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九月征文】Paranoid. For Aiolia

千本翼

0．


梦过一些人，错过一些事。
我们不提过去。只因那时的战士早已盔甲散尽，累累伤痕愈合或腐烂风干，沉重如曾经的背负化为悔泪落入泥土，在春临时，纷乱繁复如慰灵地的鲜花，满目绚烂后的消散、再消散。
一些东西，长及一生短如一时。比如以年为单位。数字为20。
二十年。七千三百天。十七万五千二百小时。
也只是不经意的弹指一挥间。


亿万光年。



1．


训练场边有金黄耀眼的向日葵田。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交错在一起，遮天蔽日。
几乎没有考虑过外面的天气是怎样的，自从哥哥死后，世界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看清，或者模糊一片，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被迫的去思考，去反驳，去难过，去挣扎，一夜之间死掉的人和消失的人，以及被迫去承受去接受一切的自己。过多的情感，对七岁的人来说也只是奢侈。


曾经用整段整段的时间停留在这里，或者，用滞留形容比较恰当。那个称得上自己［家］的老旧宫殿被杂兵砸的一塌糊涂。基本上是仓皇而逃，拼命的远离身后充满咒骂及鄙视的恐怖世界，彻夜躲在向日葵花梗边瑟瑟发抖。不敢哭出声，夜间的风总是能将声音捎到很远的地方去。如若不然，为何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些诅咒的字眼，用鲜红的画笔写下［叛徒的弟弟］，［肮脏的血统］这样的字眼。


努力捂住双耳的手早就麻木的失去知觉。皮下泛出暗紫的色彩。
依旧是魔音穿耳，痛不欲生。



2．


过度堆叠的思念和情感，在阴雨连绵的盛夏中开始发霉变质，一尺一寸的腐烂起来。从思维到肉体，创面很大，不可避免的连累到心脏。刚开始是鲜血，再后来是暗红的血块，败落一地的触目惊心。
很疼，但是无法出声。因为伤口藏在别人目不可及的地方，对自己来说，无病呻吟是不被允许的。事实上，就算有严重的伤口，也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石砌宫殿里，鲜有人来过问。
耳边萦绕着的流言蜚语，终年不绝。是否应该感谢那些东西，总是带着满满的杀伤力，向着无任何招架之力的自己袭来。于是免疫力以及抵抗力被练的很好，在无人顾及自己死活的日子里，恢复力偏偏好的惊人。


[艾欧利亚大人，您受伤了为什么不敷药呢？]


加朗是狮子宫唯一的侍从，哥哥生前的好友。没能成为圣斗士却失去了右腕和右眼的男人。帮我打点一切，帮我准备一切，几乎是唯一一个对我这种圣域问题儿童不避而远之的人。有兄长般的作风和近似和蔼微笑。
我只是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讨厌他。讨厌他的作风，讨厌他的微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和出来挑事的杂兵A或B或ABC打上一架，当然不是认真的，因为弄出人命很麻烦。有时候会故意在训练场弄得伤痕累累，或者跑到向日葵田彻夜不归。
每每在那里露宿的时候，通常睁着眼睛无法入睡，看着天空中开阔却又塞满黑云的布景无可奈何。


他眼中看到的根本不是我，而是那个相似的身影。
一言一行举手投足，抹不去隐藏不了的事实。


我索性将头发染成鲜红，人血的色彩。
朝霞灿烂的时候很自然的出现在狮子宫门口，一脸平静的展示着十三岁的张扬。
他什么都没说，突然敛起无数次我看腻的温暖微笑，眉骨鼻梁间交错出的阴影覆盖了整个受伤的眼睛，伤痕被多倍的加重直到看起来异常骇人。
如此而已。看多了就会习惯。那些不知是谁、对谁、还有谁的惩罚。



3 ．


哥哥，我讨厌你。
纠正：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我讨厌你。


长长长的一段时间里把叛逆当作标志挂在脸上，私下却单纯如爱怜这样的字眼都不知如何书写。
穿透那些代表至高荣耀的厚重铠甲，内心不出意料的旋起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黑洞通往过去通往未来通往浑沌通往已知，层层交叠的石阶在面前缓缓浮现，承载着几世纪的遥远。
拥有巨大金翼的战士就站在那片空旷虚无的边缘，无论怎么奔跑追赶，都是伸手不可及的存在。


你背叛了圣域。你抛弃了我。


掀开铺天盖地的白色布幔，烛光映照着灵柩里鲜血干涸的漆黑尸骸。
事情最终的结果就是这个样子了。



4．


时光转盘前进至第十四格。集结着爱琴海边最美好阳光为一体的骄傲，在自己的身上越发明显。骨骼和肌肉组织的迅速成长，仿如春日里刚刚解冻的藤蔓，在转身的瞬间抽枝吐穗，繁覆了整个视野。
心中驻扎着一只野兽，有狮子的傲然和霸气。
很少有人再提起当年的动乱。圣域在这几年被教皇治理的井井有条。并不是多事之秋，日常除了守宫或者训练场的常规练习外，偶尔会接到公文去处理被圣域定为叛徒的斗士，或者去消灭从时间交替的夹缝中逃脱封印来现世作乱的魔兽。
已经可以很轻松的完成每次任务，达到光速的拳锋一次比一次锐利，尽可能的不多带任何情感。
也已经不再任性的拒绝参加教皇厅的集会，和杀死哥哥的那些[所谓其他]黄金圣斗士们站在一起。


每次回教皇厅复命的之前与之后，常常会一个人在向日葵花田前伫立良久，冲淡一些内心的矛盾。并不会过夜，因为那个时候加朗已经成功的把石阶之上的第五座宫殿几乎完美的弄成家的样子，有傍晚的香气，有等待归来的微笑，既然如此就尽量不让它白费。有别于刚刚染发的自己，脾气有所收敛不再冲动如炸开针的刺猬一般，拼命的时刻的捍卫着自己的尊严。是所谓的问题青年却硬生生与自暴自弃这样的词擦身而过，为的不是你曾经带给我的短暂荣耀，而是为了身上的黄金铠甲，为了将其赐予我的雅典娜。
我和你不一样的。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如铁蒺藜般生刺的锐利，在口中重复上数十数百遍。沉重与铁腥交叉，无数次将口腔组织挫的一片鲜血淋漓，唯独不说痛。


曾经在射手宫门口站上整整一天一夜，双腿灌铅般沉重无法迈出半步。
天空中的美好阳光毫无预告的被人夺走，取而代之的是用干枯双手塞满的灰云和风雪。
属于希腊少年疯长身高的璀璨年华里，骨节中拔出的不只是成熟，还有成千上百片蕴藏已久的冰冷。


其实我只是想去后面的教皇厅复命而已，仅此而已。



5．


记忆中从未凋零的数千株向日葵，无畏高傲的昂首天际。
一味杀戮与血腥包围下的干净存在。


已经有了依赖性，在需要安静的时候留在这里。就好像沙加时而闭关冥想，或者迪斯留在宫内对着那些另类残酷的装饰看得出神一样。
美丽静止的一幅油画，这些年来却从未在此碰到其他的人。甚至是过客。
应该拜其微妙的地理位置所赐，毗邻训练场，一般训练角逐的斗士早就体力透支，无半点雅兴翻过两座山来看一方貌似平常的金色花影。而另一面的慰灵地，满载着周围村民对逝者抱有的敬畏与感激以及不忍打破的半点宁静。


我一直以为这样的隔离会不断的持续下去，长久以来无人侧目的生长。
直到有一天闯进了不速之客。
一个满身血污的孩子，有着深褐色的卷发和瞳孔，理应是亚洲籍。唇齿间仓促的呼吸和反映略微迟缓的四肢，不难看出是从训练场受了伤离开。
我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充满了好奇，被尘土与伤痕削掉一半生命力的矮小躯体里，是怎么爆发出更多的体能支持他走到这里。要知道，就算一般的圣域士兵，负伤步行这么远也未必能将方位找的如此准确。
很多很多的疑问，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启齿，于是只能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好漂亮的头发。]
被先发制人了。掩不住疲惫的双眼却也睁的很大，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开心的笑起来。
[你的头发和魔玲老师一样，漂亮的太阳色。]


应该是还不熟悉希腊语吧。鲜红又怎能和太阳的光色相提并论。的确听说那个年轻优秀的女圣斗士收了两个东洋的年幼学生，便也放下了警戒。
再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已倒在花梗旁边沉沉睡去。一定是累了。
我花了一整个下午坐在那里，身边不远处就是那个陌生的孩子。他的侧脸，他的伤痕，他说梦话时口中喃喃吐出的人名，无一不让我看到过去的自己。一直一直在等待着被赦免的缺口，等待着被肯定，被证明。
一时间言语不能。
心中清楚的很，那些外表坚持的掩饰只不过是为了弥补内心逐日扩大的恐惧。
[He saw himself, into darkness．]


云朵生长繁密于晦暗的天际，暴雨倾盆而下，也只是瞬间便如过眼云烟般没了痕迹。
我走向前去试图叫醒他，再这么睡下去是会生病的。
只是他睡的太沉，放在上唇前的手指早已感受不到任何鼻息。沾了一手死亡的冰冷。


七岁与十七岁，之间隔着一整个年轮。在这之中唯一一次闯入视野的鲜活生命，被自己亲手扼杀在巨大的向日葵花盘边缘。挂满了讽刺耀眼的露珠。



6．


整世界的粉灰色，发霉胶片般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已经忘了乌云或者雨雾这样的事物存在。
水从天空与大地的微小夹缝中喷薄而出，岿然决堤般一发不可收拾，终止无日。


当得知加隆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半点惊讶。因为就在不久前，他失踪十三年的哥哥撒加以教皇的姿态出现在我们面前，打破了这样那样的传闻或者诋毁，最终用死亡将维持了二十八年的生命画上句点。
不知道是否要感谢他，教皇幻胧拳这样的做为。
其实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恐怖。
这些年只是不断的向前冲，忘记了曾经拥有的亲人，关心及叮咛。用同样的模式硬性解决掉所有的问题，一步一步踏着极端前进。其实只要变得强大就好了，那个时候这么想的。结果身为战士，到最后除了接受指令和杀戮，好像收获甚微。
唯独一些不必停歇的理由和勇气，是当时丧失心志的撒加，很偶然的给满了我全部。
些许讽刺。


曾经存活着的传说，地球也有自己的轮回时间。两千五百万年为轮回一圈。发生过的事情全部会再次发生。如果那个时候人类还依然存在的话，你，我，他，每个人的一生都会再次重演，就像电影回放一样。
几乎是损坏性的按向F5键，那些残言碎片，在面前一一拼凑成现实。
梦境笔端的荧幕后站着加隆，或者撒加。一次又一次没能抹去的天海之蓝。
女神回来了。
年轻的青铜圣斗士们存活下来了。
卡妙回来了。
修罗回来了。
迪斯回来了。
阿布回来了。
曾经死于暗杀的教皇，248年的生命外包裹着18岁的精致肉体，风起时绿发张扬，无一不清楚呈现在眼前。


我看着那些背叛与忏悔的交错冲突，腐蚀反噬，痛苦在清晨前的第一缕阳光下崩坏为碎金绽放了一整个天空的绚彩。逃不出将军百战身名裂的羁绊。
唯独没有生命停滞在一十四岁的金发少年。



7 ．


我亲爱的哥哥。


这样的话语最终只能停滞唇边，连同二十岁的生命一起在地狱的最深处化为绝唱。生与死的断层间，有金色的翅膀同拥有巨大花盘的向日葵狭路相逢。
一双属于兄长的温暖手掌，鼓励和肯定。泪水和金光在下一秒将整世界的黑暗冲刷干净。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你。
无时无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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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飞扬

无良先占沙发~~~~~~~~~~
小艾，狮子座，英武，正直，背负着叛徒的弟弟这一名号……
以上应该是对艾欧利亚最常用的评语了吧，我于是常常忽略了那一年生变时他的年龄……
压抑着对哥哥的爱…………

向日葵，红色，都是那么热烈那么蓬勃，是温暖还是灼伤呢……
祝福那只狮子吧~~~~~~~~

天道

葵花点穴手..................可怜的大艾............呼吸就挂

[s:58]  [s:58]  [s:58]  [s:58]

弃天帝

确实无良 刚看还是0回复呢 进来1楼居然被占
文章有如狂风过境 或海啸侵袭 有点儿透不过气来

剑神一笑

千某人的征文啊，一定要来支持的说， [s:11]  [s:11]  [s:11]

小艾还真成问题青年了，汗，，，还好MS最后没事了哈， [s:11]

abow722

愛歐利亞對哥哥的又愛又恨
有那麼一絲絲牽掛，卻又完全放不下心，最後道出對哥哥背叛的心結...............
文筆描述得真好

fanyouming

引用第2楼天道于2007-09-21 14:40发表的:
葵花点穴手..................可怜的大艾............呼吸就挂

[s:58]  [s:58]  [s:58]  [s:58]

真是有点秋风扫落叶的味道啊!

芙蓉居士

翅膀的文，顶顶
一般女性作品描写总是比较细腻的 [s:10]  [s:10]

剑神一笑

，，，，，，，，，，，，，，，，

刚才按编辑，居然按成引用了，，，汗，，，BZ直接把这贴删了吧， [s:63]  [s:63]  [s:63]

金牛宫主

坚强的小狮子,真正的勇者 [s:13]

服港寒羽

来支持，大家的小艾，狮子与哥哥的深情 [s:10]

翡翠流星

成长的代价和收获……祝福这对兄弟…… [s: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