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同人] 罪与罚 第十五章 回到雅典的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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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1981年9月10日。

书房里寂静无声，一位同时拥有神学家、旅行家、慈善家、以及企业家身份的人正坐在桌前书写文件。他是一个70岁的老人，年轻时脚步曾遍布世界各个地方，发掘出许多珍贵的古文物。如今他已白发苍苍，严厉的脸上布满皱纹，但身形依然高大健硕，散发出一种沉稳、庄重的魄力。

这是个明亮、平凡的早晨，然而空气中流动着一种不自然的力量，令人下意识地惶恐不安，仿佛一种凶险、不祥的征兆正在急速逼近。可惜在这座硕大的别墅里，只有坐在书房里的老人才能感受到这一切。

书房的门发出一声轻响。

屋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虽然窗外太阳仍在发出光亮，但仿佛所有光源都被罩上了一层黑色玻璃，显出一种午夜时分的感觉。

“是死神吗？” 老人平淡自若地问道，背对门口，并没有转过身来。

“在希腊，我曾经遇到一位名叫卡珊德拉的女人。她告诉我，人类的守护者，爱和正义的女神雅典娜会降临在这个时代，而我将成为守护者的守护者，抚养女神化身的婴儿长大。当时我半信半疑，又惶恐又迷惑，然后走出旅馆，在郊外游荡，居然在古迹里遇上一个怀抱婴儿的垂死少年。从那古典的服饰，黄金铠甲和不属于现代人的气质中，我立即明白，拯救全人类的机会就在我手里。回国以后，我创建了古拉杜财团，为沙织准备好未来可能需要的财力和物力，并按照预言的指示把100个儿子送往全世界的圣地。他们中只能有10个活着回来，成为女神的圣斗士。”

他的声音毫无波澜，那宽阔的背影看起来顽强、冷酷，使人觉得他说这些话时脸上也一定像石膏一样毫无表情。

“这不是向神献祭，而是为了人类奉献。我为全世界的60亿人口捐献自己的人生，财产和血脉，我不要求赞美，也不惧怕指责，我从未后悔过。”

“11个。”在老人仿佛发表最后宣言的自言自语结束后，身后的声音终于开口说道，“你的妻子和情人们召唤了我。你亲生的11个儿子会活下来，但那些玻璃里诞生的得不到母亲的祝福，将会死去。”

城户光政终于转过身来。

他有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那是只有直视过神的荣光的人才会有的灰暗的眼睛。

“没想到死神是这个样子的。”

转身之前，在听到有另一个孩子可以活下来的时候，他的嘴唇似乎颤抖了一下，但老人转过来的时候，表情已经归于平静。他审视着面前黑暗的形象，非常平淡地评论道。

“复仇女神。”来人低声说。

“复仇女神？”他喃喃地说，“复仇女神！”

“你犯了弑亲的大罪，需接受复仇女神的制裁。”

冷酷的声音似乎来自地下的深渊，同时冒出来的还有汹汹燃烧的黑色火焰。在那火焰中，老人看到无数孩子的脸，他们伸出脏兮兮的手，稚嫩的声音呼唤着“爸爸！爸爸！”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女们，高傲的前妻生下的继承人，有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女佣生下的姐弟，俄罗斯姑娘带来的私生子，和那个中国女人一样有一头漆黑长发的中国混血，温柔而固执的荷兰姑娘生下的两兄弟，以及那些用他的精子和世界各地买来的卵子在试管里结合的生命体。

我不曾后悔过。可是——

“爸爸！爸爸！”幼小的脸上满是责备，凹陷的眼睛是深深的黑洞。

“我的孩子们啊。”

眼泪流过老人满是沟壑的脸，他张开双臂，走进火焰，拥抱那些小小的鬼魂。在老人的头顶上方，复仇女神高高举起血红的镰刀。

黑色的火焰无声地燃烧着，终于熄灭了。

——我已收下这罪人的灵魂，为汝等复了仇。

当8岁的城户沙织推开书房的大门，想向爷爷道早安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窗台上一跃而起，消失在灿烂的阳光里。那一瞬间的照面中，尚未觉醒的雅典娜看到一只刺人的金色瞳孔，发色如墨。而城户光政像平常一样坐在他的书桌前，双眼闭合，面容安详，手下压着一封写好的遗嘱。

桌上的像框里，100个少年不知情地微笑着。










第一章 因那女神降临了

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亚平原上，两个小小的人影在逆风前进，白色的大地上留下一连串黑色的脚印。雪花在空中飞舞着，绕着两人的身体旋转。

西伯利亚的居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即使是像这个穿着厚厚的棉大衣，戴着翻绒帽子的少年雅克夫也毫不畏惧地在寒风中走着。他的同伴个子要高出许多，骨架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看起来有15、6岁左右。他具有一种冷酷、硬朗的英俊，像一位俄国贵族。在这么寒冷的可怕天气里，他却穿着单薄的衬衣和长裤，在大雪中显得很不相称。

少年的名字是冰河。他和雅克夫正走向胡特克村。

两个星期以前，一群自称政府派来的俄国兵来到东西伯利亚，在雅克夫居住的胡特克村附近搭起了临时基地。他们似乎在做某种实验，不断地要求村民配合，把他们叫到基地里帮忙。几天以后，进过基地的人开始生病，头疼、呕吐、高烧不止。这种病似乎是传染性的。很快，将近一半的村民都产生了类似的症状，还有人因此丧命。但那群自称官方委派的士兵拒绝村民提出的向政府请求援助的要求，甚至包围了这个偏僻的村子，将村民和外界隔离起来。

突然有一天，看守他们的士兵不见了。村民们则不可思议地恢复了健康。一些胆大的男人走进了基地，发现那群士兵或坐或卧地倒在地上，虽然还活着，却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走动。

“像失去灵魂一样？”冰河皱起眉头，飞到他面前的雪花，就像被某种阻力挡住了似的，无法靠近他的身体，因此他的头发和睫毛上并没有像雅克夫一样沾上一层雪花。

“嗯，村里的老人们是这么说的。”雅克夫带着冰河走进村子，散落在路边的木板墙壁和铁皮屋顶的房子上盖着厚厚的积雪，在大雪中显得有些萧条的样子。

雅克夫敲响了他邻居家的门。

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灰发、身材健壮的俄罗斯妇女莉玛诺娃。那场灾难结束以后，这一家的女儿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村民们都很不安，认为阿加莎被恶魔诅咒了。” 雅克夫小声告诉冰河，“她哥哥是那群混账兵的一员，爸爸却得病死了。我觉得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莉玛诺娃夫人看起来悲伤、憔悴，但她仍然热情地接待了冰河。冰河曾经在两年前救过这个村子。她给两人端来热乎乎的罗宋汤，让他们驱寒。

“没事的，大妈。”冰河说，“可以让我见见阿加莎吗？”

莉玛诺娃夫人叹了口气，拿起一支蜡烛，穿过杂乱的小客厅，带两人走进女儿的房间。

走进屋子的一瞬间，冰河感到一阵黑暗与寒冷，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呼啸而过。那是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他一脚踩中了什么东西，令它化成一阵暴风雪扑面而来。

他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那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里仍是一间屋子。

莉玛诺娃夫人手里的蜡烛投射在墙壁、天花板和堆在墙角的毛毯上。那团破旧的毛毯动了一下。起先，冰河以为那是烛光和影子造成的错觉，接着，他发现在那团毛毯里露出一个浅金色的头。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一个少女藏在那堆毛毯里。

“阿加莎姐姐，我来看你了……”雅克夫小心翼翼地对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说。

她缓缓转过头来。

冰河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很不安，很疯狂。她裹在毛毯里瑟瑟发抖，仿佛受到了惊吓，脸上却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笑容。

“嘻嘻嘻嘻……”女孩发出了吓人的笑声，用尖利的声音说道，“没事，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他们死了！嘻嘻……嘻嘻嘻嘻……”

“阿加莎，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冰河单膝跪在女孩面前，握住她瘦小的肩膀。

“再也不用做实验了！他们受到惩罚了！” 阿加莎灰色的眼睛里，放大的瞳孔映出了冰河的脸。她一边颤抖一边古怪地笑着：

“……女神降临了！！”

“……本日清晨10点30分，警方在练马区的私人公寓内发现了今井雄二。山崎株式会社的代表律师今井本月刚刚为山崎株式会会长摆脱一场谋杀案的嫌疑。根据医生的说法，今井律师因某种刺激进入脑死亡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警方在公寓内发现其制造伪证的证据……”

电视机播放着午后新闻，对面的美穗正忙着用手帕把刚吃完三点钟的点心的小鬼们的脸一个一个擦干净。这是一项非常艰辛的任务，因为五六岁的小鬼一听到“洗脸”“擦干净”“卫生”之类的词，马上像一把撒在地上的豆子一样四处逃窜，在一阵激烈的你追我赶之后，好不容易才不情不愿地在美穗面前站成一排，不禁让她想起十年以前，星矢满地乱跑，而自己拿着手帕拼命地在后面追的情景。

那个时候两个人总是吵架……

如果现在还能和他吵架就好了。

美穗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

蔚蓝的天空下，云彩慢慢地浮动着，来自附近大海的海鸥扇动着翅膀，绕着教堂改建的孤儿院的塔尖转了一圈，响亮地鸣叫着，飞过公路上方。

在海鸥的下面，公路旁停着一辆豪华的高级黑色轿车。

透过半开的车窗，车里的紫发少女能看到星子学园的窗内美穗和孩子们模模糊糊晃动的身影。她静静地注视着，带着一种混合着欣慰和悲伤的安详表情。一旁的光头管家不安地搓着手：

“大小姐……”

城户沙织轻轻闭了闭眼睛。接着，她关上车窗，转过头来，露出一贯高贵、优雅的笑容。

“开车吧，辰已。该去接瞬了。”

15岁的瞬是附近一所中学的学生。

和同龄人比起来他个子并不矮，但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和少女一样柔美的容貌却很容易激起人们的保护欲。拜这样的相貌所赐，当然也因为性格温柔、善解人意，瞬相当受女孩子欢迎，在学校的人缘也不错。此时，他正拎着书包，在放学路上路过的一家花店里流连。

花店里摆放着各种鲜艳的花卉，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蜂蜜般的香味。瞬愉快地打量着两旁占据了大片空间的花盆，如果买一盆花送给沙织小姐的话，她会不会高兴一点呢？

“欢迎光临！”

正在思考的瞬被店员充满活力的招呼声打断了。

他抬起头来。

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开朗的年轻女孩，正在里面的柜台后向他挥手打招呼。

像瞬这样会立正站好，自我介绍之后对花店店员鞠躬的少年现在已经很少了。女孩露出一副稀罕的样子，睁大眼睛说：

“真是有礼貌的孩子。是叫瞬啊，我是莉亚。瞬，你知不知道这家花店的规矩？”

“规、规矩？”从小受到严酷训练的瞬立刻条件反射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很紧张地看着花店的少女。

“混血不可以进来。”

“咦？”瞬吓了一跳。

瞬有荷兰血统，虽然他是在日本出生的，对荷兰和母亲都没有什么概念，但他身上混血的特点和美貌一样明显。

莉亚拨了拨茶色的马尾巴，做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说：“混血在的话，就没有人再去注意花了，会严重影响到生意。因为有混血血统的人长得实在太美了！”

瞬眨了眨眼睛，说：“这是莉亚以自身的经历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吗？”

女孩的头发虽然是常见的茶色，个子也不算太高，但五官却具有明显的欧洲特征。她露出一副遇到知音的高兴表情说：

“混血实在是太聪明了，就是这样没错！”

瞬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他身后的玻璃门里照进来的午后阳光勾勒出少年美好的身形，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温柔的、暖洋洋的光芒。亚麻色长发里的脸，端正优美仿佛一尊女神像。

莉亚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起来：“瞬啊，你一定会让姐姐失业的。”

瞬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一朵花也不买还是可以钓到女孩子。” 莉亚用手撑着脸，趴在柜台上苦恼地说，“不，等一等，搞不好女孩子们会自己跑来买花送给你吧？那我的生意岂不是会变好？喂，瞬，拜托你，为了我们的友情多交一些女朋友吧！”

“咦？这个……友情，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说，但是……那个……女朋友……是不是不大好……？”瞬发现自己陷入了拥护友谊还是对爱情忠贞的两难境地。让他很高兴的是莉亚自己用新的问题解除了他的危机。

“瞬，你想买什么花？”

“这个，我也不知道，每一朵都很漂亮。”瞬用温柔的神态环视四周，大部分鲜花都摆在架子上，洁白的百合花、鲜艳的红玫瑰，明亮的向日葵和紫色花朵里星星点点的勿忘我，它们美丽而高贵地盛开着，仿佛记忆中的一张张笑脸，不知为何令他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过男子汉是不哭的。

为了压抑突如其来的情感，瞬指着角落里一株非常茂盛的灌木，问：“这是什么花呢？”

它满满地开着两种颜色的花朵，一半白色，一半红色，也许因为出自同一颗种子的缘故，两种颜色都被对方感染，微微带一点粉红色。

“是夹竹桃。”莉亚拨弄着柜台上的干花，把它们装进漂亮的透明包装纸里，扎上蝴蝶结。

“送女朋友的话，不一定要鲜花。这种能驱虫的干花香袋在女孩子们之间很流行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卖花茶。”

日本是一个相当有创造性的国家。莉亚拿出来的花茶不但有玫瑰、薄荷、熏衣草这种普通的类型，还有高丽参、五香粉、辣椒等等奇特的口味。

“不是给女朋友的哟。”瞬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辣椒口味”的茶包。要不要买一些寄给哥哥尝尝？日本的邮政系统可以抵达死亡皇后岛吗？不，哥哥他现在在卡浓火山口里也说不一定。

“不是女朋友，那是给谁呀？”

正在考虑着哥哥的事的瞬想也没想就顺口答道：“给女神。”

糟糕！说完之后，瞬立刻不安地看向花店店长。

虽然很惊讶地看着瞬，但莉亚并没有说什么取笑的话，只是拨弄着手里的干花，语气随意地问：“瞬，你，相信有女神吗？”

“相信！”

瞬的回答一点犹豫都没有。

莉亚不禁认真地看了看少年的脸庞。那是一张非常纯真、清秀的脸，眼神清澈而坚定。手指轻轻捻着干燥的花瓣，她转头看着花店的玻璃门外阳光明媚的午后街道，平静地说：

“我也是。”

这时候，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个衣冠楚楚，头发梳得很光滑的年轻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啊，是您。”

“今天很忙吗？”男子说着看了瞬一眼。

瞬连忙说道：“我先告辞了。”

“不买花了吗？”

“雅……朋友来接我了，今天就先告辞了，莉亚小姐。”

“说得也是。反正女神要的，也不是花……”

但是瞬并没有听到这句话。莉亚向他挥手道别之后，开始和新来的客人说话。

瞬推开花店干净的玻璃门，走进阳光里。停在宽敞马路旁的黑色轿车上，城户沙织——女神雅典娜——正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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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啊——”

女佣的尖叫划破了庄园里五光十色的宴会气氛，浓重的夜色下，地毯上渐渐渗出鲜红的血来。

第二章 复仇之花

两个小时前，罗慕维希庄园。

大厅四壁挂着华丽的天鹅绒帐幕，沿着墙壁摆放的四列长桌上放着精美的食物，美丽的鲜花和豪华的装饰品点缀其中，负责伴奏的乐队聚集在一侧的幕帐下，被长桌围出的中央部分成了宽敞的舞池，一群衣着光鲜的客人正在水晶大吊灯下发出欢声笑语，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来回穿梭。

在人群中，有一个少女是与众不同的。

她身穿层层白纱织成的礼服，身材虽然娇小却十分迷人，赤裸的脖子上戴着橄榄枝叶图案的纯金项链，上面镶嵌绿宝石制成的橄榄。淡紫色的长发上也戴着款式相配的装饰，另外还戴着手套。但比端庄的美貌更引人注目的是她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气质，好像夜空中的星星在静静地发着光，宁静又温柔，却也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对邪武来说，这个少女的与众不同有着更深刻的意义。

致意，自我介绍，行礼，致意，我的妈呀，快抓狂了。邪武看着沙织小姐在成堆成堆穿着礼服的男女中穿梭寒暄，从大厅南到大厅北，从大厅北到大厅南，等沙织转完一圈，邪武已经开始分不清南北了。原来保镖也不好做啊。邪武此时不得不对一直陪着大小姐在交际圈出生入死的辰已管家表示钦佩。一同被带来的瞬不知为何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小姐太太们围住，正在做惊慌失措状，一脸被女神抛弃的模样。

因为太太小姐们浓烈的香水味而一直想打喷嚏的瞬绝望地看着靠着桌子站着，正在四处张望的邪武，和晚宴的主人罗慕维希先生站在一起，优雅地聊天的沙织小姐，以及有品味地，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餐盘大吃的辰已。

“我，我真的不会跳舞，也还没到饮酒的年龄……”

可是瞬的话却被当作了耳旁风。

“啊，那个，邪武！你站在那里不闷吗？要不要来陪小姐们跳舞？”瞬努力做了一次最后的挣扎。

邪武坏心眼地龇牙，小姐们马上发出“不要啦，人家要和阿瞬跳舞啦～”之类很嗲的声音，美少年于是露出一副“我心已死”的模样，被好几双戴着手套的玉臂在大厅里拖来拖去，果然很像海浪中被锁链绑在礁石上的可怜仙女。

“嘿嘿，普通人万岁。”邪武很没良心地窃笑着，开始朝食物发起了进攻。

此时，又有一位小姐进入了瞬的包围圈。

“这不是瞬吗？”

这位小姐穿着鲜红色的晚礼服，贴身的剪裁让她的身材看起来非常瘦，不过因为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开朗大方的笑容，看起来有种朝气蓬勃的美。

“你是……莉亚小姐？”

“喔，混血就是聪明！”

花店店长两手一拍，混血特征鲜明的脸上绽开了大大的笑容。

邪武从堆满烤小羊排，小牛排，鸡排，猪排，鱼排的盘子上抬起头来，发现瞬和一个红裙子姐姐轻快地跳着舞，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沙织小姐也正和一个头发梳得十分光滑，穿着得体的年轻人跳舞。去！那种油头粉面的公子哥！邪武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用独角兽拳打他一百遍。

“瞬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吗？怎么会参加这种晚餐会？”

有钱人家的小孩吗？这样一说，似乎还真是这样。虽然对外宣称是养子，但事实上瞬是古拉杜财团前董事长城户光政货真价实的儿子，之一。

“莉亚小姐又怎么会来参加这种晚会？”

“我吗？”莉亚一边和瞬转着圈，一边朝餐桌的方向偏了一下头。

“今晚所有鲜花都是我店里提供的哦。所以就顺便被请来插花了。插花也不是谁都能做的，配的不好不但影响美观，花香和食物的味道混得不好还会影响食欲呢。不过我也只知道皮毛而已，妈妈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说着这些的莉亚眼睛闪闪发亮，红润的脸颊看起来精神焕发，一副快乐的模样。

莉亚小姐真的很喜欢花呀。

瞬这样想着，不知为何也开心了起来，也许是被莉亚的活泼开朗感染了吧。那一瞬间他觉得莉亚很像星矢。记忆里，星矢提到自己的姐姐，也是这么一副双眼闪闪发亮的模样。

一曲过后，莉亚说要去和晚会主人打声招呼就离开了，潜伏在不远处密切注意着瞬的少女们立刻化身美少女战士，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好、好可怕！好可怕啊，哥哥！瞬在心中发出无望的呐喊。

沙织对不远处瞬发出的恐惧小宇宙心中充满同情，你就当作是在修行吧，瞬！默默地为他鼓了一下劲之后，大小姐饮尽杯中酒，礼貌地对罗慕维希先生一笑。

今晚宴会的主人，罗慕维希先生大约五十几岁，有一头漂亮的金发，看起来有些冷淡，是法国名门出身的贵族。虽然兄长继承了代代世袭的爵位，但这位次子却管理着几处最为重要的家族产业，并运用他优秀的才能使家族愈加欣欣向荣。古拉杜财团和罗慕维希家族也有一些生意往来，罗慕维希先生也偶尔参与沙织发起的慈善活动。老罗慕维希侯爵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这个儿子至今未婚，只好让他收养了火灾中罹难的亲属的孩子作为继承人。

这位养子，安东尼•罗慕维希此时正牵着莉亚的手，将她介绍给罗慕维希先生。

“菲利浦•德•罗慕维希向可爱的小姐问好，希望小姐今晚过的愉快。”

面对这样正式的寒暄，莉亚一瞬间陷入慌乱，似乎不知道该和他握手，还是学电视行个屈膝礼什么的。结果菲利浦•德•罗慕维希先生就握住她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

“啊啊？啊啊，啊！”

看到她的反应以后，沙织和安东尼同时背过身笑了起来。

“我，我是来感谢您邀请我参加晚会的，也谢谢您一直在我们店里买花，真是帮了大忙了，本来店都要开不下去了……”

安东尼发出了咳嗽声。

“咦？啊，不对。我是说，那个，听说您感冒了，所以请您喝喝看这个茶！这是我家传的秘方，小时候生病了，只要喝了这个身体就会觉得好多了，请您务必试试看！”

莉亚从一直等在身后的侍者托盘上拿起茶杯，红着脸，用双手捧着递到罗慕维希先生面前。

这样的少女是谁也不忍心拒绝的吧？

沙织看着眼前穿着红色长裙，头上装饰着干燥的红色花卉的少女。虽然没有过人的美貌，也没有完美的教养，但却让人觉得非常可爱，想要亲近，想要和她一起开心地微笑。这才是一个普通少女该有的样子吧？轻轻触摸着自己头上冰冷的纯金发饰，沙织有一瞬间非常羡慕莉亚头上红色干花编成的花环。

“哦，这是，加了肉桂和蜂蜜，用苹果皮泡的热红茶吗……”罗慕维希先生拿着茶杯，品味着红茶在空气中散发的香味，喃喃说道。湿润的热气让他的脸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莉亚双眼睁得圆圆的看着他。

今夜晚宴的主人喝干了红茶，放下杯子，深深呼了一口气，仿佛用身体感受着红茶的温度一般，慢慢说道：

“我现在也觉得，好多了……”

莉亚松了一口气似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她重新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忽然想起有一点私事要去处理。安东尼，替我好好招待客人。城户小姐，失陪了。”罗慕维希先生说完就匆匆绕过沙织和辰已，朝大厅出口走去，不过在走了几步之后，他又转过身来。

“莉亚小姐，请接受一个老人迟来的道歉……我还没有告诉您，您穿上这身礼服合适极了。”

“啊？啊，哪里。我才是要谢谢您送我这么贵的衣服。”

“不不，这套礼服并不是我买给您的，是不是，安东尼？”

安东尼又发出了咳嗽声。

“好像又是灰姑娘和贵族公子哥儿的故事啊，大小姐。”看着安东尼陪着莉亚远去的背影，辰已啧啧有声地说。

“辰已，说话注意。”

“非常对不起。”

此时，在大厅的角落里，躲在阴影里的瞬仍旧一脸被女神，哥哥，以及全世界的爱与正义抛弃的表情，捕捉到他的目光之后，好朋友邪武弯腰掀开了长长的桌布，指了指桌子底下，用表情问他“要不要钻进去？”正当瞬涌起这种冲动的时候，整个大厅突然一暗。

出什么事了？这是……什么感觉？

瞬间之后，眼前恢复了光明。大厅一切如常，客人们仍旧欢歌笑语，享受着宴会欢乐的气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刚才的异状。

隔着重重人流，两个少年对视一眼。

刚才那是……

小宇宙。

瞬和邪武的意识通过眼神交流着，朝沙织靠近，几秒钟之后已经一前一后地守在她身边，戒备地向四周望着。

至今为止，从未遇到过的，黑暗，幽深，邪恶的小宇宙。

“你也感觉到了吧？”邪武左右张望着，对背靠着他的瞬说。

虽然大厅里充满了各式各样的人，但两个少年却感到除了彼此之外空无一人般的孤立感，也许这就是小宇宙觉醒的人和普通人的不同吧。

“其实，今天晚上我一直莫明其妙的感觉不安。”瞬说。

“是因为这些小姐太太吗？”

“不是啦……”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也许是因为曾经被冥王附体吧，瞬对黑暗的力量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他感到有一种黑暗不祥的东西在这座庄园里，好像夜空中的乌云，建筑物的影子，心中的恐惧，那一类没有实体，却能让人真实地感觉到的东西。虽然他安慰自己是因为参加这种人很多的聚会所以神经过敏，紧张过度才会这么想，但内心深处，瞬一直怀有这种不安的预感。

然后，仿佛是在回应他一般，女佣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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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岁的菲利浦•德•罗慕维希先生直挺挺地躺在自己书房的地板上，白色西服的胸口处一片殷红，仿佛插了一朵盛开的红花。他的左手握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已经没有了呼吸。

“谋杀？”邪武在挤满人的书房门口向里张望，“你觉得和刚才那个小宇宙有关吗，瞬？”

“嗯。”瞬点了点头，“总觉得这里有一点小宇宙的气息。”

但是，如果是他们这样的战士，可以用更直接，而且完全不留痕迹的方法杀人。用匕首这样的行为，更像是普通人的做法。瞬疑惑地皱起优美的眉毛，难道，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叔叔！菲利浦叔叔！”安东尼跪在养父的尸体旁失声痛哭。

聚集在书房门口的客人们惶恐不安地窃窃私语，记者们拿起了相机，闪光灯接连闪起，仿佛苍白的闪电。

“辰已，去和罗慕维希先生的管家一起把客人们请回沙龙，不要让人离开，顺便叫佣人报警。瞬，邪武，在警察来之前保护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在骚动的人群中，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平静地指挥道。

人们的视线落在这位白裙少女身上，仿佛在感叹：啊！这位就是古拉杜财团的继承人城户沙织小姐啊！那面对血和死亡时毫无表情的美丽脸庞令人感到钦佩，也让人感到害怕。

对这个少女产生的敬畏之心让在场的客人们下意识地服从了命令，慢慢离开了书房门口。瞬和邪武则陪沙织走进书房。

“罗慕维希少爷，请您节哀。凶手现在说不定还在庄园里，他可能有一些特别的本领，超出警方的追捕能力范围。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请站起来，告诉我们您知道的情况。我带来的瞬和邪武是受过特别训练的专业人员，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城户沙织身上散发出和娇小的身体不符的威严，让安东尼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他脸色苍白地和沙织交谈的时候，邪武检查着屋子里的门窗，瞬则蹲在地上，仔细地审视着尸体。

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佣惊讶地看到，这个亚麻色头发的美貌少年沉着、冷静地检查着死人，一边和旁边的管家交谈，一边抬起尸体的手仔细观察。然后，他站起来，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书房的面积很大，左边的一整面墙壁都被书柜覆盖，右边则是小沙龙般的空间，墙壁上有一个砖砌的壁炉。由于春天天气温暖，壁炉并没有点燃，看起来黑洞洞的。壁炉前面摆放着一张小沙发、茶几和托着一盆藤蔓植物的高脚架，碧绿的蔓藤上星星点点地盛开着白色的小花。房间最里面的墙上则有一扇又高又长，相当华丽的大窗。月光透过玻璃，在窗下的书桌上洒下一片银辉。

瞬走过去，桌面上有写字台上必备的笔墨之类的物品，每一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唯一破坏了秩序的是胡乱丢在上面的一沓稿纸。从厚度看来，这沓稿纸已经被用了三分之一。他伸手摸了摸稿纸的表面，然后蹲下身去。桌子下面丢弃着撕开的稿纸包装纸，从整齐的切口看来——

“这是匕首割开的？”邪武从瞬身后探过头说，“不会就是大老爷手里那把匕首吧？”

“瞬，邪武，你们过来一下。”站在女佣、家庭医生和安东尼少爷之间的沙织这时说道。两个少年闻言走了过去，窗外射进来的月光照在他们背上，令他们在阴暗的屋子里有了一圈银色的轮廓。

好像是被神选中的人似的。女佣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有一些很奇怪的事。”沙织小姐正对着房间的窗户，嘴唇在月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邪武不知为什么耳朵有点发热。

“女佣说，在发现尸体的时候，看到窗户上有一个女人的影子。”

“女人的影子？”邪武摸了摸头，“是不是看错了？这里可是四楼。”他走过去推开窗户，一股凉爽的夜风顿时吹进了充满血腥味的房间，令人精神一振。

邪武从窗口探身出去，看了看。

“哇，好高。”他转过身，用拇指朝背后的窗外指了指，“下面是花园啊，窗户附近连棵树都没有，不可能有人把影子投在玻璃上，除非是超能力者，要不就是长了翅膀的人。”

“长了翅膀的人？妖怪？吸血鬼？杀人的是吸血鬼？”刚进门的辰已脸色一变。

没人搭理他。

“虽然老爷的死因是被匕首插进心脏，但在这之前，我认为老爷已经强心甙中毒了。”家庭医生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因为罗慕维希先生患了感冒而一直留在庄园里。据安东尼少爷说，这位医生从罗慕维希先生年轻时代起就一直是他的私人医生和朋友。

“不过，从老爷以外的人都没有中毒这一点看来，晚宴的菜肴应该是无毒的。”老人慢吞吞地说。

“对呀，因为是自助餐，凶手也没法确定罗慕维希先生会吃什么。”瞬喃喃自语道。“除非他吃了什么特别做给他的东西……”

少年忽然抬起头，他的目光和沙织、以及安东尼少爷在空中无言地交汇。

“啊？你们怎么了？”邪武对突然变得凝重的气氛感到非常不适应。

安东尼少爷脸色苍白地说：“莉亚……”

夜空中的月亮挂得低低的，银辉静静地洒在书房里，桌上的稿纸被夜风吹得翻动起来，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正在月光下阅读。窗外，一只乌鸦的身影突然在月亮前方飞过，刺耳的叫声在黑暗的夜空里长久地回荡着。

“你们说我是凶手？”莉亚站在门口，走廊里的花形吊灯将门前的地方照得一片昏黄，穿着红色礼服的少女和这样的背景组成的画面仿佛一幅明信片。

“少爷，老爷用过的杯子已经请人检验过，虽然茶水一滴不剩，但杯子上并没有残留有毒物质。”跟随莉亚而来的管家和仆人一板一眼地向安东尼汇报。

“没有……？”安东尼的目光在莉亚和管家之间来回转动，怀疑、紧张、不安的神色在青年的脸上接连出现。“但是……”他欲言又止，为难地看着沙织。

“罗慕维希少爷？”沙织轻轻地皱了一下眉毛，“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安东尼吞了一下口水，似乎很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莉亚小姐其实是叔叔的私生女，因为名誉的关系，叔叔一直没有和她们母女相认，所以……”

什么？！

一时间，沙织、瞬、邪武和辰已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喂，喂，这可是大新闻啊。”邪武对瞬耳语道，“这大少爷真的喜欢那个姐姐吗？简直就是在证明杀人动机嘛！”

“有证据吗？”莉亚声音平静、毫无感情地说，她的脸看起来像大门口摆放的石膏雕像一样苍白生硬。

“你是不是后来又给叔叔吃了什么东西？你……真的不是你做的吗？”安东尼看起来和她一样灰白，脸上有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的怪异神色。

“约翰医生也提到了这一点，”管家仍然用公式化的口吻答复道，“不过负责照顾客人的几个侍者可以证明，在您和老爷都离开之后，这位小姐还一直留在大厅里。”

“罗慕维希少爷也离开过大厅？”沙织的目光从管家身上移到安东尼那张苍白的脸上，半晌又移回面无表情的管家身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年轻人又害怕又生气地喊道。“要是这样的话，管家，医生，女佣，你们这些人不是统统都不在大厅吗？”

“请您不要激动。今晚庄园里的佣人都被分配了固定的工作。我相信，每个人都能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人。”管家礼貌地答道。

这位管家，似乎并不喜欢自己主人的养子。不仅如此，似乎连医生也没有任何帮他解围的意思。沙织看着面前相互瞪视的几个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凶手是谁呢？大少爷？红裙子姐姐？老头子医生？管家？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耶。邪武开始头疼了，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喂，瞬，我们分工合作吧！”

“分工合作？”

“我负责抓凶手，你负责找凶手，很公平吧？就这么办了，你动作快点！”

瞬露出苦笑。在某种程度上，邪武和星矢很相似。

当然，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下意识地在所有人身上寻找着星矢的影子。好像这样做，就可以把关于那个少年的记忆紧紧抓住，令他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莉亚，是你杀了叔叔对不对？因为叔叔抛弃了你们母女，所以你来报复他！你给他喝了有毒的茶，让他神志不清，没法反抗，然后用匕首刺死了他！”

“真是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我已经被搜过身了，而且我穿成这样，身上有放毒药的地方吗？”

“除了你还会有谁？不是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和叔叔相认？你听到真相一点都不吃惊，因为你早就知道叔叔是你的父亲对不对？”

沙织叹了口气。半个小时前还微笑着手拉手一起跳舞的男女，一旦出现对自己不利的情况立刻就相互攻击起来。其实心里很清楚，这就是人性。丑陋又自私的这种人类的特性……但是，如果是星矢的话，无论在多么不利的情况下，都一定会尽力维护女孩子的吧？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星矢和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和莉亚比起来，自己要幸运得多。

“大小姐真有先见之明，果然不是灰姑娘的故事。”辰已的话打断了沙织的思路，他摸着下巴，看着正在争吵的男女。“这应该算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不不，哈姆雷特？”

“喂，瞬，再给你五秒，你找到凶手没有？”场上的气氛令邪武感到非常烦躁。对这样的情况感到不解，但又隐约明白这种争吵的合理性，对人性的阴暗面隐隐约约的认识让这个心地单纯的少年难以处理自己的情绪，结果生起气来。

瞬无奈地说：“找到了。”

什么——？！

这平淡的话像一道闪电在书房里炸响。

“你说找到了？”不光是邪武，连罗慕维希少爷和莉亚也惊叫起来。

这个眉目温柔，美貌的像个少女一样的少年缓缓说道：“虽然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我想，让罗慕维希先生中毒的应该是莉亚小姐。”

“可是，老爷喝过的茶杯上没有发现有毒物质。”管家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液体可能会附在杯子上，但如果是固体的，比如说，粉末状的毒药洒进茶水里，被罗慕维希先生全部喝下去的话，应该就不那么容易被查出来了。” 瞬低着头，仿佛不愿去看莉亚一样， 眼睛深深地埋藏在亚麻色的刘海里。

“我听侍者说，莉亚小姐给罗慕维希先生的茶里放了许多蜂蜜和肉桂粉。而莉亚小姐在跳舞的时候对我说过，有些花的味道很浓，会影响食物的香味。所以，我想她是为了掩盖毒药的味道，才会放肉桂和蜂蜜吧。”

“可是莉亚小姐身上并没有携带毒药……”

“强心甙毒，大多来自夹竹桃科植物。莉亚小姐经营着花店。”瞬仍旧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

“你是想说我利用装饰大厅的花草下毒吧？很遗憾。我今晚带来的花里没有夹竹桃，也没有任何一种是有毒的。” 莉亚突然开口说道。

这时候，瞬终于抬起头，用好像很悲哀，又像是很无奈的笑容，看着眼前戴着红色花饰，穿着红色长裙的窈窕女性。

“那个花冠，是干燥的夹竹桃吧……”

沉默。

灯光在地上映出一个个凝固的人影，夜晚的空气在房间里静静地流动着，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沙龙里的音乐声。

“真是没办法，混血果然就是聪明啊！”莉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双手一拍，抬起的脸上绽开了花一样的笑容。

“没错，夹竹桃的花、叶、种子都有剧毒，食用很少的量就能致命。我把花冠上藏的夹竹桃种子捏碎，和肉桂粉混合在一起洒进茶里，再用蜂蜜和苹果盖住苦味，这样就看不出来也喝不出来了。不过那个人还真厉害，闻一下就能说出我放了什么，害我吓了一跳。”

“莉亚！你……！”安东尼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邪武就是觉得很难对他产生同情。

“就是我。知道你是那个人的养子以后，接近你，拜托你带我来这个宴会，拜托你介绍我给你叔叔认识，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明明做了可怕的事，但莉亚脸上反而露出一副坦然的神色，高高地仰着下巴，轻蔑地环视着罗慕维希家的继承人、佣人、以及整个房间。她的目光和瞬相遇了。然而瞬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少年的表情有如月色一般，透出淡淡的寂寞和温柔。那悲伤的笑容仿佛在静静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涌向了胸口。仿佛无法抑制般，莉亚发现自己嘴里发出了又快又响亮的声音：

“这是复仇！！”

“复仇？”沙织清澈的嗓音重复道。

“你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没听过，不过那边那个大叔，是日本人的话，应该知道山崎堇这个名字吧？”

“啊？我？”突然被点名的辰已吓了一跳，然后，看到沙织疑问的目光，管家大人整了整衣领，咳嗽一声，“那当然知道，山崎堇年纪轻轻就是国际有名的花道专家，长得也是很漂亮的，老爷还请她坐过客呐。不过二十年前，好像听说她在家里死于意外事故……”

“才不是意外事故！”莉亚尖利地喊道，“是那个男的！是他害死了妈妈！”

“‘妈妈’？你是山崎太太的女儿？”沙织问道。

“什么山崎太太！妈妈才没结过婚！都是那个男的，说什么家族为了保证贵族血统，不允许和外国人结婚，就为了钱，为了他们家的财产继承权，就抛弃了我和妈妈！我在门外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吵架，然后他推了妈妈一下跑掉了……妈妈摔倒，太阳穴撞在桌子上……都是那个人！都是他害死了妈妈！”

仿佛沉默地忍耐了二十几年的愤怒突然爆发了一般，莉亚不知是在对谁大声叫着，“我要报仇！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人！绝对不会原谅他……！”

这时候，红色的灯光突然扫过了房间，一下，又一下，血红的光芒在屋子里旋转着。夜空中响起警笛响亮的鸣叫声。很快，窗外花园和庄园门口之间的大道上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屋子里的人们无言地呆立着。

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吧？

莉亚坐在椅子上，散开的长裙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花。红色花饰被她从头上摘了下来。曾经是美丽的鲜花，却成了杀人的道具。她看着捧在手里的花环，轻轻地说：

“呐，瞬，你是因为在花店里看到那株夹竹桃，才想到我是凶手的吗？”

瞬点了点头。

“在花店里，莉亚小姐向我推荐过干花做的香袋。那个给了我灵感。所以听到医生说强心甙中毒的时候就联想到了莉亚小姐干花做成的头饰。”

莉亚用奇异的表情微笑着。

“夹竹桃很漂亮吧？”

“嗯！”瞬又点了点头。

“你知道夹竹桃为什么会开着红色和白色两种颜色的花吗？”少女微笑着，眼睛深不见底，“因为只有女人一人的血无法染红全部花瓣，夹竹桃是为了报复自私的情人而开的，象征着复仇的花。”

她高高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努力不让眼眶里颤动着的水滴流下去，“我啊，终于替妈妈把这些花全部染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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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弄到现在都不知道谁对谁错了！”邪武不耐烦地踢了一下脚边的椅子。

“匕首也是莉亚小姐插的吗？”瞬看着医生在罗慕维希先生的尸体上蒙上白布，轻轻地问。

“……那不是我做的。”仿佛丧失了力气一样，坐在屋子角落里的莉亚用低沉的声音说。

“那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叔叔已经被莉亚杀害了！”将双手深深插进头发里的安东尼痛苦地喊道。

“不，区别很大。也许这件事里，还有另一个凶手。”沙织小姐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另一个凶手？！”

一时间，屋子里的每个人都看着沙织。

“罗慕维希先生的死因只有自杀和他杀两种可能。”沙织的表情像往常一样冷淡而严肃，“你们看他握住匕首的手势，刀尖是朝上的，正常人是不会用这种握刀的姿势自杀的。”

“哦，真的耶！”邪武在自己胸口比划了一下，“太别扭了。”

“那么，从这种手势看来，可以想到两种可能。一，被害人死前自己把匕首抽了出来。二，凶手行凶之后把匕首塞进被害人手里，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大家都屏气凝神地听着沙织小姐的推理。只有辰已感动地用手帕擦着泪水：“大小姐，您真是太高明了，简直就像名侦探谢洛克•柯南！”

“是江户川柯南吧？”邪武拆台说。

……是谢洛克•福尔摩斯啦。瞬在心里说。

“……管家告诉我，罗慕维希先生是左撇子，但除了从小服侍他的贴身佣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因为他父亲认为用和其他人不同的手吃饭和写字是不好的习惯，所以他一直严格要求自己用右手做事。”大小姐不为所动，流利地继续说道。

“但是一个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很难顾忌这些的。因此，匕首握在右手，证明这不是他自己拔出，而是有人将匕首放进他手里的。”

“其实，我也看出一些疑点。”瞬接上沙织小姐的话，“尸体的手上有一道细细的红色伤痕，很像我们翻书时被书页刮伤的那种伤口，还沾着一点墨水。而桌子上有一沓好像是很着急地丢在上面的稿纸——”

他走过去，跪下一边的膝盖，看着桌子底下的包装纸。为了保护指纹，瞬并没有用手去拿，只是指着它说：“刚才我问过管家先生，那把匕首是罗慕维希先生书房里的装饰品，而女佣每天都会打扫房间，不可能会让包装纸留在地板上。因此，罗慕维希先生很可能是在焦急中抓起匕首割开了一本稿纸的包装纸，拿出稿纸写了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这沓稿纸是新开封的。”

他站了起来，背对着窗子，明亮的月亮在他的头发上添上柔美的光芒。瞬毫无知觉地继续说道：

“但是稿纸少了三分之一。从罗慕维希先生离开大厅，到女佣发现尸体，只隔了大约二十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认为他不可能用掉那么多稿纸。”他碧绿的眼睛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庞，让他们不禁产生一种被春风吹拂的错觉。

“因此，很可能罗慕维希先生写下的东西被凶手发现了。凶手撕下那页稿纸之后，发现罗慕维希先生因为写字的时候太紧张，用力过度之下让底下的纸也印上了字痕。因此，凶手把有字的那页连同下面三分之一的部分一起撕掉拿走了。”

邪武用“你是怪物吗？你怎么可能一瞬间发现这么多事？”的表情看着瞬。

“但是老爷在此之前已经中毒了。为什么有人还要再刺杀他一次？”医生奇怪地说道，“难道这是个巧合，同时有两个人在同一天谋杀了老爷？”

“也太惨了吧？同一天被杀两次？”

用概括的方式描写的话，屋子里每个人的表情都透出了这样的信息。

“如果能知道老爷死前写了什么的话，说不定就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黑衣管家摸着下巴说。“今晚来的都是有身份的客人，如果贸然要求搜身的话，恐怕……”

“反正叔叔死了。”一直沉默不响的安东尼灰暗地说，“莉亚也认罪了。”

“那又怎么样啊！有钱人家的老爷就可以抛妻弃子，害老婆死掉之后花点钱脱身，然后一走了之啊！”邪武终于踢翻了那把一直看不顺眼的椅子。“大小姐，您也说句话啊！”

沙织叹了口气。“邪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做错了事就必须接受惩罚。不管是罗慕维希先生，还是莉亚小姐……”

这时候，漆黑的壁炉里突然升起了火焰。

房间里的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瞬和邪武两个少年立刻挡在了沙织面前，辰已则是大喊着“鬼啊~~~”逃到了角落里。

黑色的火焰散发着和大厅里感受到的相同的不祥之气。

那是比空荡荡的壁炉里的阴影还要更加漆黑，散发着冰冷气息的，仿佛在燃烧着黑夜一般的诡异之火。在那火焰中，壁炉底部堆积的灰尘突然凝结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张纸的形状。

几秒钟之后，火焰和出现的时候一样突然地熄灭了。

“哦呀？这是什么？”管家弯腰从壁炉里拿出那张纸。

喂喂，大叔，你的反应就只有这样而已啊？邪武一瞬间非常想咆哮。

管家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开口念到：

“本人，菲利浦•德•罗慕维希，于本日将自己的私人财产全部转赠于我和今生唯一挚爱，山崎堇小姐生下的女儿，山崎莉亚。
财产的详细内容，将由我的私人律师公布。
由于我的过失导致了爱人的死亡，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受到内心的煎熬。因此我决定于本日服毒自杀，到地下亲自向堇道歉。
此后，希望我的私人医生兼好友亨特•肯德基医生能代我照顾莉亚。
又及，我明白你恨我，但你知道我爱你吗，莉亚。
                                  菲利浦•德•罗慕维希亲笔。”

“瞬，你听到了没有？这太吓人了！”邪武瞪大了眼睛。

“我也觉得很吃惊。”

“就是啊！那个医生居然是肯德基爷爷！”

“……我不是说那个！！”

头发花白，身体胖墩墩的老医生用白大褂的一角擦了擦他那副小圆眼镜。此时，连瞬都不得不承认，真的很像真正的肯德基爷爷啊……

“莉亚小姐，您不知道吧，浸泡苹果皮，加入肉桂和蜂蜜的热红茶其实是罗慕维希家族的传统配方。” 医生戴上眼镜，慢吞吞地说。“我想，罗慕维希先生在见到您的时候，立刻就知道您是谁了。离开大厅之后，先生很激动地跟我说了好几遍，您长的和您母亲非常相像。”好像说话这件事对他来说很累一样，老医生慢慢地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

“先生大概在喝茶之前就发现有毒了，毕竟夹竹桃是您母亲最爱的花。而先生在继承家业之前的志愿是成为植物学家，他和您母亲就是在开满夹竹桃的花园里认识的。但是老罗慕维希侯爵无论如何不答应两人的婚事，罗慕维希先生最终选择了对家族的责任，造成了一起悲剧。但他当时离开您母亲之后就被强制回了法国。为了维护贵族的名誉，您母亲的死被罗慕维希家族花钱隐瞒了，他本人被告知你们母女双亡。怀着这份悲痛和懊悔，先生终生未婚……”

“老爷今晚喝下那杯茶后，立刻离开大厅，和医生商议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下这份遗嘱。”管家用刻板的声音说道。

“……骗人！”莉亚说，“你骗人！你们大家联合起来骗我对不对！”

不管是瞬、沙织小姐还是其他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不安地看着仿佛正在燃烧，一直要燃烧殆尽的红裙少女。

“我，我在孤儿院里受了那么多苦！”

——菲利浦•德•罗慕维希向可爱的小姐问好，希望小姐今晚过的愉快。

“大家都嘲笑我！嘲笑我是混血！”

——哦，这是，加了肉桂和蜂蜜，用苹果皮泡的热红茶吗……

“都是他的错！”

——我现在也觉得，好多了……

“我最讨厌他！”

——莉亚小姐，请接受一个老人迟来的道歉……

“我、我最、最、最……”

——我明白你恨我，但你知道我爱你吗，莉亚？

——你知道我爱你吗？

——知道我爱你吗？

“啊啊啊啊啊啊——！！！！！！”

从始至终倔强地不流泪的少女，终于跪倒在冰冷的尸体前泣不成声。但是父亲已经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悲哀的哭泣声中，警察的脚步如期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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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

安东尼不可置信地嚷道，“明明是莉亚毒杀了叔叔！你居然和警察说这是自杀？！谁给你权利这样做的！”

穿着传统的黑色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单片眼镜，浑身上下散发出刻板死硬气质的管家一板一眼地说：

“老爷的遗嘱。”

就这样，当天的晚宴在警察的喊声，记者的询问声，人群的吵嚷和尖利的警笛声中结束了。客人一群群地离开后，硕大的庄园突然显得冷清起来。

“罗慕维希先生为了保护莉亚小姐，故意伪造了自杀的现场，还留下遗嘱证明小姐的清白。但是那张火焰中出现的字条……是死去的先生显灵吗？”亨特医生拎着文件夹，一边开门一边说道。披着医生的大衣，静静跟在他后面的莉亚回过头，顺着螺旋形的楼梯，望着黑暗顶楼上书房的方向。白皙的脖子后方露出一个肉眼难以察觉的浅浅的六芒星图案。她低声说：

“我想，应该是女神做的吧……”

原来是大小姐做的啊。邪武、瞬和辰已同时向沙织看去。

不是我啦。沙织无奈的表情这样回答。

**************

安东尼•罗慕维希独自一人坐在黑暗的书房里。

尸体连同染血的地毯都被移走了，敞开的窗户里月光肆无忌惮地照在地板上。他用力把手中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放在桌上，响声大得似乎连月光都晃了晃。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平时在叔叔面前绝对不会出口的粗话。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老头子没有了，连同那几千万，不，也许是几亿的财产统统都没有了！

“明明已经被我烧了！为什么又变回来了！到底什么鬼把戏！”年轻人用力地踢了桌子一脚，眼睛像燃烧的煤球一样闪闪发亮，在黑暗中看起来就像一只狰狞的野兽。

“不是鬼把戏。是神的恶作剧。”

“啊？什么？什么人？”

安东尼吓得跳了起来，这才发现，黑暗中，居然是管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

“你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一些老爷的吩咐需要完成。”黑发管家文质彬彬地回答。

“人都死了，还完什么成！”安东尼不耐烦地挥手，好像在赶一只苍蝇。“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遵命。” 管家鞠了一躬，单片眼镜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吸引了安东尼的注意力。

“我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玻璃乌蒙蒙的，能看见吗？”

“……并不是为了看见才戴，而是为了看不见才戴的。”

“啊？”

“这个嘛，少爷不是也做出一副被莉亚小姐骗了的样子，反而把大家都骗了吗？”

“你这混账，说，说什么？”

“虽然造成一种莉亚故意接近你的错觉，甚至让莉亚本人都相信了，但事实上一开始主动接触莉亚的人是你。故意装作对她有好感，不经意地透露自己的身份，在聊天时告诉莉亚她的父亲是多么背信弃义，告诉她他离开她们之后生活得多么快乐，向她订购有毒的植物，邀请她参加晚宴，一步一步地诱导莉亚谋杀自己的父亲，最后再揭露她的罪行……这样叔叔死了，唯一的女儿是杀人犯，您就是合法的财产继承人……”

“你，你胡说什么……你怎么，怎么会……？”

“弑亲乃是大罪……”

管家摘下了单片眼镜。

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开始在夜色中缓缓扩张，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

“你，你……”安东尼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瞪着眼前在黑暗中逐渐变化的人形。

时间仿佛被无限放慢。

那缓缓移开的，磨砂玻璃一样不透明的圆形镜片后面，露出一只紧闭的左眼。

眼睛下方，是一个笑容。

嘴角从一边的耳朵一直咧到另一边，仿佛恶梦的裂缝一般，漆黑的笑容。

**************

“真是！怎么会这么复杂啊！”

目送医生带着莉亚离开的背影，邪武郁闷地抱怨道，“那个姐姐很可怜啊！大老爷也很难可怜啊！但是让他们那么可怜的是他们彼此……还有他们自己……还有……真是！怎么这么复杂啊！”他开始拼命地抓头发，很快就把为了参加宴会，发型师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

“因为有爱才会有憎恨。恨是从爱里产生的，是爱的孩子啊。所以爱最后可能变成憎恨，而恨的根源则是爱。大概恨也是一种爱吧。”沙织站在大门口的穿堂风里，柔顺的紫色长发随着白色纱裙飞扬起来，她用手挽住了头发。“的确是很复杂呢。”

瞬看着夜晚的景色（邪武则是看着小姐流口水，然后被辰已管家追打），月光静静地洒在漆黑的花丛里，外面的大道悄无声息，这一刻，风静止了。

——我现在也觉得，好多了……

当时，罗慕维希先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喝下那杯有毒的茶？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那句话的呢？

仿佛感到一阵温柔的痛苦，瞬突然湿润了眼眶。但是男子汉是不，不，不哭的，哥哥！瞬努力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

“沙织小姐，罗慕维希先生当时很明确地知道自己中毒了，对吧？”

“哎？哎，是这样吧。”

“遗嘱里也很明确地写了服毒自杀……那他为什么还要用匕首刺自己的心脏呢？”

**************

“不是！我不是故意杀他的！”安东尼手脚并用地爬进角落里，后背紧贴着墙壁，黑暗中那逆光的高瘦人影站在原地，散发着肉眼几乎可见的恐怖气息。

“他趴在桌子上，我以为他断气了，没想到烧遗嘱的时候他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才会顺手抓过匕首刺他……但是他当时已经中毒了，杀他的……杀他的是莉亚！！是莉亚！！”

“莉亚的毒杀死他之前，是少爷一刀刺进了老爷的心脏。所以杀死他的人，是少爷哟。”

“怪物！别过来！！不准过来！！” 安东尼一把掏出了怀里的手枪，对准了那闭着一只眼的黑暗形体。

天花板下方有一轮血色的弯月，睁开的那只纯金色的眼睛里流动着寒光。

“犯罪者，必将受到惩罚……女神啊，吾在此为汝奉上祭品……该不会生气吧，这灵魂如此地难吃……”

左眼睁开了。

“哇，哇啊啊啊啊啊！！”

他开了一枪。

被枪声惊起的鸟的翅膀拍散了月光，几片羽毛在夜空中轻飘飘落下的一刻，瞬扶住沙织，和邪武一起以肉眼难以辨识的速度出现在顶楼的书房门口。

“山崎莉亚那强烈的复仇之心召唤我实现亲自向菲利普•德•罗慕维希复仇的愿望。没想到罗慕维希死前又召唤我向安东尼复仇……复仇的循环是无穷无尽的，拜此所赐女神也获得无尽的祭品……但是买一赠一的灵魂果然难吃……”

破门而入的瞬间，映入瞬眼帘的是一个女人蹲在敞开的窗前逆光的身影。她头顶的黑暗中有一轮红色弦月般的镰刀，脚下的窗台旁靠着一个表情呆滞的年轻男子。刺人的金色瞳孔一闪，黑暗中隐约出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之后那黑影纵身跃出窗口，奔向深蓝夜幕中巨大的月亮。

瞬的手臂忽然一沉，沙织小姐昏了过去。

heavenwindrk

虽然我写的很欢乐，可是，真的有人在看吗？-_-

甜品伯爵

引用第5楼heavenwindrk于2011-12-11 13:32发表的  :
虽然我写的很欢乐，可是，真的有人在看吗？-_-

Sure! 而且要大喊一声帅呆了！

第一章还没醒过味儿你要干嘛，第二章就一口气欲罢不能了。虽然跟我想象中的原著补完模式不一样，但人物性格无比贴合，实在是难得！
偶尔面瘫脸式的吐槽搞笑也很有趣，比如肯德基爷爷……

无比期待后续！

heavenwindrk

不会像太阳一样过于耀眼而让人无法接近，也不会像星星一样光芒太过微弱而无法照亮前方，而是像在黑暗中为人们指引方向的月亮一样，宁静地，温柔地……

第三章 月与占卜诗

清晨7点30分，庭院。

关于沙织大小姐突然晕倒一事，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认为，当时在场的专职守卫人员瞬和邪武应该负全部责任，应该吊起来打，应该不给饭吃，应该在大小姐和他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面前下跪，切腹，介错。

当瞬和邪武在辰已大管家血腥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来到庭院的时候，一个久违的身影正坐在遮阳伞下和沙织小姐一起喝茶。

青少年结实的体格，灿烂的金发和英俊爽朗的面孔在清晨的阳光，鸟语花香的庭院和袅袅飘香的俄式红茶搭配下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

“冰河！！”

几乎有一整年不见，瞬兴奋地跑到好朋友，同时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兄弟跟前，一时间泪盈于睫，完全忘记了我知道男子汉是不哭的哥哥那一套。

“瞬！！”

相较之下个性沉默寡言，稍显冷淡的冰河也难得地露出笑脸，伸出手紧紧地和亚麻发色的少年握在一起。一年不见，瞬比原来长高了一些，虽然容貌和身材仍然像女孩子一样纤细。他和邪武那虚弱的小宇宙、浓重的黑眼圈以及旁边辰已大管家狰狞的面孔构成的惨烈画面让冰河……相当地担心。

“听说大小姐在和你们出去的时候晕倒了……”

“别听辰已瞎说，我只不过突然被吓了一跳而已。”沙织小姐尴尬地端起茶杯。

“不！大小姐！我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认为，这完全是瞬和邪武的过错，应该吊起来打，应该不给饭吃，应该下跪！切腹！介错！” 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立刻在阳伞下的大小姐面前单膝跪地，真是尽职尽责，尽忠尽义。

坐在冰河两边的瞬和邪武在椅子里又缩小了一点。冰河和沙织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一点也不好笑啊！真的会被介错啊！邪武在辰已大管家浩瀚的残暴小宇宙中无声地呐喊。他发现瞬正傻乎乎地和其他人一起笑，充分显示了他天真善良的傻瓜本性。

“不过，我倒是确实有点在意。过去沙织小姐从来没有昏倒的先例。即使是面对海皇那种强敌……（所以我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认为，这完全是瞬和邪武的过错，应该吊起来打——）沙织小姐，你当时到底被什么吓了一跳？”

沙织垂下眼帘，静静地凝视着光滑的大理石桌面。

反光的灰色桌面映出她自己的影子，以及背后的天空，天空中的浮云凝滞不动。空气里有一股暖洋洋的味道，周围一丝风也没有。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沙织才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想不起来。”

她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心里不知为何产生了一股歉意。“总觉得之前见过一模一样的情景，但就是想不起来。”

（所以我城户老爷亲自指定之城户家第一大管家32岁B型血剑道三段辰已德丸（单身）认为，这完全是瞬和邪武的——）

瞬善解人意地向冰河解释：

“情况就和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和邪武，还有沙织小姐冲进门，看到一个女性的影子在窗台上。她一见到我们就冲出窗外逃走了。而那位安东尼先生就像之前发生的那些案子一样，被医生诊断为‘脑死亡’。”

“脑死亡吗……”冰河表情淡淡地盯着手里的茶杯，没喝完的红茶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我在西伯利亚也遇到了一件类似的怪事。受害者虽然没有伤亡，但却完全失去意识，用那边的俗语来说就是‘没有灵魂’，就好像……”

冰河停了下来，好像说话突然间变得很困难似的，咬紧了牙。但他最后还是努力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就好像星矢一样。”

坐在明媚的春日阳光下的几个人同时感到一阵寒冷。好像他们身上的什么东西也离开了身体，朝遥远的天边飞走了。

“还、还有啊！我和瞬感到了一个超恐怖的小宇宙！”邪武突然大声说道，打断了这不自然的气氛。

冰河默默地扫了他一眼。

果然这死冰山除了瞬他们几个以外对其他人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死样呀。邪武在心里用独角兽拳揍他一百遍。

“确实呢。当时感受到了从未遇到过的小宇宙，简直就像深深的海底一样，又冷又暗。”瞬用力点头同意邪武的说法。

“我知道。”冰河只是简短地说。

“被害者相似的症状，相似的黑暗小宇宙……这么说来，这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组织的所作所为。”沙织小姐总结道。

“也许新的敌人已经出现了。”

自从冥王一役之后，虽然偶尔也做一些惩奸除恶的事情，但那大多是普通的对决，连圣衣也不必穿。然而这一次的敌人，只怕不那么简单。

真正的战斗终于又要开始了吗？

冰河审视着自己内心涌起的那股冲动，这种心情是什么？兴奋？不安？厌倦？期待？也许每种都有一些吧。他自嘲式的笑了笑，看着自己下意识地紧紧握住的拳头。

不管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只要世界上还有需要保护的人们，白鸟座的圣斗士冰河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战斗！

冰一般干脆、透彻的小宇宙缓缓升起。仿佛在回应他一般，温暖明亮的瞬的小宇宙和热情爽快的邪武的小宇宙也浮现出来。

无论何时何地，沙织都能感应到这些圣斗士们的小宇宙，仿佛祈祷般的，仿佛发出誓言般的，在表明他们坚定不移的决心。正是这些小宇宙的声音一直支撑着这个15岁的少女度过一个个黑暗的日子。我也必须继续战斗！她这样想道，抬起头来，深深吸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回圣域吧，大家。”

**************

午前10点，疗养室。

轮椅上坐着一个少年。

他有一头不听话地到处翘起来的头发，健康的古铜色的皮肤，一双又大又圆的黑眼睛和微微翘起的鼻子。那是一个给人精力充沛，倔强又调皮的印象的少年。

阳光照在他褐色的头发上，让少年的刘海看起来是一种浅而透亮的棕色。他仿佛睡着了一样斜靠在椅背上，身体没有任何力量的支撑。

然而，少年的眼睛是睁开的。

印象中明亮清澈的眼睛茫然而空洞地注视着虚空。

虽然活着，却没有意识。

虽然身体还在，灵魂却已经消失了。

少年的名字是射羽星矢，冥王战役中为了保护大地而牺牲了灵魂的天马座青铜圣斗士。在许多年以前，城户沙织一直想要他陪在自己身边的少年。

沙织小心地把滑落的毯子盖回星矢的身上。他还穿着那套熟悉的红色T恤和白色长裤，就像记忆中的那个星矢的样子。

窗外传来远方街道上汽车跑过的杂音和楼下庭院里佣人走过的响动，微风轻轻地吹动着少年的发丝，空气中浮动着温暖的粒子，这间屋子里显得越发安静了。

沙织沉默地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少年无神的脸。

星矢，圣战结束以后，我和瞬一直留在日本看护着你。但是，我必须要回圣域去了。我有预感，新的战争就要开始了。做为雅典娜，我一定要保护世界，保护地上的人们。但是我很害怕，因为这一次，没有你守护在我身边。

紫色长发的少女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如果辰已看到自己坐在地上，一定会晕倒的吧？她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裙摆，恢复了以往冷静、端庄的模样，提步向门口走去。

把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沙织又回过头来，最后看了轮椅上的少年一眼。

阳光下，透过那没有神采的脸，记忆中的星矢仿佛在向她微笑。

以后的战场上，不会再有你的身影了。所以，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啊，星矢……

她用手指抹了抹脸，开门走出去的时候，手指上甩落了一颗水珠。

**************
希腊，午后4点。

雅典城郊外，离城市不远的地方生长着一片橄榄树，隔开了荒野和热闹的市区。树林前方是一片空地，一架直升机停在那里。没有任何遮拦物的视野中，周围的景色一览无遗。金色的阳光在墨绿的橄榄叶间活泼地跳动着，树林对面，湿润的蓝色天空下，远方神话般浮现出云雾中的山峰。

这里有一条分界线。

普通人无法察觉，也无法跨越，分隔了俗世和圣域，现实和神话的界线。

城户沙织正站在这个地方。

只有小宇宙达到某种高度的人才能看到，她前方十公分处有一片肥皂泡般光滑透明，隐隐流动着光彩的薄膜。

这是雅典娜的祭司们设下的包围着圣域的结界的外壁。

透过那层薄膜能看到里面的另一番景象：步履匆匆的士兵穿着古典的服饰在大道上走来走去，身后有巨大的竞技场、高大的列柱廊和石砌的房屋，这些古老的建筑构成一块坚固而富有力量的领域，仿佛古代的雅典卫城。同此，这不可思议的光膜表面也映出了沙织自己的身影：紫色长发，身着典雅的白色长裙，庄严肃穆的美貌少女。她的形象和圣域的景象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沙织走了进去。

一个长发漆黑，身材挺拔的少年正站在那里。他的眼睛清澈而幽深，充满睿智的光泽，身上同时体现了最纯净的山水才能孕育出的清静之气，以及富有涵养的古典气质。

一个脸庞有如圆月，将头发梳成一根又粗又长的漆黑辫子的少女在他背后探出头来，看到沙织和她身后的瞬、冰河、邪武等人，圆圆的黑眼睛睁得更大了。她对他们露出腼腆善意的笑容，身上简洁的希腊式白色连衣裙让沙织过了几秒才叫出两人的名字：

“紫龙？春丽？”

“欢迎你们回圣域，沙织小姐，各位！”

紫龙高兴地拥抱了他的兄弟们。

“紫龙，我还以为你一直在中国呢。”瞬再一次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绽开喜悦的纯真笑脸。

“圣战之后，我想圣域的复建需要人手，所以就留了下来。”紫龙的声音和印象中一样沉稳有力，很难想象当初银河争霸赛上第一次出现的他是个高傲、冷淡的少年。

“啊……复建……”

圣战之后，瞬和毛遂自荐的邪武陪着沙织回了日本，冰河回了西伯利亚，一辉和原来一样独立独行，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只有紫龙留在了圣域，为重建守护世界的基地•圣域而默默尽着自己的努力。一时间，连同沙织在内的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羞愧的感觉。

瞬敬佩地说，“紫龙，你真了不起。”

两年来，大家都变得成熟了。但紫龙一直是最成熟懂事的一个。难道是因为他有女朋友？冰河坏心眼地想。紫龙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和春丽身上转来转去后，尴尬地咳了一声。

“卡珊德拉大人说老师不在了，春丽一个人住让人不放心，所以叫我把她也接过来了。”

邪武发出了非常非常长的一声“哦——”。这次连春丽的脸也红了。她躲到了紫龙身后。瞬露出天真的笑容，好像想说什么。紫龙冒汗地觉得他一定会讲出一些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让人尴尬不已的话。这时候，沙织小姐好心肠地来解围了：

“卡珊德拉，是帕特农神庙的卡珊德拉大祭司吗？”

“啊，是的。就是大祭司叫我在这里迎接大家的。她现在代替已故的助祭司之长尼古拉管理圣域。”

“咦？”瞬说，“可是我们来之前并没有通知圣域啊。”

“啊，”紫龙好像很明白他在想什么，“这个啊，刚见到那位大人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卡珊德拉大人是预言者，可以百分之百准确地预见未来。”

“预言者？”

“预见未来？！”

“这种事也可以做到？”

这次连一贯冷静的冰河都禁不住大惊失色。看到他们的表情，好像觉得很愉快的紫龙一边领着他们朝圣山上的教皇厅前进，一边问：

“你们有没有想过，除我们之外的圣斗士都是怎么出现的？”

“这……因为命运的关系……聚集在了圣域？”

“是每一代雅典娜的大祭司用占卜的方式找到的。”静静地走在一边的沙织小姐说，“然后教皇就会派人去把那些具有星命的孩子带回圣域。”

“就是这样。”紫龙说。“现在，经由卡珊德拉大人的占卜，已经找到了继承白羊座、金牛座、巨蟹座、狮子座、天蝎座和魔羯座星命的孩子。”

“哇，这个大祭司，好像很了不起啊。”

“因为有卡珊德拉大祭司代管圣域，我才会安心地待在日本。”沙织小姐——雅典娜——抬头仰望着蔚蓝的天空说，“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确实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管理者。”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事发生呢？”冰河低沉的声音在耳边传来。

沙织转过头，看着那个散发着冷冷气息的少年。

“既然能预知未来，为什么还会发生撒加之乱呢？”

“因为大祭司这13年来一直被囚禁在某个地方，直到圣战时才被一名圣斗士发现。”沙织直视着冰河的双眼，天鹅座少年微微偏开了头。

“这样啊。”

**************

午后4点30分，圣域•教皇厅外。

众所周知，教皇厅最深处的走廊通往后面空地上巨大的女神像。雅典娜女神殿就隐藏在雕像身后。天空下，雅典娜女神手托没有头颅的胜利女神奈奇，另一手拿着黄金盾，朝向前方的脸上有雕刻得深深的优美五官。如今，又有另一座雕像拔地而起，在教皇厅侧面的空地上，和女神像遥遥相望。

那是一根巨大的柱子，由泥土制成，上面浮现出十三张男人巨大的脸庞。这些泥土制成的脸上轮廓深深，细节分明，活灵活现，十三张端正的脸上露出十三种平静忍耐的模样。

这根柱子在圣战之后突然出现在教皇厅旁边的空地上，由于上面有圣战中牺牲的教皇和十二黄金圣斗士的脸而被称为英雄之柱。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功绩而降下的神迹，还是对于胆敢挑战神明权威的凡人而做出的警示。

一群孩子聚集在巨大的英雄之柱下面，仰望着前辈们的面庞。

他们是白羊座的贵鬼、金牛座的夏米、巨蟹座的盟、狮子座的伊昂、天蝎座的梅利莎和魔羯座的伊丽莎白。

**************

午后4点30分，圣域•教皇厅内。

“以智慧与和平之荣耀，欢迎您重返圣域。”

郑重地说了祝词，当今圣域的管理者，帕特农神庙大祭司•预言者卡珊德拉单膝跪地，低头向女神的化身行礼。

“把圣域管理的如此井井有条，你辛苦了，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抬起头来，一头鲜红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深蓝的双眼有如刀锋一般锐利，虽然穿着华丽纷繁的圣袍，但全身散发着凛然气息的女祭司，看起来更像一位女将军。

“我还以为大祭司是个老婆婆呢！”冰河悄声说道。

“不过，看上去比黄金圣斗士们年长耶。大概是撒加先生那一代的人吧。”瞬小声地回答。

卡珊德拉大人突然转头看向瞬和冰河。

那犀利的目光令两人立刻有了一种浸在冰水里的感觉。

“听到我们说的话了吗？隔得这么远，不可能吧？”

“因为是预言者，所以预见到了我们说话的内容！？”

瞬和冰河正处于震惊之中，紫龙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用力向下一压！毫无防备的瞬和冰河顿时跪在地上。

扑通！

“哎哟！”

“紫龙，你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抱怨，一片黑色的影子笼罩在他们头顶。抬头一看，卡珊德拉大人近在咫尺！那没有表情的脸上，刀片一样锋利的眼睛正可怕地盯着他们。

“咦？咦？”瞬惊慌失措地说。

是……是要我们跪地求饶吗？冰河在心中揣测着紫龙的意思。

此时，卡珊德拉大人的森森目光转移到了旁边的邪武脸上。邪武立刻绷紧了身体。大祭司突然大吼一声：

“跪下！”

“呜哇！”邪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鸟座冰河！仙女座瞬！独角兽座邪武！”

“咦？咦？”瞬再度惊慌失措地说。

卡珊德拉大祭司的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冷犀利，散发着强烈的压迫感，整个人就像一把寒光闪闪的锋利长剑。总觉得下一秒就要被砍头了！冰河紧张地看着她，克制着不摆出防御的姿势。卡珊德拉大人开口说道：

“雅典娜的青铜星火啊，以女神之名，予汝等橄榄色的祝福。”

“咦？咦？”瞬三度惊慌失措地说。

但是大祭司已经转身走了。紫龙面带微笑地拉起了自己的兄弟们。

“这是欢迎仪式的祝词。”

不要用一副刽子手的表情说欢迎祝词啊！！一瞬间，瞬和冰河同时听到了邪武内心的咆哮。

毫无感觉的卡珊德拉大祭司一边介绍着圣域的情况，一边陪着沙织朝女神殿走去。

“紫龙，这，这位卡珊德拉大人对圣域的管理，该不是暴政什么的……”冰河欲言又止。

“怎么会呢。卡珊德拉大人是非常公平睿智的。”紫龙看着和沙织走在一起的挺直背影，成年人和小孩子的对比变得非常明显。“不过她性格比较严厉。”

“是暴戾吧……”邪武小声说。

**************

夜晚12点，观星塔顶。

没有屋顶的塔楼位于整个圣域的最高处，抬起头，广阔的深蓝夜幕中闪耀的星座一览无遗，地板上则精细地描绘了以黄道十二宫为中心的天文图。

卡珊德拉大祭司站在圆形塔楼里，圣袍宽大的衣摆拖在上。地板上的天文图在她踩上的一刻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启动，繁杂细致的线条一条条亮了起来，在夜色中发出银色的光芒，和广阔天空中的星星遥相呼应。

银色的光芒照亮了女人的身形。四周悄无声息。卡珊德拉忽然开口说道：

“雅典娜。”

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响动，但眼前的女性甚至没有转过头来就发现了自己。带着些许惊讶和好奇，沙织走上前和大祭司并肩站在一起。地板上镶嵌的天文图散发出银色微光，照亮了女祭司没有表情的侧脸。

“你在占星吗，卡珊德拉？”

“不，只是在吹风而已。”

半夜跑到圣域最高点来吹风吗？

沙织低头看着地板，那纷繁复杂的美丽图案让她一时间移不开眼。

“这是……？”

“在巨人之战中毁坏的天文图，已经在白羊座继承者的协助下修复了。他提出了使用银星砂的做法，令这里的力量变得更强。如此，下一代教皇能够更准确的占星了。”

星星在广阔的夜空中闪烁，空气不可思议的澄澈，同时冰冷得令人双颊生疼。卡珊德拉大祭司的声音和空气一样冰冷清澈。

“白羊座的继承者……是贵鬼？”

“虽然只是学徒，但做为圣衣工匠，他非常有天赋。”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少女平静的近乎死气沉沉的双眼出现了一点喜悦的光芒，为她石膏像一样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神采。

“贵鬼一定会成为优秀的黄金圣斗士。”

“圣战过后，圣斗士的人数大幅度减少，有能力指导后辈的所剩无几。不过，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回来了。”卡珊德拉凝视着天空中黯淡的的双子星，对沙织说道。

“他们？”

“因为某种缘故，曾经守卫黄道十二宫的圣斗士，其中的几位大概会回来。”

沙织睁大了双眼。

“你是说，黄金圣斗士会复活？”

卡珊德拉看着远方的天空，夜风无声地吹起了她鲜红的长发和宽大的圣袍。

“雅典娜，最近你们碰到的事件，受害者变成那样是因为失去了灵魂。”听到这话，沙织轻轻吸了一口气。大祭司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某位女神派出的使者做的。但这件事十分复杂，它将会引出更多的神明，更艰辛的战斗和更大的阴谋。”

“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占卜有许多种方式。我的预言是以诗歌的形式。但是古往今来，对人们来说，比预言更困难的是解开预言。现在，我只能推测出敌人会出现，灾难会降临，以及黄金圣斗士中的几人会回来。”

女祭司用自己独特的冷冷的声音为沙织复述了预言：

“有人发现了先知者的遗产
  以此寻回失落大陆的后人
  钉在受难者心脏上的宝石
  被放置在天平的一端
  另一端是等重的灾难
  你的敌人是火焰、野兽、幻觉、疾病和时间
  来自深海的魔音引导双翼漆黑的巨龙
  来到死亡皇后居住的岛屿
  黄道十二宫有一半星火重新点起
  剩下的一半还留在深渊里
  尾随罪人而来的一位魔女
  解放你熟悉的神明的肉体
  回家的第七天里
  血与火的女神来警告你
  尾随黑羊去地狱里献祭
  小心背叛者和月亮
  到抵达目的地为止
  必须击败三位神祗
  如果心中的星星仍然发光
  夜的女儿便会将罪人释放”

沙织低头看着地板上发出美丽光芒的星座图表，但眼中所见的事物并没有真正反映在脑海里。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又感到十分茫然。她有一种张口说些什么的冲动，但又觉得这么做不合时宜。

“雅典娜，你心中充满迷惑，有如风中搅动的乌云。”

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大祭司，转身以正面对着沙织。

少女就像被冷水迎面泼到一般，畏缩了一下。然而她马上恢复了一贯的姿态，平静地迎接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女性的视线。在卡珊德拉眼中，少女的反应就像正站在擂台上，准备开始第一回合的挑战。

“你想要向我寻求的答案，我并不知道。”她看着沙织的眼睛。

那锐利的目光，冰冷的话语带来的惊慌和失望一股脑撞击在沙织心头，伴随着一种心灵深处的念头被察觉的羞愧不安。这些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涌上她的脸颊和双眼。

“你，你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因为你没有提出任何问题。”卡珊德拉不带感情地说道。

“咦……？”沙织瞪大了眼睛，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少女。

首先要有提问才会有回答。对方不知道你内心的疑问，自然无法做出解答。这是谁都懂的事情。然而沙织很清楚，大祭司指的并不是这样单纯的事实。

沙织是因为卡珊德拉才回到圣域的。

当然，担心地上人们的安危，想要找出隐藏的新敌人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在内心深处，沙织还有另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希望。受害者的情况和星矢一模一样。这两件事是不是有关联呢？如果黄金圣斗士能复活，那么星矢呢？如果打败这次的敌人，会不会让星矢恢复意识呢？

沙织抬头看着大祭司。卡珊德拉的脸孔像是由洁白的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没有产生丝毫变化。

少女明白了。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期望，正视自己的心。可是，这样真的可以吗？这是被允许的吗？

撒加之乱以后，白羊座的黄金圣斗士穆曾经告诉沙织，女神不能单独对某一个人倾心，必须将爱公平地分给大地上的所有人。

女神爱着每一个人。

所以，城户沙织不能去爱任何人。

“我……是女神雅典娜……”费力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无法抵御寒气般，少女的整个身体都在冰冷的空气中颤抖着。她非常想要大哭，想要转身跑开，想要大喊只要星矢回来，其他的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因为有很多人流血牺牲了。因为有很多人身陷痛苦之中。因为必须要保护这个世界。因为自己是雅典娜。

卡珊德拉大祭司什么也没说。

她注视着这个在黑暗的夜空下，像孤单的月亮一样，咬着牙，含着眼泪，瑟瑟发抖的15岁少女，并且在心里发誓，在即将到来的黑暗日子里，以自己全部的力量，支持她。

heavenwindrk

引用第6楼甜品伯爵于2011-12-12 09:46发表的  :


Sure! 而且要大喊一声帅呆了！

第一章还没醒过味儿你要干嘛，第二章就一口气欲罢不能了。虽然跟我想象中的原著补完模式不一样，但人物性格无比贴合，实在是难得！
.......

哦有回复啊珍贵的回复啊回复就是上帝啊更新！！

甜品伯爵

辰巳德丸大人恶意卖萌可耻

看来几个囧囧有神的官方小说LZ都读过……帅，我就喜欢原著背景展开的。
顺问一句LZ你这是码好了正在一章一章定稿的还是正在一章一章码的……千万莫坑啊

heavenwindrk

目睹这些凶蛮的行为，父亲宙斯，你不生气吗？为了帮助凡人，我等神祗总在无休止地争斗，尝吃了最大的苦头。——战神阿瑞斯（荷马史诗）

第四章 人类的罪过

死亡皇后岛上的火山口一如既往冒着浓烟，焦黑的大地死气沉沉，空气里有一股硫磺的味道。这是一个灰蒙蒙的有雾早晨，气温还没有升高，但很快就会热起来了。

五个炼金术士站在岛屿的中心。

他们穿着蓝色、黑色、红色、灰色和褐色的袍子，在飘浮着火山灰的空气中蒙着灰尘，颜色暗淡。他们的脸看起来同样衰弱，疲惫，带着浓重的阴影，有如被遗忘的石碑。

人们称他们为黑暗炼金术士，因为他们制造带来灾难的黑暗圣衣，让心术不正的黑暗圣斗士获得行凶作恶的力量。他们自己则称自己为穆大陆的后人，死亡皇后岛荒芜的土地是他们故乡的遗迹。

“我们的祖先建造了世界上最繁华先进的国度，然而好妒忌的天神毁灭了它，只剩下帕米尔高原和死亡皇后岛这两块残存的碎片。穆大陆的子民被抛弃，被遗忘，荣耀蒙灰，技艺失传。我们不断地尝试，却无法打造出真正的圣衣，所有作品都和这岛一样变成了受诅咒的黑色。”

蓝衣的炼金术士开始说话了。他们围成一个圆圈，彼此间的距离相等，仿佛准备进行某种仪式。黑衣的炼金术士也开口说道：

“人们说我们被雅典娜囚禁在此，其实我等炼金术士代代留在这燃烧的岛上，是为了寻找祖先遗留的宝藏。”

灰衣的炼金术士接口道：“炼金术士们之间流传着古老的传说，在死亡皇后岛上埋藏着被诅咒的神器，钉在神明心脏上的宝石，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我们承受着火焰的煎熬，野兽的威胁，无法实现幻想的绝望，疾病的摧残，时间的侵蚀。我们忍耐着每一个炙热的白天，每一个苦寒的夜晚，有如高加索山的普罗米修斯！”红衣的炼金术士大声说道。“我们伤痕累累，肉体腐朽，灵魂堕落，生命仿佛即将枯竭的油灯。大部分人都放弃了，他们抛弃了穆大陆后代的身份和尊严，离开了故乡的土地。如今，这连神都遗弃的孤岛上只剩下我们几个！”

褐衣的炼金术士吼道：“我们像石头下的虫子，阴影里的老鼠，躲避着死亡的纠缠和雅典娜的圣斗士的监视！但我们终于找到了这受诅咒的神器，由天空与雷电之神亲自打造的罪人的戒指！”

炼金术士们各自从怀里拿出他们准备好的东西。灰衣的拿出了一把银星砂，黑衣的拿出一朵有毒的花，褐衣的拿出一把匕首，红衣的拿出一片凤凰座圣衣上的尾饰——他为此费了许多力气，几乎寻遍了整个岛屿。

红衣的炼金术士在他们围成的圈子中央升起一堆火，他们依次把银星砂，花和圣衣碎片丢了进去。空气里出现一种奇异的香料的味道。褐衣的炼金术士用匕首划破了手臂，把自己的血洒进火堆。火焰古怪地扭曲了几下，变成一种诡异的青色，仿佛脉搏一般跳动着，

蓝衣的炼金术士伸出一只手，一条挂在他平伸的手臂上的项链垂了下来，穿在上面的一只铁环轻轻晃动着。铁环上镶嵌着一块乌蒙蒙的灰色石头，悬在火堆的正上方。

他开口说道：“我给你星星的粉末，我给你生命与痛苦之花，我给你传说中凤凰尾巴上的羽毛，我给你我血管中的仇恨，我给你钉在神明心脏上的宝石……”

有一瞬间，蓝衣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感到了恐惧，他想到自己是多么的放肆，竟然准备与神明一较高低。他犹豫了一下，只一下，因为他同时也感到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不能停止，也无法停止了。他说了下去：

“……以换取你的力量，助我重拾古老的知识和技艺，打造最强大的圣衣！助我恢复穆大陆的荣光，创造新的历史！助我超越神明，建造人类自己的乐园！”

蓝色火苗突然拔高，吞噬了项链上垂下的铁环。火焰中，铁环上的石头有如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散发出令人无法正视的灿烂光芒，接着喷发出一股猛烈的力量。那力量仿佛奔腾的洪水一般汹涌而猛烈地向四方波动，瞬间覆盖了整个岛屿。

过去的无数次火山爆发、地震和小宇宙的爆炸，令高崖变成了一块凹地，里面被人为地种满了鲜花，中间立着一个陈旧的木十字架。这里埋葬着一位纯洁的少女，也是整个死亡皇后岛上唯一鲜花盛开的地方。燃烧般的桔红色天空下，无数粉白的花朵迎风摇曳，仿佛少女的手温柔地抚在这伤痕交错的焦黑土地上。

一个高大、强健的青年坐在十字架旁。他抬起头来，冷峻的脸上额头到双眼之间的地方有一道伤疤。一瞬间覆盖岛屿的力量触及了这里，热风吹散了黎明的云彩，地面开始颤抖。

一辉皱起眉头。

“发生了什么事……？”

大地剧烈地震动着，发出可怕的隆隆声，矮小的山岩接连倒塌，地面从中间裂开一条漆黑的缝隙，仿佛有吸力一般，四周的泥土和石块统统朝那里飞去。一时间，炼金术士们还以为死亡皇后岛就要崩塌了。然而，当灰尘和烟雾散去的时候，本该是裂缝的地方出现了一座造型奇特的宫殿。

炼金术士们只在残存书籍的图片上见过这样的建筑。古老的年代里，穆大陆上随处可见的神殿。炼金术士们的信仰：带来知识和技术的先知者的神殿！

缓缓开启的大门里，大厅中一排排地摆放着传说中失落的金属，坚硬的奥利哈尔刚、柔软的喀玛尼瓮、闪闪发光的银星砂。台子上堆满记载着无上智慧的书籍与轴卷，角落里放置着巧夺天工的模型与工具。这一切仿佛印证着穆大陆失落的文明。

炼金术士们注视着他们的神殿。虽然他们的外表仍然和原来一样，但他们身上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如果在此之前他们是一群被历史遗忘的幽灵，如今他们已经获得了崭新的生命。强大的力量充满了他们的身体，令他们看起来更挺拔、更高大，就像另外一群人。他们的眼睛熠熠生辉，燃烧着野心和希望，就连身上的衣服似乎都变得比之前更加鲜亮了。

站在宽敞的大厅里，抓起一把有如碾碎的星星一般冰冷，光滑，闪烁着光芒的银星砂，看着它们在指缝间沙沙落下，落回到那梦境中才会出现的闪闪发光的巨大沙堆里，黑暗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就好像一部分山坡崩塌后露出了古老的白色石头。

**************
南太平洋赤道附近，天空中传来不祥的闷雷声，风速在越变越高，云层开始发生变化，潮湿的空气被迫强烈上升，形成高耸的云墙，积雨云中蕴含着惊人的暴雨，准备在狂风中砸向海面。

大海像是要整个颠覆过来一般翻腾着，在数万米深的水下，火山剧烈地活动着，海底裂开深深的海沟，震荡不断扩大，漩涡从那里席卷而上，卷走了海面上的船只；数十米高的海浪呼啸而过，摧毁了凤凰群岛各个城镇的港口，淹没了街道和房屋。

然而，比台风和海啸更加可怕，令人无法理解的超现实事件正在发生。

凤凰群岛中的某一个小岛上，居民们开始生病。黑死病，瘟疫，结核，历史上最可怕的疾病结伴席卷了城镇，伤寒病人和热病患者同时出现，未曾出嫁的姑娘患了产褥热，高大的年轻人患了小儿麻痹。在另一个岛上，青春少女，美貌的妇人，身强力壮的男子，甚至刚出生的婴儿，仿佛时间被夺走了一般，统统变成了满脸皱纹，两鬓斑白，虚弱无力的佝偻老人。和他们相邻的那个岛屿的居民则像是患了失心病，在大街上跳舞、狂奔、胡言乱语，有人放声大笑，有人痛苦哀号，仿佛置身于各种各样的幻觉之中……

有如在水面上投下石子，产生一圈圈的波纹一样，以死亡皇后岛为中心，灾难波及了周围凤凰群岛的诸个岛国，并且还在向外扩散。

这就是封印在死亡皇后岛上神明制造的戒指的力量。

实现的愿望有多大，带来的灾难就会更大。许愿的人将成为罪人，而这戒指也因此被称为——罪人之戒。

**************

一片炙热、黑暗的虚空里。

四周燃烧着熊熊烈焰，焦黑的墙壁上，巨大的锁链禁锢着十二个男人。他们的灵魂在痛苦之火中受到煎熬，躯体每一处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一个黑暗的人影伫立在中央，她有女人的形体和恶魔的灵魂，火光无法照亮她的脸。她挥舞着火焰的鞭子，每一次抽打都令受难者颤抖呻吟。扭曲的火苗和跳动的影子使整个地方产生一种原始的残酷性，连空气都令人感到疼痛。

罪人们的体内有如热水沸腾，因为地狱之火在烧灼他们的灵魂，而黑暗吹来无助和恐惧之风，让他们的皮肤感到冰冻般的寒冷。

这里看不到天空和星星，只有黑暗、火焰，以及永无止境的痛苦。

支撑他们神志的唯一力量是彼此的存在，他们的同伴，他们的兄弟，和他们在一起。然而，现在他们仿佛连灵魂都枯萎了。曾经星星般明亮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苍白憔悴的脸上，灰尘和血迹中留下两道泪痕。

“穆，白羊座的穆……”

“在火焰和折磨中，灵魂终于支撑不住而散去了吗……”

圣战中牺牲的雅典娜的教皇史昂流着泪，看着弟子消失的地方。

“穆走了，那么，我们也快了吧……”

“没想到，黄金圣斗士的归宿竟是如此凄惨……”

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这群黄金圣斗士们，阿鲁迪巴、撒加、加隆、迪斯玛斯克、艾奥利亚、沙加、童虎、米罗、修罗、卡妙和阿布罗迪在黑暗中忍受着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他们的同伴，他们的兄弟，白羊座的穆刚刚在他们眼前消失于一片光芒之中。

“伤害神的人，你们这是罪有应得。”

突然间，四周的火焰熄灭了。

冰冷的气息一瞬间像白霜一样遍及整个地方。那挥舞鞭子的影子鞠了一躬，隐身在黑暗之中。

黑暗中，显出了女神的形体。

她有银色的长发和眼睛，额头上戴着灿烂的弓形银饰，美丽修长的身体穿着镶有金银花纹的洁白长裙，周身散发出圣洁的光芒，仿佛黑夜中的月亮。

“人类。”她手中的权杖指向某个地方，黑暗的角落里，光芒照亮一个少年的灵魂。

星矢。

他身上缠着重重锁链，靠在墙角。

“打败了神所以要受罚吗？”在无尽的痛苦中，少年倔强的黑眼睛仍然蕴含着不屈的力量。“神都是这样赖皮的吗？”

“你竟敢如此和我说话。”月与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低声说道，但她无法伤害他，因为她的妹妹雅典娜曾把眼泪滴落在天马座身上，化成了他灵魂最后的保护。

“你等的罪，是傲慢之罪。”

黑暗中，她缓缓踱步，所到之处，身上的微光一个个照亮了墙壁上黄金圣斗士们受伤的脸庞。

“人类太傲慢了。所有动物都以四肢匍匐，谦卑地面朝大地，只有你们人类两脚直立，双眼直视天空之父的容颜。你们有幸在神明创造的世界上生存，却将自己视为这世界的主人，随意改变世界来迎合自己的需要。”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星矢在冰冷的燃烧着的铁链中用力挣扎，“但是揍了哈迪斯的是我！和黄金圣斗士们没关系！他们一直是为了女神，为了正义在战斗啊！！为什么要惩罚他们！！他们不应该受到惩罚！！”

“星矢……”

“天马座……”

铐在墙壁上的黄金圣斗士们被严寒冻结的身体不可思议地感到了一丝温暖。艾奥利亚大声说：

“我们决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的！星矢！”

“月之女神啊，如果这就是守护女神和大地的代价，我们圣斗士，愿意承担！”教皇史昂朗声说道。

他满是灰尘和血污的脸看起来俊美异常，碧绿的长发恢复了鲜亮，玫瑰色的眼睛依然清澈，他看起来和从前一样高贵、强大、气度非凡。

月之女神知道，在这个地方，罪人们并没有真实的肉体，伤口和血迹的出现都源于自我意识和想象，无尽的折磨是为了让罪人们的灵魂萎靡、枯萎，而真正强大、纯洁的念头可以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黄金圣斗士们抬起头来，由于心中的信念而恢复了生气，他们的身体发出金色光芒，眼睛里重新凝聚神采，高傲、坚强地看着银色的女神。

“仍然是如此傲慢……” 阿尔忒弥斯仿佛指责，也仿佛在赞叹，“从神话时代起，所有的英雄，所有的智者，无一不为这傲慢的原罪受到惩罚。你们这些圣斗士竟然以为，自己在守护世界？”她以居高临下的怜悯说。

“先知者在高加索山上流血受难，才让你们有了技艺与火。我的妹妹，智慧与战争女神为了平息你们的战火而死。”这高傲冷酷的女神一瞬间竟显出悲哀的神色，但那表情稍纵即逝，仿佛夜色中在花瓣上滚落的一抹银光。“你们这些无知者！还不知道神明替你们承担了无尽的罪过！”

月之女神挥舞权杖，在黑暗中打开空间的界面。她优美的头颅抬起，看着太平洋上的飓风和海啸，岛国上遍布的疾病和灾难，在泥土中拔地而起的古代神殿，炼金术士手中闪闪发光的宝石。

“看看你们的同胞做了什么。”月之女神露出笑容，但她脸上显出厌恶的神色，令圣斗士们感到强烈的羞耻，仿佛自己灵魂最肮脏的部分被一览无遗。

星矢想要大吼，想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想用天马流星拳狠狠地揍他们，把他们建立的神殿轰得连渣都不剩。他发现月之女神正冷冷地看着他。

“难道波塞冬、哈迪斯，这些神也是因为这样，才想要毁灭人类的吗？”他突然这样想道。

“星——”史昂教皇开口叫道，忽然意识到女神的诡计，心中一阵惊慌。然而阿尔忒弥斯一挥权杖，黄金圣斗士们张开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人类的炼金术士竟偷窃我父的指环，妄想做神才能做的事情。”银色女神喃喃自语，唤来自己的兽斗士(brute)。她命令跪在黑暗中的人影：“去收回天父打造的指环，平息灾难。”

星矢惊讶、疑惑、茫然地看着她。

阿尔忒弥斯严厉地站在他面前，高声说道：“你们这些卑微却傲慢，弱小却自大的生物，与诸神为敌，渴求那虚妄的自由，却不知，若没有我等神明的看护，你们早已自取灭亡！而你竟！竟伤害了神明！”

她的声音犹如一道劈开黑暗的闪电，照亮了星矢震惊的脸。

那双冷冷的银色眼睛像流动的水银一样凝视着他，月亮般白皙的脸庞中出现了浩瀚的宇宙。女神的声音从遥远的年代传来，在一片永恒的白光中无尽地回荡：

你伤害了神明神明神明神明——

你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先知者为你流血流血流血流血——

雅典娜因你死去死去死去死去——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一直在保护星矢的力量减弱了，他突然感到一阵寒冷和疲惫，身体是那样沉重，而心灵是那样空虚。周围只有一片漆黑，星矢在黑暗中蜷缩起身体，觉得自己在宇宙中无限缩小。他是罪人。他伤害了神明。

巨大的声音在遥远的虚空中回响。

“人类人类人类人类——你可知罪知罪知罪知罪——”

“我有罪。”星矢喃喃地说。

雅典娜加之在他身上最后的守护之光熄灭了，阿尔忒弥斯一把抓住了他的灵魂。

看着这个历史长河中和他们抗争了无数次的男人，女神嘴角浮现出骄傲的笑容。她赢了。

heavenwindrk

事实上官方小说里把盟给写死了……不过死亡也无法阻挡我对螃蟹们的爱！SS！ND！LC！各种螃蟹大爱！

楼主我是一章一章现写的……全部写好再按时贴这种事，你是想要多幸福啊？

但是有回复啊珍贵的回复啊回复就是上帝啊更新！！

甜品伯爵

读者总是有权妄想的……而且我只是想要有个底，知道自己跳的是多大一个坑[s:96]

不过LZ你这一章，真的大丈夫？总让我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有些东西很难平衡且风险太大，我想你懂的囧

heavenwindrk

同人作者总是有妄想权的……反正有车田大人垫底BUG不可能比他更多哈哈哈哈

顺便说一句你跳的是无底洞

甜品伯爵

无底洞啊（探头看看），那我拿出星矢跳坑的决心来好啦！

不过，总觉得穆还有戏的样子

heavenwindrk

第五章　一场兄弟间的对话

“我的兄弟啊。”

地中海船王的独生子，朱利安•索罗坐在自家奢华客厅的一把椅子里。他面容肃穆，微抬着头，对着挂在墙上的一幅海轮油画。然而，他的视线并不在那里。那双湛蓝的眼睛仿佛穿过了油画，穿过了墙壁、穿过了屋顶、甚至穿过天空和大气层，一直看进星云遍布的遥远的宇宙里。

苏兰特刚才还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现在却恭敬地单膝跪在地上。他是老索罗先生的管家的儿子，从小和朱利安一起长大，两人亲如兄弟。然而苏兰特很清楚，此时朱利安少爷口中的兄弟绝不是自己。

整个大宅里流动的空气令人感到寒冷，仿佛是数千百米下的海水，带着沉重的水压。苏兰特觉得自己连移动一下手臂都十分困难。他很庆幸别墅里除了朱利安和自己以外空无一人，不然到底要如何向人们解释现在出现的情景？

四壁中的房间似乎沉入水下，湛蓝而透明的水柔和地摇曳着，光线在水中散开，仿佛融化的点点星光，水母、鱼群和海妖的幻影在周围游动摆尾，若隐若现。被它们环绕的朱利安的面孔仿佛冰冷的岩石，他看起来非常年长，同时又充满年轻的力量。

海将军苏兰特虔诚地低下头。

“我的兄弟，冥王•哈迪斯啊……”刚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海中霸王以朱利安•索罗的身体发出具有共鸣的低吼，声音仿佛在水中一遍遍地回荡着。

“以统御七大洋的三叉戟之名，快从你那黑乎乎的狗洞里醒来，回应我的呼唤！”

啊？

苏兰特突然仰起脸，很不恭敬地把嘴巴张得老大。然而就在此时，远在地狱深处的冥王哈迪斯的小宇宙做出了回应。

“我的兄弟……海皇•波塞冬……”声音轻柔如夜，漆黑如倒影夜空的水，包含着无尽的梦，无尽的死亡，无尽的宇宙和黑洞。

“以无尽的黑暗之名……别打扰我……滚回海里……和你的海豚……玩杂耍去……”

呃！

海魔女瞪着惊恐的眼睛，克制着没发出任何古怪的声音。

然而七大洋的统御者，海洋的霸主，海皇波塞冬并没有生气，他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近乎愉快的表情。

“我的兄弟啊，雅典娜那丫头的拳头滋味如何？”

哈迪斯用他那黑暗的回声一般的声音说：“你是不是……想要分享……被塞进瓶子里的经验……和心得……”

海皇不耐烦地晃了一下头。苏兰特觉得整个房间，整个空间，乃至整个海洋都随之晃动了一下。

“雅典娜那个丫头，怎么可能封得住我。我不过是找借口避开奥林匹斯那些整天吵个不休的蠢货，好安静睡个觉罢了。”

“那你现在……为何……醒来……”

周围的光线变暗了，苏兰特发现海皇的表情变得威严、愤怒，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仿佛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一刹。

“我的领地发生了异变。飓风破坏了海洋的平静之美，漩涡搅乱了水下百态。我感到海底裂开一道道伤口，我感到火山在流血，我感到大海的呻吟，人类港口流出的黑油正在杀死我的仆人们。” 朱利安•索罗的身体之上仿佛重叠了另一个身体，口中的声音就像来自深深的海底：“以统御七大洋的三叉戟之名，冥王啊，我要求你从冥狱里释放我的海斗士！”

冥王用他幽深的声音说：“海斗士……阻止不了人类……污染世界……”

跪在地上的苏兰特不安地动了动。

“这次不同，”海皇耐心地对弟弟说道，“这次他们偷的东西属于我们最狡诈的那个兄弟。那群无知的人类会毁了这个世界。”

“如此……我心……十分欢喜……”

海皇张嘴想要咆哮，但最终还是克制了这股冲动。南太平洋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了，总不能让其他海域也跟着发生海啸吧。于是，七大洋的统治者将愤怒化为一句简单易懂的话语：

“你这黑漆漆的笨蛋，快把我的海斗士放出来！！”

“你忘记了……兄弟……”冥王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自始至终仿佛一片黑暗的虚无，“古老的律法……奥林匹斯神……无权审判其他神的斗士……审判者……须是另一体系的神祗……”

“是谁？”

“愤怒的女人……罪与罚的审判者……”

“天空之父和大地之母的女儿，爱吵架的女神？”

“正是夜之女……你的海斗士……雅典娜的圣斗士……都在她那里……”

苏兰特不知道是因为海皇在使用朱利安的身体，所以才能露出这样的神态，还是海洋之神也会像人类一样做出这种表情。总之，那张脸惊人地展露出了头疼的样子。

“我的兄弟啊，你难道不能让她放人吗？”

“不能。”冥王回答得干脆又清晰。

苏兰特惊讶地发现原来哈迪斯也可以用这样的声音说话的。也许是因为这声音太干脆、太清晰了，对此无从适应的海皇产生了想要水淹冥界的欲望。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想法的冥王立刻说道：
“但是……我可以把冥斗士借给你……我的好兄弟……”

波塞冬大人在拯救海洋和淹没冥界的选择中犹豫着，在苏兰特已经开始流汗的时候，他终于不高兴地同意了。

“好吧。就让你的冥斗士去阻止那群愚蠢之人吧。”

“曾经强大如你我……”哈迪斯用漠然的声音说，“如今……却只能让人类……支配世界……” 那声音像静谧的夜色一样笼罩了苏兰特。

“奥林匹斯的神们非常恐慌……”

海将军静静地听着神与神之间的对话。

“千百年来……我们不断降临在地上……挑起战火……争夺领地……只为了向人类展示我等的神威……因为人类不再信仰的时候……神就失去了力量……”

“但我们的灵魂不灭！”海皇怒吼道，“我们将永远存在！”他的身形突然变得无限巨大，声音如同海啸，迸发出一口气将全世界都击成碎片的波涛一般的力量。苏兰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船，在惊涛骇浪中颠簸着，马上就要被卷进浩瀚的大海里。

“然而……我们……会被遗忘……”冥王那午夜一般寒冷的声音升起。他的声音仍旧那么平静，但是那样的平静却让苏兰特从心底里感到寒冷。

“我们的时代故去了。”

就像不再被称颂的名字，就像不再响起的祈祷之声，就像不再发光的星星，就像被遗留在海底的亚特兰提斯的废墟，那没落的古代王国……

海皇波塞冬巨大的脸上出现了疲惫的表情。

千百年的时光瞬息之间拂过他的脸庞，他突然间变得苍老了，就像小心隐藏了许久的真面目终于显现出来。是什么让您如此疲惫呢，海皇？苏兰特凝视着那恒古的容颜，是几千年来庞大的记忆的压迫吗？是几千年来浸透了精神的孤独吗？

“我的冥斗士会来找你……我要睡了……我的兄弟……愿你早日获得无梦的休憩……”

“愿你早日领悟海洋与珊瑚礁的宁静之美。”波塞冬似乎叹了口气。水波温柔地扩散着，海妖和鱼群的幻影四散而去。

“睡吧，我的在无尽孤独中永生的兄弟……”

海皇坐在那里，就像恒古的化石，就像因为强烈的自尊心而不允许自己被水流磨损，千年来一直伫立在海底的石像。此时此刻，海将军•海魔女苏兰特突然泪盈于睫。波塞冬继续说道：

“回到你的黑狗洞去吧。”

……朱利安•索罗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灯光明亮的自家客厅里。他的好友兼助手，苏兰特面色苍白地跪在地上，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花。他立刻亲切地问道：

“你怎么了，亲爱的兄弟？”

苏兰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原因多半来自死后会被冥王丢尽万丈深渊的恐惧。

**************

“哥哥！”

踏上死亡皇后岛的时候，瞬禁不住叫了一声。

他感觉得到，一辉火焰般的小宇宙正在某个地方熊熊燃烧。同时，他也发现这座传说中地狱一般的岛屿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可怕。

这是一个温度适宜，平和美丽的小岛。白色的鸟儿在蔚蓝的空中盘旋，青草覆盖着大地，一条宽阔笔直，白色大理石质地的道路压在上面，两旁生长着鲜艳的番红花和鸢尾花。周围到处充满人工的痕迹，看起来优美而平整。

没有呛人的烟尘和灼人的空气，没有灰色的发怒的火山，没有沸腾的又红又亮的岩浆，没有炙热的气候和焦黑的大地。在带着温柔花香的习习微风中，瞬拢住飘扬的长发，这里和哥哥口中的死亡皇后岛完全是两个世界。

那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瞬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这属于温带的气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处于赤道旁的小岛上。然而，这只是目前南太平洋的凤凰群岛上发生的怪事的其中之一而已。据圣域的情报员送来的消息，死亡皇后岛附近的诸多岛国上发生了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灾难，台风，海啸，暴风雨，生病，衰老，幻觉，一切都和卡珊德拉大祭司的占卜诗惊人地吻合。

不仅是圣域，联合国的各个组织也十分恐慌。但他们连抢救和援助都提供不了。因为任何人只要踏上这些岛屿，就会出现和居民同样的症状。

瞬十分担忧。为受难的灾民，也为了哥哥一辉。他隐隐约约地觉得，哥哥就在死亡皇后岛上。这预感并不是来自小宇宙，而是来自血缘的联系。他忍不住要求到死亡皇后岛去一探究竟。

果然。哥哥就在这个岛上。

身穿粉红色圣衣的亚麻发色少年顺着洁白的大道向前走去，看起来就象一幅优美的水彩画。

蓝天白云下，远远的道路尽头出现一座白色的神殿。

它的主体是四方形的，上面盖着圆形之上带有尖锥的塔顶，塔顶和墙壁上各有一圈连成一片的环状窗子，正中央则是一扇庄重典雅的大门。矩形、半圆、三角形，神殿上所有结构部分都绝对平衡、对称，有一种奇特的规则之美。神殿的形状不知为何令瞬联想到帕尔米高原上，穆先生那没有门的高塔，虽然两者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这座神殿的规模并不大，但是近距离地站在前面，尤其是在瞬单薄身体的对比下，大门仍然显得非常巨大。瞬小心地伸出手，但在那白皙的手指接触到光滑平坦的金属之前，大门像是被某种力量推动一般无声地打开了。

圆形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十分宽敞，正对面的墙壁上镶着一个巨大的圆环，里面有火焰的图案。四周有五根白色柱子支撑着天花板。仔细一看，每根柱子后面都有一个圆形的门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光线是从天顶上漏下来的。

瞬抬头看着高高塔顶上那一圈面积相当宽的玻璃窗，阳光从那里一直穿透房间射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每扇窗户上也都印着一个稍有不同的，既像图案，又像文字的标记。

“总觉得有种心慌的感觉。难道是哥哥出了什么事吗？”

他收回视线，穿过离自己最近的门洞，在黑暗中奔跑起来。

两扇大门之间的走廊一片漆黑，只能感到脚下地板坚硬的触感，圣衣的鞋跟和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相撞发出的咚咚声就像敲击在瞬的心脏上。离前方的大门越来越近的同时，那种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

他穿过了大门。

地上到处散落着圣衣的护具和碎片，形状奇特的工具胡乱摆放在它们之间。瞬不小心踢开了一把凿子。但他并没有注意，只是睁大眼睛，惊恐地瞪着眼前的两个人。

凿子在地板上滑行着，撞在一只暗灰色金属包裹的脚上，停了下来。

那只脚直到小腿的部分都被保护在发着冷光的金属靴子里。膝盖上有同样质地的坚硬护膝，大腿上也戴着护具。但是，腿的主人自腰部以上是赤裸的。

那是个有褐色皮肤的男子，身上满是纹身，披散着一头浓密的棕发。他有一双野兽般凶狠、明亮的金色瞳孔。那双可怕的眼睛看到了瞬，男子歪着头，露出锐利的牙齿咧嘴一笑。

“哟，小美人！”

他随随便便地丢开了手里的一辉。

“哥哥！！”

“瞬……！”

一辉趴在地上。

他身上遍布伤痕，虽然试图爬起来，但他撑在地上的手臂在颤抖。血从额头、肩膀、手臂的各个部位渗出，顺着凤凰座圣衣流了下来。瞬连忙跑过去，扶住了兄长，柔美的脸在担忧中变的苍白。

“哥哥！！”

“瞬……！”

纹身男子朝两人走来，脚上的靴子在地上咄咄作响。

他穿在下半身的护具线条流畅，甚至可说具有一种高贵优雅的美，虽然是一种灰暗的颜色，却有如夜晚的溪水般发出光亮，同时散发出一种令人战栗的寒气。然而，他肌肉强健、布满纹身的赤裸上身散发出与之相冲突的粗暴野性的气息。

“我是兽之炼金术士•兀尔德！”男人的神态也的确像露出牙齿的野兽。

瞬含泪扶起了受伤的兄长，一辉的脸上出现愧疚和不甘的神色，然而他看着弟弟的目光是柔和的。瞬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臂。

“哥哥！！”

“瞬……！”

“别无视老子啊混账！！！！！”

兽之炼金术士兀尔德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咆哮。

“你伤害了我的哥哥！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瞬抬头大声说道。

“唉，真可爱。”兽之炼金术士嘲笑道，“你会战斗吗？会撕？会咬？会喝滚烫的血？会掏出跳动的心脏？”

瞬打了个冷战。锁链在他手里叮当作响。

“要不要我教教你啊？就用你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你简直就像野兽一样！”威胁到重要的哥哥，一向温和的瞬也说出了强硬的话语：“野兽就应该用铁链绑起来！星云锁链——”

冰凉的锁链一瞬间缠满了炼金术士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有如一个缠上铁线的大纺锤。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上反而露出赞扬的神色。

“哦！这就是仙女座圣衣附带的锁链，果然是巧夺天工啊！”

看起来完全不像被困住的样子……难道是有什么绝技吗？瞬绷紧了身体，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个叫兀尔德的男人。

但是炼金术士正全心全意地研究着绑在身上的星云锁链，根本无视摆好架势的仙女座。他不断地观察着，用皮肤感觉着，还晃动身体听垂下的角锁发出的响声。

“结构真是精巧啊，嗯，打磨的手法真是刁钻，关节这么灵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好像还稍微具有韧性，不过强度嘛，哼哼……喝！咦？……喝！……他妈的！居然挣不开！！”

“……”

大概是和哥哥战斗的时候被凤凰幻魔拳损伤了脑神经吧。一念至此，瞬顿时露出同情理解的表情。

“你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你认输吧，我会放了你的。”

“还真善良啊。”身上绑着层层锁链，看起来比原来宽了两圈的炼金术士并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他很大方地说，“那我也放了你吧。反正欺负小孩子也没什么好玩的，你就带着那个半死的男人像小鹿一样快快跑吧。”

“那可不行。”

这时候，兀尔德身后，墙壁上出现一扇门的轮廓，仿佛是凭空画出来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有一头漆黑笔直的长发，双颊枯瘦，皮肤像死人一样苍白。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但又仿佛带着一丝冷笑。

黑衣男人不急不缓地走过来，然后用同样不急不缓的态度说：“凤凰座圣衣是非常好的研究材料，必须留下来。”

瞬退后一步，挡在哥哥面前。但是一辉也上前一步，护住了弟弟。

“真是兄友弟恭呀……”黑衣的炼金术士说话的时候充满尖酸刻薄的味道。他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袖子滑落，露出瘦长苍白的手臂。

黑色的能量在他手心聚集，不是膨胀，而是压缩，压缩成一个晃动着的不规则的球状体，在彻底成形之前，炼金术士突然咳嗽起来，手里的光球猛然喷射出去，像一道黑色流星击中了一辉，将他轰飞出去。

一辉重重撞在墙上，落地不起。

“喂，乌鸦，你什么时候练的这一招？”兀尔德浑身缠着锁链，兴致勃勃地坐在墙角的地上，身体稍微一动，锁链就发出咔啦咔啦的清脆撞击声。“你不是只能让人得病吗？”

“没控制好，脱手了。”男人站直身体，淡淡地说，“我的原意是想让他得病的。”

“喂！”

“倒是你，居然毫不抵抗就让敌人把自己绑住，你是白痴吗？”乌鸦用平静的表情说出具有攻击性的话来。兀尔德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才是白痴！我不让他绑住，他一直拿着锁链，我怎么研究啊？”

乌鸦仍然慢条斯理地说：“你先把他抓起来，然后再把锁链拿过来研究不行吗？”

“啊？……啊！”这真是如雷灌顶。兀尔德露出震惊的表情。

乌鸦不再理他，望了望被撞坏的墙壁，看起来有点憔悴的脸怀着歉疚对瞬说，“刚才是一个失误。你放心吧，这次一定会成功让你病死的。”

一辉还倒在地上没有起来。

瞬觉得胸口有一团星云在膨胀。他生气了。

“锁链回来！回旋防御！”锁链离开了褐色炼金术士的身体，在空中飞舞着，像龙卷风般围绕着瞬的身体旋转，粉红色圣衣在灰色气旋中发出淡淡荧光，仿佛一块藏在气云中的宝石，气流吹动了乌鸦漆黑的头发和宽大的袍子。

“哦，真不错啊。”被解放的兀尔德双手枕在脑后，靠坐在墙角观赏着二人的战斗。

“仙女座圣衣附带的锁链确实是攻防一体的优秀武器，可惜，锁链是无法阻挡疾病的。”

面容阴森枯瘦的男人向前伸出手臂，黑色的力量再度在他手心聚集，聚集成一个圆圆的黑色发光球体，他高高抬起手——与此同时，瞬也高声喊道：

“群鸦的盛宴！”

“星云暴风！！”

黑暗炼金术士手中的黑色光球炸开了！力量的碎片化为一群煽动着翅膀的黑鸟冲向身穿粉红圣衣的少年，仿佛一片阴影急速穿过了他的身体。与此同时，地面上卷起巨大的风暴，强烈的气流肆意乱吹，瞬间吞噬了炼金术士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星云风暴散去了。

仿佛风吹散了云雾般，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影。被吹得到处都是的工具和圣衣的残骸遍布在他们周围的地板上。仿佛被那美丽、强大的星云吹起的风暴震撼了一般，四下一片寂静。

“哼，逃走了么……”

“听说青铜是最低级的圣斗士。雅典娜的小卒子很厉害啊。那一招，不穿着‘这个’的话就死定了。”兽之炼金术士仍旧坐在地上。他毫发无伤，赤裸的上身甚至没有一丝刮痕，因为一个黑衣男人挡在他的前方。

疾病之炼金术士站在大厅中央。他身上的黑袍被狂风撕裂，露出里面闪着寒光的漆黑铠甲，白色的文字像攀爬的蔓藤一样印在上面，看起来就像优美的花纹。那些文字正在微微发光。乌鸦仍旧阴沉着脸，用冷淡的声调说道：

“那还不赶快把你的衣服做完。穿着一半像什么样子！”

“为了融合所有的优点，我可是花了大把时间研究了很多圣衣。真可惜，本来还想把凤凰座的圣衣给留下呢。那可是传说级别的圣衣。”

“反正跑不远的。仙女座中了我的攻击，不久就会在疾病中衰弱而死。他那感情很好的哥哥一定会来复仇的……”乌鸦发出了低沉阴森的笑声。

“啊？那仙女座的圣衣怎么办，那也是为数不多的带附件的珍贵圣衣啊。”兀尔德站了起来，他比乌鸦高大健壮得多，站在一起，就像一棵粗大树木和一根黑竹的区别一样明显。他考虑了一下，随即晃了晃头，“啊，算了吧，青铜圣衣怎么样也无所谓了。”

光线从天花板上漏下，照在两个炼金术士闪闪发光的铠甲上。那防具结构复杂，体积庞大，看起来神圣而高贵，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产物。兀尔德用手扒梳过前额坚硬浓密的长发，仰头看着天花板说：“反正现在我们已经造出了最强的圣衣，神的圣衣，神圣衣……”

仙女座圣斗士瞬的希望是成为一名坚强的男子汉。

从战场上逃跑绝不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然而，对瞬来说，比做男子汉更重要的，是保护哥哥的生命。于是，在发出攻击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带上昏迷的哥哥冲出了神殿。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支持很久了。

当一辉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视线的是一望无际的蓝天。身下柔软的草地散发着清香，一朵朵粉色、白色和红色的波斯菊在余光中微微摇晃着。

“天堂吗……？”

一瞬间一辉产生了这种想法。跟我不配呢。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转过头，突然发现弟弟就和自己并排躺在一起。

“瞬！”

瞬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睛非常美丽，是一个纯洁、无垢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睛。一辉突然想起了婴儿时的弟弟。现在的瞬仍然和那时候的瞬有一模一样的眼睛。能够把自己从地狱里拉回来的眼睛。

“哥哥，对不起，我在敌人面前逃走了，我不是男子汉。”

瞬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一辉几乎想要苦笑。自己的弟弟对这件事有着非同一般的执念。但是他现在笑不出来。瞬的脸色非常苍白，即使是两旁颜色柔和的粉色波斯菊也不能给他的脸上增添一丝色彩。他的嘴唇是一种可怕的青色。一辉感到自己太阳穴上的血管正在一下一下地跳动，和心脏一样快速、不安地跳动。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瞬！！”他握住弟弟的手。弟弟的手像冰一样。

“嗯，被奇怪的招式打到了，对不起。”瞬好像恶作剧被人抓住，又得到原谅的孩子似的，露出了歉疚的笑容。“哥哥，我……一直想做男子汉，做哥哥这样的男子汉。”

躺在草地上的瞬看着天空，云彩静静地在天空中流动。

“从懂事起就一直被哥哥保护着……代替我来死亡皇后岛，代替我战斗……总是把痛苦的事推给哥哥，真的对不起。”

“你说什么啊，瞬！你放心，哥哥不会让你死的！！”曾经认为自己没有血、没有泪、没有感情的男人，如今浑身是血，心情悲痛，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你受了什么伤？放心，哥哥带你回圣域去！雅典娜一定能治好你的！！”

但是，瞬似乎听不到哥哥的声音。他的眼神变得十分朦胧。他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哥哥的手，用温柔的，温暖的声音说：

“我很高兴……这一次，终于轮到我来救哥哥了。我也想像哥哥保护我一样保护哥哥……如果能保护哥哥的话，就算不做男子汉，也无所谓……保护了哥哥，太好了……”

瞬像小孩子一样，在喃喃地说着话的时候睡着了。粉红色和白色的波斯菊在他脸旁轻轻摇曳着，他的表情平静而柔和，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里。但是少年的脸每一秒都变得更加苍白，好像血液正在身体里减少，一辉感到他的手比之前变得更冰冷了。

凤凰座抱起了弟弟，仿佛在用自己的小宇宙温暖他一般，全身燃烧起橘红色的火焰。然后，他就像感觉不到身上的疲劳和伤痛一般，向圣域飞奔而去。

**************

“撒加！撒加！……哥！！”

加隆不知道撒加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说，他怎么知道，那突然打开的空间裂口就一定会通向逃离地狱的某个地方。但是撒加知道，而且加隆可以肯定这一点。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撒加的想法。那几乎就像本能一样。

对他们这些成天被铐在墙上上刑的人来说，时间的概念早就不存在了。而且对灵魂来说，那本来也没什么意义。虽然撒加和他一直被称为神和凡人、光明和黑暗、天使和恶魔等等诸如此类，加隆这辈子还从来没打过女人。不过，他觉得如果自己哪天有幸遇到命运三女神，也许他会忍不住公平地给她们一人一个耳光。

加隆自己被关在这里倒霉没什么可抱怨的，甚至撒加在这里倒霉也没有让他感到特别意外。他们到底是双胞兄弟，邪恶本性自然也是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人——甚至撒加自己——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穆、艾奥利亚、米罗他们，和撒加，和自己，竟然有同样的结局。这就有点让人匪夷所思了。果然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负责审判的那个神——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个，因为路尼和米诺斯都被他打死了——如今分类罪人的方法是按身份，穿过黄金圣衣的一股脑全被丢到同一个地方。

说实话加隆有点替其他黄金圣斗士不值，尤其是史昂，不知道他被撒加杀了一次，然后又死了一次之后发现自己跟他出现在同一个地狱里会不会觉得委屈。不过加隆小时候和史昂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所以不像撒加一样一见到他就好像见了债主。不过，至少他和撒加还弑神骗神的风光过（虽然没成功，但那个不是重点），那几个黄金小子就只撞过哈迪斯家的墙。所以当他看到空间突然扭曲，而他们身上的锁链开始断裂的时候，他心里是很为他们高兴的。

当时的情况还真是乱七八糟。

艾奥利亚和米罗在挣扎，阿鲁迪巴和修罗在帮忙，卡妙在研究漩涡的形成与发展，性格灰暗的迪斯玛斯克在一边站着，其他人加隆一时间没注意……史昂和沙加好像是在平静地讨论逃与不逃代表的意义。还有那个拿鞭子的怪物在一旁添乱。所以他冲过去想把那耍鞭子的东西结果掉。然后撒加出场了。他看到撒加那个眼神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果然，正义的、善良的、神一样的撒加，用圣人的表情，一脚把自己踢进了时空漩涡里。

他就怀疑撒加怎么能确定那漩涡不会通向更糟糕的地方。反正撒加是天才。撒加就是知道。米罗被吸进去了。艾奥利亚被吸进去了。他努力地挣扎，想脱离那股吸力。凭什么每次都是撒加来决定他要去哪里？他恨恨地看着撒加。

他是黄金圣斗士自己就是无名的杂兵。他是教皇自己就是囚犯。他在地上自己就在水底。他是死人自己就还活着。他是叛徒自己就是卫士。现在撒加再一次踢开了他，把他踢向另一个空间。他甚至怀疑撒加的异次元空间就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双子座的两兄弟永远也不能站在一起，永远不能分享什么东西。

撒加抓住了那个怪物。
撒加被那个怪物抓住。
撒加正在燃烧。
撒加看着他。
撒加在向他无声道别。

结果他只来得及喊了那个时隔13年未曾说过的称呼，后半句就和自己一起被吞进了光芒的漩涡里。

其实他想说的是，大哥，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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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兄弟们啊……”

醒来吧，醒来吧，醒来吧，醒来吧。

heavenwindrk

星矢跳坑是因为有沙织大小姐的保险啊，跳无底洞会造成没人负责的精神伤害……更新！！

甜品伯爵

虽然我十分不愿意看到萌化哈迪斯，但平行空间也无所谓。其实关键在于这种萌感是不得不承认的……

严肃地说，我对于LZ这种就是不让读者长久保持在庄重状态的做法十分不满，强烈谴责——不过，下一个接棒搞笑的是谁？[s:147]

heavenwindrk

车田大神的哈迪斯也是个无精打采爱睡觉的忧郁面瘫美少年呀……你萌这一系？

这文的属性和你我的头像是配套的

heavenwindrk

第六章 以罪人的名义

这又是一座大厅，阳光从天顶的玻璃里射进来，形成一道圆锥形的光束。9个男人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身上纯黑色的铠甲暴露在这片阳光之中，他们的面容英俊，冷漠，仿佛希腊英雄的石膏雕像。

蓝衣的炼金术士把弄着手里的项链，低头端详着跪在地上的战士们的脸。他们的神态中有种东西令他很不喜欢。

“情况如何，埃佩伊俄斯？”他身后突然出现的门里走进一个高挑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毫不起眼的灰色袍子，一头淡金长发却挑染了各种颜色，石榴红、宝石蓝、祖母绿、水银、墨黑，那头长发仿佛具有魔幻的吸引力，让人感到迷惑和眩晕，甚至让人忽略了她本身的存在。

“我们的暗黑黄金圣斗士们怎么样了？”

“塔丽娅……”蓝衣炼金术士用研究的目光看着斗士们，他们眼神空洞，仿佛无生命体，在阳光下散发着森森寒气。“我可以复活他们的生命，重塑他们的肉体，甚至强行给他们穿上我们制作的黑暗圣衣，但是他们的意志抵抗我的命令，木偶一样不动弹。”

头发五彩斑斓的女人——灰衣炼金术士塔丽娅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们，仿佛在分析、评估一份资料。

“如果可以抵抗命令，他们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攻击性的行为？”

“我认为，”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小心地拿起罪人之戒，宝石在他拇指和食指间闪闪发亮。“罪人之戒的力量足以控制他们的身体，但他们的灵魂在进行抵抗。由于灵与肉的紧密之关联性，这些战士的心灵力量强行阻止了身体执行我的命令，大概这也耗尽了他们全部精神力，所以无法再指挥身体行动。”

“难道罪人之戒的力量也不能完全控制他们？”

“神力会相互干扰。罪人之戒的原能量在触及他们的灵魂之前，和遍布这个空间的其他神祗的意志摩擦抵消而减弱了。”

“那么，由于灵与肉的紧密之关联性，如果让戒指的力量直接触及他们的身体，是否有可能对他们的灵魂产生更大的影响？我记得一个案例，1986年，北欧奥丁的代言人曾经戴上尼伯龙根指环，灵魂被控制后一反常态，和圣斗士发生了一场激战。”

在一群跪在地上，被邪恶力量控制的战士对面，两个炼金术士开始严肃地讨论起学术课题。

“你是说直接佩戴戒指？这个可能性当然存在，但是戒指只有一个，是给‘那一位’准备的。而且……这只是我的推测，我认为斗士们死后灵魂仍然有他们信奉的神祗的加护，想要穿透这层屏障是很难的——你怎么连年代都记得这么清楚？”

“历史上有数次神明复活死去的雅典娜的圣斗士，让他们为自己效劳的先例——我专门根据这个做过研究。”女炼金术士在空气中划出神秘的符号，之后伸手从连接在一起的空间中，拿出了另一个房间里自己做的记录。她翻开黑色的硬皮书，指着其中的某一页说道：

“纷争女神艾利斯曾经复活五名雅典娜的白银圣斗士，冥王哈迪斯也复活过黄金圣斗士——当然，这是一个特殊案例，不具有代表性。不过，雅典娜的双子座圣斗士之一的加隆一度失踪，后来以波塞冬的海将军身份出现，我认为他也是死亡后被海皇复活的。”

灰衣女炼金术士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口中的海将军加隆正直挺挺地跪在对面。蓝衣老人脸上流露出对认真刻苦的女炼金术士的赞扬神色。

“意志，作为连接灵与肉的关键，具有决定性的力量。”他拨开自己又白又长的胡子，从堆满书本和轴卷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指给她看。那上面画着的图案很像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旁边潦草地写着只有炼金术士才能看懂的注释。

“为了复活而自愿服从神力和被神力强行控制产生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老炼金术士推开椅子，走下台阶，来到跪成一排的战士们面前。

“海将军加隆，以我之名，回答我，你是自愿成为海将军，还是被海皇控制了肉体？”

跪在地上的蓝发男子就像没听见一样，冷酷、淡漠的脸毫无改变，紧闭的嘴一言不发。停了一下，炼金术士用更大的声音说道：

“回答我！加隆！你是否自愿成为海将军？”

在戒指的力量下，海将军服从了。

他机械地抬起头，空洞的双眼面对着炼金术士，微微张开的嘴像被刀刻出的一道痕迹，发出低沉、麻木、毫无感情的声音：

“是的。没错。日你妈。”

“你看，”老人转过头，用充满学术性的无辜口吻对塔丽娅说道，“完全不一样。”

女炼金术士产生了揉太阳穴的冲动。

蓝衣炼金术士离开了战士们跟前，迈开步子走到桌旁，慢慢坐回椅子里。

“我提供一个想法……”

双颊凹陷、脸色惨白的黑衣男人在塔丽娅身后说道。女炼金术士给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你、你在这里？你就不能出个声吗？你是什么时候……？”

“刚才。”疾病之炼金术士指了指身后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之门。他低声咳嗽了一阵，扶住了桌角。塔丽娅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你还好吧？听说你替一个笨蛋挡了圣斗士的攻击……”

“我连想都不敢想，要是笨蛋被打成更笨的笨蛋，炼金术士的智力平均值会变成多宏伟的自由落体啊。”乌鸦边咳边说，朝向他走来一步的塔丽娅摆了摆手。

老炼金术士皱着眉头说：“大概会一直掉进地心里去。你应该休息……你想到什么了？”

“世界上没有一次病也没生过的人类。”疾病之炼金术士沙哑地说，“也没有一点阴影也没有的灵魂。圣斗士也是人。”他缓缓地站直身体，冰冷的目光就像一阵阴风，扫过8个战士。

“攻击他们心灵的弱点，侵入神力的免疫系统，感染他们的意志，吞噬他们的灵魂。”

“哦……我懂了。这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蓝衣的炼金术士抬起手，挂在项链上的罪人之戒上的宝石发出炙烈的光与热，像一个小小的太阳。从中射出9道光芒，击中了战士们的身体。然后，耀眼的白光像被收起来了一样，缩回晶体里。如今，它不再是一颗灰色的石头，而是变得闪耀、坚硬、透明，犹如一块金刚石。

那块钉在伟大先知者的心脏上的金刚石。

现在，9个战士的心脏也被钉上了宝石。

“这是……传说中的灵魂宝石？”灰衣女炼金术士惊讶地看着那些镶嵌在黑色铠甲上流光闪烁的宝石，它们的颜色鲜亮，发出的光辉却带着某种阴沉的色彩，就像在阴天里闪闪发光。

“人类是不完整的。”黑衣炼金术士低声说，伴随着一阵咳嗽。“每个人都有心灵的缺陷。缺乏的部分——”他又是一阵咳嗽，比刚才还要剧烈，仿佛那些宝石分享了他的力量，让他比之前更衰弱了一些。“——在灵魂上投下阴影，就像一片冰冷潮湿的树荫，最适合负面力量滋生，慢慢扩大范围，像病菌一样吞吃好的部分，最终覆盖整个灵魂。”

“那么人类只能带着黑暗阴冷的灵魂死亡吗？死时感到安详与平和的人只是自欺欺人吗？生前做过仁慈伟大奉献的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乌鸦摇了摇头，“在我们的灵魂里，光明和黑暗的部分始终纠缠着，就像白血球和病菌，外在的营养和病毒，内在的抵抗力都会对这场惨战起到影响。所以我们可能病死，也可能安全地寿终正寝。……反正到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就是了。”他面无表情地说，充分展示了灰暗的个性。

“为什么每个人的灵魂宝石都不一样？”

“因为决定我们人生的悲剧和磨难的性格特征是不同的。那可能是埋藏在心灵深处，连我们本身都没有察觉的部分，也可能是已经显露的部分，但它一旦支配了我们的灵魂，必然会带来挥之不去的痛苦和不幸。”老炼金术士的胳膊肘撑在桌上，双手交握，把下巴搁在手背上，向塔丽娅解释道。之前，他一直以这样的姿势坐着，冷静地听着两个炼金术士的对话。

“不完整，这就是人类唯一的罪过。”他慢慢地说，站起身来。“什么才是罪人？杀人的人？违法的人？不！”他在蓝色长袍中迈步，走到另两位炼金术士身边，“放任自己的缺陷，服从这缺陷的人才是真正的罪人。” 他一一扫过战士们胸前的矿物：

米诺斯，空虚的金箔。艾亚哥斯，鲁莽的纯银。加隆，愤怒的珍珠。艾奥利亚，烦躁的橄榄石。童虎，固执的黄玉。迪斯玛斯克，胆怯的蛋白石。米罗，厌倦的红宝石。修罗，悔恨的绿宝石。阿布罗迪，犹豫的月光石。

镶嵌在黑色铠甲上的宝石阴冷的各色光辉映照着战士们的脸，给他们增添了一种诡异、阴沉的美感。

“最终，能限制我们的，只有我们本身。”老炼金术士摇了摇头，仿佛在为战士们惋惜，又像是对人类这个种族发出的叹息。

“罪人们啊，我命令你们……”

在三个炼金术士面前，9个战士站了起来。

他们是真正的暗黑黄金圣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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