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无明剑语

fanyouming

序

　　相传，神话时代，冥王哈迪斯有一把宝剑，剑柄上镶有五芒星，锋利无匹，能劈开万物，乃至流水疾风。此剑有灵，只追随冥界之君，剑名：无明。


无明剑语

　　我最初的记忆，不是锻造我的幽冥火焰，也不是淬炼我的黄泉弱水，而是他映在我身上的那双清亮沉静的眼睛。那一刻，我便承认了他，冥王哈迪斯，从此，他就是我的主人。
　　我是把有名的魔剑，据说，出生的那刻使得日月无光，故得名"无明"。无明剑一旦出鞘，逢神杀神，遇佛屠佛，劈空斩地，无人能阻。唯一能够压制我的，是我的剑鞘，也就是，主人的身体。
　　主人很强，他的手总是干燥而温暖，这是力量的证明，但栖息于他体内的我深知，真正的强大，来源于他内心的坚强。主人的力量在海皇波塞东甚至主甚宙斯之上，所以他的部下常常为他屈居于地下而不平，我也暗自盼望那场应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可是，主人始终云淡风清，无论别人如何撩拨，都拒绝与我配合。
　　也许，只有这样温柔强大的主人，才能化解我身上时时涌起的戾气。我是饮血之物，在主人手中有如长虹饮涧，水银坠地，我极其享受这种飞扬的感觉。然而主人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让我出鞘，即使用我，也往往是银光一闪便结束战斗，之后，便让我在清冽的生命之泉中洗濯很久。我是不会沾血的剑，但主人连一丝一毫的血气也舍不得让我沾上。
　　我知道，主人是极爱我的，而我，也爱主人甚于爱我自己。贴着主人的胸膛，听着他清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我想，我的幸福，大概就在这方寸之间了。
　　眼前是一位绝顶的美少年，我惊叹的同时却不知道他会成为我日后最大的噩梦。就是这位神使赫尔梅斯拐走了冥后贝瑟芬妮，主人冲进奥林帕斯也只赶上他心爱的女人被天后海拉杀死在自己面前。那时候，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如此绝望和疯狂的主人，他抽出我，冰冷的剑光中，他的力量混着我的毫无限制地倾泻而出，只一剑，天界毁，神话时代结束。
日后每243年，奥林帕斯的诸神都会轮回转世，可是我那至爱的主人，他的灵魂却只能永远地沉睡。谁都知道，无明剑的主人，只得冥王一位。如今冥王不在了，觊觎之徒蜂拥而至。
追随主人那么久，我早已经学会了冷静地观察世情人世。在那些闪着欲望的眼睛中我挑选着牺牲者，给他们梦寐以求的力量，他们成为"冥王"时，也就成为了我的傀儡。我利用他们报复这个伤害了主人的世界，冥界的怨灵越积越多，乌夜鬼哭，我的身体却更加犀利跳脱，锐不可挡。
在血池中我放声大笑，恍惚间，却听到了主人惋惜的叹息，我忽然想起曾几何时，主人洗去我身上的血气时异常的温柔。心没来由地一恸，但我知道我走的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又是一个243年过去，这一次，我落到了一个黑发如夜的女孩手里，她带着我，从耶路撒冷到日本，追着一个叫做瞬的婴儿，据说他拥有世界上最清洁的身体。可我讨厌他，因为他的绿眼睛让我想起了赫尔梅斯。也好，这次，就由他来做牺牲品吧。

"哇啊~~哥哥……"
我不由得大皱眉头，这个阿瞬啊……怎么就又哭了。我真怀疑自己当时的判断力，"一着失手，全盘皆输"，不要说代理冥王的所在，这孩子连能否活到7年后的圣战恐怕都成问题。
"一辉，阿瞬真的是你的弟弟吗？"
"阿瞬是我唯一的亲弟弟，你有什么意见吗？"一辉抓起对方的领子把这个多嘴的男孩扔了出去。
强，他真的很强，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当初我不得不化身为项链跟着他们颠沛流离，就是因为这位兄长紧抱住阿瞬死活不肯松手。不过，讽刺的事，潘多拉的那点小法术居然起了作用，这对兄弟并不知道，他们生命中最大的劫数，就被他们当作亡母的遗物宝贝也似地带在身上。
那五芒星上有字："YOURS EVER"，你们的命运，永远掌握在我手里。
一辉，利用得当可是一颗绝好的棋子啊，或者，直接将目标改成他？我盘算时，却发生了一件意外：原来这个古拉杜财团不知和圣域有什么牵扯，当初收养这些孩子，竟是为了送到世界各地去培养成为圣斗士！
雅典娜，你狠！
但事情毕竟越来越好玩了，我设想着有朝一日这位智慧和战争的女神突然发现自己忠诚的战士摇身变成冥界之君的刺激场面，莫名的兴奋穿过项链的每一个环扣。
"死亡皇后岛，阿瞬，你也真没运气。"
不错，我叹了口气，我可绝对不会去那个光听名字就想退避三舍的地方，阿瞬，这就怪不得我放弃你了。你肯定活不下来的，而我精心策划的好戏可不能少了主角啊。
"有趣，我代替他去吧。"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我也惊愕不已。
"阿瞬，就算只剩下你一个人，也不能气馁啊。"
"是的，哥哥。"
阴错阳差，居然仍旧走向最初的方向。命运始终是强大到不可对抗的东西吧。兄弟两人依依惜别，我冷眼旁观。我原以为自己不会有任何感觉，聚散离合，人生不过如此，已活过千万年的我，不是早已看透？但不知为什么，这"约定"二字却拨动了我心底那根以为早已断掉的弦，我才发现，原来它的音色依然动听。
虽然只是一瞬，我想起了主人。"知道么？最强的力量，来源于想要守护所爱的人的心。"那时主人望着贝瑟芬妮脸上的表情异常温柔，但他内在的力量却席卷了我。
阿瞬，不准死了哦，我紧贴在他胸前，感觉到他的心跳渐渐沉稳，甚至比往常更多了一种坚定。从此，我们的命运就连在一起了，阿瞬，记得你和哥哥的约定，有所守护的人是最强的，你的力量，我要定了。
看着阿瞬拼命人住才没掉下来的泪水，我觉得自己笑得不止有点奸诈。

银河擂台赛--
当初被送去世界各地的100个孩子，只有10个得以生还。而那个叫城户纱织的女孩，居高临下看着这仅存的10个少年拼得你死我活，居然连眉头也没动一下。霎那间，我意识到她是谁。
雅典娜！--那么，我也不客气了。
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阿瞬，六年前那个最柔弱的孩子现在已经是仙女星座的圣斗士，在他依然清澈的眼睛和纤细如少女般的身形之后，是非常强大的力量，还有，相当的坚强，纵然不喜欢他，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为了防止仙女圣衣因我而排斥他，这六年，我始终封印着自己的力量，一切的试炼，完全要靠他自己。"这样子就不行了吗？" --"不，我还可以。"这样的问答，在我耳边反反复复响了六年。有时候他伤得太重，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但这个小小的孩子却一次次地又站起来。
单纯所以坚强，脆弱所以坚强，有所依赖所以坚强，想要守护所以坚强……主人懂得人类，懂得爱，但我不懂，也不想懂。不要问我眼泪的温度，不要来试探我心的硬软，失去了主人，我就只是一柄魔剑，冷酷而嗜血；我想要的，就只有力量。
最后的考验，阿瞬粉红色的小宇宙在冰冷的海里燃烧，令海水为之退让的力量，纯净得没有一点瑕疵。
"哥哥，我做到了！"阿瞬兴奋得眼泪滴在我身上，没有人发现，五芒星危险的光芒，快要穿透黑暗放射出来。

"你没有机会。"一个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原来是那件被作为这次擂台赛的奖品的射手座黄金圣衣。
"阁下在跟谁说话？听起来好可怕哦。"我对他展开了冰雪无邪的笑容。然而他不为所动，"无明剑，我们见过。"
我惊愕，作为冥王的宝剑，几千年来我手下的鬼魂何止亿万？他的上代、上上代还有更早的主人都在其中，所以我倒也还认识他；但是，他又如何认得已化身为项链的我？
看到我的茫然，他叹了口气说："只要经历过一次圣战，就决不会忘记你身上的那颗五芒星：'YOURS EVER'，你的光芒，永远意味着毁灭。"
我笑了，得意的光芒顺着黄金的链子流淌。被他这么一提，我倒真的有些怀念从前那些快意饮血的年代。不由得紧贴了阿瞬的脖颈，皮肤下微微搏动的温暖传来，我想象着其中的鲜血该是怎样的甘甜美味。
"我说过了，你没有机会，这些孩子是不同的。"
我眯着眼睛冲他笑笑，不再理他。
拜托，这里银河擂台赛，你以为这帮少年是为了什么和童年的玩伴争得你死我活？力量啊，身为战士，有谁不渴望的？就算阿瞬为了见哥哥才回来又怎样？谁能保证，当他拥有足以实现任何愿望的力量时，会没有任何野望？每个人心中都沉睡着一个恶魔，就等人来唤醒它了，我坚信。
人类听不到我们的这番对话。擂台上，阿瞬轻松战胜了独角兽星座的邪武，风华初露，光彩夺目。
这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们没有察觉，但见惯了修罗场的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在这角斗场里一直潜伏着一股充满了憎恨的杀气。这种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一个敌人的气氛刺激了我久已倦怠的神经，感觉到嗜血之花在心湖沉静的水面下绽放，我笑了，正式开战之前，热热身也好。
但是，我没有想到，这股杀气，竟来自于一辉！
"哥哥！是我的哥哥啊！！"
跟着阿瞬也算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一条星云锁链，仿佛穿越了六年的时光，将这对失散的兄弟重新连在一起。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彼此是处于敌对的状态。
除了我。
一辉，他是阿瞬最致命的弱点，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我最清楚，一辉如果出手的话，很可能会把阿瞬推到崩溃的边缘。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尽管迷惑和伤心，他的冷静、判断力和战斗力都没有因一辉的攻击而发生严重的影响。从城户邸到杀生谷，其间发生的很多事情，但他的眼睛始终清澈明亮，甚至都极少蒙上泪水。但是，我却觉得，他那白皙的脖颈坦露于空气中，无由地，有一种绝望而悲戚的味道。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竟忘记了自己将要带给他的，是更加凄惨的命运。
"小心啊，紫龙，哥哥他就在附近了。"
加上一辉手里的头盔，这套黄金圣衣就全齐了，这场战斗，也会有个了结。
"阿瞬，你退后。他毕竟是你哥哥，我不能让你们动手。"
"等一下……"连我也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星云锁链已经把紫龙打晕在地上，"对不起，紫龙，我也不能再让你卷进来了。"
他的声音，是几天来一贯的沉静，连我也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更没有杀气，我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真的有成为冥王的潜质？
我的身体突然一低，是阿瞬，跪在了一辉面前："哥哥，我把生命交给你，请你，恢复从前的善良！"
我贴近了他的脖子，他的身体异常冰冷，声音却异常坚定。
然而阿瞬并未死于一辉的手下--即使他的朋友没有及时赶到，我也会出手的。如果事情真的发展成这样会给未来造成什么影响，我没有多想，因为那毫无意义。
凤凰幻魔拳的反光中，死亡皇后岛经历闪回。看到刹那间失去了爱与泪的一辉，我突然心悸：憎恨么？是不是每颗仇恨的心后面，都有一段如此温柔和悲伤的往事！？但一辉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有阿瞬，会流着泪不惜生命也要唤他回来的弟弟。
我有些羡慕他。可以想见倘若主人见到现在的我，会是怎样的扼腕叹息，"无明，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主人的低语仿佛就在耳边。依主人的心性，他一定会要我再寻一个可以追随一生的主人。的确，千百年来，我所到之处，无不纷争四起，举凡怀有强大和欲望的，谁不想将我紧紧握在手里？可是，主人，难道你不了解，我会效忠于一个只将自己当作杀人利器的人吗？
--我的心陡然一硬。
人总是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在真相的旁边挖一个陷阱，可谓是上上之策。我是冥王的魔剑，想得到我的力量，就要有被反噬的自觉。杀戮之门一开，走进去就永无回头之路，到死为止。我不过一把剑而已，才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死的难看，我只在乎目前我是不是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我定了定神，警惕地看了看人马座产生黄金圣衣，刚才我的神情一瞬三变，我可不想节外生枝--不过他根本无暇顾及我，因为他被拆成几部分被来历不明的人带走了，只剩下一辉拼死保护的头盔还在几个少年手里--这帮孩子，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对隐藏在背后的敌人居然一无所知。
"哥哥！！--"天崩地裂之前，阿瞬来不及再次救回他的哥哥，而星矢，也只来得及拉走阿瞬。
风中，阿瞬的泪水异常的晶莹美丽。
爱怜一切纯净美丽的东西，这是人类的天性；然而，践踏它们，欣赏它们的痛苦与凋亡，这也是人类的天性，譬如，他们喜欢悲剧，喜欢樱吹雪，再比如，面对一张白纸，会有在其上任性涂抹的冲动。
因为我不是人类，对他们看得透些，或者说，因为我是一把魔剑，毁灭的欲望更强些。而这个叫做瞬的绝美少年，是我这次的猎物。
为了控制他，我时常倾听他的心语。他是个相当单纯的人，可以轻易的从他的眼睛一直看到他的心。可是，他不像白纸，如果硬要比的话，是水晶，由内而外统一的至坚至纯。我跟随他从杀生谷，到幽灵岛，再到希腊圣域，竟没找到丝毫的漏洞可以下手，也只好作为一条代表着怀念的项链，在夜深人静时被他轻轻握在手里。
"YOURS EVER"，莫非，你的心灵，永远是浑身血污的我无法触及的禁忌？

fanyouming

"你要杀阿瞬就杀吧。"
大约是想得太入神，我毫无思想准备地就听到这句话。
巴多惊愕，我亦然。
"终于在最后关头说实话了吗？不想比弟弟早死吧？"
不，一辉不是这样的人……这对兄弟已经在我的注视下，越过了无数次死亡。然而，为什么--
"因为哥哥承认我是个真正的男子汉！"阿瞬挣扎着站起来，小宇宙燃烧得比从前更旺盛。
看到他们兄弟眼中交相辉映的光辉，我忽然意识到，我对他们，对人类的了解，其实还是太少。
"哥哥他，相信我！"
不问原因的彼此信任……
我终于明白，原来，无数次，他们背离重要的人而去，不是离弃更不是背叛，相反是一种信赖与尊重："没关系的，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相信你会克服的。因为我们说好要去的是一个更远的地方，我相信和你的诺言，相信你足够坚强。"
这种信任源于深切的爱，也是因为这样的爱，想要守护彼此生活的世界，把彼此的快乐当作是最大的幸福，同时希望能将这种幸福给所有的一切分享……或许，这才是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他们为和平而战的真正理由，而这，远远比什么"正义"更打动人心。
我不知道，当日，主人是否也是怀着这样的心情爱着贝瑟芬妮，整个冥界，我，以及，整个世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主人是我见过的最理智最冷静的人，他的眼神始终洞察而坚定，从不为感情所迷惑，但或许是我没有发现，主人的爱远比我想象的来的广博和深沉。

然而现在却不是我怀念主人的时候。这些少年一直以为希路达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但是，我知道，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比如，那个尼培尔根戒指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洪水真的淹没了大地，只有一个人会得到好处--海皇波塞东！
和主人一样，他也是宙斯的兄弟，并拥有不下于宙斯的力量，印象中的他相当好战，曾经几次和宙斯起冲突，和主人的关系倒还不错。
最后，在万寒宫，海魔女苏兰特的出现证实了我的预料。阿瞬他们唤醒了希路达，雅典娜却被劫到了海底神殿。其时天已渐黑，偏又下起雪来，不祥自乌云的裂缝中细细密密降落。阿瞬没有看天空，只是和星矢一同纵身跳下。
虽然是第一次，但一进入海底神殿，我就觉得不对头：波塞东好像并不在，至少，我感觉不到他的小宇宙。说起来，他似乎也不会做出淹没大地这种事来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屑于人类，恐怕连杀都懒得动手。几千年的轮回中，我们曾见过几次，他知道我在玩怎样的把戏，但是从来都没干预过。何况这次，并不是他该醒来的时间。难道，和我一样，有人在背后操纵?quot;海皇"吗？

阿瞬还是老样子。劝他放下仁慈之心的，斯基拉·伊奥不是第一个；为他所动容的，苏兰特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有那个隆奈迪斯……
阿瞬输给他我并不感到惊讶，其实就算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吧，倘若主人站在对面，哪怕只是个幻影也……
但一辉做到了。我不知道他对幻化为心爱弟弟的敌人出手时是怎样的心情，只下意识地，觉得曾经的他有些像我。后来，不知道隆奈迪斯最后给他看了什么，他突然说：
"只有会哭的人，才真正懂得爱，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
他说话的时候抬头望着天上的水，我不能肯定他是否在哭。
但他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化为穿心的剑，逐一钉入我的身体，令我无法呼吸。
--我突然想问自己：上一次流泪，是在什么时候？
千年之前的弦月，主人安详沉静的脸，我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在剑锋上闪光，那是我第一次哭。咸涩的液体让我知道，"爱"是怎样一种痛苦的事情，所以，不要再经历。
如果守不住，还不如不去在乎比较好，不如……让唯一的心痛成为唯一的执著，从此再也不为任何人哭泣。
漠然，漠视，漠不关心，封锁自己的心，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温情如雪一般在肌肤上融化，隐去，带走所有温度。
我绝对绝对都只在乎主人一个人。
所以，"yours ever "，你的眼泪，永远不会再有了。
很多很多次，尤其是遇到阿瞬之后，我这样对自己说，本来稍有动摇的心，在反复的自我暗示后重新变得坚硬如铁。
太害怕失去，怕得抛却感情，摒弃曾萦绕于心的温暖，我并没有表面所见得那么坚强。但我忘记了，主人也曾说过："流过很多泪的人，能强烈地感受到幸福。"
所以我从来都不幸福。

但是阿瞬的确是个奇异的孩子。经历了这许多，他的眸子依然清亮闪烁，不由地，我想起了主人那双烟波不兴的眼睛。
从他联想到主人，不知何时已成为一种习惯。我有些惊慌，毕竟主人于我，应是无可比拟的存在。但我不得不承认，遇到阿瞬之后，我在逐渐改变。我曾经对他们的天真执著嗤之以鼻，现在，竟也有那么一点点想要相信的意思。也许，我们可以打开一扇前所未有的门，只要我们还有时间。
真正的波塞东觉醒了，那时候，我们彼此都有感应。他看向这边的目光变得格外深邃，似乎有所会意，我知道他在看我。
可是波塞东，你不明白，真的。
阿瞬他不是我的牺牲品，真的不是。可是……我问自己，我把他当作什么呢？
他与主人不同，真的很大的不同。在主人体内我感到沉静和安心，什么都不会令我有所触动，一切都在掌握之下；可是在他身边，我会很焦躁，当他被那些无益的善良所困扰时，我总忍不住羡慕那两条和他并肩作战的星云锁链。
这种感觉是什么呢？
我陷入了困扰，这对我而言，是极少发生的。
更要命的事，我记得关于主人的一切细节，他的容貌却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当我拼命回想时，阿瞬那张清丽如春泉的面孔却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起来。
千万年来，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这帮正在为和平欢呼雀跃的少年们不知道，时间的背后，已经到达一个极限。
主人的108冥斗士快要复活了，魔星的气息撩拨着五芒星的光彩，嗜血的本能在我体内冲撞着，然而，轻轻用手握我的少年却一无所知。 作为冥王之剑，千百年来，我与雅典娜都是敌对，但有两件事，我却要感谢她：一是十二宫之战后她救了阿瞬，再就是与冥府开战前，她支开了所有的青铜圣斗士。
大概是被这帮孩子的天真传染了，有那么一阵子，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借此改变那个早已决定的未来。但是，当阿瞬看到西方的流星时，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太熟悉他们，还有他们的坚决。
命运带着巨大的惯性继续运转，如同程序执行，齿轮咬合，和雅典娜之间的这局战棋，正按照我数年前的布置，不急不慢地发展着，连我这个当局者也无法左右--谁又能想到呢？
我终于，又回到了冥界的凄风冷雨中，回到了，最终的最初，结束的开始。 （待续）

如果他们走另一条路，就会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绚烂的曼殊莎华，那开在彼岸的花朵，倒映在忘川和记川的交汇点，生命之泉的源头，美得如同烧尽一切的红莲火焰，那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主人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被铸造出来。无与伦比的威力，还有，无与伦比的戾气，使得我成了令人渴望又令人畏惧的魔剑。然而，主人最清楚这一切，而且，他不需要我也依然很强，但他为什么依然爱我？
我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是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耳边是死灵的呻吟，冥界的第三条大河阿格隆河永远阴郁的河水，无时无刻不提醒我，阿瞬他们要走的，是怎样一条绝路。 "如果可以避免无意义的争斗，用一条项链作代价不是很好吗？"阿瞬小心翼翼地解下我--骤然离开他的身体，我感到一阵寒冷。
阿瞬这次出人意料的行为，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有机会脱离命运的轨道。但是，正如连我都不禁动容的善良一样，他的温柔与灵魂的清澈是远比我更厉害的武器。"也许你这样的孩子，就可以上极乐净土了吧。"卡隆将我还给他，他的手轻轻拂过五芒星的光华，握久了星云锁链的手指无法细腻，但我是如此留恋这种感觉。
我从他的胸口看他，他的微笑仿佛流星在刹那间划破天际--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是逃不过他了，而他，不知是否能够逃过命运。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刻，阿瞬看到了对面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身体却一身的玄墨，还有那条一模一样的项链："yours ever"，你的身体，永远属于冥王。
我猜那他一定有晕眩的感觉，因为他猛地扬了一下头，顿住了。
我偷偷仰头看着他，典型做贼心虚的感觉。
他的长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我感觉到面前的空气被他的长发搅得支离破碎，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
舍弃了项链的形态，与他融合却没有感觉到他的挣扎。我不禁担心，因为我知道彼此的灵魂都非常清醒，因为清醒，所以疼痛，总之不应该毫无反应。问题在于：他的坚强来自于他的单纯，但越简单的体系就越容易崩溃。
结果也证明我并非多虑。阿瞬一直是个清澈见底的人，无须读心术，就可以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他内心温暖的光芒。可是如今，他的灵魂，我却遍寻不着。
他究竟沉睡在什么地方呢？

"无明剑，是嗜血噬主之剑，'yours ever'，你身上的戾气与邪气，永远需要每一代的主人用自己最鲜活的生命与快乐才能化解。"
这个声音，久远苍老却有一点点熟悉。我终于捡起那段比主人更早的记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极有名的个铸剑师，也就是，我的父亲。他爱剑成痴，而我是他穷尽毕生精力的作品。为了铸造我，他不惜舍身涉足冥界。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应当最爱我的人，却在我刚刚诞生时，作出了如此恶毒的预言。我记得那时我极不耐烦，于是，他倒在我剑下，成了他预言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他的血一点也没有沾在我的身上，我的剑光，依然纯净如一泓雪水。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映在我身上的一双清亮沉静的眼，然后一只温暖而干燥的手握住我，一个声音温和而淡漠："无明，我们走吧。"
这个人，就是我的主人了！我想一直追随他，哪怕沧海桑田，涛生云灭，直到，生命的尽头。
然而主人突然抽出我，我感觉到他的生命力一股股注入我的体内，以至我银色的身体泛着青蓝的光晕。天际是被我划出的耀眼银弧，我的力量，纵然是屹立千年的奥林帕斯，依然无可抵挡。
身体陡然一轻，我从高处跌落，正好对上一弯皎洁凄婉的弦月，它在瞬间失去了光彩。
无明剑……披空斩地，日月无光，嗜血噬主--
我惊醒，一身冷汗。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一辉。
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喋喋不休？他在说什么？嘴唇在动，但所有的音节都单调而无意义，仿佛刚才的梦境的余续仍萦绕在我周围。我更加焦躁。
是，所有和我扯上关系的人皆无善终，只能说你们自己倒霉吧。我只是柄魔剑而已，如何能够奢望人类温柔的心？
我的眼睛一闪，一辉再次飞了出去。
"不想伤害你弟弟的身体的话，就退下去！不过--这样下去的话，九星连珠，地面上的所有生灵都会死绝哦。"
我肯定此时的我，笑得邪恶但魅惑众生。
"住口，哈迪斯！我要把你，从阿瞬体内拉出来！"
"是吗？"不过我不是主人，更可惜这个身体，如果没有我在，就是一具死尸了--阿瞬的灵魂恐怕也像主人的一样，永远地沉睡吧。连我也不知道，在冥府死亡的人，又要往何处去呢？
"那你就试试看吧。"我已经好久没有尝过敌人的血了。

身体突然不能动？
雅典娜？不，不是她，她没这个能耐压制我，何况她不在这里。……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又充溢了全身，是……阿瞬！？
"哥哥，现在是打倒哈迪斯的最好机会。不要犹豫，连我的身体一起打碎！"
不行，阿瞬！
"哥哥，动手吧。能为那么多人而牺牲，我真的很开心--哥哥，快一点，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阿瞬，住手，你不明白啊！
用这种方式压制我燃烧得正旺盛的小宇宙，就像用一滴水去扑灭大火一样。更糟糕的是，我受他的牵制，纵然想要撤回力量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他的生命已如风中之烛，但他的意志仍控制着一切，无论死亡还是我，都无法搅乱或影响他。
他的确有资格做我的主人，做这个冥府乃至整个世界的君王。
可是，他居然是怀着牺牲的信念在体内接受我，就像他星座中的安德洛美达公主。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
阿瞬--！！
一辉的拳，带着灼热的气息，以毫不留情的速度和力度攻过来。
剧烈的疼痛从拳锋处向全身扩散，我又一次在阿瞬的鲜血中浑身湿透。剧烈的心跳开始减慢速度--寒冷的感觉却更加贴切起来，地狱的寒意渗入了身体，入了骨髓，一丝丝的侵犯着，仿佛变成了针，扎进去，再进去。
一辉~~！！你已经没有让我留情的必要了！

fanyouming

处理掉一辉，斥退了潘多拉，第八狱的神殿里，只剩下我自己，周围一片寂静。我的灵魂坠入了最深的黑暗中，看不见过去，看不见未来，看不见出口，看不见光明的所在之处。
"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说不出的干涩。
我茫然四顾，好久才发现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但不是阿瞬的。
他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原本绿色的头发，现在是漆黑如墨。
可我还记得最后一刻，脸上虚弱而欣慰的，微笑的感觉："哈迪斯，你不明白，这世上有一种东西，是可以让人百死而不悔的。"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真的认真想过，容许他做我的主人。
我从来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的；
"yours ever"，当初的铸剑师恐怕早已白骨成灰，他那个预言却附骨食髓，纠缠我的一生。每一次的期待都以失望结尾，每一次的钟爱都以痛苦告终。父亲啊，你铸造我，就是为了让我一次次见证爱的悲哀与无奈吗？
我的眼眶中堆积着凄冷的情感，却无法融成泪珠落下--实在是太冷了啊。
隐隐地，好像感觉到雅典娜的小宇宙。我终于想起目前的处境，对了，就算阿瞬不在了，我的生活，也不过是回到原点而已，不过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失去一切的时候，唯一的救赎就是仅存的执著了吧。我守不住主人，留不住阿瞬，那么至少，我要保住这个冥界。
雅典娜，你且做困兽之斗吧。

"无明剑，我知道是你，我们来做个交易。"对面是智慧和战争的女神，我不得不多加小心，即使她正握着我手里这把长枪的枪刃，鲜血淋漓。
"你喜欢阿瞬的吧？"极近的距离，她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你放过他，我就唤醒他的灵魂，如何？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
我颇有些意外，考虑着她的话的可信性，不过她开的条件，对我，的确非常有诱惑力。
"这些孩子应该得到幸福。"
"幸福"……我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含义。
幸福的定义，对于每个人都不同吧。
但是阿瞬的幸福，一定不是成为我的主人君临冥界，我知道。
"你肯定你办得到？"
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辉，她点了点头："只要用我的鲜血。"
"那么雅典娜，我在伊里西亚等你。"
没有人听到我们的约定。
但阿瞬的小宇宙的确重新燃烧起来，尽管仍极度微弱。我松了口气。
还记得主人曾经说过，强烈地想守护一个人时，就会在一瞬间变得坚强。但我觉得，阿瞬使我变得脆弱和胆怯，怕他不幸，怕他因我而不幸。
我离去，雅典娜追在我身后。
伊里西亚，是只有神才能踏足的极乐净土。除非阳光射入地狱深处，否则人类绝无可能穿越叹息之墙。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追来了。
我把雅典娜放在一个巨大的吸血罐子里而不是斩去她的头颅，也算是答谢她几次三番帮我。
然后我回到哈迪斯神殿，长久不在，主人会不会寂寞？这次，我不能再留他一个人了。
至于冥斗士、潘多拉他们怎么样了，我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我一向都足够冷酷，何况，对于不在乎的人，无论从理论上分析有多么举足重轻，也还是不在乎。
远处忽然传来轰鸣声，那是叹息之墙的方向。微微弱弱的几个小宇宙，倔强地燃烧着，其中，有我异常熟悉的那个。
不懂事的孩子啊，到底该说你执著，还是怪你任性？
有许多次，我看着他明明已经接近了幸福，却还是踏上了危险的路标；他本可以简单快乐地度过一生，但是，为了追寻些什么，他选择了一条血途。诚然，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为此，他失去的何尝不是太多？
我回头看了看主人恬静安详的睡颜，还是离开他，走进神殿外的阳光里，刹那间，伊里西亚又是一暗。

事实证明这是个失误。我只确认了阿瞬还在和睡神缠斗，却没注意，星矢和一辉已经闯到神殿附近了。而且，我也绝没有想到，他们会去碰主人的身体。
不可原谅！我极度的愤怒，天上天下，从没有谁敢这样触犯主人！这就怪不得我在极乐净土大开杀戒了！！
一只手突然按在我的身上，我一惊，心想居然还有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压制我的杀气。回头一看，却是主人！
他仍是当日失去贝瑟芬妮时的样子，曾经清亮沉静的眼睛，如今却只剩下空和冰冷；依然行云流水般自若的剑术，多了我不甚熟悉的漠然与冷酷，因而更加凌厉。
他只是闲闲地挥动我，流光飞逝，几个企图保护雅典娜的少年便倒在了一边。
这样的主人，连我都感到恐惧。我早已习惯了他温柔的微笑以及战场上的冷静，而今他没有任何变化的表情让我总怀疑其后隐藏着狂风暴雨。这个问题还没等到答案，我的气息却突然凌乱，因为，对面站着的，是阿瞬。
主人对我的迟疑似乎有所察觉，因为他看着阿瞬的眼光中好像有一丝怜悯，他的手也在这时扬了起来。
我留意到罐子的血色开始变淡，阿瞬镇静而坚决地挡在前面。

fanyouming

下一刻，我已投入他的胸口，他的血热烈地拥抱我，却没有流出体外。
他的心脏怦然一顿，之后又活泼地跳动了起来。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平稳地上升，我的身体却渐渐冰冷--无明剑以主人的身体为鞘，从来没有想到，我竟会背叛主人。
主人发现无法抽出我，他松了手，脸上似乎有寂寞的神情，我不敢再看。

阿瞬带着迷茫的眼神，轻轻从体内抽出我，下意识一挥。他那碧色的发，在瞬间为风扬起，银色光弧，在让人屏息的刹那以他为中心扫过，光华流转，轻轻消失在风旋带来的血色火焰中，无声无息，风旋也仿如瞬间沉迷于剑光的静谧幻影中，湮灭。
没有声音。
我不敢相信，今天，我梦想中的场景一一发生了。可是这种圆梦的方式，实在让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阿瞬的手在微微颤抖--对于突然获得的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任谁都会不知所措吧。
这曾是当初我用于对付他的王牌，现在基于同样的原因，我开始心慌。

其时，阿瞬退去了脸上作梦一般的表情，直视着对面一直凝视着他的主人。他的小宇宙以从未有过的高度燃烧着，却不是为人所熟悉的粉红色，而是极其耀眼的银色--和主人的相同，虽燃烧得旺盛，却没有任何温度。
沉默夹杂在他们之间，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撞击，没有火花，却让空气形成压力和漩涡，互相角逐压制--无形无体，却比任何剑更锐利，没有谁或者说没有什么能够介入他们之间。
周围的一切首当其冲的感受到了这种对峙，几个呼吸都陡然变得粗重起来，含苞于伊里西亚的花蕾由于承受不了的压力而于刹那间突然同时绽开，胜放，花瓣变成雨雪漫天飞舞，然后在触及到我的剑锋的瞬间，消逝，仿佛融入我雪亮的剑光中。受其影响，剑光不再平稳如镜，月华与星辉交替出现，涟漪恰如梦幻，阿瞬与主人的影子在颤动，我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千万年来，这是第一次，我被死亡和恐惧压迫着，没有动，却好像一步步走在崩溃的边缘。
我绝望地想到神权君权更替时的斗争与杀戮。主人会怎么做？即使没有我，他依然比宙斯还强大；阿瞬呢？我简直不敢想，他的手已经不再颤抖，我感应到他内心冷硬的决绝。我不应该将这样危险的力量交给他的！我是魔剑，逢神杀神，遇佛屠佛，哪怕雪刃相向的，是主人。

但是阿瞬最后却放下了我，又一次，我与死亡擦肩而过。
"我的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他静静地说，目光映在我的身上，坚定但温润如玉，令我的气息为之平伏，"迷失方向的剑，是斩不断任何东西的。"
"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要守护什么，为什么而战，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这个答案我知道。"他合上眼帘，轻轻吸了一口气，我又回到了他的体内。"现在，我就是冥王了，是吗？"
主人冰凝的表情有了变化，仿佛不胜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我有能力阻止永恒的日食了吧？"
主人微皱的眉头一扬，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这就又像是那个我追随了很久了主人了。对于夺去了他冥王之位的阿瞬，他似乎并不怎么憎恨甚至不怎么反感，相反，他对这个改变了我的少年非常地感兴趣。
"我可以送雅典娜他们平安地回到地面上去吗？还有，我希望这次战斗中的牺牲的战士，可以重获生命。"阿瞬非常客气地说着，"这是我的愿望。如果要我为此留下守护冥界，我也心甘情愿--因为，我想实现我的愿望?quot;
话的末尾，凝成了誓言，结成了愿。
主人一怔，然后，竟微笑了。
而我也终于能够明白，生命很脆弱，也很坚强。而生命的关键意义在于，拥有生命者有着强烈的爱的愿望，并能够为了这个愿望，更加努力地生活，因此，所谓希望，才有了可以生根的土壤。
真庆幸我明白得还不算太晚。
我想起父亲，他爱剑，所以他用幽冥火焰锻造我，用黄泉弱水淬炼我，希冀我成为一把绝世名剑，为此，他不惜以己身涉冥界之险。但是，爱与剑一样，能护人亦能伤人。凡锋利的必免不了脆弱，父亲担心我承受不了世间爱的悲苦，将来必会无爱无情，绝爱绝情，所以他后悔了，他做出那样可怖的预言，就是希望没有人愿意挥动我，他不希望自己毕生的杰作，成为斩决真爱的魔剑。
主人目睹了父亲的死亡，他仍然接受了我，其间自然有对宝剑的渴望与珍爱，但我更怀疑是主人对自己的心自己的爱有着非常坚定的自信。可是，他最后还是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也失去了自己，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但我清楚地知道，我不想让阿瞬后悔。
阿瞬是仙女座的，仙女座的宿命是牺牲，但是，他首先是他自己，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生存的意义，但群体的幸福不可以总是以个体善良的牺牲来换取。
我知道阿瞬有多么想过普通平静的生活；
我知道他理想中的职业，并不是夺人性命的战士，而是拯救生命的医生；
我知道他的幸福，是我的愿望。

"哥哥，雅典娜，大家……你们还好吧？"阿瞬伸出的手微微迟疑了一下，我猜想他突然产生了自己或许没有资格再如此的古怪想法，但那犹豫只是一瞬，冰河的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是其他人的，再然后，他们都笑了。那笑容，让整个伊利西亚都阳光灿烂。
"找了位好主人哪，无明。"主人对我说，他眼里是深深浅浅的疲惫。这种神色，我也曾在雅典娜以及波塞东脸上看到过。那时我没有在意，现在，我忽而觉得，神的永恒生命或许是种残忍，一生结束，等在后面的却还有无尽的轮回，犹如……一个老朽的灵魂被困在一个不灭的躯壳里。
他们一定很累了吧。
我不想看着阿瞬也去接受这几千年来诸神转世的无聊与寂寞，并不得不背负下去。
无尽的循环该有个终点。且把那条名为"命运"的丝线斩断吧。

谁也没有预知，我突然用力脱离了阿瞬的身体，电光火石地一闪，阿瞬因为冲击力太大而险些跌倒，一辉及时扶住了他。
没有了剑鞘的压制，我生命的光芒在剑锋上绽放，以我为中心形成五芒星的图案。
关于我的种种传说，令雅典娜他们的表情都变得异常严峻，连主人也惊诧不已。
但只有我知道，我并不仅仅是一把剑而已，五芒星下，有一个永恒的封印。
而实施封印的要诀，不是魔法，不是强力，而是发自内心的愿望。
我的愿望从来没有如此强烈过。
我第一次如此坚信我即将要做的事情。
"你的封印，将永远结束神的时代"，这才是"yours ever"的真正含义。

伊利西亚千万年来停滞的风在那一刻开始流动。

阿瞬他们回到人间，也许，会以为是大梦一场。
就让这一切，成为他和他们的一场梦吧。他们应该会很开心，因为，噩梦终于醒了。
我无力地落在地上，感到慵懒的疲惫。谁的手带着无限的怜惜将我捡起，他的双眼是我数千年来都不曾见过的最深邃的海。
"主人……"
"什么都不用说了，无明……谢谢你?quot;
他让我倚在他的胸口，我们一起看着神代的大门缓缓地关闭，我们一起沉沉睡去。
这次，大家都会幸福吧。
一定--

[完结]

onmyoji

很长的说~~大人辛苦了~~
占个SF（应该是SF吧 [s:22] ）~~坐下来慢慢看~~ [s:10]

eastdohko

这么长，楼主在哪转的啊，

服港寒羽

寒  又没说谁写的啊   出处也没有 [s:34]

海魔师

虽然偶看过，不过再看一次还是好文章。。。。。
偶是在天马看地？ [s:16]  [s:16]  [s:16]

onmyoji

引用第7楼海魔师于2007-03-13 22:24发表的“”:
虽然偶看过，不过再看一次还是好文章。。。。。
偶是在天马看地？ [s:16]  [s:16]  [s:16]

汗……没见到~~天马很少去…… [s:22]

shaka1988

这个最早应该是神话时代上面的文吧~经典啊~

萦梦紫凌

引用第0楼fanyouming于2007-03-13 13:02发表的“[转贴]无明剑语”:


　　相传，神话时代，冥王哈迪斯有一把宝剑，剑柄上镶有五芒星，锋利无匹，能劈开万物，乃至流水疾风。此剑有灵，只追随冥界之君，剑名：无明。


.......

真有无明剑的传说吗？在另一篇圣的同人里也见过几乎一样的这段话~~~~~~~~~~~

ljseiya

第一次看，蛮不错的文章

fanyouming

引用第10楼萦梦紫凌于2007-03-16 20:23发表的:




真有无明剑的传说吗？在另一篇圣的同人里也见过几乎一样的这段话~~~~~~~~~~~

当然，风云里也有。

cmkabbdgt

无明剑。。。。不知道是什么东东莱的。。。。。。。

五蕴皆空

真的很长啊~~~~~~~~~~看的真辛苦~~~~~~~~~~

fanyouming

引用第14楼五蕴皆空于2007-04-19 21:28发表的:
真的很长啊~~~~~~~~~~看的真辛苦~~~~~~~~~~

圣斗士小说，贯穿古今，穿越宇宙，有点长是可以理解的阿！

jixx1214

多谢楼上的挖出这么好的贴子,写作的角度的确令人耳目一新,支持

fanyouming

引用第16楼jixx1214于2007-04-28 14:38发表的:
多谢楼上的挖出这么好的贴子,写作的角度的确令人耳目一新,支持

这里的更新MS比较慢啊，才一个多月应该不算挖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