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似雪飞翔 BY:阿摆

onmyoji

仍贴上摆大的关于授权转载的公告^_^~~

只要是我写的都可以，随便拿吧，这里是文库，不用特别询问了，咱是很懒的人啊，大家看得上就尽管拿去好了，我只有高兴不会反对的。

                                                该贴于2006-01-19 02:07:09被阿摆编辑过





                                                         似雪飞翔

月圆时分，他等在沙漠中。

大漠里的月亮圆得孤寂，令人想到千年前的幕幕。千年前的月色想必与现在一般无二，圆润如珠，硕大如盘，其间纹路清晰可见。群山沟壑，层峦叠嶂，仿佛神话近在眼前。千年前的月色，想必也是现在这般凄迷冷清，像一只巨大的眼睛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窥透凡间痴念万种，却抱以漠不关心的态度。

一望无际的沙漠。

没有人经过。

米罗静静的坐在沙丘顶上，佩刀倒插沙砾中。

他的刀简简单单没有任何装饰和图腾，甚至没有刀鞘——他不需要任何可以证明这把刀身份和地位的饰物，杀伤力是最好证据。

刀是拿来拼命的，不是拿来观赏的。他只有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用到刀，事关性命，哪来工夫欣赏这把刀美丽不美丽？

然而安全又安静的时候，米罗会发现这把刀相当美丽。刀身是鲜红色，无法言喻的鲜红，让人怀疑它的材质。

他所在的天蝎一族，崇尚打斗，好战，喜杀戮。每个族人初来人世，父母会将一把普通的刀放入他的襁褓，让他用身体的疼痛去记住这个生死相随的伙伴，用体温去教刀记住他这个终生侍奉的主人。

随年龄增长而改变的是刀的颜色。普通的生铁，慢慢染上层层叠叠的血迹，洗也洗不去。



米罗给自己的刀起名“腥红”。无论是他的族人，还是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把刀原先的模样，他的刀好象生来就是红的，喝了无数人的血才诞生到这世界上。

他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母亲被嗜血成性的父亲所杀，一刀毙命。死后剖开腹腔，胎儿竟还活着。



七岁时为了生存，米罗杀死族中最强的首领，他的血的气味，米罗一直牢牢记得。

腥甜温柔，原来血是这样美好的事物。

他看着那人中了刀却不倒下去，犹在挣扎。血泡从胸前的伤口里扑扑的冒着；他很感兴趣地松开手，让刀身留在那人的胸中，直到不耐烦。他抓住刀柄，放轻力气，一点一点地拔出来，罔顾耳边痛苦的发泄方式从惨烈的嘶喊渐渐转为无力的呻吟。

他蹲在伤者旁边，想知道这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他的刀特殊，极细极尖，扎在身体上只有一个小孔，但是伤痕会慢慢扩大。从血珠变成血滴，从血滴变成血泉。

那个人在他拔出刀的时候就死了，死在自己的绝望中。



米罗杀了首领，却没人怪罪他。首领只有最强的人才可以做，被杀死的人当然不可能是最强。

七岁成为天蝎族首领的他开始应付层出不穷的对手。当他还是个普通小孩时，数不清的人要杀他喂刀，是因为强者杀弱者理所当然。当他成为首领，杀他的族人则变得更多。

米罗不在乎。

他不会主动去杀人，但是送上门来的决不手软。“腥红”始终腥红，没有生锈，越发锋利。



原本一直以来，天蝎始终是这个世界的霸主。

直到水瓶出现。



刀剑在水瓶一族面前一无是处，他们用这世界上最柔软的水作武器。

水化为冰，破空割日，利得胜过一切刀剑。冰的寒气总是毫不费劲就剥夺了天蝎的行动权利，甚至生命。

那群水与冰的魔术师，总是白色斗篷，一副冷冷清清的表情。

那个首领模样的水瓶站在被制伏的天蝎族人面前，冷冷宣布：

“天蝎族虽然好斗残忍，但是其中也有老弱妇孺，全部歼灭太不人道。”

他话锋一转：“但是我知道，天蝎族报复心极强。如果只杀一部分，活下来的以后必定拼死反扑。”



杀来杀去没有意义。

于是，两族定下生死契约。

每年固定时间分别选派最强的使者进行比斗，输者俯首称臣。

天蝎没有胜算。可惜族人好胜心太强，宁可拼死一搏，不愿受制。



契约中写明：地点由天蝎族选，时间由水瓶族定。

天蝎族选择了沙漠。那里几乎没有水分，对以水为武器的水瓶极为不利。天蝎都是狡诈而残忍的。

水瓶族选择了月圆时候。晚上的冰冷空气，使他们冷静理智。

似乎谁也不占上风。



第一年比斗，天蝎族首领亲赴，对方却只派出一个孩子。

一个裹在白斗篷里，身高只及成人腰际的孩子。

白皙的脸，俊秀五官。瘦弱而淡漠，没什么表情，浑身冰雪的气息。

天蝎族首领说：“我可以杀了你吧？契约里并没有写明不能杀人。”

孩子点一下头：“可以。”



那一战耗去一整夜时间，直到天蝎族首领完全站不起来方告一段落。但他只是站不起来，并没有死，那孩子没有杀他，只是冻住了他的全身。日出带走了沙漠中绝大部分水分，但他依然面不改色地让大片沙漠结冰。

天蝎败。按照契约，天蝎族隐居一年。



一年过去，第二年比斗，轮到米罗赴约。

因为首领已死在他的“腥红”下。

前来的还是那孩子，比一年前高了一些，面容没怎么变，依旧冷冷、淡淡，浑身冰雪清香。

他打量米罗一眼，点点头：“开始吧。”

米罗站起来，拍拍屁股，反手从沙地里拔出刀。他插得很深，露在地面上的只有刀柄，拔出来时，鲜红的刀身吸引了那孩子的目光。

“那是什么颜色？”他忽然说，冰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米罗低头看看：“红色。你没见过红色吗？”

孩子摇摇头。“西伯利亚没有红色。”

米罗顿了顿，沉默了很短的时间，然后不耐烦地说：“快开始吧，我还要回去睡觉。”

孩子点点头。手一扬，五指之间，飘出冰晶雪花。

愣的轮到米罗。他站住不动：“这是什么？”

“冰。”孩子的目光从斗篷下面射来，从语气里可以听出，讶异像春天里破冰而出的嫩芽，虽然轻轻的，难以发觉，却还是露了痕迹。“没有见过冰吗？”

“没有。”米罗摊开手掌，一片雪花落到掌中，冰冷。“米洛斯从来没有这样冰冷的东西。”



那孩子突然安静地微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米罗。”

现在在米洛斯没有人叫他名字，人们都叫他首领。所以米罗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一年前别人对他的称呼。

“我叫卡妙。”

“卡妙。”米罗也笑了一下，大概是杀的人多了，他的笑容是与死亡如影随形的邪魅。“再多一点冰，我很喜欢这样冷的感觉。”



卡妙张开双臂，空气中凝结了雪花，细小洁白，犹如醉酒的蝴蝶纷纷坠落。

雪是蝴蝶，刀是开在彼岸的曼珠沙华，红得妖冶。

漫天的雪，和席卷的风一起在沙的世界里波澜不惊。它要去到哪里，如此的不遗余力？莫非是到黄泉比良，去伴慰那朵盈盈飘动，茕茕孑立的彼岸花？



“你就靠这个杀人？”

米罗伸出手，接住了擦身而过翻飞的一片，是雪，是花，还是隐藏着触须和细腿的蝴蝶，叫人不得而知，不得而猜，即使凝神也看不出它的痕迹。轻盈的一片，没有在手中融化，亦没有乖巧地伏在掌纹之间，而是嫣然一动，翩跹迭起。仿佛领路的精灵在前方上下，左右，回转。

“杀人？”卡妙说，“我不杀人，谁说我靠它杀人？”

米罗惊讶了：“不杀人，你要怎么活下去？”

卡妙转过眼来看米罗。雪如乱花，乱花渐欲迷人眼，可是卡妙的眼眸却遮不住地异常清晰。

“老师说，杀人的冰不过只是利器，饶恕的才是神兵。”



米罗仰起脸，眉间一片冰凉。寒冷，却又温暖。

这是卡妙的雪。





这一战战了整整五天。五天后，米罗带着一身冻伤回到米洛斯，卡妙带着一身刀伤回到西伯利亚，彼此都疲惫不堪。

那一年，水瓶与天蝎之战，平手。



契约上独独没有写明平手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商量过后，决定彼此牵制。



一年年的过去，每一天里，米罗手握“腥红”，击退无数挑战者。

然而只是击退，不再是杀戮。

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是很容易的，但是击退却难了很多。天蝎族人总是拼死，米罗要克制住自己不要他们的命，还不能被他们打败，难免全身挂彩，留下伤痕。

最严重时，昏睡三天两夜，但是没有死。

他告诉自己不能死。因为来年，他要跟唯一的对手再决胜负。



欣慰的是，每年决战之夜，卡妙翩然而至，从未失约。他始终是水瓶一族里最强的代表。

决战之日，米罗总会提前到那荒芜的沙漠里去，看玉盘似的圆月慢慢升起，挂在半空。沙漠里起了风，冷得彻骨。沙砾被风卷着打在他赤裸的皮肤上，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怀念着一年前冰雪柔和清香的触感。

“腥红”逆插沙中，鲜红的刀身仿佛一朵艳丽到离经叛世的花。米罗远远的望着沙漠另一头，眼睛一眨不眨，直到天地交界线上，遥遥出现一抹白色的影子，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在这过程中，他微微扬起嘴角，眼神始终专注。等那抹白色的影子走近，米罗对他说一声：“打。”

他淡淡点一下头，不多说话。

然后，战。



岁月如斯，十二年匆匆流去。

十二次交战，全部平手。

自然有人不服，提出质疑。可也拿米罗无可奈何，他是不败的，不能打败他，就不可能当首领，代他出战。

十二年的平局，十二年的互相牵制，倒是造就了世界十二年的太平盛世。





第十三次对局，米罗坐在沙丘上，“腥红”陪伴身旁。

他已经二十岁，高而挺拔，眼神邪魅却丝毫不带残忍戾气。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杀人，却不可阻挡地越来越强。杀人，野兽想必也会，根本没什么稀奇。

米罗远远的望着地平线，眨也不眨眼。

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天际，米罗微微的笑了，但是很快就收敛了笑容。

来的人不是卡妙，是一个少年。

他挑起眉，神色冷淡的问：“天蝎族代表？”

米罗没有回答，紧紧地盯住对方。

少年不以为然，又说：“我是水瓶族今年的代表。开始吧。”

米罗根本不站起来，目光如刀：“他呢？”

少年淡漠的说：“你打不打？”

米罗执意于一个问题：“卡妙呢？”

少年的固执并不比米罗轻：“我是冰河，水瓶族今年的代表。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不打我就出手了，输了不要叫冤。”

米罗依旧直视着他，半晌，突然站起。

冰河怔了一下，动作敏捷地摆出迎击姿势，却发现米罗只是掠过他，往他来的方向去。

“喂！”冰河叫道，“喂！”

米罗头也不回。

“这么快就认输，你是天蝎族的吗！”

米罗站住，却没回头，随风飘过来一句冷冷的话：“这世界上，我的对手只有卡妙。”



“卡妙老师败给了我，自然由我应战。”

少年不无骄傲地说。

米罗回身：“他？败你？”

“你是米罗吧。”冰河一个冷笑，不屑的说，“和老师平局十二次，也算不容易了。”

“卡妙在哪里？”

“打吧。”冰河说，“赢我就告诉你。”

米罗不假思索，握住“腥红”。

冰河睨一眼刀身，笑：“那就是喝了无数人血甚至包括老师也未能幸免的‘腥红’？果然很毒的样子。”

他一边说，一边扬起手来，一圈冰晶结成的链子绕腕而飞，隔了数丈依然寒意逼人。

冰晶破空袭来，锋利胜过一切利刃。

当的一声，“腥红”断成两截。

“你的身体比你的刀硬吗？”冰河抱臂，冷冷笑着问。

“你的身体比你的冰硬吗？”米罗也挑眉一笑。“腥红”的切口处，依然一片腥红。这是一把已经被血渗透的刀，从外到里。

冰河尚未明白过来，地上的断刀像有生命一样腾空而起，直刺过来。

刀极细极长，就像根针。造成的创口不过针孔大小，只不过还会慢慢扩大。

“现在告诉我，卡妙在哪里。”



少年皱着眉，哼一声。

“我还没有输，为什么要告诉你！”

“怎么算输？”

少年一字一句的说：“我死。”

“只要还有一口气，我就没有输。”

米罗愣了愣，旋即好笑。

“我知道了。”他说，“你是这样赢他的吧。”

“什么？”少年愣住。

米罗笑了又笑，一副忍不住的样子：“以死相拼。”

他收敛了笑意，淡淡的说：“我和卡妙第一次交战时他说，杀人的冰不过只是利器，饶恕的才是神兵。”

冰河完全怔住。

“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当然也不会让你死。”米罗抿抿唇角，把冰河拎在手里，动手刺了他止血穴道，无所谓地像丢行李一样把他丢回沙地上，“所以，你赢了。”



“回去告诉卡妙，他是我唯一对手。”

“我等他。”



月亮才上中天而已，一战已了。

恢复知觉的冰河捂着肩膀愣愣地爬起来，脑海里反复所想的一件事是：老师……真的十二年来一直和这样的男人打成平手？









风起。

风过。



又是一年月圆，米罗坐在沙丘上，等。

月上中天时分，沙漠里突然开始下雪。

漫天的雪花，像鸟儿振翅时撒落的羽毛，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他伸出右手，一片雪花掉落在他的掌心，冰冷的感觉传来，竟然不是幻境。



雪落下来的声音，就像一支曲。仔细的听，会听出它的缠绵和寂寞。在空中飞舞时的轻盈，以及落地融化时不为人所知的壮烈。任何雪花的生命都不是用时间，而是用距离来计算的。如果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恨天地之大。

有一个人的雪花，永远在美丽中带有一份独特的灵巧。与其说它像花瓣般轻盈缤纷，还不如说它像蝴蝶。尽情狂舞，少却忧伤而多了几份洒脱。无论是从天而降还是寂静地融化，都仿佛是一曲令天地为之动容的绝唱。



米罗支着下颌，闲散一笑。

直视着那人走近，他说：“打？”

对方点一点头，突然问：“你的刀……”

米罗仰头，看着漫天飞雪，举起手臂，一簇簇鲜红色烟花似的，夹在白色结晶里飘然落下。

“我把‘腥红’改成了针。”他说，“总觉得这样更合适一点。”

艳丽到不可方物的颜色，却拥有流云般置身事外的姿态。如果是这样一朵彼岸之花，再狡猾的蝴蝶也会争先恐后投入怀抱——何况轻柔洁净与世无争的一片雪叶。

米罗把目光重新投向卡妙，简简单单一声问：“打？”



[完]

冥界の潘多拉

呵呵,挺有意思的文,感觉有一点像剧本...

有时间配张图吧~ [s:9]

服港寒羽

云霄果然能够发现宝藏 [s:9]

撷影儿

[s:10] 这篇文文的格式我很喜欢啊，现在我也在学习写这样的短句式～

onmyoji

引用第2楼服港想韩于2007-03-12 03:37发表的“”:
云霄果然能够发现宝藏 [s:9]

汗S~~这位作者就是在西祠起家的~~老服居然不知道…… [s:38]

海魔师

真象古龙地风格啊，喜欢这种武侠小说式的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