蟹座迪斯玛斯克，你过去是和雅典娜对立的！现在又厚颜无耻地装成忠诚的战士！你有什么资格说正义！有什么资格说信仰！”

迪斯玛斯克并没有感到动摇。他脸上傲慢的笑容没有改变，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是傻的吗？士兵自然要忠于最高统治者，当时的最高统治者是教皇撒加，现在是雅典娜，就是这样而已！”

“才不是这样！”这一次喊出来的是紫龙，血气正在他的胸口翻腾，“才不是这样而已！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信仰吗？谁比你强大，你就听谁的吗？”

巨蟹座晃了晃头，像是觉得又好笑，又无奈，简直像成年人面对一个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吵闹的小孩。

“那世界上的那些殖民地是怎么回事？因为统治者和自己信仰不一样了，老百姓就得统统跑去自杀吗？谁更强，谁能统治的更好，谁就打上来做皇帝，你们中国的改朝换代不是这样吗？难道这样历史就没有前进，时代没有发展吗？”

你们才是侵略者。

看着紫龙单纯而略带稚气的脸，迪斯玛斯克想。黄金圣斗士就不是人吗？要我们抛弃从小长大的地方，放弃撒加十几年来经营的繁荣和和平，倒向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女孩？除了杀死一群圣域的圣斗士，你们有做过任何让我们相信你们能做的比教皇更好的事情吗？

一个单纯、善良、纯洁的小女孩统治的乱七八糟的世界，还不如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男人统治的完好无缺的世界。对年轻的，心中充满希望的青铜圣斗士来说也许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目睹过无数生死的巨蟹座，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但是，他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因为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怎么说，雅典娜是神，神可以做人做不到的事，可以封印波塞冬，可以打倒哈迪斯，而身为人类的撒加不一定可以做到。也许真的可以给人类带来光明与希望吧……迪斯玛斯克自嘲地挑起嘴角，我就姑且相信你吧，雅典娜。

“很好，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我巨蟹座迪斯玛斯克大人，现在就消灭你！”

回答他的是拼了老命挣开积尸气招魂索的天雄座愤怒的一击！

迪斯玛斯克手脚伶俐地躲开了。他状态不错。

艾亚哥斯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黑暗圣衣的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撞击声，哐当、哐当、哐当。

“别声张虚势了，巨蟹座迪斯玛斯克，你不过是憎恨我们这些打败过你的冥斗士，想趁机复仇罢了！”

“憎恨？”迪斯玛斯克笑了笑。

紫龙觉得那淡淡的笑容和以往在这个张狂的男人脸上看过的都不一样，那不是对天雄座，不是对他紫龙，甚至也不是对迪斯玛斯克自己，反而像是对什么巨大而遥远的东西，一种注定无法左右，无法控制，也无法离弃的东西而露出的妥协和无奈的笑容。

“我不恨你，艾亚哥斯，也不恨你，紫龙，圣斗士之间没有仇恨。”死了两次又再度复活的迪斯玛斯克说，他深蓝色的眼睛看着敌人，也看着同伴，那种清晰而无法回避的目光，像是在把一个大家都约定成俗地视而不见的东西，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紫龙和艾亚哥斯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巨蟹座淡淡地说：“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一样没得选择，是谁的战士就得为谁打仗。不在一个阵营的不管是师徒还是亲兄弟，见了面也要自相残杀，大家不过是各司其主罢了。这里面没有仇恨，只有可悲的命运。”

他的声音中有一种紧绷的东西，也有一种轻松的东西。表情像是拔出了血肉里的一根刺以后，看着血淋淋的伤口发出的哼声。

背负着星命出生的我们，顺从命运不断地战斗，又在命运安排的死亡中挣扎着想要向前多走一步。

紫龙想，所以你才追随撒加吗，迪斯玛斯克，因为他是敢于挑战命运的男人。

艾亚哥斯的眼睛深深地埋藏在刘海里，如果紫龙的视线能够穿透那层刘海，就会看到青年此刻的眼神是多么迷茫。如果紫龙能够看到自己的眼睛，就会发现那清澈的瞳孔里也有悲哀的色彩。然而这些情感最终无人知晓，不可言说。也许神明知道，但是他们并不在乎。所以艾亚哥斯也只是举起了手，服从了命运的安排：

“宇宙幻影！”

“哼哼哼，哈哈哈，居然还敢反抗！天龙座，给我上！”

“啊？啊，是！”

紫龙摆出庐山升龙霸的姿势。

“可恶！天鹫喷射风！”

“庐、庐山升龙霸！”

老师，徒儿是紫龙。您能复活真是太好了，徒儿有许许多多话想要对您说。今次战斗中，多亏了巨蟹座的迪斯玛斯克前来支援。以前，我一直认为他是个邪恶的战士，但是今天听了他的一番话，让我对正义、命运和信仰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随之而来的，也有许多迷茫和疑惑。但是我相信，只要心中怀着光明和希望，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答案的！

“呀——积尸气招魂索！积尸气冥界波！哼哼哼，哈哈哈！去，青铜的，给我往死里打！！”


老师，紫龙从心底里期待再次听到您的教诲。但是首先请您告诉弟子，为什么和雅典娜的黄金圣斗士迪斯玛斯克共同战斗的我，会有一种助纣为虐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