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天蝎祭】战友 10.10.24更新全文完

微笑进行时

完结寄语：这文开始于07年天蝎祭前，完结于10年天蝎祭前，拖拖拉拉一万多字却写了三年，最后也只是这样一个结尾，微笑觉得很惭愧，当初开文时的想法随着每一年心境经历的变化改变，这么个结局，不好，但还是想说：完结了，有始有终，真好。

本楼第一至第四章，第五章在12L

战友

（一）
一颗炮弹在不远处落下，他迅速躲进壕沟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他从尘土中爬起，伸手整理起头发，打开一个个蓝色的结。
“米罗——你死了吗——？？”头顶上一个声音不知死活地嘶喊着。
烟尘散尽后，米罗抬起头，看见了壕沟上匍匐着一张同样满是狼藉的脸，张口骂道：“喊什么！你嫌命长想多招几个炮吗？！”
艾欧利亚抓着枪滑到米罗身边狠狠捶了他一拳：“那就让他们浪费弹药去，反正也没人好炸了。”
米罗没回答，因为艾欧里亚欣喜的一拳而龇牙咧嘴地缩成一团。
“你受伤了？我看看。”
艾欧里亚连忙扑到米罗身上上下其手，狙击手的上肢金贵着呢，他可赔不起。
“去去，再摸我喊非礼了！”
米罗伸出一只手挥开艾欧里亚的爪子，自顾自又缩回了土墙的角落里。
“你有的我也有，有什么我好图的……等等！你这腿怎么回事儿？”
艾欧利亚折腾半天终于看到米罗腿上的不对劲，用力扒拉开他的手，一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赫然映入眼帘，一段金属片在翻卷的筋肉里若隐若现。
显然米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运，刚才炮弹爆炸的时候飞射的弹片刺中了他的小腿。
米罗挥开艾欧利亚的手，拿出随身医疗包开始处理伤口。
“死不了。不就是一块弹片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米罗拿出纱布和药品招呼道：“过来帮我一下。听见没？”
身后没反应，一回头，米罗惊了：“你干什么！快点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连绵的鲜血刺激的，艾欧里亚突然红了眼睛就要往壕沟上爬，米罗大惊之下也不顾腿伤立刻把那个冲动的家伙连拉带拽地弄了下来，劈头就是一顿好骂。
“你就这么喜欢做靶子？！真嫌命长的话也不劳人家的子弹，我现在就解脱你，你要不要？！”
说着就要去抓枪，艾欧利亚飞起一脚想踢开米罗，米罗“啐”了一口，一拳抡到艾欧利亚脸上。
“你发什么神经？！”
“我不管了！那群混蛋欺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了。你放开我！”
艾欧利亚又推又踢死命挣扎，就差上女人打架的撕咬抓挠了，一心地想要挣脱米罗的手。
“该死！你说的啊，我放了。”
米罗这时也火大了，甩开手恨恨地滚到一边，小腿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些许，鲜血混着泥土潺潺地流淌。
艾欧里亚见米罗真的松开他，立刻没有眼力见地又手忙脚乱地往土璧上巴，米罗在背后冷冷地说：“去吧，我让你去！我知道你向往你哥飞天的英姿很久了！”
这下小狮子真暴怒了，艾欧利亚一听米罗提到他牺牲的哥哥血就全涌上了脑袋，也不管他的爬沟大业，回身就把自己摔在了米罗身上。
米罗弓起能用的那只腿用力顶开艾欧利亚，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你还记得你哥啊……亏你还……记得他……见鬼！不要打脸！！”
米罗很女人地把手护在了自己自诩英俊的脸上。
“混蛋！为什么提我哥，他有什么错？！你们有什么资格提他你们这群懦夫！”
米罗尽力在艾欧里亚雨点般的拳头里寻找着空隙躲闪，小狮子暴走了，只有傻子才会在这时候去亲近他的拳头。米罗不是傻子，他不认为他的脑袋能比三块砖叠一起还硬。何况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容不得他犯傻。
他在队里是有名的狙击手，外号“蝎”。他有着一切蝎子的特性。他并不象“狮子”那样勇猛超凡，你却无法想像一个狙击手也可以有这样敏捷的身手。
但是面对“狮子”艾欧利亚，米罗的那点伎俩就显得不大够看了。
艾欧里亚见米罗令他发泄怒火的拳头一再地落到地上，一时昏了头脑，改打为掐。
米罗被掐得直翻白眼，一面在心里大骂，一面摸摸索索操起医疗包往艾欧利亚脑袋上砸去，总算是让那双力大无穷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咳……咳咳咳……你咳咳………你个死小子……玩真的啊！”
“你看我像玩假的？我告诉你你这就是自找的！”
经过这么一番打闹，艾欧里亚似乎也冷静了下来，米罗捂着自己可怜的脖子直咳嗽，而行凶者没有一点自觉。
米罗抓起一把土往艾欧利亚脸上撒去，怒道：“我自找？你要去送死我拉着你我这叫自找？见鬼的你要真有本事找撒加他们报仇你就去！诶你有这本事吗？到时候后悔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艾欧里亚果真无话可说，悻悻地垂着头，米罗却好像风水轮流转般地得瑟起来，使劲推搡着艾欧里亚。
“去吧！上面那么多人真不缺你一个，你如果觉得对得起这一切你就尽管去吧，我不拦你，再拦你我就是一彻头彻尾的白痴！”
艾欧里亚就着米罗的手干脆地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壕沟外硝烟散尽的天空，躲避着外边的满目疮痍，天空还是那么的好看。
米罗暗暗松了口气，庆幸这小子好歹长大了总算还听得进人话，应该不至于再做出什么害人害己的冲动事儿来。
警报解除，米罗回来料理自己的腿。
看着腿上裂开不少的可怜伤口，米罗低咒一声，回头对艾欧利亚说：“兄弟，气消了就过来搭把手儿！”



（二）
米罗小腿受伤只是这场战争中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插曲。
三天后他和艾欧里亚被打扫战场的人运回到指挥部，得知自己大概是那次战斗的幸存者。

艾欧利亚刚走进野战医疗部的帐篷里就把米罗撂到了床上，回头对着外头高喊要个医生过来。
话音还没落就见穆面沉似水地走过来，艾欧利亚暗叫不妙，能让穆露出这种表情就绝对没好事。
没想到穆抬头看见艾欧利亚却仿佛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下来，拍了拍艾欧利亚的肩头，艾欧利亚觉得好像隐隐听见穆低语了一句：“还好。”
米罗瘫在床上脑袋晕得七荤八素，心里狠狠咒骂艾欧利亚，又听艾欧利亚对着外头惊天动地的一声“来人啊~~~”，米罗就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快撒手人寰了。
刚想吼一句“我还没死哪！！！”就见穆和艾欧利亚一起走了进来，米罗这时候看见穆那张沉稳白皙的脸，突然有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白味掺杂。
穆看向米罗时正好对上他那张泛苦的脸，自己也不由苦笑起来，挥手示意艾欧利亚到一边乖乖坐着，自己拿出医药箱给米罗处理伤口。
“都开始发炎了，怎么弄的？”
穆一边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上药，一边皱着眉头说。
米罗疼得猛吸凉气，硬是没出声，倒是旁边的艾欧利亚咂吧了下嘴呵呵干笑两声，穆顿时了然。
“艾欧利亚，你得赶快祈祷米罗这腿可别废了！我们失不起这么好的狙击手。”
艾欧利亚和米罗皆是一惊，穆回笑道：“骗你们的，有我在还能让你这腿废了？”
艾欧利亚猛拍胸口，米罗看着穆带着淡淡笑意的清秀面庞没有理会那份轻松的调笑。

待穆处理完他的退，他沉声问道：“这次损失多少？”
穆淡淡扫了他一眼，飞快的一瞬，却溢着藏不住的悲痛：“你们负责的区域只有你们回来。阿鲁迪巴，他……”
“说吧……”
“阿鲁迪巴带的组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阿鲁迪巴本人……牺牲了……”
“是吗……”
米罗心下黯然，腿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但是胸口却好像被人用锤子抡了一下。
穆看着沉默的两人也有些不忍，迅速给米罗包扎好，说：“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晚上要转移回本部，没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
穆静静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米罗和艾欧利亚两个人无言相对。

战争是残酷的，他们知道。
虽然有时候认为这种残酷是很没有意义的存在，但他们是战士，加入了这只军队就不得不为战斗而付出全部，乃至生命。
战事越是推进，这种付出也就越多。然而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场战争是不是就不会打响，也不知道又有哪个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的战友会就此离开。
死神无法用他们的死亡吓唬这些人，却总能成功地用别人的死亡吓唬他们，让他们争先恐后地为了不受这种恐惧侵蚀而主动投入死神的怀抱。

沙加听说米罗和艾欧利亚幸而生还，就来到医疗部探望。
半个月的分别让三人都是感触颇多。而对于再也无法团聚的阿鲁迪巴，他们下意识地选择了沉默，别无他法。
寒暄过后三人谈了些各自战场上的事，沙加还拿米罗的腿和艾欧利亚开了会儿玩笑。
艾欧利亚对他说：“等回本部了，哥几个聚聚，好好喝一杯，别被老爷子发现就行。”
沙加闻此却不住地唉声叹气，不似他平日里一贯的淡然自处，一看就教人知道是装模作样。
艾欧利亚不象米罗那样心思缜密，所以有些不明所以，米罗却是明白了七八分：“为什么是你！”
沙加淡淡地看着对面的时钟，回答道：“总要有人去的。何况能拦住撒加他们的，这里估计就剩我了。”
艾欧利亚突然开窍了，闻言“嚯”地起身拽住沙加的衣襟怒道：“你少自大了！你当我们是什么？你能做的我们一样也能做，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去？！”
“艾欧利亚，你能去那米罗能去吗？你怎么不替他想想？”
“他当然不能去，他回本部，我陪你去！”艾欧利亚斩钉截铁地说，沙加无奈地叹气，敲敲艾欧利亚的脑袋：“这里本来就不剩几个人，我又带走几个，你再这么跟着一走你让穆怎么办？你呀，多学学你哥，凡事经过下大脑。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人说教，这么久以来我们说的你能听进去一半也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但是我拜托你就听进这一次好不好？……这大概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艾欧利亚，”米罗截断了艾欧利亚的话，“你留下，我需要人照顾，也不想想我这腿是谁弄成这样的！”
沙加复杂地看向米罗，米罗轻轻颔首，两人心领神会。
艾欧利亚听米罗这么说也没有了办法，只好乖乖答应留下，沙加拍着艾欧利亚直感慨“长大了啊孩子”，艾欧利亚挥他一拳说：“去！我比你大！”
米罗看着互掐的两人，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沙加本是不常和人打闹的，今晚也终于放下了姿态。
米罗觉得是不是应该打趣几句，但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沙加闹完了整整仪表，恢复了平常的口吻，说：“你们赶快休息了，再过三小时我就必须出发，你们也要开拔了。记住千万不要冲动，我方劣势，每个战斗力都无比宝贵。”
习惯性冲动的某人的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明白了。”
“那么不打扰了，晚安。”
“沙加，”米罗叫住了往外走的沙加，“不说再见吗？”
沙加没有回头。
“不敢说，承诺不起。”

（三）
临时指挥部转移的第二天，敌军就追了上来，米罗仍旧负伤上阵。
透过瞄准镜，米罗扫视着战场，战斗已经持续六个小时了，炮火声仍在不住地响起。
童虎正拿着望远镜巡视，以米罗为首的狙击手星星点点的分布在指挥部周围，上阵是上阵了，但毕竟负伤，童虎还是没敢把他扔得太远，米罗也就不必担心在射杀别人同时也被别的别人给崩了。
“怎么样?”
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滑到了米罗的身边，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米罗笑嘻嘻地回视，眼前蓦地闪过沙加的脸，那家伙即使关心别人也会是一付七情不动六欲的样子。
胸口一滞，他不动声色地回到瞄准镜前：“还好，就是已经快生根了。”
穆抹了一把脸，迷彩和尘土把他原本白皙的脸庞污得不堪入目，他却依然风清云淡地笑着，“狙击手嘛，再忍忍，我看这波快结束了。”
“那感情好啊，蹲得我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转个兵种了，就像艾欧利亚那样在战场上活蹦乱跳地多好！”
穆当然知道这是戏言，当初选了自己路就没有人后悔过。
或者说，很多人其实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但这些人里头不会出现米罗的名字。
米罗瞄到了艾欧利亚脸上，后者躲在掩体后头不亦乐乎地对敌军放着冷枪，米罗想冷枪这种东西还真是和某人冲动的性格不搭。
这时候艾欧利亚不远处潜伏来了一溜兵，像蛇一样不怀好意地滑向艾欧利亚所在的小队，米罗打量了一下艾欧利亚，决定还是不扫了艾欧利亚的兴好，于是扣动扳机，消灭敌人于无形之中。
穆右手握着望远镜，左手摘了支枯草放在嘴里感慨：“不愧是神枪手啊，要是后边没有你们，前头的人不知道要多多少麻烦。”
米罗“嘿嘿”两声，不置可否。
战况果然推进了不少，渐渐地，枪炮声小了缓了下来。
米罗舒了口气看看天空，云彩已经被夕阳镀上了金边，好不绚烂迷人。

穆在米罗感慨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推了推米罗，很是紧张地低声说：“米罗，那边，有情况。”
米罗把瞄准镜转过去，硝烟的尽头，一个伟岸的身影立在那里，深蓝如海的长发随着战地的风恣意张扬。
“撒加！”米罗一惊，接着强装镇定地咂舌：“这么嚣张的架势，巴不得我们招呼几个子弹吗？”
穆举着望远镜摇头：“不对！看撒加的手，有什么东西？”
米罗细细地观察，当看清时，脸色霎时一片苍白：“沙加……”
“什么？”
“沙加的佛珠……”
米罗喃喃地说，有些怕被穆听见，但穆还是听见了，他一把撂下望远镜，可怜的东西砸在石头上支离破碎。
“混蛋！”
米罗赶忙伸手拽住穆，战场上却传来一声长啸，狠狠撞向米罗的耳膜。
“啊！！！！！！混蛋我杀了你！！！！！”
艾欧利亚红眼抱着枪冲出掩体，后边追着几个后知后觉的兵，被艾欧利亚恐怖的爆发力远远甩下。

米罗急忙拽着穆跑向战区，两人都顾不得什么擅离职守，米罗的伤又裂开了，但他却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飞奔出去。
艾欧利亚的怒吼几乎冲掉米罗所有的冷静和理智，但米罗却不能失去理智，也不能像艾欧利亚那样冲向敌人，或是仇人。
他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必须拉回失控的艾欧利亚，他现在真的恨自己近乎冷酷的理智。
穆回过神后也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但他们离战区，离艾欧利亚都实在太远了，远得原先一发子弹的射程现在像天边一样，艾欧利亚已经接近了敌方的范围。
穆不甘心地加速，米罗却突然刹住了脚，无视鲜血潺潺的小腿，思绪翻腾地瞪着艾欧利亚。
然后，他举起了枪。
穆猛地睁圆双目向米罗扑去，枪响了，击中艾欧利亚的不是一直沉默的敌人，而是自己的战友，米罗在穆扑倒他之前准确地击中了艾欧利亚的小腿。
“你疯了！那是艾欧利亚！”穆夺走米罗的枪扔到一旁，惊怒交加地吼道。
米罗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让我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他送死？！”
穆竖起食指，回头看向战场：“不对，不对！枪炮声已经停了很久了，而且撒加那里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米罗挣扎着站起来，艾欧利亚的身影在摇曳，他并没有因为米罗的子弹而倒下，而是拖着那条比米罗更糟糕的腿冲向撒加。
在艾欧利亚眼里，撒加已经不仅仅是敌军指挥官那么简单的存在，他是仇人，杀兄仇人杀友仇人，他是一切仇恨的根源。
艾欧利亚咆哮着扑向撒加，在米罗看来那就是扑向死亡，不止一个敌军把枪对准了他。
“枪！我的枪！该死的我的枪在哪里！”米罗疯了一般寻找他的枪，他终于也想失去理智了，他必须找到他的枪，举起来，杀了撒加或者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他强烈地意识到，如果不做一些什么，撒加炫耀般举着战友遗物微笑的情景就又会再现。
米罗的失控让穆感到强烈的恐惧，他用平生所能及的最大速度和力量扣住米罗。米罗的枪先前磕在地上，瞄准镜已经失了准头，他举着枪突然开始茫然，为什么明明对着撒加瞄准镜里看到的却是天空？
穆压下米罗的手，说：“冷静点，艾欧利亚没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艾欧利亚成功地扑到了撒加的跟前，敌军没有开枪，只是有人在艾欧利亚碰到撒加前绊倒了他，缴走了他的枪。
强弩之末，艾欧利亚像只受伤的狮子，恨恨地看着被应该死在爪下的敌人。
“你是艾欧利亚？”撒加半蹲在艾欧利亚面前，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艾欧利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撒加轻笑出声，好像看不懂面前的人强烈的恨意和杀心，“小伙子，心平气和些，这样一点都不象你哥。”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
“或许吧。不过你哥确确实实是个优秀的战士，你应该以他为荣。”
“我叫你闭嘴！！”
撒加凝视狂暴的艾欧利亚，浅浅地笑起来。
那张和艾俄洛斯酷似的刚毅脸庞脏兮兮的，撒加突然想抹干净那些泥污，刚伸手，就被艾欧利亚用力挥开。

另一边己方指挥部里，童虎火冒三丈地在原地踱圈，每一步都像要把土地踩出个坑来。
“简直欺人太甚！！停战12小时？他什么意思啊？鄙视我？嘲笑我？认定了我一定会输？这个老混蛋，他怎么不直接发一封劝降书来！”
童虎攥着一张薄纸，心想史昂要是真的敢发劝降书他一定背个炸弹去同归于尽。
然后他甩头冲刚从战场上被抓回来的穆和米罗吼道：“把艾欧利亚这混小子给我弄回来！目无法纪！他以为他是艾俄洛斯的弟弟我就不敢动他了？你们这群混帐小子尽来给我添乱！”
“那个……”
“还站着做什么？打算让撒加请艾欧利亚共进晚餐吗？快去！”
“……是！！”

艾欧利亚挥开撒加看起来有些示好的手，仇恨地瞪着他。
撒加对于艾欧利亚的刻意激怒并不在意，他站起身看向远方，语气突然有些惆怅：“本来你这么傻乎乎地冲过来，我不杀你至少也该俘虏你。但是我欠艾俄洛斯的，这次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
“我宁愿死也不要被你看扁，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
撒加回头看着他，语重心长，又笑得有些无奈：“不要轻易说死，每个人的死亡总是要引起另一些人的哀伤，这些，你我最清楚不是吗？”
艾欧利亚不甘地撇头。
“这东西的主人是个果敢的战士，我向这样的对手致敬。和你的战友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12小时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撒加郑重地把佛珠放在艾欧利亚手中。
正如他所说，这是他对一个高贵敌人的敬意。在这点上米罗很是折服，尽管米罗同样恨撒加，但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钦佩他。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一个让米罗涌起无尽斗志想要打败的对手。
两人小心地掺起艾欧利亚，撒加示意手下退开，然后对他们摆摆手：“你们走吧，12小时内不会有任何战斗，我们说话算话。”顿了顿，又颇为无奈地说：“我们头儿说，让你们带个好给童虎老师。”





（四）
后来米罗知道童虎和史昂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像撒加和艾俄洛斯，这边很多人和那边很多人一样。
大家各自加入了现在的阵营，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多年好友一夕之变就兵戎相向，每个人都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愤怒者如艾欧利亚，不知所措者如阿鲁迪巴，直面者如撒加和艾俄洛斯，又淡然者如米罗自己。

世界上有一种人际关系叫战友，战争之中，战场之上，互相扶持，同生共死。而这种人迹却又是最动荡的，每天都会死人，就每天都有战友和战友的离别。
米罗和很多人一样执着着这两个字，或者说，在这样的局面下，除了对这两个字的执着，他们实在找不到更深刻的战争意义。
随着身边的人愈来愈少，米罗愈发地固执起来，想用一堵墙把那两个字砌起来，不让他们一点一点地进行着绝望的瓦解。
有的时候人生必须做出痛苦的抉择，他们的抉择是战友和挚友的抉择。
对待这些，米罗觉得自己其实和撒加很像。他最好的朋友站在撒加的身边他的对面，所以他不是战友而是敌人。
那是一个冷如冰霜清如月华的人，怎么想也不像是会和战争勾在一起的存在，他最后死在了米罗的手里。
那一天米罗躲在树丛里流了一夜的泪，之后米罗就成了现在的米罗。

艾俄洛斯和沙加对米罗来说是兄长，是朋友，也是战友。
他们都死在撒加的手里，都是为了不牺牲别人而牺牲自己。
米罗守着病床上沉睡的艾欧利亚，想像自己有一天为了别人战死沙场的情景。
“还不睡？”
穆轻轻从走进来，左手上缠着沙加的佛珠。
“恩，暂时还不想睡。”
米罗无聊地支着下巴，看上去倒也神采奕奕。
穆皱了皱眉，说：“去医护兵那里领两片安眠药。老师说了，每个人必须保证六小时以上的休息。”
“这样啊，我尽力。”
米罗依旧支着脑袋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穆看看艾欧利亚安静的睡容，叹了口气，无声地走了出去。米罗淡淡地看着穆的背影，想起了沙加临走时说的话。

乖乖领了两片安眠药，米罗就着水假装吞了下去，然后在门前晃了一圈，趁人不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无法入眠。除去那些被安眠药强制睡下的，就剩下那些蒙着脑袋辗转反侧的人了。
还有的人索性就在外头逗留，看看灰蒙蒙被硝烟笼住的天，踩踩被打出一个个坑的土地，发一些不知所谓的感慨，或者，做一些光明正大时做不到的事。

撒加走到满目疮痍的旷野里，寻了一块还没被炸掉的岩石坐下来，拿出一小瓶酒。
米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撒加身后，握着枪的右手微微颤抖。
撒加浅呷几口，收好酒瓶，闭起眼睛假寐，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背后有个揣着枪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
这种状态让米罗很是为难，他直觉地意识到即使他想杀撒加也是不可能的了，面对撒加，即使是他的背，米罗也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他现在很希望撒加能善解人意地说点什么解除这种令人窒息的局面。
“你是‘蝎’吧？”撒加果然善解人意地开口了，“这片战区鼎鼎大名的神枪手，在我们这里都很有名。”
“荣幸，在我之前是艾俄洛斯担着这个荣誉。”
撒加缓缓睁开眼，示意米罗坐到他身边。
米罗迟疑了一会儿，坐在了离撒加三米远的一块坦克残骸上。
“你不比艾俄洛斯差，一年前一枪击毙卡妙的，就是你吧。”
撒加淡淡地看着米罗笑。
被反将一军，米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拿起一块弹片使劲儿拧起来。
“你参战多久了？”
“一年半。”
“还算半个新手啊……我也是你这么大的时候上的战场，那时侯战争才开始没多久。”
“哦，已经打了这么多年。”
“也是近几年才蔓延到这里。本来想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是不必这么早上战场的。”
“不要说的很愧疚的样子，还不是你们害的。”
米罗终于掰断了手上的弹片，随手又找了一块重复起来。
撒加掏出两根烟，自己点了一支，将另一支扔到米罗跟前。
米罗扫了一眼，说：“不会。”
撒加赞许地点头：“好习惯。”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有一缕青烟摇摇曳地从撒加指间升起，变淡，消失。

这种氛围很奇妙，本该你死我活的A方副指挥居然和B方狙击手在不到三米的距离里扯淡，好像满眼的废墟是幻觉一样。
米罗有一刹那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然后才醒悟其实是自己的这种感觉莫名其妙。
不过米罗也没有立刻撒手走人的打算，他觉得今晚的撒加说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的机会不去抓的人简直是笨蛋。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哪条？叛军？别天真了孩子。”撒加笑得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是战争，是两个集团都要分裂的战争，而国家只有一个土地只有一块，两个政权一旦火并带来的就是无尽的灾难。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比较有利的一方而已。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明智的。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那是逃兵才有的东西。战场上只有成王败寇。正义的未必是胜者，邪恶的未必是败者，那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而正义与邪恶最后又是由后人来定性，我们这些参与者要做的只是顺应历史，不死，胜利。”
“活着的未必是胜利，死了的也未必是失败。”
“对，艾俄洛斯和我之间，我们较量了七年。不，应该说，我们这一辈子都在较量，交朋友本来也是一种较量。结果胜利出现在死去的那一方上。”
“……就像我和卡妙吗……”
“或许吧，他们都是比我们更懂得珍惜的人。”
米罗沉默。
撒加说话的时候很沉着，又很语重心长，完全就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实际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撒加都是当之无愧的前辈。
但米罗不喜欢这种口吻，自从艾俄洛斯死后，他就抵触这种说话方式。
过了今晚，他依然会敬佩撒加，也依然会恨他。
撒加很清楚米罗的这种想法，也无意改变这种想法。当年他试过，结果失败了，代价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现在不想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该由他自己来负责。
“你是来杀我的吧。”撒加毫不掩饰地看着米罗兜里露出的黑色枪柄，“放在那里不怕走火吗？”
米罗干脆地把枪拿出来，用布擦拭起来。撒加认出那是卡妙用过的枪，于是低下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苦笑。
“这枪好得很，不会对着我响。”
撒加理解地点头，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
米罗下意识握紧了枪。
“你是个不错的战士，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战场上没有什么舍不得，成王败寇，你说的。”
这时候远方出现一溜淡淡的灰影，撒加似笑非笑地看着米罗，说：“我比较没有带枪的习惯。”
米罗撇撇嘴，起身十分挑衅地看着撒加：“仔细想来，我应该比你更懂得珍惜。”
撒加含笑看着米罗迅速而无声地消失。

judygril

看着这样的文章,让我想起兄弟连~~~
期待楼主的更新....
[s:12]

遗忘飞扬

不错的背景，很期待后续哪~~~
战争下的人们~~~

abow722

想起了背槍去打靶的當兵日子.....................當年還一直挖地瓜.............汗.....................

微笑进行时

米罗小腿受伤只是这场战争一个完全可以忽略的小插曲。三天后他们回到指挥部，得知自己大概是那次战斗的幸存者。
艾欧利亚刚走进野战医疗部就把米罗撂到了床上，回头对着外头高喊要个医生过来。话音还没落就见穆面沉似水地走过来，艾欧利亚暗叫不妙，能让穆露出这种表情就绝对没好事。没想到穆抬头看见艾欧利亚却仿佛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起来，拍了拍艾欧利亚的肩头，艾欧利亚觉得好像隐隐听见穆低语了一句：“还好。”
米罗瘫在床上脑袋晕得七荤八素，心里狠狠咒骂艾欧利亚，有听艾欧利亚对着外头惊天动地的一声“来人啊~~~”，米罗就觉得自己其实真的快撒手人寰了。刚想吼一句“我还没死哪！！！”就见穆和艾欧利亚一起走了进来，米罗这时候看见穆那张沉稳白皙的脸，突然有种情绪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白味掺杂。
穆看向米罗时正好对上他那张泛苦的脸，自己也不由苦笑起来，挥手示意艾欧利亚到一边乖乖坐着，自己拿出医药箱给米罗处理伤口。
“都开始发炎了，怎么弄的？”穆一边熟练地给伤口消毒上药，一边皱着眉头说。米罗疼得猛吸凉气，硬是没出声，倒是旁边的艾欧利亚咂吧了下嘴呵呵干笑两声，穆顿时了然。
“艾欧利亚，你得赶快祈祷米罗这腿可别废了！我们失不起这么好的狙击手。”
艾欧利亚和米罗皆是一惊，穆回笑道：“骗你们的，有我在还能让你这腿废了？”艾欧利亚猛拍胸口，米罗则沉声问穆：“这次损失多少？”
穆淡淡扫了他一眼，眼中有藏不住的悲痛：“你们那片就只剩你们了。阿鲁迪巴他……”
“说吧……”
“阿鲁迪巴带的组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阿鲁迪巴本人……牺牲了……”
“是吗……”米罗心下黯然，腿上的疼痛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但是胸口却好像被人用锤子抡了一下。穆看着沉默的两人也有些不忍，迅速给米罗包扎好，说：“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晚上要转移回本部，没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
“还有……你不能退出战斗。”
“哦。”
穆静静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米罗和艾欧利亚两个人无言相对。

战争是残酷的，他们知道。虽然有时候认为这种残酷是很没有意义的存在，但他们是战士，加入了这只军队就不得不为战斗而付出全部，乃至生命。战事越是推进，这种付出也就越多。然而谁也无法保证下一场战争是不是就不会打响，也不知道又有哪个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一起战斗的战友会就此离开。死神无法用他们的死亡吓唬这些人，却总能成功地用别人的死亡吓唬他们，让他们争先恐后地为了不受这种恐惧侵蚀而主动投入死神的怀抱。

沙加听说米罗和艾欧利亚幸而生还，就来到医疗部探望。半个月的分别让三人都是感触颇多。而对于再也无法团聚的阿鲁迪巴，除了逃避他们没想出更好的办法。
寒暄过后三人谈了些各自战场上的事，沙加还拿米罗的腿和艾欧利亚开了会儿玩笑。
艾欧利亚对他说：“等回本部了，哥几个聚聚，好好喝一杯，别被老爷子发现就行。”
沙加闻此不住地唉声叹气。艾欧利亚不象米罗那样心思缜密，所以有些不明所以，米罗却是明白了七八分，忿忿地问道：“怎么这样！”
沙加淡淡地看着对面的时钟，回答道：“总要有人去的。何况能拦住撒加他们的，这里估计就剩我了。”
艾欧利亚“嚯”地起身拽住沙加的衣襟怒道：“你少自大了！你当我们是什么？你能做的我们一样也能做，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去？！”
“艾欧利亚，你能去那米罗能去吗？你怎么不替他想想？”
“他当然不能去，他回本部，我陪你去！”艾欧利亚斩钉截铁地说，沙加无奈地叹气，敲敲艾欧利亚的脑袋：“这里本来就不剩几个人，我又带走几个，你再这么跟着一走你让穆怎么办？你呀，多学学你哥，凡事经过下大脑。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人说教，这么久以来我们说的你能听进去一半也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但是我拜托你就听进这一次好不好？……这大概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艾欧利亚，”米罗截断了艾欧利亚的话，“你留下，我需要人照顾，也不想想我这腿是谁弄成这样的！”
沙加复杂地看向米罗，米罗轻轻颔首，两人心领神会。艾欧利亚听米罗这么说也没有了办法，只好乖乖答应留下，沙加拍着艾欧利亚直感慨“长大了啊孩子”，艾欧利亚挥他一拳说：“去！我比你大！”
米罗看着互掐的两人，觉得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沙加本是不常和人打闹的，今晚也终于放下了姿态。米罗觉得是不是应该打趣几句，但终究说不出什么来。
沙加闹完了整整仪表，恢复了平常的口吻，说：“你们赶快休息了，再过三小时我就必须出发，你们也要开拔了。记住千万不要冲动，我方劣势，每个战斗力都无比宝贵。”
“明白了。”
“那么不打扰了，晚安。”
“沙加，”米罗叫住了往外走的沙加，“不说再见吗？”
沙加没有回头，“不敢说，承诺不起。”

judygril

艾欧利亚刚走进野战医疗部就把米罗撂到了床上，回头对着外头高喊要个医生过来。话音还没落就见穆面沉似水地走过来，艾欧利亚暗叫不妙，能让穆露出这种表情就绝对没好事。没想到穆抬头看见艾欧利亚却仿佛松了口气，面色也缓和起来，拍了拍艾欧利亚的肩头，艾欧利亚觉得好像隐隐听见穆低语了一句：“还好。”
---这段写得真好...这么快就有更新.... [s:10]  [s:10]

战争是残酷的，他们知道。虽然有时候认为这种残酷是很没有意义的存在，但他们是战士，加入了这[只]军队就不得不为战斗而付出全部，乃至生命---中的[只] 应该是[支]吧..[s:22]
ps:我在想楼主所在的社团要出刊物, 届时会校对吧..
期待更新...

微笑进行时

感谢judygril大人的错词更正，打字的时候太快没注意到
社团刊物没有这篇，没写完的东西怎么会去投呢？呵呵，会抓紧时间尽快更新的，谢谢支持

遗忘飞扬

啊，更新了～～～
总觉得掩不住的哀伤~~~
沙加的最后一句更是伤感~~~

微笑进行时

话说咱这......不算挖坟吧......不管怎么样，既然写了还是要尽量有始有终地~~~

   临时指挥部转移的第二天，敌军就追了上来，米罗仍旧负伤上阵。
   透过瞄准镜，米罗扫视着战场，战斗已经持续六个小时了，炮火声仍在不住地响起。童虎正拿着望远镜巡视，以米罗为首的狙击手星星点点的分布在指挥部周围，上阵是上阵了，但毕竟负伤，童虎还是没敢把他扔得太远，米罗也就不必担心在射杀别人同时也被别的别人给崩了。
   “怎么样”穆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滑到了米罗的身边，一脸关切地望着他。米罗笑嘻嘻地回视，眼前蓦地闪过沙加的脸，那家伙即使关心别人也会是一付七情不动六欲的样子。胸口一滞，米罗不动声色地回到瞄准镜前：“还好，就是已经快生根了。”
   穆抹了一把脸，迷彩和尘土把他原本白皙的脸庞污得不堪入目，他却依然风清云淡地笑着，“狙击手嘛，再忍忍，我看这波快结束了。”
   “那感情好啊，蹲得我都开始考虑是不是转个兵种了，就像艾欧利亚那样在战场上活蹦乱跳地多好！”
   穆当然知道这是戏言，当初选了自己路就没有人后悔过。或者说，很多人其实想后悔也没有机会了，但这些人里头不会出现米罗的名字。米罗瞄到了艾欧利亚脸上，后者躲在掩体后头不亦乐乎地对敌军放着冷枪，米罗想冷枪这种东西还真是和某人冲动的性格不搭。这时候艾欧利亚不远处潜伏来了一溜兵，像蛇一样不怀好意地滑向艾欧利亚所在的小队，米罗打量了一下艾欧利亚，决定还是不扫了艾欧利亚的兴好，于是扣动扳机，消灭敌人于无形之中。
   穆右手握着望远镜，左手摘了支枯草放在嘴里感慨：“不愧是神枪手啊，要是后边没有你们，前头的人不知道要多多少麻烦。”
   米罗“嘿嘿”两声，不置可否。
   战况果然推进了不少，渐渐地，枪炮声小了缓了下来。米罗舒了口气看看天空，云彩已经被夕阳镀上了金边，好不绚烂迷人。
   穆在米罗感慨着一些有的没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推了推米罗，很是紧张地低声说：“米罗，那边，有问题。”
   米罗把瞄准镜转过去，硝烟的尽头，一个伟岸的身影立在那里，深蓝如海的长发随着战地的风恣意张扬。
   “撒加！”米罗一惊，接着强装镇定地咂舌：“这么嚣张的架势，巴不得我们招呼几个子弹吗？”
   穆举着望远镜摇头：“不对！看撒加的手，有什么东西？”米罗细细地观察，当看清时，脸色霎时一片苍白：“沙加……”
   “什么？”
   “沙加的佛珠……”
   米罗喃喃地说，有些怕被穆听见，但穆还是听见了，他一把撂下望远镜，可怜的东西砸在石头上支离破碎。
   “混蛋！”
   米罗赶忙伸手拽住穆，战场上却传来一声长啸，狠狠撞向米罗的耳膜。
   “啊！！！！！！混蛋我杀了你！！！！！”艾欧利亚红眼抱着枪冲出掩体，后边追着几个后知后觉的兵，被艾欧利亚恐怖的爆发力远远甩下。米罗急忙拽着穆跑向战区，两人都顾不得什么擅离职守，米罗的伤又裂开了，但他却以比平时更快的速度飞奔出去。艾欧利亚的怒吼几乎冲掉米罗所有的冷静和理智，但米罗却不能失去理智，也不能像艾欧利亚那样冲向敌人，或是仇人。米罗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必须拉回失控的艾欧利亚，他现在真的恨自己近乎冷酷的理智。
   穆回过神后也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但他们离战区，离艾欧利亚都实在太远了，远得原先一发子弹的射程现在像天边一样，艾欧利亚已经接近了敌方的范围。穆不甘心地加速，米罗却突然刹住了脚，无视鲜血潺潺的小腿，思绪翻腾地瞪着艾欧利亚，然后，他举起了枪。穆猛地睁圆双目向米罗扑去，枪响了，击中艾欧利亚的不是一直沉默的敌人，而是自己的战友，米罗在穆扑倒他之前准确地击中了艾欧利亚的小腿。
   “你疯了！那是艾欧利亚！”穆夺走米罗的枪扔到一旁，惊怒交加地吼道，米罗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知道！但你让我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他送死？！”
   穆竖起食指，回头看向战场：“不对，不对！枪炮声已经停了很久了，而且撒加那里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行为。”
   米罗挣扎着站起来，艾欧利亚的身影在摇曳，他并没有因为米罗的子弹而倒下，而是拖着那条比米罗更糟糕的腿冲向撒加。在艾欧利亚眼里，撒加已经不仅仅是敌军指挥官那么简单的存在，他是仇人，杀兄仇人杀友仇人，他是一切仇恨的根源。艾欧利亚咆哮着扑向撒加，在米罗看来那就是扑向死亡，不止一个敌军把枪对准了他。
   “枪！我的枪！该死的我的枪在哪里！”米罗疯了一般寻找他的枪，他终于也想失去理智了，他必须找到他的枪，举起来，杀了撒加或者他身边任何一个人，他强烈地意识到，如果不做一些什么，撒加炫耀般举着战友遗物微笑的情景就又会再现。
   米罗的失控让穆感到强烈的恐惧，他用平生所能及的最大速度和力量扣住米罗。米罗的枪先前磕在地上，瞄准镜已经失了准头，米罗举着枪突然开始茫然，为什么他对着撒加瞄准镜里看到的却是天空？
   穆压下米罗的手，说：“冷静点，艾欧利亚没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艾欧利亚成功地扑到了撒加的跟前，敌军没有开枪，只是有人在艾欧利亚碰到撒加前绊倒了他，缴走了他的枪。强弩之末，艾欧利亚像只受伤的狮子，恨恨地看着被应该死在爪下的敌人。
   “你是艾欧利亚？”撒加半蹲在艾欧利亚面前，微眯着眼居高临下地打量他。
   “……”艾欧利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撒加轻笑出声，好像看不懂面前的人强烈的恨意和杀心，“小伙子，心平气和些，这样一点都不象你哥。”
“闭嘴！你没资格提他！”
“或许吧。不过你哥确确实实是个优秀的战士，你应该以他为荣。”
“我叫你闭嘴！！”
撒加凝视狂暴的艾欧利亚，浅浅地笑起来。那张和艾俄洛斯酷似的刚毅脸庞脏兮兮的，撒加突然想抹干净那些泥污，刚伸手，就被艾欧利亚用力挥开。
另一边己方指挥部里，童虎火冒三丈地在原地踱圈，每一步都像要把土地踩出个坑来。
“简直欺人太甚！！停战12小时？他什么意思啊？鄙视我？嘲笑我？认定了我一定会输？这个老混蛋，他怎么不直接发一封劝降书来！”童虎攥着一张薄纸，心想史昂要是真的敢发劝降书他一定背个炸弹去同归于尽。然后他甩头冲刚从战场上被抓回来的穆和米罗吼道：“把艾欧利亚这混小子给我弄回来！目无法纪！他以为他是艾俄洛斯的弟弟我就不敢动他了？你们这群混帐小子尽来给我添乱！”
“那个……”
“还站着做什么？打算让撒加请艾欧利亚用膳吗？快去！”
“……是！！”
艾欧利亚挥开撒加看起来有些示好的手，仇恨地瞪着他。撒加对于艾欧利亚的刻意激怒并不在意，他站起身看向远方，语气突然有些惆怅：“本来你这么傻乎乎地冲过来，我不杀你至少也该俘虏你。但是我欠艾俄洛斯的，这次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
“我宁愿死也不要被你看扁，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践踏我的尊严！”
撒加回头看着他，语重心长，又笑得有些无奈：“不要轻易说死，每个人的死亡总是要引起另一些人的哀伤，这些，你我最清楚不是吗？”
艾欧利亚不甘地撇头。
“这东西的主人是个果敢的战士，我向这样的对手致敬。和你的战友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12小时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撒加郑重地把佛珠放在艾欧利亚手中。正如他所说，这是他对一个高贵敌人的敬意。在这点上米罗很是折服，尽管米罗同样恨撒加，但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钦佩他。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也是一个让米罗涌起无尽斗志想要打败的对手。
两人小心地掺起艾欧利亚，撒加示意手下退开，然后对他们摆摆手：“你们走吧，12小时内不会有任何战斗，我们说话算话。”顿了顿，又颇为无奈地说：“我们头儿说，让你们带个好给童虎老师。”

希米克

一个漫长的更新，再从新看一遍吧 [s:100] 支持了 [s:133]

AKUMA虚

我落伍了 没看过《士兵突击》,
不过这文章看似有点革命的感觉 ```````(`我瞎说而已)

微笑进行时

说是革命大概也没错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开始要表达什么了

后来米罗知道童虎和史昂曾经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就像撒加和艾俄洛斯，这边很多人和那边很多人一样。大家各自加入了现在的阵营，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多年好友一夕之变就兵戎相向，每个人都总有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愤怒者如艾欧利亚，不知所措者如阿鲁迪巴，直面者如撒加和艾俄洛斯，又淡然者如米罗自己。
世界上有一种人际关系叫战友，战争之中，战场之上，互相扶持，同生共死。而这种人迹却又是最动荡的，每天都会死人，就每天都有战友和战友的离别。
米罗和很多人一样执着着这两个字，或者说，在这样的局面下，除了对这两个字的执着，他们实在找不到更深刻的战争意义。随着身边的人愈来愈少，米罗愈发地固执起来，想用一堵墙把那两个字砌起来，不让他们一点一点地进行着绝望的瓦解。
有的时候人生必须做出痛苦的抉择，他们的抉择是战友和挚友的抉择。对待这些，米罗觉得自己其实和撒加很像。他最好的朋友站在撒加的身边他的对面，所以他不是战友而是敌人。
那是一个冷如冰霜清如月华的人，怎么想也不像是会和战争勾在一起的存在，他最后死在了米罗的手里。那一天米罗躲在树丛里流了一夜的泪，之后米罗就成了现在的米罗。
艾俄洛斯和沙加对米罗来说是兄长，是朋友，也是战友。他们都死在撒加的手里，都是为了不牺牲别人而牺牲自己。米罗守着病床上沉睡的艾欧利亚，想像自己有一天为了别人战死沙场的情景。
“还不睡？”穆轻轻从走进来，左手上缠着沙加的佛珠。
“恩，暂时还不想睡。”米罗无聊地支着下巴，看上去倒也神采奕奕。穆皱了皱眉，说：“去医护兵那里领两片安眠药。老师说了，每个人必须保证六小时以上的休息。”
“这样啊，我尽力。”
米罗依旧支着脑袋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穆看看艾欧利亚安静的睡容，叹了口气，无声地走了出去。米罗淡淡地看着穆的背影，想起了沙加临走时说的话。

乖乖领了两片安眠药，米罗就着水假装吞了下去，然后在门前晃了一圈，趁人不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无法入眠。除去那些被安眠药强制睡下的，就剩下那些蒙着脑袋辗转反侧的人了。还有的人索性就在外头逗留，看看灰蒙蒙被硝烟笼住的天，踩踩被打出一个个坑的土地，发一些不知所谓的感慨，或者，做一些光明正大时做不到的事。
撒加走到满目疮痍的旷野里，寻了一块还没被炸掉的岩石坐下来，拿出一小瓶酒。
米罗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撒加身后，握着枪的右手微微颤抖。撒加浅呷几口，收好酒瓶，闭起眼睛假寐，仿佛根本没察觉到背后有个揣着枪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这种状态让米罗很是为难，他直觉地意识到即使他想杀撒加也是不可能了，面对撒加，即使是他的背，米罗也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现在很希望撒加能善解人意地说点什么解除这种令人窒息的局面。
“你是‘蝎’吧？”撒加果然善解人意地开口了，“这片战区鼎鼎大名的神枪手，在我们这里都很有名。”
“荣幸，在我之前是艾俄洛斯担着这个荣誉。”
撒加缓缓睁开眼，示意米罗坐到他身边。米罗迟疑了一会儿，坐在了离撒加三米远的一块坦克残骸上。
“你不比艾俄洛斯差，一年前一枪击毙卡妙的，就是你吧。”
撒加淡淡地看着米罗笑。被反将一军，米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拿起一块弹片使劲儿拧起来。
“你参战多久了？”
“一年半。”
“还算半个新手啊……我也是你这么大的时候上的战场，那时侯战争才开始没多久。”
“居然已经打了这么多年。”
“也是近几年才蔓延到这里。本来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是不必这么早上战场的。”
“不要说的很愧疚的样子，还不是你们害的。”
米罗终于掰断了手上的弹片，随手又找了一块重复起来。撒加掏出两根烟，自己点了一支，将另一支扔到米罗跟前。米罗扫了一眼，说：“不会。”撒加赞许地点头：“好习惯。”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只有一缕青烟摇摇曳曳地从撒加指间升起，变淡，消失。这种氛围很奇妙，本该你死我活的A方副指挥居然和B方狙击手在不到三米的距离里扯淡，好像满眼的废墟是幻觉一样。米罗有一刹那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然后才醒悟其实是自己的这种感觉莫名其妙。不过米罗也没有立刻撒手走人的打算，他觉得今晚的撒加说不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样的机会不去抓的人简直是笨蛋。
“你当时为什么要选这条路？”
“哪条？叛军？别天真了孩子。这是战争，是两个集团都要分裂的战争，而国家只有一个土地只有一块，两个政权一旦火并带来的就是无尽的灾难。我只是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比较有利的一方而已。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选择是明智的。我并不认为我是背叛，战场上只有成王败寇。正义的未必是胜者，邪恶的未必是败者，那是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桥段。而正义与邪恶最后又是由后人来定性，我们这些参与者要做的只是顺应历史，不死，胜利。”
“活着的未必是胜利，死了的也未必是失败。”
“对，艾俄洛斯和我之间，我们较量了七年。不，应该说，我们这一辈子都在较量，交朋友本来也是一种较量。结果胜利出现在死去的那一方上。”
“……就像我和卡妙……”
“或许吧，他们都是比我们更懂得珍惜的人。”
米罗沉默。撒加说话的时候很沉着，又很语重心长，完全就是长辈教导晚辈的样子，实际上，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撒加都是当之无愧的前辈。但米罗不喜欢这种口吻，自从艾俄洛斯死后，他就抵触这种说话方式。过了今晚，他依然会敬佩撒加，也依然会恨他。撒加很清楚米罗的这种想法，也无意改变这种想法。当年他试过，结果失败了，代价是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所以他现在不想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道路，该由他自己来负责。
“你是来杀我的吧。”撒加毫不掩饰地看着米罗兜里露出的黑色枪柄，“放在那里不怕走火吗？”
米罗干脆地把枪拿出来，用布擦拭起来。撒加认出那是卡妙用过的枪，于是低下头，露出了不易察觉的苦笑。
“这枪好得很，不会对着我响。”
撒加理解地点头，站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尘土。米罗下意识握紧了枪。
“你是个不错的战士，我都有点舍不得了。”
“战场上没有什么舍不得，成王败寇，你说的。”
这时候远方出现一溜淡淡的灰影，撒加似笑非笑地看着米罗，说：“我比较没有带枪的习惯。”
米罗撇撇嘴，起身十分挑衅地看着撒加：“仔细想来，我应该比你更懂得珍惜。”
撒加含笑看着米罗迅速而无声地消失。

微笑进行时

（五）

凌晨两点，理论上人类最好睡的时间。
一阵哨声催命般响起，童虎捏着脖子下达着命令，真是为难了他的猛虎嗓子。
“十五分钟后出发，手脚给我利索点！”
尽管早已做了详尽的准备，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的残兵们还是弄得指挥部一片无声地人仰马翻。
这时候离米罗钻进睡袋不过三个小时，哨声一响他诈尸般坐起来，片刻的茫然过后，开始慢悠悠地整理东西。睡眼惺忪着，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好在实在也没什么可带的东西，收拾起来也快。
扣上野战包的最后一个扣子，米罗靠在大大的包上直打哈欠。
“谁让你鬼精骗医务兵！”
穆钻过来拎起米罗的包袱就走，米罗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仍是哈欠连天，口齿不清地问道：“我们就这么逃跑了？”
“请称其为战略转移！”穆回头瞪了米罗一眼，将包甩到他身上：“上车！特地给你们这种残障人士准备的。”
米罗拎起包敏捷地跳上车，回头冲穆咧咧嘴以证明自己非残障之属。
“火气不要那么大嘛，穆先生可不能没有风度。艾欧里亚呢？”
“我在你屁股后面，给我起来！”
被米罗一脚踏住的艾欧里亚愤怒地踹开米罗，他认为米罗完全是故意的。

“全员安静！现在向西南方的城镇转移。”童虎用通讯器说道：“接下来直到目的地到达前别让我听见你们的蚊子叫！”
转移部队里杂七杂八的声音顿时消了去，米罗小小声地跟艾欧里亚咬耳根：“竟然懂得趁夜色逃走，老爷子有长进呀。”
艾欧里亚“嗯嗯”“呐呐”地应着，这时挤在米罗身边的穆声色俱厉地咳了一声，米罗和艾欧里亚一起翻了个白眼。

车子在崎岖的路面上颠簸，摇得铁皮子里头的人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摇出来了。实际上，这个车队的驾驶员技术相当不错，车子飞驶得很安静。
每辆车里都罐头似的蹲着一堆人，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握着枪，四处张望着他们望不透的黑暗。车厢里伸手不见五指，气氛极其压抑。
他们都知道这个已经不足百人的军队是在逃跑，利用敌军给予的喘息的十二小时，在这片已然被孤立出来的战区，做着困兽之斗的转移。

米罗不像其他人那样一脸赴死到麻木的样子，他歪在艾欧利亚身上假寐，艾欧利亚整个儿倒在旁边不知道谁的身上继续他未尽的睡眠，早已鼾声震天。
他并不担心敌军会背信弃义地在这种时候发动攻击，撒加是个守信的人，何况敌军也需要时间休整。
就算是逗蝈蝈，也要喝口茶休息一下的。他们常胜，不代表他们的士兵也是铁打的人。

黑暗和一成不变的马达声令时间轴被不断地切割、拉长。
过了不知道多久——实际上谁也懒得去算——车队终于停了下来。
童虎所说的城镇实际上早已是一座无人的废墟。早几个月还算得上生气蓬勃，后来几架战斗机对这里进行了长达一小时的狂轰滥炸，幸运地在炮火中爬起来的幸存者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挥不去又下不来的死亡暗云，全部逃离了此地。
而那时，史昂对此战区的包围圈尚未合圆。
炼狱般的景象已经被大脑自动处理得只剩下淡淡的残影，再次面对残垣断壁和杂乱丛生的草木，所有人都已觉得麻木。米罗也不例外，这样的情景他们已见得太多。
“又回到这破地方了。”
残兵们稀稀拉拉地拢在车队周围，离米罗不远的一个病不痛不痒地抱怨着，另一个冰望了望童虎的方向，压低声音：“据说是有补给到，这地方视野挺开阔。”
不理那“据说”，米罗光听到“补给”二字就觉得眼皮猛地一跳。
敌军的封锁线很严实，他们的补给已经断了好些时日了。如果不是本来人就少，又减得快，他们根本撑不到现在。
如今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补给，着实令人在意。
“米罗，有点儿不对劲。”穆偏头对米罗小声说道。
米罗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四下梭巡。无奈晨雾尚未散尽可是条件太差，两人巡视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
“希望是我们多心了。”
“嘿，说不定撒加他们就是要我们半死不活才好玩呢！”
米罗看似轻松地调笑着，穆低头苦笑。

童虎其实怀揣着同样的担忧，派了一个小组的人往四周探查，其余人和车则待在曾经是中心广场的地方。
“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的样子，像个军人吗？”
童虎对这歪七倒八的部下训斥着，人家才不管他，该歪的继续歪着，反正他们知道童虎也是纯粹的没事找事。
“老爷子，打了好多天又没什么吃的，我们没力气啊。”
“没用的东西！这样下去我看不等支援你们就都投诚了。”
童虎继续拿话激这群失去斗志的兵，可惜这群子货早就打成了兵油子，能冲着童虎起哄的尽是些九死一生的老兵亲信，现在整个军队倒十之八九都成亲信了。
“投河了都不投诚。支援？老爷子，您原来还有这盼头啊？“
“少废话，再过半小时空投就到了，饿不死你们！”

米罗抬头看看泛白的东方。
再过半小时就会有救命的补给。
再过半小时，撒加给的时限也就到了。

巡逻小组无声地绕回来，给了个没有情况的报道就低着头坐到了一边。
米罗看着那个沉默地把玩着步枪的巡逻小组，心里突然涌出强烈的不安。
不动神色地给穆和艾欧利亚使了个眼色，三人看似闲散地从不同方向靠近巡逻小组。

半小时后，空投如期而至。士兵们欢天喜地地冲飘着伞花的箱子冲过去。
米罗等人则站定望天，各自在暗地里操上了家伙。
同样没动的还有那个巡逻小组，他们被钢盔和油彩盖着的脸模糊不清，一双双眼睛却分外晶亮地瞪着空投和人堆。
米罗悄无声息地走过去，拍拍一个巡逻兵的肩背：“兄弟，怎么不去抢啊？晚了就没有了。”
那个聚精会神想着使坏的家伙吓了一大跳，几个巡逻兵下意识抬头看向米罗，米罗嘻嘻笑着，闪着一口白牙，手上一动，一柄匕首就送进了那个巡逻兵的胸膛里。
早等在一边的穆和艾欧利亚也扑了上来。
扭斗过程中不知谁的枪响了，童虎悚然一惊，就听米罗嘶喊道：“埋伏！隐蔽！”
怕什么来什么，中心广场不仅利于空投，更便利了敌军枪手的狙击。
枪声霎时大作，几个得意忘形的兵才抢到补给还没反应过来便应声倒地，其余人大惊失色，迅速地穿梭在弹雨中寻找掩体，同时不忘揣上手里的东西。
米罗等人一解决假冒的巡逻小组就滚到了一块半塌的墙后边。
“天杀的空投，倒不如别来！”
米罗端起狙击枪，背靠着掩体高骂，以期盖过墙那边子弹撞击的刺耳声响。
“老爷子那里怎么样了？”
穆探头边放枪边扫了童虎那边一眼：“死了两个伤了大半。”
米罗大手一挥，冲艾欧利亚说：“你去老爷子那里照应，我和穆去废了那些混蛋。”
艾欧利亚缩回墙后，枪口还冒着烟。他很鄙视地瞟了一眼米罗的腿，继续去放枪。
米罗不甘落后地点掉一个窝在远处塌楼上的敌军，回身踹向艾欧利亚的腿，后者顿时龇牙咧嘴。
“好了我们扯平了。”
“谁跟你平了！要不都别去，要不一起去！”
“你们谁都不要去。艾欧利亚回老师那里，米罗在这里掩护我。”
艾欧利亚不依，米罗倒干脆地回了个“好”，然后又踹了艾欧利亚一脚，说：“你长是长大了，可惜还不够熟。”
“我又不是果子。”艾欧利亚只好嘟嘟囔囔地往童虎那边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