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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寒之色,暖之调,千古沧海遥相望,崖之高,海之深,不作鸥鸟轮回忙。 尚未了断的缘,茫茫太空,何处属我之源?之间宇宙,片甲可留尺踪? 你我相与,鸿蒙之间,白驹年华,感念刻骨。 遥远的往事如在昨昔,在那段被岁月珍藏的记忆里存在着,曾经沧海的传奇。我在你闪耀的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光辉,证实着那青春的郁郁葱葱,追随着流淌的时光朝向海角天涯。 不论发生过什么,一切已属灵魂。灰飞烟灭之前,请记得,我愿记挂于你。 相遇是一种缘分,纵然你我相遇只在一刹那。 纵然你我相遇只在一刹那,一刹那之间已是永远。 一切,豁然开朗。 ~~ 厨房如战场。 谁都想不到,除却修罗,这里做饭的第二好手竟然是迪斯同志,对此紧随其后的艾俄罗斯大人表示当刮目相看,而至于排名第四的撒加大人则是深表遗憾。但是在熟悉迪斯大哥手艺的我和米罗看来这显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眼下,一切正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虽然这厨房很大,但是也容不下十来个人,含凑热闹者。毕竟独乱乱不如众乱乱,重点就在于:不乱者为乱者所乱。 “我觉得把玫瑰也加到丸子里会更香。”阿布罗迪靠在一旁一瓣一瓣洒着玫瑰花瓣。 “敬谢不敏!”修罗一把抱起搅拌中的盆,换了一个台子。 “加隆,不要欺负艾欧利亚,自己的菜自己洗!”这是撒加无奈的教导。 “米罗,告诉过你很多遍了,摊鸡蛋饼放糖不是个好习惯!” “可是,盐用完了啊。” “那还不快去买!” “是是,卡妙大人。” “艾欧利亚,你怎么把新买的罗勒叶倒到迷迭香的瓶子里啦!”艾俄罗斯拿过瓶子来就发现不对,上下分层的,明显不一样嘛。 “哪个混蛋居然用切菜的刀切肉,瞧,还沾着血水呢!”左手按着一把芹菜的迪斯眯起了眼睛,举起菜刀看着刀刃上的痕迹。 “不好意思是我。”居然还有人大言不惭地承认。 “从速招来,是谁掉了那么多蓝头发把水池堵了?!”修罗挑出漏子中的菜叶和肉末来,还顺带发现了这样的事物,不免抗议。 “谁的披萨烤糊了,自己负责吃掉!”撒加狠狠地说。 “怎么用个烤箱也要排队,强烈要求再买个新的!”买盐回来的米罗抱着一碗鸡胸脯排队中。 “同求!”我发挥了一贯简明的风格。 “谁把没洗的番茄丢到沙拉里了!”穆望着自己的盆里,好笑地说,“虽说是有机的,但是也要洗一下吧!” 一群人忙得热火朝天,当然其中不乏添乱和作弄别人者。 总之一个词,混乱。如果非要再加一个修饰,就是自娱自乐的混乱。 “艾欧利亚,我给你讲一个菜刀幽灵的故事吧,哈哈,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城堡的厨房里,有一把菜刀……”只见迪斯大哥眼睛血红,绿色的幽灵从他的身后散发出光晕。 “我要一杯咖啡,一杯咖啡,一杯一杯又一杯……”不知谁的歌唱得像念一样。 “米罗,拜托你停下刻那些土豆小人,修罗那边都找不到土豆了。” “这个……”艾俄罗斯的手在颤抖,“这插满了玫瑰的围裙还怎么围啊?” “没关系,挺适合你的。”撒加笑弯了腰。 …… “行了行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大厨一号终于发飚了。 “我说你们到底都在掺和些什么!”大厨二号也出离底线了。 “阿布罗迪,给我浇花去! 加隆,给我去倒垃圾!” 沙加和穆啊,你们只要摆摆餐具就好了。 卡妙,拜托你调调果汁,然后端出去就好了。晚饭还要再等会儿。 亚尔迪,拜托你把其他闲杂人等全给我拎出去看电视。”撒加的变脸技术一如既往地炉火纯青。 “亲爱的卡妙,我要草莓黑樱桃汁。”沙加笑意盈盈简装版。 “亲爱的卡妙,拜托你给我一杯提子蓝莓汁。”穆笑意盈盈加强版。 “亲爱的卡妙,我要芒果柠檬汁。”米罗笑意盈盈无敌版。 “你们怎么这么多要求!要我一直榨到半夜吗?”我双手叉腰。 “没关系,不着急的,给你一刻钟。”一阵风吹过,穆最后拍拍我的肩,“好了,计时开始。” 一刻钟后。 “哎,这是什么味道?” “不好意思我加了一点点杏仁粉、抹茶粉,橙子果酱,还有番茄。”哼,十五分钟全工序对我还是绰绰有余。 留下穆他们品着那杯缤纷的果汁,我踱步向后院。从中午打打闹闹到下午,好像最初的感情又回来了。 哦,美丽的夕阳! 霞光盈盈欲飞,如何,请不要走,请让时间慢些,再慢些,请让我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你,而后,随你一同奔向永远的天之彼方。 我不由得想起了德彪西的那一首曲子。 率先完成果汁品尝作业的穆也来了。 “穆,拉首曲子听听吧。”我灵光一闪。 “美丽的夕阳?”穆 从二楼的书房里取来了很久没用过的琴,想不到还是1900年的作品。 乐声飞扬了起来,沁人心脾。厨房里的人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趁机开溜的加隆和阿布罗迪竟然睡着了,一个脸上还挂着抽象的涂抹,一个眼睛上沾着花瓣。若不是他们呼呼的喘气声,我们还都没发现他们就在花丛深处。 ~~ 开饭了。 丰盛的杰作令人胃口大开,食指大动。 撒加大人恢复了好心情,习惯性地致祝酒辞。一巡杯盏入腹,气氛逐渐热络了起来。 “喂,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为什么把那个羊肩给修罗啊!”下手慢了半拍的米罗气鼓鼓的。 “行了米罗,喏,给你鲱鱼,拜托你马上给我坐下好好吃饭。”我面无表情地把旁边阿布罗迪盘子的鱼肉移到米罗盘子里,因为阿布罗迪正望着吊灯出神中。 对面的穆和沙加正在比拼冷笑话中。双子兄弟深情瞪视中,鉴于他们天马行空瞬息万变的思维变化,就不要猜测他们在交流什么了吧。只有艾俄罗斯才会在这种时候和亚尔迪谈起教育心理学的问题。哥哥一定不是清醒着就是喝多了,这是来自于弟弟小小艾欧利亚的解释。 醉眼微醺。只剩下心醉的力气。 在这个急剧变化的世界里,究竟还有什么是可以留下来的。 或者说,这都取决于自己的想法。 有隐痛的泪水,有温柔的笑容。 ~~ 回到房间时已经十二点了。 或许是因为有些累了,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不用再担心或悲伤或残酷的梦境侵扰,不用再对记忆里自己蓦然回首时的惨淡微笑疑惑不解,不用再望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拼命回想。 回忆清宁,凌然如雪。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新的旅程,新的选择。即将走出这座楼这扇门,又是一个纷纷繁繁的世界。心好像放下了一切,又盛满了新的东西。 谁的睡梦中,梦见了谁? 一生一代, 一春一秋, 转眼四季, 离逢有时。 这一次,我仍要独自上路,会绕很多很多远路,会看到多少多少不一样的风景,再回来时一定不是孤身一人。 ~~ 第二天早上醒来,五点,好早。我是习惯六点半起的。 无事可做,所以步上了雅典街头。街上没有什么人。晨曦之中,清凉的风吹走了倦意,人也变得清醒起来。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 我好像迷路了,然而这里的一切却都令人安心,哪怕我从未见过。在空无一人的街巷的尽头,我看到了我们曾经的女神。她身着亚麻衣裙,沿路漫行,朴素而崇高,无以描摹。 雅典娜。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呼吸一滞。当我试图走向她的时候,她却无论如何好像是一个幻象,若即若离,时深时浅。我不解,却还是想要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问候,可是我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从其它的街口也三三两两地出现了我的战友们。我们看到彼此的时候,无一不是惊讶。 看来大家都是被引领至此,而我们所看到的少女并非虚妄。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相互点了点头。 天地如此岑寂,只听得风起叶落的声音,即近而又遥远,亲切而又疏离。 背对着我们的少女回转身来,明眸依旧。 “大家,又在雅典相聚了啊。”女神是在用精神力与我们说话,只见她露出平和的笑容,“我无意解释什么。能够复合属于自己的灵魂并重新找到牵念,是你们自身所创造的奇迹,我不过是给了一个契机罢了。现在,终究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低头的人猛然抬头,听不懂女神的话意味着什么。 “或者说,波塞冬和哈迪斯已经回去了,所以我也想要回去了。克诺索斯时钟也是我的一个契机。” “女神大人,您要回去哪里?”撒加代表所有人表达了疑惑。 “曾经,神明的世界曾经与地球相邻。那时的我太年少了,因着对这个世界的喜欢,来到了这里,传授与人们知识和技艺,引导他们成为坚强到可以捍卫正义的正直的人。几千年以来一直如此。 “然而如今,神明的世界离地球越来越远,早已在几亿光年以外。而我、波塞冬、哈迪斯都已经脱离那个世界已经太久了,也是该回归自己的世界的时候了。虽然我们一直是对手,但我们还是属于另一个同样的世界。 “感谢你们,我所青睐的亲爱的战士们,在一代又一代前辈所传承的努力的经验里,终于创造出了奇迹。在以往每次与不同意我想法的波塞冬与哈迪斯的战争中,我方都是损失惨重,勉强平手。直至近些世纪才看出了逐渐强势的趋势。这一天终究来了,我们终于走到了地狱的尽头,打破了叹息墙,打败了哈迪斯的真身。无论如何,人类付出的已经够了,够多了。 “从今往后,神明隐去,愿人类珍惜地去掌握自身的命运。我相信,不论有多少困难,人类已经承担并战胜了。这个世界也会越来越美好吧。 “再见了,亲爱的勇士们,感谢你们与我同在。” 云雾消散,再不见少女英姿。 蓦然回首,空巷璃瓦,只念当时,只忆今生。 很多年后,当我们再度忆起最后一次见到女神时的情形,每个人心中都流动着美好的祝福,对女神,对自己,还有这个世界。 ~~ “快要走了啊。”望着客厅里形形色色的行李,米罗感慨了一句。 “嗯。”收拾好的行装里也有我的一份。忽然就舍不得这里了,虽然这儿只是艾俄罗斯姨妈的房子。 “什么时候再见你呢?”他狡黠的一瞥让我再也伤感不起来了。 “少装了,我们见得还少?下次到柏林到慕尼黑来看我,不要总是我去看你。”我发着牢骚。 “哟,米罗,我可不许你欺负我家卡妙。”阿布罗迪款款而来,故意调侃,还走近了双手拉住我,“辛苦了,卡妙,以后不用你跑了,我一定抢先去看你,米罗你就靠边站吧。”说着,还摆出一副占上风的姿态。 “卡妙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明明是我家的。”米罗占风回去。 “我家的!” “我家的!” 天啊,怎么会成这种状况。这两个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闹着玩去了。 这时,我看到了救星穆,还有他是和沙加一起的。 “我和穆是一家的。”于是,我举起手来郑重声明,显然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么。 “穆是我家的,所以卡妙也是我家的。”一直睡到中午的沙加似乎还没有睡醒,漫不经心地说道,还打了个哈欠。 “卡妙,你不要总是挑眉,不然我会以为你对我们家沙加有意思。”穆咳嗽了一声。 “我只道你是他家的,不知道他是你家的。”我玩起了文字游戏。 “你们都很闲是不是,闲的话帮艾俄罗斯和我哥打扫卫生去。”加隆冷不丁现身,抓了我们去干活。 “打扫卫生真的很有挑战性阿。”米罗伸了伸腰,“对了,卡妙,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回去先把书念完了再说。”我肯定地说,忽又转念一想,“不过,我还有别的想法。” “哈?” “米罗,其实,人家想养一只北极熊。”我开始冻米罗。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北极熊多可爱啊。还可以当被子盖。皮毛雪白雪白的,又柔软。”我握着抹布陷入遐想。 “……好冷啊。” “风向要变了。”我安静了下来,望着窗外的云说。 “卡妙,要一起加油!”米罗是明白我的。 ~~ 不知道房子什么时候落锁的,因为我是傍晚的飞机,所以前一夜就离开了。离开雅典,离开希腊,恢复自己的身份,从容上路。道别之时,约定总有一天再见。 后来的后来,沙加和穆和我一起去了趟中国,去了西安,去了苏杭,去了庐山,去了西藏。正如沙加几年前在信里写给我们的一样。 后来的后来,我在电视上看到阿布罗迪所在的团队在一个冰川地质的课题上取得了对整个学界很有助益的进展,穆凭着早年在红十字做志愿者时的经验在医学科学院一边读博士学位一边致力于项目研究,而沙加则决定留校任教,十年内逐步接手东方研究所。而我,在硕士毕业后进入了德意志银行的投资分析部门,没过两三年,便怀念起大学的悠悠时光,遂重返校园。 路一直延伸,通向未知的远方。 我忽然想起叹息墙前的心有灵犀: “一切都无须怀疑,爱在掌心,情有天地,因为我们的灵魂向往着同一的归宿。” 无限信任,风华灿烂,从今往后,直到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