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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eavenwindrk

[圣文原创] [圣斗士同人] 罪与罚 第十五章 回到雅典的战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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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5 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5楼甜品伯爵于2011-12-24 22:30发表的  :
认真说,我觉得这是我看过的最好的原著风同人续作
(车田:诶?我原著是这风?)

摊子越铺越大了,穆不是消失那么简单吧?
圣同人写的好的实在太多了,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在描写一个作者喜欢的人物,讲述作者的理解和感悟,要么就是在描述一种主题思想,真正注重故事性,而且不是架空背景的反而不多,所以你才会这么觉得吧……

这么囧的东西,车田知道了会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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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5 19:28 | 显示全部楼层
引用第36楼fishsample于2011-12-25 06:24发表的  :
啊加沙姐姐,终于感受到了,感谢大哥的贡献

这位读者,你是在说暗、暗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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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6 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色:LZ过谦了。(同时我眼光也不低的……)

圣同人确实多了去,但OOC也是汪洋大海,更别提打着同人旗号拿原作当垫脚石自以为高明的半瓶子醋了。

好的同人里面,接续原作背景创作本就很受限制,何况是真正的全景画面。更何况是全员有爱的全景画面呢[s:115]


P.S. 车田那神棍囧的程度比你我应该只高不低=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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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7 01:54 | 显示全部楼层
艾奥利亚:我们的拳可以撕裂天空,我们的脚可以踏裂大地,我们可以粉碎星星,穿越空间,握住雷电,却触摸不到真相。

第十章 有如雷电之于幻影

另一个大厅里,同一时间,狮子座艾奥利亚和魔羯座修罗正一起对付幻之炼金术士。然而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沉闷,不光因为两个圣域最勇猛的男子汉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妖娆的女人,也因为他们彼此在相互干扰。这种尴尬的气氛让塔丽娅感到非常气闷。

幻之炼金术士塔丽娅大约30岁,个子很高,脱掉那身灰袍子以后,露出里面流动着光彩的铠甲和美妙的身材。除了那一头挑染着各种颜色的金色长发,她还有一双黑色眼睛,睫毛很长,看人的时候就好像在鉴定古董。

那双眼睛现在正在鉴定自己的对手。

狮子座艾奥利亚,有一头浓厚的头发,颜色是闪着金光的红棕色。他肩膀很宽,一身纯橄榄的肤色。那高大健壮的身材令他看起来威猛刚直,他应该是一个嫉恶如仇,热情率性的年轻人。但是,相反的,他的眼睛很深沉,是那种经受过痛苦和寂寞的人才会有的深深的黑眼睛,它们已经学会了沉默着忍耐。但在这种封闭的背后,仍然保存着一个少年的率真和坚强男子的温柔。他的嘴唇抿得很紧,看起来有点威严,下巴的线条显出坚毅的特征。

另一个男人,魔羯座的修罗,看上去比艾奥利亚大几岁,一头竖硬的短发是近似漆黑的墨绿色,脸上的皮肤紧绷,显出骨头的棱角。他有锐利的黑眼睛和苍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嘴巴的线条像是刀刻出来的,那张脸让人觉得他好像从来也没有笑过。他比艾奥利亚还要更高一些,却没有那么魁梧,身体站得笔直,像一棵挺直的杉树。他一定有着坚定的心和过人的骄傲,然而却受到过打击,像挺拔的树木被蒙上了冬霜,那双眼睛里显出迷惑的朦胧。

狮子座显得有点焦躁,像一只在不安中原地踏步的狮子;魔羯座表情僵硬,像一根绷得太紧的弓弦。两人都保持着怪异的、小心翼翼的客气,好像硬被凑在一起的陌生人,彼此都觉得对方的怀里揣着炸弹。

“你要先和她打么?”

“当然,如果你不想和女人打的话,我……”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以为,嗯,你喜欢打头阵……”

“不,其实,我……”

塔丽娅郁闷地把攻击的姿势朝着他们摆了又摆:“喂,你们好了没有,我可以攻击了吗?”

两个男人这才分别转过头来。

看到塔丽娅准备攻击的姿势,魔羯座好像总想挡住狮子座,但似乎又怕这样做会伤害他的自尊心,结果显得犹犹豫豫,摇摇摆摆。狮子座则好像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是应该为同伴紧张呢,还是热情地鼓励他一番,或者表现出信任的态度,但又担心让人觉得太假,结果每个表情刚一开头就跳到了另一个,最后变得慌慌张张,吞吞吐吐。

“……我真的要攻击了哦。”

这两个男人完全不在状态,气氛僵硬得连塔丽娅都想赶快速战速决,好帮他们结束这种折磨。

艾奥利亚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一些有的没的,专心战斗。他使劲盯着对手,但不管怎么努力,视线好像都无法聚焦在那个女人脸上。

这并不是因为大厅里没有灯。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之前,窗外出现一种灰郁发青的颜色,室内所有东西都好像漂浮在阴影里,艾奥利亚和修罗站得近才能看清彼此的脸。唯一在发光的是那个女人,她身上实在是太亮了,花哨的铠甲好像一箱子宝石一样光芒灿烂,然而那种光芒是聚拢的,不发散的,只覆盖在她身上,无法透过大厅里泛着令人倦怠的迷迭香气味的空气,照到两个战士身上。

要说她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是没被那光芒遮住的,就只有一头五彩缤纷的长发了。那头发的颜色在阴暗的光线下看起来异常艳丽,好像漆黑的海底一只发光的水母伸出的彩色触角。这想法可真不够迷人的,艾奥利亚想。他喜欢红色的头发,不是草莓红也不是栗子红,而是暗红色,温暖又不刺眼的那种。最好也不要那么长,稍微超过肩膀的有个性的长发。

好像有什么人模模糊糊的影子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他发现自己很难集中精力。这个地方肯定不对劲,阴暗的光线,空气里焚烧过的植物的香味,而那头长发好像有魔力,橙色像绚烂的夕阳,绿色又那么苍翠的好像森林,蓝色像圣域山崖上看到的大海,每一处都有艾奥洛斯的影子……

金色有如光滑闪亮的黄金圣衣,当艾奥洛斯第一次穿着它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那兴奋雀跃的心情和发烫的面颊……而红色,红色就像不祥的满月里流出的鲜血,那一天杂兵破门而入,告诉自己哥哥是圣域的叛徒……

“人马座艾奥洛斯的弟弟艾奥利亚!你哥哥是企图杀害女神的叛徒!”

“不是!不对!不、不可能!”

小小的自己缩在墙角,眼睛惊恐地瞪着,狰狞的晃动着的人影身后,窗外血红的巨大月亮遮住了满天星光。黑色的人影围绕着他旋转,仿佛没有出路的漆黑森林,他独自一人,找不到家。

好可怕,好可怕,大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呀?

艾奥利亚狠狠攥着拳头,感觉到骨节的疼痛。这一切不对,自己并不是小孩子,而是成年人。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含着眼泪蜷缩在墙角的孩子了。

几千个炙热的白天,几千个寒冷的夜晚,他在山谷中对着高大石壁出拳,呼呼生风,山石迸裂,灰尘里夹杂着鲜血,一拳一拳,直到那拳化成风,化成光,化成闪电。

“艾奥利亚,以雅典娜女神的名义,我授予你狮子座黄金圣衣,愿你的拳能划破天空,找到爱与正义的真实。”

面具后的男人这样说。

真实,真实是什么呢?自己追逐着,逃避着,怀疑着,相信着的真实,在哪里呢?

那段日子总是尘土飞扬。他觉得每个杂兵都在自己背后窃窃私语,每个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圣域的耻辱。于是,只要有一丁点冒犯的意思,他就疯了一样冲过去。教皇对他放任不管,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哥哥的背叛和自己叛徒的血脉让教皇心灰意冷。他变本加厉地暴躁,像一头被锁链绑住的狮子,徒劳地咆哮,把自己和接近自己的人统统伤得鲜血淋漓。

那个总是带着一把日本刀的女人说,在她的国家,只有野狗才一天到晚叫个没完。狮子是万兽的王者,却从不会践踏一朵花。你不是狮子吗,艾奥利亚?

于是他渐渐收敛了。他开始沉默着忍耐。他把损坏的墙壁修好;他把摔倒的人扶起来;他维护治安;他保护弱小。渐渐的艾奥利亚总有一天会叛逃的闲言碎语就少了。杂兵和候补战士开始聚拢在他身边。他抬头看到的不是转开的后背,而是信任友好的笑脸。

“艾奥利亚大人!艾奥利亚大人!”

对,我是艾奥利亚。

“艾奥利亚,我承认你是具有勇气和仁心的黄金圣斗士。”

已经不是那个只会缩在墙角哭泣的孩子了。

“艾奥利亚,我们一起战斗吧!”

我已经长大了,变强了,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你不是狮子吗?艾奥利亚。”

幻象中,那小小的含泪的孩子,那稚气的流血的少年,终于成长为高大坚毅的男子。

黄金的狮子醒来了。

“闪电光速拳!!”

光芒一瞬间映亮了阴暗的大厅,映亮了狮子座高挺的鼻梁和毫不动容的眼睛,映亮了女炼金术士惊讶的脸孔。

“咦,居然破解了我的‘女神之梦’。”

她笑了,光芒背后的脸大概是在笑,那铠甲似乎把全世界的宝石都镶进去了。艾奥利亚皱眉眨了好几次眼睛。要看清楚敌人的动作可真不容易。

“我承认你有坚定的不可动摇的意志。”女炼金术士微微笑着说,“不过,他可就不一定了。”

她侧身露出站在身后的修罗,那墨色头发的高瘦男子,像一把朝向天空的利剑,全身散发出寒气,冷冷地看着他。

“修罗……?”

修罗的脸色苍白,镇定,像石膏像一样毫无表情。

“艾奥利亚,我一直相信你是一个忠诚,勇猛的战士。” 他的声音平直,麻木,好像冰封的水面,表面纹丝不动,底下波涛汹涌,“我知道你无法原谅我杀死了你的哥哥,无法原谅这么多年来我们错怪了他。但是,你怎能——”

黑眼睛像漩涡一样深。

艾奥洛斯茫然地盯着他,修罗的眼睛里摇曳的是什么呢?像是火光,又像是水光。

“——你怎能因此就要杀死雅典娜?!!”那是痛心疾首的一句话,有着不安,有着失望,有着自责,好像犯下过错的是自己的亲兄弟,又好像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就是自己。

和那话语齐来的是划破天空的圣剑。

“圣剑•艾斯卡利巴!!”

艾奥利亚觉得脸上一凉,紧接着一热,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脸颊。即使集中全部小宇宙进行防御,强大的剑压还是在他身上割开四五处深深的伤口。但是艾奥利亚顾不上在意伤势,只是朝修罗大喊:

“修罗,你怎么了?你清醒啊!我怎么会想伤害雅典娜?”

“刚才向雅典娜出拳的,难道不是你吗?!”修罗愤怒地指向站在一边的女炼金术士,那女人悠闲地对艾奥利亚挥手。

“你,你居然……!”

狮子座听到自己心里结冰的声音。

“我的‘女神之梦’会将人心中最脆弱的部分化为幻影,这个眼神很凶的男人已经沉迷于幻觉,无法挣脱了。”

好像想要说给修罗听一样,艾奥利亚大声说道:“我所知道的魔羯座修罗是个圣剑般犀利的男人,不可能会被这等幻术迷惑的!”

女人轻轻摆动着头,用手拂开肩膀上的秀发,用几乎和蔼的声调说:“你们还年轻,总是觉得越锐利就越好。你见过在风中不断颤动的刀尖吗,狮子座?剑锋越利,磨得就越薄,磨得越薄,就越容易断裂。最锋利的剑,反而是最脆弱的剑。”

“最锋利的剑,反而是最脆弱的剑……?”艾奥利亚喃喃重复着,下意识朝修罗望去。

魔羯座的眼睛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幽深黑暗,朦朦胧胧,没有一点光亮。艾奥利亚瞬间觉得火大起来。

“可恶!……闪电光速拳!!”

数十,数百,成千上万的拳在一秒钟之内朝幻之炼金术士挥去,那是黄金狮子愤怒的咆哮!

“很正确的选择,打败我,的确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法,可是——”女人侧头看着愤怒的青年,连动都不动一下,那数以万计的拳头统统和另一个金色的小宇宙撞击在一起。

“修罗!!”

“艾奥利亚……”修罗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女炼金术士前方,“如果你想杀我,我毫无怨言!但我绝不允许你犯下伤害女神的罪过!”

“修罗,你……你……”

“哎呀,年轻人怎么就喜欢打打杀杀的呢?”塔丽娅摸摸自己的脸说,“放松一点,放松一点,我们想要的只是你们的能量,不是你们的命,等你们打得体力不支的时候我会解除——”

“修罗,你看清楚!雅典娜还年幼,没有这女人那么老啊——”

“……我改变主意了。修罗!去给我虐杀他!!”

“借刀杀人,卑鄙!”

“胆敢提起女人年龄的秘密,死不足惜!!”

“圣剑•艾斯卡利巴!!”

地面炸裂,剑压四起。

修罗高高地抬起手,仿佛要为艾奥利亚砍头的刽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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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7 0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狮子座艾奥利亚和魔羯座修罗一点都不熟。修罗还在世的时候,艾奥利亚通常住在圣域边缘的小屋,平时也只是和杂兵们在一起巡逻,除了黄金圣斗士集合晋见的时候,他和修罗一次也没见过。后来艾奥利亚真的住进狮子宫的时候,修罗的名字已经进了慰灵地。再后来圣战开始,他们有了短暂的相会,却是以敌人的身份。

谁都知道人马座的艾奥洛斯是被魔羯座的黄金圣斗士修罗手刃的,包括艾奥利亚。他一直不敢想,禁止自己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场景。冰冷的圣剑是怎样划过艾奥洛斯的身体,割开血肉,深入骨头。他是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同伴的追杀和不信任。为什么强大如艾奥洛斯,会败给刚刚晋升黄金圣斗士的修罗呢?

“艾奥利亚……”修罗的眼睛里有着真正的痛苦,但是他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是绝不会让你伤害雅典娜的!”

就在这一刻,艾奥利亚懂了。

“圣战那天,在我知道撒加他们并不是叛徒的时候,我对自己发了誓,”狮子座低声说,塔丽娅感到这个一直带着焦躁气息的青年周围的气氛改变了,“我发誓,从今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的拳绝对不会向同伴挥出!”

这是什么感觉?风、风和光?这种温柔却坚不可摧的力量——这金黄色的光芒——威严却仁慈,强大却包容,就好像真正的帝王一样!女炼金术士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高大的青年,这么年轻的孩子,只不过是个莽撞的战士,怎么可能会发出这种,这种让人折服,让人禁不住敬畏的——王者之光?!

“打倒了我,你就能从这幻觉中解放了吧?”狮子座艾奥利亚,平生第一次放弃了战斗。他伸开双手,露出了15年前的某个夜晚,和人马座艾奥洛斯脸上露出的一模一样的笑容:

“你来吧,修罗啊!!”

夺目的剑光划破了空间,从左到右,黑色圣衣上一道倾斜的巨大伤口,喷出殷红浓烈的血液。比任何东西都炙热,比任何东西都鲜明,高贵的王者缓缓倒下,嘴角还带着微笑。

那一刻,塔丽娅觉得连自己的心脏也要停止了。为什么这么愚蠢呢?为什么要牺牲至此呢?她没有办法理解,明明是愚蠢至极的行为,却让人感动得想要流泪。

当修罗清醒过来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脚下的地面裂痕纵横,遍地灰土。他抬起头,眼前和15年前一模一样的情景瞬间击中了他。那靠在墙角的褐发男子,满身血污,正抬头望着他,清澈的眼神,宽容的微笑。

“艾奥……洛斯……?”不,眼前的青年并不是那个人,而是——“艾奥利亚!!”

“艾、艾奥利亚!!艾奥利亚!!”

青年费力地抬起头,对他微笑。“你没事了?修罗。”

他伸出手,手上满是鲜血,湿而粘稠,不断地滴落。他想起来了,自己中了敌人的幻术,攻击了艾奥利亚,圣剑切割肉体的触感至今还残留在手上。

“我……又……”修罗受到了震荡。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迹。自己又一次犯了同样的错误。他形状修长的眼睛睁大了。一贯又稳又准的双手竟然在颤抖。如果将他形容成一座冰山的话,那么现在那上面已经布满了无数细小的裂痕,马上就要轰塌碎裂了。

“想要复仇吗,艾奥利亚?”魔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艾奥利亚猛地回头,然而身边并没有人。那个对他耳语的声音——复仇女神的夜斗士提丝风正高高地坐在倾斜地靠在墙边的柱子上,欣赏着这一幕染血的幻影剧。

“你一直努力变强,难道不是为了给哥哥报仇吗?过去一直忍耐着,很辛苦吧?现在杀死你哥哥的人被敌人控制了,你可以正正当当地复仇,谁也没法说什么。”魔女双手抱着蜷起的左腿,右腿随意地垂下,她一脸笑容,就像为艾奥利亚感到开心似的。

艾奥利亚也感到开心似的,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复仇?哈哈哈!哈哈哈哈!复仇!”

修罗转头望着他。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塔丽娅觉得,像是混合了绝望、理解、悲哀、甚至有些期待的眼神。她禁不住感到一阵寒冷,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第二次看到那样的眼神。

“复仇女神啊,你根本不了解人的心!我不敢说我没有过怨恨,但我恨的是当时无法保护艾奥洛斯,也没有相信他的自己。”仰头大笑的艾奥利亚突然转向呆立一旁的同伴,正色道,“魔羯座修罗,我从来也没有恨过你。我努力,我变强,是希望拥有保护我想保护之人的力量!”

修罗死死地盯着狮子座,像在竭力和某种洪流抗衡一样,紧紧绷住身体,仿佛只要再有一点点压力,他就会断裂。艾奥利亚说:

“十二宫一役,我也曾经杀死过不该杀死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所以我发誓,绝对不对同伴出拳。当年艾奥洛斯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我相信,他死前一定和我一样感到欣慰!”

“你说,欣慰……?”修罗不可置信地看着狮子座,那张和人马座那么相似的脸,那么相似的神情,连眼睛里的光芒都一模一样。

“是啊,欣慰!因为艾奥洛斯的事,你一直很痛苦吧,但是为了保护雅典娜,你甚至不惜向身为他弟弟的我攻击。宁愿自己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也要保护雅典娜的这份心,修罗,你果然不愧是对雅典娜最忠诚的战士!”

你果然不愧是对雅典娜最忠诚的战士!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听别人说过,甚至自己曾经也一直是这么相信的。但是,在这个地方,从这个人口中听到的这句话,却让魔羯座黄金圣斗士修罗流下了眼泪。

“艾奥利亚……艾奥洛斯……”

在那个褐色肤发的青年身上,一瞬间重叠了其兄长的身影。两人用一模一样的宽容笑脸对他伸出手来。在握住那温暖有力的手的时候,修罗终于感到,自己一直以来的过错,被原谅了。

高高在上的魔女提丝风闭起眼睛,玩味地笑了起来。

两个黄金圣斗士不会知道,在那短短的一刹那,他们的灵魂发生了什么。沉积了15年的阴影终于散去,仿佛乌云散尽,露出洁白闪耀的满月。年轻健壮的身体中,光华灿烂的纯净灵魂,像两颗明亮的星星,在宇宙中温暖地发出光明。

“打扰两位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攻击了哦!”

幻之炼金术士塔丽娅觉得自己搞不好会心软放走这两个年轻人。唉,自己真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啊……所以在走之前,怎么也要从他们身上榨出更多的能量。尤其自己的同伴一点都不可靠,不是没脑筋的笨蛋,就是阴沉的刻薄鬼,要么就是喜欢莎士比亚的白痴,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的初衷……女炼金术士感受着神殿里这里一下那里一下似乎很欢快的爆炸,痛苦地叹了口气。

……在攻击的都是炼金术士自己,你们是准备拿自己的能量喂神殿吗?

“炼金术士,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没用的!你的攻击已经无法迷惑我们了!”

两个青年顶天立地地站在一起,金色小宇宙的光芒几乎盖过了那五彩斑斓的头发和遍布宝石的铠甲。

“好吧,来,”塔丽娅揉了揉额头,打起精神,“情感的力量自然是强大的,因为它可以填补心灵的缺陷,然而,也正因为人类的心是不完整的,所以很容易就会受到迷惑!”

女炼金术士身上的铠甲有着裙摆一样长长的护甲,护甲上叠满了鸽羽状的奥利哈尔根的金属片,每一片上都镶着宝石。当她抬起双手的时候,贴着双腿的左右两扇裙甲也分开,竖起,在她身后展开,仿佛一个流光灿烂的屏风。

“圣斗士啊,虽然你们的力量因为穿上了暗黑黄金圣衣而有所提高,但我身上的可是传说中的神衣!”

“神衣?那不是只有奥林匹斯十二神才有的终极的圣衣吗?”

“没错,这就是天后赫拉的女神衣——幻彩之神衣!”

那光华灿烂的裙甲形成的屏风色彩鲜艳,华丽富贵,每一片金属上都镶嵌着蓝宝石,蓝宝石中又有一块小一些的绿宝石,黄宝石,玛瑙,黑水晶,一环套着一环,由浅入深,仿佛一个小小的漩涡,又像一只灿烂的眼睛。当这一片片金属片统统竖起,就像睁开了一百只眼睛,传说中的百眼巨人阿尔戈斯永不闭起的一百只眼睛。

“阿尔戈斯之光!”

一百只魔眼射出的光芒比光速拳更快,比圣剑更锋利,一瞬间刺穿了两个黄金圣斗士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炙烈的光芒中,因疼痛而发出惨叫的两个人随即发现身上并没有出现伤口,也没有血液流出。

“幻觉……幻觉吗?”

流动的光芒像圣杯里的金色葡萄酒一样旋转着,形成巨大的漩涡,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两个黄金圣斗士涌来。

“可恶!闪电光速拳!”

“圣剑•艾斯卡利巴!”

光芒的潮水退去了,然而一瞬间铺满天地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闪电光速拳!等离子光速拳!”

每当一波幻象在攻击中消退的时候,就有新一波更强烈、更恐怖的幻象涌了过来。而身在幻觉中感受到的压力和疼痛却是真实的。在十二黄金圣斗士中,艾奥利亚和修罗这两个战士的身体虽然千锤百炼,已经磨砺到了极致,然而心灵攻击方面却并不出众。使用幻术的女炼金术士可以说正是他们的克星。

当然,这是因为一切都经过了精妙的算计。在某个房间里的那位年老的炼金术士,故意通过神殿内的空间扭曲,将他们送到了塔丽娅面前。不光如此,目前在这神殿里战斗的每一位战士,面对的都是令他们最大限度地陷入苦战的对手。

“艾奥利亚,这样下去是无法打败她的。”

不过这时候,修罗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不,应该说,比平时更加冷静,更加自信。他高高举起那只坚不可摧的手,整个人仿佛一柄重新冶炼过的,光辉闪耀的圣剑。

“把你的雷光拳和我的圣剑合在一起,应该能击破她的神衣。”

“但是,你的身体说不定会一起被我击中……”

修罗并没有转身,他用那挺得直直的后背对着艾奥利亚,清晰地说:

“艾奥利亚,我相信你。我相信你那能破开一切黑暗的雷光,一定能劈开虚假的幻影!”

于是,狮子座握紧了拳,魔羯座挥下了手。

在那个瞬间,两个黄金圣斗士同时开口,喊出了神话时代以来第一次出现的名字:

“圣剑雷光——!!!!!”

也许有人觉得雷电和幻影相似,因为两者都是突如其来,稍纵即逝。然而幻影将永远是幻影,天空中降下的闪电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能劈开黑暗,让人们看到真实的世界。

有痛苦,有欢乐,有误解,有释然,有背叛,有原谅,有美好的相会,有悲哀的离别,即使睁开一百只眼睛,一刻不停地见证着仇恨和罪恶,也无法否定,这个世界仍然有宽容,有原谅,有希望。

这就是真相。

“啊啊啊啊——”

一百块宝石在光芒中碎裂,一百只眼睛在光芒中合拢,一百种幻觉在光芒中消失。

光芒退去后,空空的大厅里只并肩站着两个黄金圣斗士。

女炼金术士坐在地上,身后的屏风碎成两半。

“哎呀,”她理了理头发说,“我输了。”

艾奥利亚和修罗相视一笑。

窗外已经放亮,天边出现一丝金光,太阳即将升起,而复仇女神早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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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7 02:23 | 显示全部楼层
对,没错,车田大神居然造出了萌属性的巨蟹这么囧的设定,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心理压力了

我第九章刚准备给迪斯平反,就看到这世世代代让螃蟹们无法翻身的积!尸!气!对!冥!斗!士!无!效!……所有螃蟹都开始口吐白沫了吧,哈哈哈哈

……其实我是想哭的

另外,版主大人第九章我没拿到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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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27 06:28 | 显示全部楼层
哈 八成是单位机器太慢 我还说发了这么多帖子怎么不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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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0 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The Black Death

天雄星艾亚哥斯躺在地板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他的眼睛是夜空的颜色,和头发一模一样。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但金色的晨光已经照亮了大地。墙壁上一圈圆形的窗户在地板上映出圆圆的亮光,就像一个个明亮的平面行星。艾亚哥斯的脸被其中一束圆形光芒照亮了。这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带来死亡的冥斗士,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惆怅、英俊的青年。

“你们知道,”艾亚哥斯看着天花板说,“要想结束战斗只要打碎我胸口的宝石就行了,可是你们这些混蛋偏要打断我的肋骨。”

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迪斯玛斯克心情舒畅,和蔼地笑着说:“这都是为了正义。”

紫龙露出苦笑。

他拿出一直放在龙盾内侧的纸条。幸运颜色:死亡。是指迪斯玛斯克吗?原来是这么回事。他脸上的苦笑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心里只希望冰河和一辉的运气也能和自己一样好。

**************

冰河的运气不太好。

他的敌人是一个穿着黑袍子,又高又瘦的男人,站在那里好像个绞刑架。他的名字是乌鸦,和另一种跟他同名的生物一样,是一个能给人带来疾病和死亡的不祥男人。此时,他正露出嘲弄的神色,看着面前的青年。

“古老的经验智慧告诉我们,首先要拿弱者开刀。”他慢慢地说,仿佛在斟酌这古老的经验智慧。

“我不想侮辱你们祖先的智慧,但是如果你们代代传承的都是这种玩意……难怪穆大陆会灭亡。”米罗以同样的嘲笑回击道。

米罗有浓密的蓝发,长而卷,就像波涛汹涌的海浪。他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但那种蓝比海洋更深、更明亮、更富有变化,简直就像是明澈的夜空,就像是布满星光的宇宙。他身材虽然高大,但并不显得壮硕,线条相当流畅,活跃又灵敏,就像一只蝎子。

蝎子和乌鸦,冰河想。

听起来好像童话寓言里的角色。

他看着他们,突然往前弯腰,疯狂地咳了起来,吐出的血块把地板都染红了。

米罗用眼角瞥了他一眼,但是并没转过头。

“天蝎座米罗,据说你是黄金圣斗士中相当残忍的一个,喜欢慢慢折磨对手。”乌鸦苍白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眼睛微微眯起。“你的个性跟我还真像。”

“猩红毒针!”

“群鸦的盛宴!”

一群黑鸟的影子从病之炼金术士的手中飞出,像黑色的潮水涌向天蝎座,在它们之间,一道红光笔直地射进了乌鸦的肩膀。

乌鸦感到了剧烈的疼痛,仿佛被烧红的铁钩钩住了肩膀,半边身子几乎都麻痹了。这就是米罗的猩红毒针,蝎子的毒针。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还是站住了。

“疼得要命吧?让我看看你能挺多少针。我身后这小子可是唯一挺够了15针的家伙!”米罗笑着说,语气带着一种奇怪的自豪。

乌鸦咳嗽起来,在他咳嗽的时候,米罗一直没有向他攻击。

乌鸦用咳完之后变得很沙哑的声音说:“只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小鬼罢了。”他脱掉了黑袍,露出里面乌黑的铠甲。

那铠甲的外形好像是许多黑色的骨头拼凑出来的,有一种枯瘦嶙峋的感觉,就像蝙蝠无肉的翅膀。乌鸦灰白的脸镶在那造型诡异的神圣衣里,看起来就像地狱里的死神。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个擅长打斗的人。因此我身上的神圣衣•地神衣是所有神圣衣里防御力最强的。如果不是你的毒针刚好打在肩甲的缝隙中,我连这点伤也不会受的。”

果然,乌鸦肩上流血的针孔刚好在肩膀横向的护甲和手臂纵向的护甲之间露出的皮肤上。他的地神衣虽然和米罗身上的黑暗黄金圣衣一样是黑色,但两种黑色却有明显的不同。黑暗圣衣的质地看起来是一种黑色的金属,很干净,很锋利,而乌鸦的铠甲却好像是混合了许多种东西变成的肮脏的黑色,不但令人不快,似乎还有一种肉眼可见的温度散发出来,仿佛辐射一样,让人有一种不安感。

他阴沉地说:“但是你就不一样了,米罗,你已经没法再对我发出攻击了。”

“米罗,你要小心,他的攻击会让人生病的。”冰河忍不住开口提醒。

“那试试看吧,猩红毒针!”

两道红光几乎就在米罗说话的一瞬间击中乌鸦的胸口,铠甲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像厚厚的冰层被锥子刺了一下,出现两个小坑。也是在同一瞬间,米罗感到心脏一阵燃烧般的疼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米罗跪倒在地,就倒在冰河的旁边。

“米罗!”冰河叫出了声,随即又咳嗽起来,比乌鸦咳得还要凶,还要痛苦,几乎就要站不住了。

“我没有你们这样强大的抗体,也没有这么活跃的精力。比起你们这样胡乱进攻,我比较擅长找出敌人免疫系统的薄弱环节,对症下药。不,应该说是对症下毒吧。”

米罗和冰河对视一眼,用面部肌肉表示:听不懂!

疾病之炼金术士淡淡地说,“我们很早以前就知道迟早要和圣斗士一战,因此我事先研究过黄金圣斗士的招式。”他露出嘲讽的笑容:“别这么惊讶,连黄金圣斗士都叛变了13年,圣域里难道就不能有几个我们的人吗?”

米罗突然咬紧了牙。

乌鸦仿佛在享受他的话给米罗造成压力的乐趣一般,看了他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推测,猩红毒针这一招会给心脏造成很大负荷,因此才被分为15针,”他看到米罗惊讶的表情后,露出更深的笑意。“看来我是正确的。那么,如果使用者得了心脏病会怎么样呢?”

“那试试看吧,”米罗咬着牙重复道,“猩红毒针!”

猩红毒针射中的仍然是刚才的地方。这次铠甲上的坑几乎被击穿了。炼金术士阴沉的脸上显出一瞬间的不安,但当他看到嘴唇发青,不断喘气的天蝎座以后,又露出了冰冷的笑意。这真是个相当冷的笑容,因为它几乎已经结冰了。

“钻石星辰!”

突如其来的冻气令疾病之炼金术士的铠甲上泛起白霜,他漆黑的头发被吹得向后飞去,让那张一直隐隐带着嘲弄神色的脸显得更加轮廓分明,一瞬间令人联想到骷髅头。他裸露在神圣衣外的皮肤被冻伤,变成一种尸体般的青色,所幸露在铠甲外面的皮肤并不多,但这也够他疼的了。乌鸦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他冷冷地说:“看来肺病对你来说还不够严重。”

他挥了挥手。

“像黑天鹅一样地死去吧,白鸟座。”

冰河身上突然冒出了灰色的烟雾,就像沼泽上漂浮的毒气。那些烟雾凝聚成某些形体,看起来模模糊糊,忽闪忽闪的,逐渐显出翅膀和尖嘴的形状。那是一群乌鸦的影子。它们纷纷拍打着翅膀,把冰河团团围住,几乎将穿着白色铠甲的少年遮住了。在一群乌鸦的围绕中,冰河看起来就像一具尸体,也像一个金发的幽灵。

他试图赶开那些鸟,但他的手臂穿过了它们的影子。他突然觉得全身上下被一把刷子刷过,那刷子是钢针做的,然后他就感到炙热,和寒冷。两种感觉同时在身上爆发。他觉得寒气像冰锥一样从他的胸口,骨头和肚子里往外扎,而体外似乎有烧红的煤炭堆在贴着他。他觉得又疼又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突然之间歪了,然后他发现是自己倒在了地上。米罗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且模模糊糊的。

“冰河……冰……河……”

妈妈。冰河喃喃地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这是……!”

米罗震惊地看着突然倒下的白鸟座。少年的身体像被污染了一样,浮现出一块块黑斑。他的脸因高烧而显出不正常的红潮,嘴唇却青白干裂。

“黑死病!!”

“黑死病,世上最可怕的瘟疫。”乌鸦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一瞬间就可以毁灭一个镇、一个城、一个国家。你的毒针做的到吗?白鸟座的冻气做的到吗?”

米罗沉着脸说:“你是想证明我们打不过你吗?”

乌鸦摇了摇头,他并没有真的做出这个动作。但他的眼神令米罗觉得他似乎这样做了。这个枯槁男人的脸上有一种惊人的东西,他面无表情,却透出轻蔑,然而那轻蔑中又有一种悲哀的东西混在里面。

“我是说疾病,米罗,真正的疾病。疾病是自稳调节紊乱而发生的异常生命活动过程,会对身体本身造成损害。这是因为人类的不完整性。人是不完整的生命体。想想看,米罗,不管是乞丐、富翁、孩子还是黄金圣斗士,有人可以打败疾病吗?人,能够抵抗衰老,抵抗疾病,抵抗死亡吗?”

“那又怎么样,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规律!”

但是乌鸦似乎并没有听到米罗的话,他专注地倾诉着自己的想法,眼睛就像得了热病一样燃烧着:“神可以。只要人类成为神那样完整的生命体,就可以脱离生命中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米罗,你也是人,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完善我们的种族?”

每个人都有小宇宙。只是大多数人并没有察觉自己的这份天赋。而这个男人,乌鸦,似乎在此刻领悟了。米罗的蓝眼睛映出那散发出阴沉之气的男人的身影。那是强大的小宇宙,在神圣衣的呼应下,几乎可以和米罗匹敌。但是,天蝎座米罗的字典里并没有退缩两个字。

“疾病也是人生命中的一部分,你只不过是对此感到恐惧而已!”

“恐惧?像你这样的男人,恐怕没怎么生过病吧。”乌鸦冷冷地说,“你能理解病入膏肓的痛苦吗?你能理解父母看着刚出生的婴儿病死的痛苦吗?你能理解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因为疾病而终生残疾的痛苦吗?”

米罗抿紧了嘴唇。他从小就是个健康的孩子,至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生病也只有发烧到38度半。他无法说出“我理解”这样的话来。但是他想起了圣域里因伤至残的杂兵和圣斗士候补生。他记得他们那或麻木或疯狂的脸,记得他们眼睛里的悲哀。他们在人生最好的年纪失去了作为一个战士,甚至一个完整的人的资格。虽然伤残不同于疾病,但米罗感到,两者似乎有某种内在的东西是一样的。

在乌鸦的注视下,米罗的身体纹丝不动,但他知道,在精神上,自己已经向后退了一步。炼金术士似乎也察觉了这一点,他再度露出了熟悉的嘲弄神色,眯起眼睛说:

“我就让你感受一下生病的痛苦吧,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人生经验啊。”米罗发誓他在这混蛋的声音里听出了快乐。

“首先是,产褥热。”

“……那是什么?”

“是女人生产以后由于细菌感染生殖器官而引起的疾病。”

“什么?让男人得女人的病,这合理吗?人道吗?”这次不只是精神,米罗连身体也倒退两步,“我是以战士的身份堂堂正正和你战斗的,你也必须荣誉地对待我!”

“你还真挑剔呀。既然如此,我就按照你的意思,让你得百分之百属于男人的病吧。”乌鸦冷静地说道,伸手向天蝎座一指:“睾丸癌!”

“什么……癌?!”米罗的声音有点发抖。

“睾丸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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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0 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妈妈……妈妈!”

在一片又白又亮的光里,出现了妈妈的身影。

妈妈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有一头公主一样的金发,盘成花冠一样的发型,一缕金发温柔地垂在脸旁。妈妈的眼睛是矢车菊蓝色,睫毛又长又密,笑容纯洁又温柔。

“妈妈,我生病了!好难受啊!”虽然已经是15岁的少年了,冰河还是把头埋在妈妈怀里撒着娇。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向妈妈撒娇呢?”

妈妈把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冰河心里有一种深深的喜悦,也有一种隐约意识到眼前的情景永远不会再发生的悲哀。他更紧地搂着妈妈,紧紧闭上眼睛,以至于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的。

生病的时候有妈妈陪伴。对一个孩子来说比什么都令人安心。在冰河的记忆里,对这样的情景,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很小很小的时候,冰凉的枕头,昏昏沉沉的热度,妈妈的手,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卡妙的手非常凉(等等,不是妈妈吗?妈妈,妈妈呢?)他俯身看着冰河:

“冰河,你难受吗?你生病了吗?”

“老师……”

卡妙的表情和平时一样幽远而冷淡,但是他眼睛里有一种很担心的神采。冰河觉得很高兴,他记得这个情景,这个情景是真实发生过的。刚来西伯利亚不久,他生过一次病。卡妙那时候第一次显得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奇怪的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卡妙那时候应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但眼前的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卡妙老师。

冰河觉得自己看起来一定快要死了,因为卡妙很慌张地摇了摇他:“冰河,冰河!”冰河心里产生了一点罪恶感,但更多的是快乐。被卡妙担心的快乐。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为他担心了。他的记忆忽然变得很清晰,他能清楚地想起卡妙当时说的每一句话:

“冰河,你想要什么吗?你想喝果汁吗?你想吃海鲜杂烩汤吗?(那是什么?)你想……你想听故事吗?”对,卡妙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对卡妙来说,这就是对一个孩子最好的安慰了吧。也许那就是他自己幼年时最好的记忆。冰河突然为自己的老师感到一阵心酸。别这么没出息,冰河!你已经15岁了,别像个孩子一样撒娇!和面对妈妈的时候不同,冰河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老师看。

“我好的很,卡妙!我好的可以去跟蝎子和乌鸦打架!”

“我身后这小子可是唯一挺够了15针的家伙!”米罗自豪地说。

(米罗?我不想要米罗!我想要老师!老师去哪里了?)

眼前是一片晃动的光之海。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明亮。

“冰河,没关系的,每一次生病以后,你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壮。”妈妈在光芒之中说。

“记住,你是一个战士,冰河。战斗吧,疾病是无法摧毁你的。”妈妈变成了卡妙。

“冰河,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并不是疾病啊。”卡妙变成了雅典娜。

我明白。我明白的。妈妈,老师,沙织小姐!

冰河站了起来。不是在梦中,而是在现实中。他站了起来。

**************

“什么……癌?!”米罗的声音有点发抖。

“睾丸癌。”

冰河清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样的对白。

米罗的脸惨无人色,脸孔比乌鸦还要苍白几分,几乎就要双眼含泪,好像正在哀悼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来到人世的孩子们。那脸上的表情,连悲壮美都为之逊色了。

冰河突然觉得,自己也许继续昏倒比较好。

但是妈妈和老师都在鼓励自己战斗……不过,妈妈和老师也许也不愿意看到自己从此后继无人吧?不,没事,就算我冲上去,城户家也不会绝后的,我们还有紫龙呀!冰河握紧了拳头,紫龙,以后就靠你了!继承了恩师卡妙的大无畏牺牲精神的白鸟座,要上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具有铁一样坚强的意志,以及火一样不屈精神的天蝎座米罗开口了!

“我身为一个黄金圣斗士……黄金圣斗士!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什么样的伤害!也要打败敌人……打败敌人!”

米罗好像是要先说服自己,小声对自己念一遍之后,才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打心底里,冰河觉得自己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男人!如今,连卡妙老师也要寄居第二了!真希望卡妙老师也能看一看,自己的朋友是多么的伟大无私!老师,您地下有知,一定也无比地自豪吧?

一念至此,冰河的身上突然燃烧起无以伦比的小宇宙。

“我冰河就算死在这里,也要……”

然而病之炼金术士冷冷地截口道:“你就算死在这里,他也是睾丸癌。”

“猩红毒针!!!!”

炼金术士在被无数道红光击中的一刻发出了闷哼,后背撞在了墙壁上。然而他对面的米罗突然用手抓住了胸口,吐出血来。心脏仿佛燃烧一般,令他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米罗前辈!!可恶,已经发病了吗?!!”

不,不是!不是啊!

“为了身患……那个,身患绝症的米罗前辈!我冰河誓死要打倒你!!”

我患的是心脏病!是心脏病啊!

冰河眼含热泪,双手交握,高高在头顶抬起:

“安息吧!米罗前辈!!”

冰河,你个死小鬼!!!

“曙光女神之宽恕——!!”

就算曙光女神宽恕你,我也不会宽恕你——!!

巨大的暴风雪呼啸而来,又温柔,又无情,一瞬间覆盖了整个世界。天地间只有一片冰原,那是纯净无垢的洁白色彩,是可以杀死所有病菌的绝对零度。又高又瘦的疾病之炼金术士的身影逐渐被白雪覆盖,终于被吞没了……

“你……咳咳,黑死病,为什么……”乌鸦摇摇晃晃地靠在墙上,身上的地神衣让他逃过一命,但铠甲已经在绝对零度下冻得又酥又脆,就像一层薄薄的焦糖片,稍微一碰就会碎裂成渣。此时,他就像正被人凿刻的冰雕,黑色碎片和冰渣一层层地从身上掉下来,露出本来的身体。

“人类会生病,生病很痛苦,这些都没错。但是面对这痛苦,我们会用坚强的意志和它斗争!每一次战胜了病菌,人的免疫系统就会产生更强的抵抗力。天花和肺结核曾经也是致死的病,但是最终人们还是研究出了治疗和预防的办法。疾病,就像世界上任何一种灾难一样,不会消失,但也不能打败人类!”

冰河认真地看着乌鸦说,他的身上晶莹剔透,仿佛蒙着一层钻石的薄膜。他的脸孔仍然带着发烧的潮红,赤裸的胳膊上却有冻伤的白痕。乌鸦眯起了眼睛:

“你冻住了你自己……!”他随即点了点头,“没错,低温可以控制病情的发展。没想到,你为了打败我,竟然不惜对自己使用冻气……这种伤害自己的胜利有何意义?”

“为了创造疫苗,找出治疗疾病的方法,过去的人们也常常为此自愿成为试验品,这是为了人类的进步而做的牺牲,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疾病是神给予的不公平的礼物……”乌鸦低声说,他的声音令人想起萦绕在墓地的雾气,从坟头长出的黑色的树,或者夜晚乌鸦在枝头此起彼伏的啼鸣。

“既然如此,让人类成为神,彻底杜绝疾病有什么不好?”

“神并不是不灭的。他们也一样会痛苦,会遇到灾难。就算杜绝了疾病,又能怎么样呢?不管是谁,只要活着,就一定会遇到伤害他的事情,发生痛苦的事情。但是那些杀不死我们。疾病杀不死我们,伤害和痛苦也杀不死我们。”

“你说,疾病杀不死人类?”乌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真是胡说八道。”

但是冰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少年单薄的身躯,似乎具有某种强烈的意志,一种纯洁的,坚强的,不可阻挡的力量。

乌鸦面对着冰河。

在他们身上,米罗仿佛看到了一种令人惊奇的景象。

黑鸟对白鸟。

枯瘦嶙峋的漆黑翅膀扇起疾病和灾难的风暴,有如死神破烂的黑色斗篷,瞬间包围了纤细纯洁的白鸟,它的翅膀无法抵抗痛苦的风暴,它的身体无法脱离疾病的怀抱,然而天鹅高高地向天空中的第一颗星星仰起了头。

“疾病是杀不死我们的!对人类来说,真正致死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绝望!”

这声音就像是划破寂静夜晚的一句叫喊,漆黑乌云中冲出的一只光芒的天鹅,就像某个真相来临的瞬间,就在那一瞬间,乌鸦突然明白了一件一直无从真正理解的事情。

冰河说:“我的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突然失明的时候,有的人惊慌失措,以为从此和世界断绝联系,因此永远失去了世界。但是有的人学会用别的方法看世界,仍然可以享受生命,一点也没有不便。我想,疾病也是一样的,只有在我们自己放弃了希望的时候,死亡才会到来。”

疾病之炼金术士慢慢地靠着墙坐了下来。

他身上泥泞般的漆黑铠甲已经变成碎片,现在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恐怖,只是一个消瘦、苍白的男人。他独自思索着,仿佛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两个敌人。

米罗知道,战斗已经结束了。

卡妙啊,冰河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的圣斗士了。他看着冰河转过身来,在窗口漏下的阳光中对他微笑。身上结冰的白鸟座圣衣闪闪发光。

好吧,我就代替你这个师傅,说几句夸奖的话吧。

米罗做出感动的神情,张开嘴说:“冰河……”

看到他的样子,冰河立刻紧张地说:“咦?米罗前辈,您那个……还没好吗?我马上也帮您冻起来!!”

“那地方能冻吗?!!!!!!!!!”

**************

一个男人在走廊里奔跑,他很高大,也很英俊,五官像俊美的古希腊雕像,却有一头不羁的海蓝长发,浓密而富有光泽的头发在气流中向后飘动着。他虽然穿着双子座的黑暗黄金圣衣,身上却散发出一种大海的气息。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周围仿佛泛起海天一线的透明波浪。

他一度被这条黑暗的走廊困在扭曲的空间里,但是他本人正是玩弄空间的高手,也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因此很快就摆脱了敌人小小的诡计,找到了正确的路线。

漆黑的走廊尽头有一扇明亮的大门,他飞奔而入,眼前豁然开朗。然后,他站立在大厅里,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表情。

“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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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30 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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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 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身体里流淌着愤怒和岩浆

“我来复仇了,炼金术士!”

说完这句话之后,凤凰座青铜圣斗士一辉向兽之炼金术士发出了烈焰般的进攻。

“凤凰天翔!!”

从岩浆里冲出的火凤凰映红了天空,这是一个地狱,火焰的地狱,橙红色的火焰铺天盖地,世界再没有其他颜色,一切都燃烧起来,包括被包裹在一片红光中的兽之炼金术士。红光中黑色的阴影倒了下去,一辉闭上眼睛再睁开,然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火焰里的黑影并不是倒在地上,而是以野兽般的姿势趴着,仿佛某种潜伏在阴影中的怪物。火焰向两边散去,仿佛打开的幕帘,露出了里面的炼金术士,他已经穿上了铠甲。

头,肩,胸,前爪,腰部,后腿,由失落的金属锻造而成的神之圣衣,惟妙惟肖地呈现了一只巨大野兽的形态,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然而,在震人心神的同时,钢铁一般的坚硬和野兽一般柔顺的线条,又流露出一种动态的美感。

那灰色金属中融合的银星砂,就像宇宙中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圣衣是有生命的。看到这副铠甲以后,任何人都不会再怀疑。

整个头盔是一个巨大的犬类的头部,两边的肩膀也各有一个犬头,炼金术士的脸出现在正中间的犬头张开的大口中,看起来不像是穿着铠甲,倒像是被铠甲吃掉了。从他褐色的脸旁伸出的獠牙装饰,令一辉觉得这件铠甲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杀气,仿佛想要撕开人的喉咙,咬碎骨头,将一切活着的东西都开膛破肚。

如果这里是地狱的话,兽之炼金术士无疑就是看守地狱的三头犬。

“上次你匆匆忙忙就逃了,没来得及看到我这战神衣的完成体。”兀尔德歪嘴笑着,金色的眼睛里冒出凶狠的光,好像已经跟圣衣融为一体,彻底变成了一头野兽。

“地狱恶犬,刻耳柏洛斯!”

“哼,地狱犬么。”一辉轻蔑地笑了,“连真正的地狱犬都被我的兄弟们打败了,一个伪造的壳子又能如何?”

“既然如此,你干嘛还穿着凤凰的壳子?”炼金术士歪着头,用眼角打量着传说中的凤凰圣衣,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突然令一辉烦躁起来。

“废话少说!要来就来吧!”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乌首毒液攻击!!”

兽之炼金术士扑向一辉的同时,左肩上的犬头突然朝他张开了口!就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一般,一辉心里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他展开凤凰的翅膀,高高地跃起。劈头盖脸地喷洒而来的毒液错失了目标,溅在地上,大理石地面像烧热的铁板碰上冷水一样,在咝咝声中冒起白烟。

这是多厉害的毒液啊……一辉的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如果被喷中了,恐怕皮肉都会溶化吧?

“哈哈哈!怕了吧!这就是三头犬的毒液!”

兀尔德落下的时候以四肢着地,动作即敏捷又充满力度,就像一只凶猛的老虎。不幸的是,他只顾着对敌人狞笑,没有看清周围的环境,手往前一放,正好按在溅到地板上的毒液上。

“呜哇——!好烫!好烫!”他跳起来拼命甩着手,护手上咝咝冒起了白烟。

男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后突然醒悟,得意地指着一辉说:“你看到了吧,这毒液有多厉害,就算我自己也被烫伤了!”

这家伙是白痴吗……?

炼金术士大概错把一辉的表情当成惊恐,露出得意的表情:“刻耳柏洛斯的意思是‘黑暗中的恶魔’,而凤凰是带来火与光的鸟!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对决!来吧,让我看看你们这些自认为正义的圣斗士的实力!”

拧着脖子,挑着眉毛的兀尔德看起来气势十足,指向一辉的手指也具有逼人的压迫力,然而他另一只手还因为被毒液烫到而拼命甩动着,让场面看起来相当糟糕。

一辉好像觉得惨不忍睹地移开了视线。

“光与暗的对决吗……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光明的代表。”

他这样说着,仿佛又在空气里闻到了火山发出的硫磺的味道。橙红色的天空,燃烧着的云彩和巨大的夕阳,仿佛鲜明的玻璃板画刻在他的脑海里。

孤独的火山口,迎风而立的少女的墓碑,挂在上面的花环被风吹得飘飘摇摇。

一辉闭上了眼睛。

这些人很吵吧,艾丝美拉达。放心吧,很快就会结束了。

“凤凰天翔!”

“乌首毒液攻击!!”

火焰和毒液在空中相遇。毒液瞬间被燃烧、蒸发,伴随着尖锐密集的响声,空气中传来硫磺般的味道,瘴气在大厅里弥漫。

“不可能!三头犬牙齿里流出的毒液居然被火焰烧掉了!”

“犬牙里流的毒液?那种东西怎么会敌得过我。”也许是因为那双金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变得不再像死亡皇后岛的岛屿,也许是因为想起了死去的少女,他下意识说出了曾经说过的话:“我的血管里流的是火焰和憎恨。”

这句话像突然敲响的钟声一样令他心头一震,久久地回荡着恐慌和不安。

“有一套,不过我的战神衣可不止会喷毒液!接招吧,妖犬咆哮波!”

兀尔德右肩的犬头突然开口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声波犹如巨浪一般,朝一辉汹涌而来。这是噪音,几乎达到300分贝的噪音几乎让他失去了听觉。虽然拥有高超的防御力和开天辟地的力气,但圣斗士也是人,即使是一辉也无法抵抗这种程度的音波。

他的头很疼,太阳穴嘣嘣做跳,嘴里尝到腥咸的味道。四周一瞬间安静下来,对面的炼金术士表情夸张地说着什么,因为听不见声音,一切而显得有点不真实。他突然有种时间正在放慢的错觉,这样的感觉他曾经有过。

这个想法令他不安。一辉很清楚这不安并不是来自炼金术士,也不是来自听觉的丧失。他知道他一定会赢,即使面对沙加五感全失的时候,他也不曾怀疑过。因为不管倒下多少次,只要还有一把灰,只要还有一粒火星,他就可以复活。

“……的家伙!居然还能站起来!凤凰座果然是不死的吗?”听力渐渐恢复了,他听到兀尔德不忿地叫道。

凤凰座的圣衣可以不断复活。但凤凰座并不是不死的。怎么会有不死的圣斗士呢?不死的只是他一辉而已。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凤凰座的圣斗士,所以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凤凰座的战士和他的守护星座一样可以浴火重生。

他低头看着自己掌心上的六芒星,他努力遗忘的东西,如今正在微微发出红光,就像在嘲笑他一样。

**************

“没想到你还挺强的。”兽之炼金术士摊开手脚,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一场恶战之后,他虽然输了,但是并没有什么不高兴,反而因为痛快地打了一架心情变得非常舒畅。

“是的,我很强。”一辉说。

人们都说他是青铜圣斗士之中最强的,连他的兄弟们也不例外。

不死的,当然是最强的。

可是,那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

——瞬,我要将你血祭!

——哥哥把灵魂卖给了恶魔吗?

是的,卖给了恶魔。

那一天,天空是橙色的,而云彩是灰色的,堆积在天空的高处,就像大地投在上面的阴影。空气中有硫磺的味道,地平线上有巨大的夕阳。

在死亡皇后岛那地狱般的环境和基鲁提残酷的训练下,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是迟早的事。唯一让他还能保持神智的是想起瞬……或者艾丝美拉达。对那时的他来说,瞬和艾丝美拉达是同一种存在,一个美好的象征,一点点希望,就像蒸腾的炙热中一丝清凉的风,生长在火山口旁的花朵,寒冷夜晚的一丝温暖,是小得连少年都称不上的他在孤独、恐惧、绝望中唯一的安慰。那样温柔,那样美,就那样被基鲁提一拳粉碎了。

你的仇恨不够。

从刚见到基鲁提的时候他就开始想,那个男人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去恨。小的时候他以为这个自己称作师傅的男人是想考验自己,锻炼自己。后来他发现他只不过是个疯子。他到现在也没能想通,那个男人发疯一样地强迫自己去仇恨,甚至不惜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仇恨还不够。

残酷的环境、苛刻的命运……这些他都可以原谅。打他、虐待他、给他灌输残酷的思想,这些他也可以原谅。而瞬……他从来也没有后悔过代替瞬来死亡皇后岛,他从来也没有恨过瞬。他唯一不能原谅的是这个世界杀死了艾丝美拉达。

黑暗世界中最后那一点点美,唯一让他感受到爱的人,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牵挂。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明亮的橙色天空,灰色的云层,空气中硫磺的味道。艾丝美拉达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夕阳中缓缓倒下,拉长的影子尽头站着那个残酷暴戾的男人。

基鲁提。

仇恨足够了。

足够杀死那个戴鬼面具的男人,足够杀死软弱的自己,足够召唤出恶魔。

那个人出现的时候黑披风扬起,像一大片黑夜遮住半边橙色的天空。四周的声音瞬间消退,有一种时间停止的错觉。

“充满仇恨的灵魂啊,我收到了你的祭品,你有什么愿望?”

恶魔挡住了他的视线,包裹在黑衣中的身体具有强大的难以抵抗的力量。那逆光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只刺入人心的眼睛。那么明亮的金色,像地平线上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芒。

“一辉。”

“……提丝风。”

空荡荡的大厅里,复仇女神从高处缓缓落在他面前,一如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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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 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你不是哥哥!
哥哥他拥有男子汉的强壮和温柔,可是在我眼前的……
只是一个仇恨的化身!)

他恨过很多人。

憎恨是那样的东西,就像封在瓶子里的恶魔,一旦打开了那个瓶口,从里面冒出的源源不绝的巨大的东西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那感情太强烈了,像一只野兽,想要撕扯,想要咆哮,几乎要将他的心撑裂。不够,只恨一个人不够。于是所有曾经和他有关联的,爱过的,恨过的,仅仅因为分享了同样一半血源的,统统成了憎恨的目标。一个连着一个,就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想要拖着整个世界陪葬。

“活着回来……杀了你们全部……”

他到现在想起来仍旧觉得冷汗殷殷,那时候的自己真的是疯了,记忆中的每一张面孔都让他感到仇恨。感受不到爱,感觉不到温暖,只有无限的愤怒。现在回想起来,那感觉如此恐怖,好像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怪物。

冰河曾经开玩笑地说他有离群索居症。不是的。一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讨厌和人接触,甚至只是听到一句问候,看到一个温暖的眼神,就会让他默默地喜悦。

他的兄弟们都很好。他们正直、善良、充满活力,具有所有好的,光明的,纯洁的品质。所以他一直离他们远远的。远离自己爱的人,远离爱自己的人,远离人群,远离世界。

虽然瞬原谅了他,兄弟们原谅了他,但是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愤怒还在,就像印在手心上的六芒星,只不过被小心地隐藏起来,埋进了心里的火山灰,不知道哪一天又会死灰复燃。因为创造爱需要那么多努力,而憎恨却如此简单。所以他必须离开,走得远远的,以免再伤害那些纯洁无辜的人。

他把自己变成了怪物,火焰的魔人,为了仇恨放弃了自己的灵魂。

和他做交易的恶魔就站在面前。

一只眼睁开,一只眼闭合,睁开的眼睛里有刺眼的金色瞳孔。午夜一样黑的长发和披风,满怀恶意的眼神和嘴角拉长的笑容,和记忆中的样子没有一丝不同。

“哼,你是来取我的灵魂的吗?魔女提丝风。”一辉冷冷地看着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恶魔舔舔嘴唇,像是在看美味佳肴一样盯着一辉的脸,“你的灵魂深处还有发光的,亮亮的东西。而我想要的是完全黑暗的灵魂。等到那些星星被仇恨烧尽的时候,我才会带走你的灵魂。”她眯起眼睛满足地笑着:“总有一天会烧尽的。我说过,你的身体里流淌的是愤怒和岩浆。你早就知道这一点,是不是,一辉?”

——我的血管里流的不是血,而是火焰和憎恨。

“那些都是你们灌输给我的!”一辉的眼睛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火焰。

“不不不,你靠的完全是自己。”魔女谦虚地说,“是你召唤了我,杀死基鲁提的也是你。仇恨,祭品,你奉上这一切,所以我教你怎样用它们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如此而已。”

她用手扒梳过额前的刘海,侧头看着窗外,心情舒畅地说:“人类真是谦虚啊。不论你们做什么,最后总要推到地狱头上。其实你们的所作所为,花一千年恶魔都想不出来。结果它们现在都开始偷懒了。干嘛费那个劲发明什么坏事?只要跟人类学就行了。”

这种调笑的口吻和眼睛里恶意的光芒是一辉熟悉的。他为此感到耻辱。他想起自己是如何像基鲁提一样疯狂地对这个复仇女神的爪牙高喊:给我力量!给我复仇的力量!!

“你说过你要杀死城户家所有的人,可是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呢?”

一辉谨慎地看着她。他早已经知道了,和恶魔打交道的第一点就是绝对不能随便回答它们的话,说得越多越容易落进它们的圈套。

“我没时间。”一辉冷冷地说。

“没时间?”提丝风说,好像很惊奇地笑着,“你是不死的,你有无限的时间。”

“我很忙,”凤凰座站在那里像是钢铁的雕像,“我忙着守护,这一点你是不会懂的。”

“守护?这么沉重的东西,你这样弱小的肩膀能承担的起吗?”魔女抬起了手,尖尖的手指尖上有黑色的光芒泛起,一时间一辉感到一股寒气窜上脊背。

“我们试试看吧,支撑你的,究竟是憎恨的力量,还是守护的力量。”

“黑色舞踏歌——”

旋风般的力量把一辉整个人卷了起来,把他锁在了如龙卷风一般旋转的黑暗之中。他的身体被割出道道伤痕,发出连自己都辨认不出的惨叫,最后重重砸在地面上,嵌进了大理石地板。就算是最坚强的紫龙在这样的攻击下也会痛得全身麻木吧。但是一辉立刻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摆出进攻的姿势。

“哎呀,哎呀,”提丝风竖起手,看着血从修长的手指上顺着手背滑下去,鲜红的血在白皙的皮肤上有种艳丽的感觉。“一辉,两年过去怎么只有防御力越来越强呢?是谁天天打你,要不要再订一次复仇契约?”

“凤凰天翔——!!”

火光冲天,仿佛被夕阳燃烧的大地,明亮而灿烂,那是日落前最光辉的一刻。然而夜幕终于还是降临了,把生命,把希望,猛地向下一拉,变成一片漆黑。

“地狱黑火么……”一辉冷冷地看着黑色的火焰将红色的火焰淹没了,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提丝风就站在距离他不到几厘米的地方。魔女歪头看着他,就像猫盯着一只阳光下的小鸟。

“凤凰天翔本来就是从地狱黑火演变出来的招式,你的凤凰幻魔拳也学自我的‘神的恶作剧’。你的招式都是我教的,你长高了,一辉。” 提丝风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一般来说,‘你的招式都是我教的’,接下来出现的不应该是‘你觉得可以打败我吗’‘我对你了如指掌’‘你输定了’之类的话吗?一辉措手不及,僵在原地。

因为另一只眼睛也弯成一条缝,看不见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像极了一个摸小孩子头顶的好邻居。这个人就是这样让人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辉觉得自己很不幸。冰河有疼爱他的卡妙,星矢有照顾他的魔玲,他生命中唯一的两个老师给他的只有严重的创伤。如果说基鲁提给他肉体上的痛苦,提丝风给他的就是精神上的虐待。

这个恶魔可以和蔼可亲地说世界上最残忍的话,也可以在他气得要死的时候忽然说出委婉动人的句子,并且在仔细推敲之后发现她其实还是在骂自己;她会挑拨一辉火冒三丈地说出仇恨的宣言,然后以坚定他的复仇心的理由接连几个晚上不停地在他耳边重复“瞬!紫龙!星矢!冰河!沙织!辰已!光政!……”让他第二天早上红着眼见人就想杀;她会在最炎热的中午叫一辉在太阳底下练习俯卧撑,在他昏倒再醒来的时候蹲在他旁边问他在这里做什么;一辉拼死练习凤凰天翔的那次,她在一边烤香味能把整个岛上的活物都吸引来的肉,然后在他终于掌握的时候,反常地用赞美诗篇的格式和长度说出一番感动的话语,离开以后半死的一辉发现肉就在那段时间变成了黑炭。诸如此类,数不胜数。后来一辉对冰河说“凤凰幻魔拳对我没用,我的精神早已经支离破碎了。”的时候,说的百分之百是真心话。

回想起过去这种种辛酸,一辉此时也就只有一个感想:

“提丝风,你去死吧!!”

带着火焰的拳头和黑色的影子交错着进攻,动作快的让人害怕。凤凰座的拳头像一场密集的火雨,夜斗士的手臂像无数鞭子的残影,光与暗的线条纠缠着,编织出一张华丽的大网,将两个人影紧紧包裹在里面。

轰!

一圈火焰仿佛涟漪一般荡开,圆心中的两个人以静止的姿态面对着彼此。

“没错,我的招式都是你教的,但也因此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战斗的方式!”

咋一看,两个人像是想把对方推倒一样,重心压低,双手相抵。但事实上一辉两手已经紧紧抓住了提丝风的两只手腕。他突然展开双臂,令提丝风也不得不打开手臂,两人像是在比较胳膊长度一样站在一起。

“这样你的两手就都被封住了,你还有办法攻击吗?”

两年前一辉还需要仰头看她,现在两个人几乎一样高。提丝风看着他的鼻子尖,好像师傅面对不成材的弟子一样叹着气,然后一低头——

“嗷!!”

一辉立刻松手捂住自己流血的脖子,向后退了好几步,不可致信地看着她:“你咬我?!你居然用咬的?!你是狗吗?!”

魔女笑得露出尖尖的牙齿,很高兴地看着一辉的大动脉。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战斗中,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都可以当作武器。”

“你根本就没说过!!”

“我一定是忘了。对不起,我现在补上。”

一辉的表情看上去也很想反咬她一口。复仇女神的使者看到以后,很欣慰地为他加油道:“太好了,再多恨一点吧,再多恨一点!”

如果不是挂记着瞬,一辉真想现在就和她同归于尽。

瞬!对了,现在已经没时间再在这里纠缠了,必须赶快破坏掉那个戒指,让瞬醒来!

“我还有事要办,速战速决吧,提丝风!”

“虽然你是不死鸟,但是不死并不等于不败啊。”因为并没有重要的东西,也没有必须守护的责任,魔女看起来相当悠闲,或者她只是想看一辉急躁的样子,故意在拖延时间。“我和你们所谓的女神城户沙织一样有神格,而你只是个人类,一辉,你是没法打败我的。”

她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晨光,用冷静而空荡的声音说:“不是所有的祈祷都能得到回应,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所以才会有复仇女神。”

一辉用生硬冷漠的表情看着她。

“仇恨的力量是很强的,能让人拥有毁灭性的力量,而得到它又是那么简单,比爱,比正义,来得更快,更持久。一辉,那时候的你是怎样的,支撑你活下来的是爱,还是恨意?” 魔女看着他,用锐利的眼光审视他,仿佛在用视线洞察他的内心。

凤凰座的眼睛暗淡下来,他看着大厅的某处:“这一点,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以前以为是仇恨,后来才发现那里面也掺杂着爱;然而爱也不是全部。但是不管怎样,”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只金色眼睛,看起来很高大,很坚定。

“在这一刻,支撑我的是要救弟弟的心。”

“那么,如果你救不了弟弟呢?” 提丝风带着恶意的愉快问。“你难道不会再度变成仇恨的化身?”

一辉僵住了。

慢慢地,他心中升起了恐惧。不是面对疼痛和死亡那样的恐惧。此时他所感到的恐惧,是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恐惧。如果瞬像艾丝美拉达一样被这个世界夺走了,那么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来试试看吧,一辉。神的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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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 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哥哥……”

“瞬?!”

一只白皙、冰凉的手握在他手里,血顺着手背滑落下来,流过纤细的胳膊。那胳膊微微颤抖着,就像风中百合的细茎。

“哥哥……”

靠在他怀里的瞬有漆黑的头发和眼睛,穿着宽大的黑袍,胸前挂着六芒星的金吊坠。那双眼睛像不透光的黑宝石,一眨不眨地面对着他。

如此恐惧,如此孤独,如此愤怒。

“雅典娜,把我杀死了……”

燃烧的夕阳把一切都染红了。天地间唯一的一条地平线上,拉长的影子尽头是拿着黄金杖的雅典娜,灰色的眼睛带着高高在上的无动于衷,宽大的裙摆像白色的波浪一样在寒风中飘动。

“一旦黑夜降临,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死亡。”

黄金杖上的圆环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一辉,消灭哈迪斯的肉体!”

雅典娜的声音在硫磺味道的空气中传来,温柔地,无情地,坚定地,冷酷地,比什么都炙热,比什么都寒冷。

她是有钱有势的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女神,只要发出命令,就有人为她战斗,为她流血,为她卖命。圣斗士和冥斗士,圣斗士和海斗士,有什么不同吗?只不过是自以为救世主的傻瓜,只不过是神明争夺大地的工具。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统治变得更好,人类也不会因为有几个傻瓜圣斗士而得到拯救。所以他不听命于任何人,不相信任何人的正义。

夕阳忽地从地平线上消失,世界只留最后一抹光芒,像一只金色眼睛里流动的光。

“你会为我复仇吧,哥哥……”

“会为我复仇吧,一辉。”坐在轮椅上的星矢说,他的双眼无神,再也不能动弹。

“会为我们复仇吧。”双目失明的紫龙,满身是血的冰河,支离破碎的黄金圣斗士们。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在冲天火光中看着他。

他感到窒息般的疼痛,胸口闷热燃烧。

是的,我并不是为了神,而是为了我的兄弟们而战。我会为你们复仇的,瞬,紫龙,冰河,星矢,所有的战士们——

“凤凰天翔!!”

**************
圣域里,黎明的光芒照在少年脸上,也照在少女脸上。

沙织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夜了,她接连不断地用自己的小宇宙补充仙女座不断流失的生命力,现在脸色已经和躺在床上的瞬一样苍白。

好在瞬一直睡得非常安详。

阳光下那具年轻的身体里仿佛充满了光,正从白皙的面孔中散发出来。沙织静静地看着他。他睡的很熟,但是真的非常安详,就像已经有了一个约定,就像正在等待着谁。然而,她忽然看到少年的的脸上出现变化,线条优美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显出痛苦的神色,仿佛坠入一个突如其来的可怕梦境。

“哥哥……”瞬喃喃说道。

不知哪里来的浮云遮住了晨光,屋子里霎时暗了下来,犹如沙织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

**************

“凤凰天翔!!”

冲天火光,比什么都炙热,比什么都寒冷。

惨叫声响了起来,火焰吞噬着光滑年轻的皮肤,美好的躯体,丰茂的秀发,宽大的衣袍熊熊燃烧。被那火焰包围的人是——瞬!

“为、为什么……”哈迪斯在火光中惊恐地看着他,“你不管你自己的弟弟吗?你不是要为我复仇吗?”

“我会为你们复仇的,瞬,”一辉花岗岩一般的脸上冷冷地流着泪,“我会不惜一切守护你们为此牺牲的这个世界,这是对杀死你们的黑暗和邪恶,最大的报复!”

“很精彩,一辉。”提丝风说。

大厅里的景象仿佛从幻觉中硬被拉出来一样扭曲着恢复了原状。

魔女的披风被烧焦了,白皙的脸上有污迹纵横,身上裂开一道道伤口,一辉的凤凰天翔从正面击中了她。即使那是愤怒的力量,也不是阴暗、险恶、自私的那一种,而是更广阔,更纯洁,足以对复仇女神造成巨大伤害的力量。

提丝风身上冒着烟,披风上的火苗还没有熄灭。然而她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用恶意的愉快笑容面对着一辉。

“这还是你第一次打破我的‘神的恶作剧’呢。看来,仇恨和愤怒虽然可以化为你的力量,却不能再支配你了。”魔女笑眯眯地说,好像接下来马上要发生什么好事一样,说:“不过,你以为这一招和你的‘凤凰幻魔拳’一样,只是破坏神经,给人看到幻觉吗?”

“什么?”

这是一辉第一次成功地击破‘神的恶作剧’,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招式的真正可怕之处。

巨大的火焰风暴席卷而来,夹杂着无数燃烧的陨石,撞击在一辉身上,有如一条火龙翻腾飞舞着,绚丽而灿烂,瞬间裹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卷进遥远的天空。

“啊啊啊啊啊——”

坠落的凤凰座在地面砸出深深的大坑,这一次,这个坚强的战士终于躺在血泊中的碎石里,无法再起来。

“复仇这件事,可是把双刃剑啊。中了‘神的恶作剧’的人发出的攻击,会以成倍的力度反射到自己身上。伤害对方的同时,自己却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这就是仇恨的精髓。”

黑色的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踏得咄咄做响,走过倒塌的柱子,走过碎裂的石板,走过横卧在那里的一辉流出的血泊。

“这件事我也忘记告诉你了。抱歉了,一辉。”金色的眼睛扫了血泊中的少年一眼,一转,落在门外的某个方向,像是找到更加感兴趣的东西一样,径直朝那里走了出去。

冰冷的足音渐渐远去,伴随着逐渐消失的视力。脑海里的凤凰飞走了,在天上化作一道光,化作一颗流星,化作一滴炙热的眼泪,滑过伤痕累累的脸庞。这个坚韧不屈的少年在鲜血和碎石里,在失去意识的瞬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对不起,瞬……”

**************

“卡珊德拉大人……”

少女梳着银色双马尾,一丝不苟地穿着华丽的洋装,本该坐在阳伞下喝红茶那样的贵族小姐,却出现在教皇办公的房间里,用犹豫的表情看着大祭司。

“您知道那三个人出走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卡珊德拉一边批阅文件一边说,连头都没有抬。

魔羯座的黄金圣斗士候补一瞬间忘记了仪态,抓紧了自己的裙子:“那里只有三个青铜圣斗士,再加上三个候补生,这样不会太危险了吗?”

代理教皇恍若未闻地签着文件,阳光从伊丽莎白身后射来,勾勒出她面无表情的侧脸。眨了几下眼之后,少女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圣域独一无二的预言者。她睁大了眼睛:

“难道您已经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了吗?”

“当然知道。”卡珊德拉大祭司把手中一摞文书立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令它们变得整齐之后放在旁边已阅文件的位置。然后,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女:

“所有战斗都只有两个结果,输或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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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 12: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人所不能为

时之厅是一个圆形的大厅,正对门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圆形钟表盘,十米长的黑色指针一格一格有规律地走动着,机械的声音像是真正的脚步声。

大厅里有两个老人和一个少年。

两个老人都曾经年轻过,有不同颜色的头发,不同的英俊容貌和不同的气度。但是他们的时间已经流失,年华已经过去,不同颜色的头发变成同样的银白,不同的容貌变得同样皱纹交错,不同的气度也开始随着缩短的生命枯萎。他们看起来再没有什么不同,不管穿戴如何,性情如何,都只让人觉得是一个老人而已。

那个少年是一个只有8、9岁的孩子,有一头短短的金发,硬直地撅向天空,仿佛预示着他将来固执、坚毅的个性。他的身材虽然还不高,但从那骨架的轮廓已经可以看出他将来会是一个身高巨伟,肩膀宽阔的人。他不能说特别英俊或者特别平凡,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个没有长开的孩子,像尚未雕刻打磨的大理石原石。但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也许是那张小脸上露出的古怪的严肃,以及压抑着的不忿,这些应该出现在成年人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他好像正在努力装成大人。

而事实却正好相反,他是一个大人变成的小孩。这个身体长到23岁的时候就会穿上冥衣,成为威风凛凛的冥界三巨头之一的天猛星。

拉达曼提斯委屈地看了一眼身旁组装成巨龙形态的铠甲,9岁的身体穿不上冥衣,9岁的灰色警戒冲击波也只能打碎一根柱子。他看起来不高兴极了。

事情是这样的:

这座神殿的力量干扰了小宇宙的感应,拉达曼提斯只能走路在走廊里搜寻两个同伴的身影,在这个过程中某个混蛋(拉达曼提斯十分有把握这个混蛋就是加隆)乱放冲击波令走廊的空间一再扭曲,导致冥将军发现的时候已经站在时之厅大敞四开的门口,暴露在一个黄金圣斗士,一个海斗士和一个炼金术士的目光下。难道堂堂的冥斗士能在这些人的目光下转身逃开吗?拉达曼提斯只能走了进去,然后,发现周围的事物突然变得格外高大。

即便如此,冥将军的运气也比海将军强的多。大厅里的另一位老人——他曾经是优雅有礼的音乐家,拥有魔幻力量的海斗士,清秀俊美的青年,现在却垂垂老矣,满面皱纹,像一个干瘪的水果。他虽然还勉强穿着鳞衣,萎缩的肌肉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坐在地上。他的笛子已经折断,但仍然被紧紧抓在衰老的手里。

此刻,大厅中三个人的视线却都朝向门外。

那里站着一个美得令人屏气凝神的男子。

他是那么华贵,仿佛是象牙和金子做的;他有女性般的魅惑,却没有那种柔弱无力之态;他又是那么英姿勃勃,像是即将出征的光辉的阿波罗。他身体的线条修长而柔韧,像希腊圣器的浮雕上曼长优美的葡萄藤。黑暗圣衣没有削弱他的气质,反而令他的浅蓝长发和眼睛显得更加明媚,并增添了一丝幽暗的神秘感。

男人长成这样做什么?拉达曼提斯不屑地想,美貌又不能增强实力。他对这个在冥界大战时被自己丢下深谷的涂口红的男人毫无好感。

时之厅里,巨大的钟摆摆动着。

“双鱼座的阿布罗迪……”老炼金术士说,“现在还能战斗的只剩下你一个了。如何,你还要继续站在门外看下去么?或者你只想在这里成为一件美丽的摆设?我要夸奖一句,你的存在确实让这大厅更加明亮了。”

阿布罗迪笑了笑,“那么你就在这美的光辉下,永远地安睡吧。”他水晶一般的脸上,左眼下方的一颗泪痣艳丽得令人不安,嘴唇则像粉色的月季花瓣。那种淡淡的粉色绝非人类自然的嘴唇颜色,仿佛月光和樱花调配而成,看起来无比温柔高雅。

那冰雕一样美丽的手指间分别夹着一支红玫瑰,一支黑玫瑰和一支白玫瑰。的确,茉莉花和百合花在他面前显得太苍白了,熏衣草和风信子又显得太过平凡,只有大朵大朵随性盛开的艳丽玫瑰才能配合他的雍容姿态。

“第一朵玫瑰让你失去意识,第二多玫瑰让你失去身体,第三朵玫瑰带走你的灵魂。去吧,皇家魔宫玫瑰!食人鱼玫瑰!血腥玫瑰!”

黑、白、红三道光线像子弹一样射向蓝衣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老人抬起松弛的眼睑,目光从那道缝里盯着飞来的三朵玫瑰花,花朵一瞬间展现了从开放到枯萎的全过程,最终化为尘土,接触到老人身躯的时候只扬起一阵灰。

拉达曼提斯在一旁哼了一声。

“万物都有兴衰,时间则是它们的催化剂。双鱼座的阿布罗迪,世上一切都躲不过时间的侵蚀,就连爱与美也一样。时间孕育一切,时间破坏一切,”炼金术士抖了抖袍子上的灰,“你自己知道,只有近距离的物理攻击,才有可能伤到我。然而只要踏进这时之厅一步,你就会变得和海魔女一样老迈衰弱。”

“所以你才连圣衣都不穿吗?真是侮辱人啊。”

老人用手指捻着和头发纠结在一起,乱七八糟的胡子,“能够操控时间的我不需要圣衣。”

“你会后悔的。”

双鱼座阿布罗迪眼波流转,顺着地面一直看到埃佩伊俄斯身上。画家用27种蓝颜料也调配不出他眼睛里那种美丽的色彩,雨过天晴的水润的浅蓝色,明媚、清澈、水盈盈的,仿佛打乱了阳光的多瑙河的水波。

在那水波中,映照出无数红艳的玫瑰,一朵挨着一朵,化为一片花海,碧绿的花梗上有尖利的毒刺,像蔓藤一样扭曲攀爬,此起彼伏犹如小小的碧绿波涛,从阿布罗迪双脚站立的地方一直蔓延到老人脚下,顺着他的双腿向上缠绕了他整个身体。老人看起来有如一个爬满玫瑰的花架。

“我不必走进你的大厅也可以打败你。那三朵玫瑰只是转移你的注意力罢了。”阿布罗迪淡淡说道,俯身摘下一朵红玫瑰,“你就葬身在这魔宫玫瑰的花海吧。觉得光荣么?这可是教皇厅前才能看到的美妙景致。”

随着阿布罗迪起身的动作,长发像波浪一样倾泻在肩膀上。他的头发不是爱琴海的深蓝,也不是北冰洋的青绿,而是宛如倒影晴空的清澈湖水混合了绵软轻柔的云彩形成的不透明的青蓝。那一头丰茂的长发,给人一种恬静安宁之感,柔和的仿佛五月风。那水波般的蓝发在红玫瑰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轻柔,玫瑰则显得更加娇艳。

然而,缠绕在老人身上的碧绿蔓藤和玫瑰花在一瞬间像秋天的落叶一样枯萎了,仿佛被妖魔吸干了生命力。

阿布罗迪咬了咬嘴唇。

老人拉开身上的褐色枯藤,把那风干了似的细细长蔓丢在一边。

“最早出现的神之意志,比三位一体神更加古老的存在,便是时间之神克洛诺斯。生命在‘诸神之意志’下,朝向时间之神所留下的形态进化,于是诞生了人类。”他的双手像杯子一样靠拢在一起,仿佛正掬起一捧水。

在那手心中出现的,居然是璀璨的宇宙。

“在这个世界上,时间就是一切的法则。而我便是时之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

他手中的宇宙突然放大,一瞬间扩展至无限,行星的光晕在四人之间穿行,空间里密集地布满星光点点,冰冷而灿烂,既神秘又美丽。

“阿布罗迪,”老人的声音在宇宙中回荡着,“你惊人的美貌将会渐渐被时间丑化,那一刻连我也感到可惜。如何,阿布罗迪啊,把你的能量交给我,帮助我们达成目标,我就让你逃避时间的律法,令你的美永恒不变。”

“愚蠢!”拉达曼提斯不屑地说,然而那皱眉的表情在孩子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勉强。“身为一个战士,美不美有什么所谓!”

“每个人都有证明其意义的特长,拉达曼提斯。”海将军苏兰特用他苍老干涩的声音说,“感同身受地想,如果我丧失了听力,或者你失去了手臂,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对双鱼座来说,美就是他最珍贵的特点。”

“喝啊——”

蓝衣炼金术士周身突然出现一个银色光罩,挡住一个飞跃而来的身影。

哐!!

银色光球和金色小宇宙的拳头震天动地的撞击在一起,一瞬间令时间都凝固了。埃佩伊俄斯抬头看着因拳头撞击在结界上而停滞在空中的人影,气流吹动了浅蓝色的波浪长发,露出那张美不胜收的脸。

阿布罗迪!

“愚蠢……”

飘起的发丝在起伏间化为银白,健美的手臂在圣衣里萎缩,白玉般的手指骨节逐渐突出,手背的皮肤开始松弛,月亮般的脸渐渐干瘪下去,形成一道道可怕的褶皱,娇美的嘴唇失去颜色和光泽……美神在一瞬间枯萎了。拉达曼提斯和苏兰特惊异地望着这一切,连他们心中都产生了一种惋惜感。然而阿布罗迪并没有停止,就在老化的一瞬间击出无数光速之拳!

哐!哐!哐!哐!哐!哐!哐!

银色光球上逐渐出现裂痕,像爬满冰山的裂缝,逐渐扩大,终于随着一声宛如玻璃破碎的响声变成了一万点星光四散而去。

那一瞬间,站在大厅里的老人的眼睛和前方空中的老人相遇。

埃佩伊俄斯发现时间并没有带走阿布罗迪全部的美——那双眼睛仍然湛蓝、清澈、明亮,宛如雪山顶上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那苍老的脸上展露笑颜:

“你错了,时之炼金术士,即使生命和青春会逝去,连心中的情感也随着时间淡化了,在这个世界上,却有一样东西是时间永远也无法侵蚀的!”

埃佩伊俄斯睁开厚重的眼皮,惊异地看着双鱼座的黑暗圣衣四分五裂,露出阿布罗迪干瘪萎缩的身体。然而,即便如此,他发现自己竟觉得他依然英俊,庄严,仿佛来自神话中的古老神明的化身。他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连时间也无法改变的……是什么?”

“灵魂!”

随着回答的声音,阿布罗迪的皮肤突然爆裂,喷出的血犹如一场鲜红的大雨,倾盆而下。冥将军和海将军呆呆地注视着这惨烈而灿烂的一幕,一滴宝石般的血溅在拉达曼提斯的脸上,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慌忙擦掉脸上的血,然而接触到这一点血液之后,连手背上的皮肤也开始传来剧痛。“这不是普通的血!这是……”

“毒血!”

炼金术士顷刻间成了血人,身上开始冒出被烧焦的青烟。他捂着自己的脸,在痛苦中发出惨叫。

“你们觉得我的嘴唇颜色很奇怪吧。常年和毒玫瑰为伍,我的血液早就充满了剧毒,所以嘴唇才会变成这种颜色。” 倒在地上的阿布罗迪撑起身体,看着摇摇晃晃,不断挣扎着的时之炼金术士。“哼,我说过了,不穿圣衣,他会后悔的。”

“双鱼座,你……”看到拉达曼提斯惊讶的表情,阿布罗迪笑了,高傲而优雅的微笑,令人恍惚又看到年轻而美丽的双鱼座黄金圣斗士。

“圣战的时候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你真的以为我落下黄泉的时候——”

“涂了口红。”拉达曼提斯严肃地说。

“谁会干那种无聊事!!”

阿布罗迪一生气身上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流了出来。为了冷静下来,他转头去看组装成一条黑色大鱼的黑暗黄金圣衣,好像有点惋惜那不是自己熟悉的黄金圣衣一样,挑了挑眉。然后,越过圣衣,他看到了时之炼金术士的身影。

埃佩伊俄斯站在那里回看着他,身上的蓝色长袍没有一点血迹,乱七八糟的头发和胡须中,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伤口。

“为了打败敌人,居然不惜用自己的血,真是可怕的执著。”老炼金术士略带敬佩地说,“才刚从地狱里出来,你难道不怕再回去吗?”

阿布罗迪淡淡说道:

“人间还是地狱,不管在哪里,我都能用我的正义令红玫瑰绽放。”

“双鱼座阿布罗迪……”

因为阿布罗迪用肘支撑着身体斜靠在地上,9岁的拉达曼提斯走过来以后,仍然可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冥将军对这个角度感到十分满意。他以一个战士的严肃态度看着阿布罗迪。

“我之前看错你了!我认同你是雅典娜高贵的战士!”

“谢谢你啊,”阿布罗迪爷爷和蔼地看着他说,“冥斗士小朋友。”

“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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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 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底该说你们这些人坚强呢,还是愚蠢呢?”埃佩伊俄斯仿佛笑了笑,“能控制时间的我,自然也能控制自己的时间,要恢复和再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你们就不同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吧。如今你们已经没有丝毫力量抵抗了。”

“同样也没有力量供你吸收呢。”苏兰特看着同样年迈的阿布罗迪,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阿布罗迪对他笑了笑。

老人摇了摇头。“我既然可以让你们衰老,也一样可以让你们恢复年轻和活力,当然,是在你们没有办法抵抗我吸收能量的时候。就打断你们的四肢吧。”

说完,他抬起手,光芒像酒杯里的金色琼浆一样从他手中流泻下来。

拉达曼提斯挡在了圣斗士和海斗士前面。

他一直很不高兴。另两人虽然变成了老人,至少还殊死拼搏,带着一身累累伤痕。唯独自己毫发无伤,连战斗的机会都没有。拉达曼提斯露出巴不得赶快弄出一身伤痕似的急切表情盯着时之炼金术士,让阿布罗迪大受感动:

“谢谢你保护我们,小朋友!”

“别这么叫我!!”

“不要管我们了,你快逃吧,小朋友!”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对不起,爷爷年纪大了,小朋友!”

这个人长得这么美,个性怎么这样……苏兰特看着笑得非常亲切的阿布罗迪在心中嘀咕。他不知道,在十二宫黄金圣斗士绝不能得罪排行榜上,阿布罗迪一直身居高位。

然而,在四肢将被打断的时候仍然气呼呼地挡在那里的拉达曼提斯,毫不动容的苏兰特和调笑着的阿布罗迪令埃佩伊俄斯相当敬佩。这就是战士。光芒包裹了三个人的一瞬间,他为他们感到了惋惜。

光芒散去了。

令眼睛都觉得刺痛的一瞬过后,老迈的苏兰特和阿布罗迪出现在时之炼金术士的视线里。他们的手脚都还好好地长在身上。拉达曼提斯呢?难道拼死挡住攻击,被打成粉末了吗?蓝衣老人向左右看去。他意外地在角落里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女人单手抱着一个金发男孩,正开心地用另一只手捏他的脸。男孩在她怀里拼命挣扎,惊恐地把身体向后仰成一个看起来会让腰很疼的姿势。女人一边在男孩的脸上戳来戳去,一边慈爱地笑着说:“咦?这个可爱的小男孩是谁呀?”而男孩为了保住最后的尊严,努力地左闪右躲,死命皱着眉头,克制着张口咬住那根邪恶的手指头的欲望。

坐在地上的两个老人都张大嘴看着这一幕,看起来好像患了老年痴呆。

“夜之女啊……” 埃佩伊俄斯好像觉得很不忍心,又垂下厚重的眼皮,不去看一个顽强战士受到侮辱的景象。“您无论如何要阻止我们吗?”

提丝风像从小失散的孩子的母亲一样,紧紧地把拉达曼提斯抱在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由于冥将军被脸朝内按在她怀里,人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那又惊又怒的惨叫:

“放开我!!!放开我!!!”

“万一你们害得人类死光了,我岂不是要失业了?”提丝风一边拍着孩子的头,一边平静地说。但是她下手的力度明显表明了这位年轻的母亲心情非常激动,孩子的鼻子狠狠压在坚硬的铠甲上,并且被越压越紧,让叫声变成了:

“汪开!!汪开!!汪开!!”

“你不必白费力气,我是有神格的,不会变老,时间对我无效。”

啊!孩子!再也不要离开妈妈了!提丝风的动作充分地表现了这一点,死死地把孩子的头按进自己的铠甲里。在面部受到强烈挤压,鼻子挤扁和窒息的痛苦中,人们发现孩子只能从一点点的缝隙中漏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汪……汪……汪……!!”

时之炼金术士埃佩伊俄斯不愧是炼金术士们的领导者,在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面前,他依然可以泰然自若,不受干扰地说:

“既然您不会改变,那么,就只能由我来改变了。”

老人身后的钟表发出机械的响声,嘀嗒,嘀嗒,随着他前进的脚步,灰发和胡子消失了,松懈的皮肤重新变得紧绷、光滑,他的身形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手重新塑造,捏出希腊雕塑般健美的体态。老迈又不修边幅的灰发老人不见了,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个有瑰丽的深紫色短发的俊美青年。

无数扭曲变形的钟表盘围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的空间,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充塞了整个大厅。

狠心的母亲立刻丢掉了孩子。

孩子一边发出惨叫一边划过天空飞到大厅的另一头,地上的两位老人的头随着这道抛物线从这头转到那头,好在过去的锻炼让拉达曼提斯拥有良好的反应和技能,他一个后空翻落在地上,之后发出了9岁的少年所能发出的最惨绝人寰的尖叫:

“提丝风!!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厅另一头,魔女双手抱住自己,闭上眼睛陶醉地说:“哦,这是多么热烈的仇恨……”

变态啊!!这个女的是变态啊!!一念之间,海魔女和双鱼座达到了共识。

青年仿佛火苗般一闪,突然出现在复仇女神的夜斗士面前。

在他们脚下出现巨大的钟表盘,一股惊人的力量升起,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光罩,将两人包围起来。两人犹如站立在虚空之中,周围的无数时针不停转动,提丝风的身影扭曲起来,来自遥远宇宙的黑洞正在把她吸收进去。然而在这紧张的一刻,她的嘴角拉长成一条缝,笑得仿佛即将吞噬灵魂的恶魔。

“哎呀,这可糟糕了。”

紫发青年冷静地看着她,紫色宝石般的眼睛深不可测。他白皙的脸被突然升起的小宇宙映成红色,仿佛沐浴在夕阳之下。

对面的黑色魔女身上散发出血一般艳红的小宇宙,瞬间撑开了时间的光罩,炼金术士身上随即发出宝蓝色的光芒,两种力量相撞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大理石地板纷纷压碎,碎片四处飞散,地面突然被压得陷了进去,半红半蓝的光球不断膨胀,粉碎了接触到的一切,石板、石柱、连墙壁都被碾成了碎片卷进盘绕着能量光球的气流。

拉达曼提斯、苏兰特和阿布罗迪同时被气流吹飞,穿过倒塌的墙壁,跌进另一个大厅里。

双鱼座挂在一根横在地上的断柱上,上半身倒仰,头发犹如瀑布般垂下,清澈的眼睛里倒映出两个穿着黑暗圣衣的男子的身影。

一个整洁无瑕,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一个伤痕累累地半跪在他前方,长发散乱,似乎已经落败。

阿布罗迪忘记了身体的剧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两人是——

**************

盟、贵鬼和梅丽莎登上了死亡皇后岛。

湛蓝色的天空下,朝阳已经在地平线上露出了三分之二,有如一颗发光的圆形水晶球。岛上视野开阔,沿途开满鲜花,只有一座白色神殿伫立在曙光中。然而附近的地面却布满伤痕,沟壑纵横,到处散落着青铜的碎片。神殿的门口摆着两尊青铜像,大门半敞,不断有金色光芒从里面射出,有如溅起的金色水花,在阳光下一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里就是死亡皇后岛?也没多热嘛。”盟环顾四周之后评论道。

“不,资料上描述的死亡皇后岛是一个高温超过40度,不断有火山喷发,连野草都难以存活的地方。”梅丽莎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果然有什么事情不对头。”

他们边说边朝道路尽头的神殿跑去。

“嗯?”盟在奔跑中发现贵鬼脸色不对,本来红润的小孩脸孔像纸一样白,额头上挂着冷汗,就像生病了一样。“喂,小鬼?”贵鬼抬头看了看他,紧紧地闭上眼睛。

“这个地方……很可怕。本来完全都感觉不到这里的方位,我是因为感觉到……才找到的。”

“啊?你感觉到什么?”贵鬼的声音在说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变小,就像声音被吞掉了一样。盟不禁出声询问。梅丽莎也侧头看向白羊座候补,发现他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

两个大一点的孩子很清楚,贵鬼虽然年幼,胆子却大得超乎想象,是胆敢对卡珊德拉大人恶作剧的超级生物。能让他变成这副样子,死亡皇后岛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话还没有说完,两个黑影一闪,四道尖利的爪之刃朝盟压顶而来。

后发座立刻向后跳去,等看清攻击的对象,不禁大惊失色。

“门口的青铜像,是活的!!”

梅丽莎用脚踢了踢路边的青铜残骸,又看了看地上利器划出的痕迹,断定道:“这里大概有人和这些青铜像怪物发生过大战,这两只可能是漏网之鱼。”

她仔细看了看挡在神殿门口的两只怪物。

一只的身体有如巨大雄狮,四肢上生着黑色的毒爪,背上伸出巨鸟一般的双翼,狮子的脖子上却长着一个美丽女人的头颅。女人脸上的黑眼睛温柔而神秘,仿佛什么也看不见,又仿佛什么都看得见。这只怪物虽然可怕,却又散发出一种诡秘的优美。然而另一只就粗暴多了。它大概有2米高,肌肉膨胀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牛的脑袋,肩膀上还扛着可以坐上一排小孩子的巨斧,正用鼻子喷着气,气势汹汹地瞪着三个圣斗士候补生。

“是斯芬克斯和米诺陶诺斯!”

“耶?耶?长着人头的动物和长着动物头的人?是不是应该让它们交换一下?”贵鬼很惊讶。

“不,我认为一个满身肌肉的男性身体上长着一个美女的头这种模样比它们本来的样子更可怕。”梅丽莎沉着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牛头人米诺陶诺斯拔腿向盟冲去,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巨大的斧头,盟左躲右闪,一边批评着同伴。

梅丽莎推了推眼镜,看着盘坐在门口的狮身人面怪。

雄伟的狮子的躯干上,女人的脸温柔地对她笑了笑:“回答我的谜语,答对了就让你过去,答错了就吃掉你。早上用四只脚走路,中午用两只脚走路,晚上用三只脚走路的,是什么生物?”

“毛毛虫!!”

斯芬克斯一爪子打飞了贵鬼。

“是人。”梅丽莎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说道。

狮身人面怪矜持地走开了。梅丽莎身后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搞得她还以为是贵鬼落地了。她回头看了看,原来是牛头人倒在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它前面的盟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走了过来。贵鬼正跟在他后面。

“神殿里传来了青铜圣斗士们的小宇宙,还有几个陌生的强大小宇宙。”梅丽莎看着敞开的大门,里面阴森森的吹来一股寒气。“是黄金圣斗士吗?”

“没错,我在那个神殿里感到了我师傅的气息!”盟喜笑颜开地说,梅丽莎很久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了。

“里面恐怕有一场恶战,凭我们的实力要正面交战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发挥我们的特长,尽量帮上前辈们的忙。”梅丽莎看着仍旧魂不守舍的贵鬼。“你刚才说感觉到了什么……是什么?”

贵鬼呐呐地说:“是,但是不是。一样……可是不对。”

“啊?”盟说,“你在说啥?”

“就是,就是,虽然是白天但是看不到太阳的感觉,本来应该是光但是却是影子那样的!”

“所以说,到底是什么啊?”

贵鬼低下头,难过不安地说:“先生的小宇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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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 1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男子看着加隆。

黑暗圣衣的造型让他看起来比实际上更巍峨魁梧。他身上一尘不染,长发顺华地披在肩上,没有戴头盔的脸仿佛是玉石雕成的,光滑,透明,温和而没有感情。饱满额头上的眉毛修成两个圆点,是穆大陆子民的标志。

那张脸!那件圣衣的造型!

阿布罗迪失口惊叫:“穆!白羊座的穆!!”

早就在地狱深渊里化为繁星点点的穆居然出现在这里!更让人吃惊的是,那个加隆居然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加隆和穆并不熟,虽然早就听说这是个睿智而沉稳,不露声色地在帕米尔生活了13年的男人,然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具有这样的实力,简直比撒加,比波塞冬,甚至比哈迪斯还要强大。而那双眼睛,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碧绿得仿佛两块清澈明亮的绿宝石,然而它们太过明亮了,简直令人无法在其中看到任何东西,仿佛正直视着神明,那样的眼睛根本不是凡人应该拥有的。

加隆觉得,唯一比那双眼睛更明亮的,就只有他戴在右手上的戒指。那上面的宝石坚硬、透明,里面仿佛蕴含着一个小小的太阳,散发出灿烂的光芒。他一见到穆,就本能地感到问题出在这戒指上。然而海将军倾尽全力也无法碰到它。他甚至没能让穆摔一跤。这时候,白羊座的穆张口说话了:

“穆?是的,我是穆。继承了我的故乡穆大陆的名字的穆。”

穆温和地笑着,那是一个全无笑意的表情。他的眼睛也没有看着任何人,就像正在虚空中,和虚空对话。

“加隆,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为什么欺骗波塞冬,撒加又为什么背叛雅典娜?多年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圣斗士是什么,神又是什么?被神统治的大地对人类来说真的是最好的吗?”

大厅里的另两个人都愣愣地看着黑暗白羊座,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我……”

加隆的话未说完,一股强大非凡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

那就像是燃烧的夕阳下炙热的沙漠上吹来的一股猛烈的寒风,令人同时感到炙热和寒冷,大厅不断被映成奇异的暗蓝和深红,仿佛有两个不同颜色的太阳在交替闪烁。

时之厅消失了!

那里只有一个半蓝半红的明亮光球,仿佛一个巨大的肥皂泡,里面半边是海水,半边是血海,但两种力量绝不相容,就像水和油,不断地翻搅着,排斥着,相互吞噬着,以一种固定的节奏在不断扩大,轰!轰!轰!随着光球的涨大,接触到那可怕光芒的一切,石板,石柱,连墙壁和天花板都在一瞬间变成了碎片四处飞舞。

球体的外围慢慢地占据了加隆他们所在的大厅,一点点地推进着,推进着,几个战士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将他们向外推去。

在那圆球之中,隐约有两个人影,仍然站在刚开始站立的地方。两个人都纹丝不动,身上的披风和袍子在气流中狂乱的飞舞,一个带有恶意的微笑,一个表情冷静却脸色惨白,双方都紧紧盯着对手,只有喷薄而出的能量在肆意奔放。突然,提丝风脸上的笑容猛然咧得更开,那只金色的眼睛里发出凶光——

光球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外扩散而去,一瞬间充满了整个神殿,能量形成的球体被挤压得扭曲变形,奋力向外扩张,这狭窄的空间终于无法容纳那可怕的压力,在轰然巨响中被粉碎了。

先知者神殿毁灭了。

失去束缚的光芒一瞬将像爆炸的太阳一样四射而去,令整个岛在一瞬间充满了蓝色和红色的光芒。

“这、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

就像原子弹爆发过后一般,死亡皇后岛上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神殿被夷为平地之后,战士们发现分布在各个大厅里的同伴们的距离竟然这么接近,那些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和楼梯,宽敞的大厅和许多房间的面积合起来几乎只比一个大厅大一点。这就是扭曲空间的魔力吧。

“太好了,终于离开那走廊了。”一块巨大的石板残骸被推开,修罗和艾奥利亚走了出来。

“大家都没事吧?”童虎盘腿坐在地上,身上居然没有一道伤口。

米罗和冰河,扶住一辉的紫龙和迪斯玛斯克的身影也出现了。

在黎明的金色光芒下,他们望着彼此,相视而笑,然后将目光集中在那个唯一一尘不染,气宇不凡的男人身上。他手上的戒指在晨光中闪闪发光。

穆淡淡地说:“埃佩伊俄斯也败了么。”

废墟中走出一个黑衣女人的身影,她全身上下虽然伤痕累累,铠甲也蒙上了灰尘,脸上却仍然带着恶毒的笑容,仿佛只要有那恶意就足以抵消所有的伤痛。她右手中拖着某种破布一般的东西,一直走到穆的跟前,将那东西丢到一边。女炼金术士塔丽娅不禁叫出声来:

“埃佩伊俄斯!”

人们这才知道,‘那东西’居然是时之炼金术士!

埃佩伊俄斯呻吟着说:“真不愧,真不愧是夜之女……”

兀尔德赶忙飞身过去将他接住。但是当他看清了那张流着血却无比年轻,无比英俊的脸之后,一不小心又把他掉在了地上。时之炼金术士悲惨地发出闷哼。

“笨蛋!你在干什么!”乌鸦忍不住骂道。

兀尔德一脸受到打击的表情,崩溃地叫道:“老头年轻的时候居然长的这么……这么……。我不信!我死都不信啊!!”

于是其他的炼金术士纷纷把脸转回去看夜斗士和穆的对峙,不约而同地忽视兽之炼金术士痛苦地抱头哀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复仇女神提丝风,古老的存在……”穆的表情仍然恬然安宁,他安静地凝视着提丝风的脸,就这样看了好一阵,在米罗和艾奥里亚相互疑惑地对视之后,穆突然说道:“神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他梦幻般的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在场的人们突然和现实世界隔离开来,进入了意识的河流里。空间仿佛一条条水平线般迅速向后流动着,其他一切物质都被遗忘了,只有穆像古老的神像一样伫立这遗忘之流里,淡漠地说:

“宙斯、雅典娜、波塞冬……这些古老的存在,隐居的生命体,他们真的是神明吗?是的,他们强大非凡,但是他们的肉体还是会死。他们的灵魂永生不灭,但是人难道就不是这样吗?人的灵魂再生的时候只是忘却了过去的记忆,成为一个新的个体。那么,所谓的神明只是能在灵魂中保留自我意识而已。”

圣斗士们、冥斗士和海斗士茫然地看着他。穆的眼睛虽然极亮,但是谁也无法看进他的眼睛里,那里面仿佛是灿烂的虚空。穆静静地说:

“是的,他们都拥有超凡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们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有欲望,有情感,像小孩子一样抢夺东西,争斗不休。他们只不过是国王的国王,拥有整个大地的领主,包揽整个大海的船王,他们虽然强大,但是能力仍然有限。波塞冬不能控制生死,哈迪斯无法影响海洋。冥界和圣域都一样,只不过是神用意志创造出来欺骗人类,让人类敬畏他们,献祭他们的东西。当我戴上这戒指的时候,我获得了非凡的力量。于是我发现,只要有力量和足够的知识,任何人都能做到所谓的神明能做的事。”

周围的流线不停地向后移动着,令人产生了一种惶恐的情绪,仿佛某种抓不住的东西正在不断逝去。意识流中虽然不时有光在闪闪烁烁,但是穆玉石一样的脸上丝毫没有阴影。他仿佛一个不属于任何时空的存在,永远独立地站在那里。

“我们需要敬拜神吗?”

住口!拉达曼提斯狂暴地喊道,住口!然而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出去。他感受不到其他任何声音,只有空间在不断地闪烁着向后流逝,造成一种冰凉的错觉。

战士们觉得他们无法思考,只能听着不断离去的意识流中穆永恒不变的声音。一切都变得混乱了。一切都变得空虚了。他们仿佛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体内却燃烧着火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不安,仿佛突然知道脚下的大地就要消失了。他们的信仰,理想,甚至存在的意义本身就要被这意识流抹杀了。他们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随着这些流动的线条朝远方逝去。

“神是存在的。”

这是提丝风的声音。接着突然间,原来的世界回来了。

金色的阳光照在神殿的废墟上,微风拂过,吹动了提丝风漆黑的长发,她静静地站在穆面前和他对视。他们仿佛平等的,超脱的两个存在,虽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废墟之间,却好像正在遥远的宇宙中俯视着这一切。除了这两人以外,其他人都跪倒在地,冷汗殷殷,浑身被汗水湿透,像险些溺水的人爬上了岸,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穆温和地看着她:“什么样的神?宙斯?雅典娜,还是复仇女神?”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恶意,表情也是那么温文尔雅,然而听到的人却有一种感觉,他仿佛是在指责什么。

提丝风冷静地说:“神这个词语本来就是人类创造的,人类的想象限制了对真理的认识,提起神就会联想到一个强大、健壮、光辉的人的形象。因此我不知道是应该把它称作神,还是其他什么,但在一切背后,在一切理解之外,确实有一种存在,一种神力,一种无上的意志。无论是宙斯、雅典娜还是我们这些人,都是传达它意志的管道。因为凡人不可能认识它,也不可能理解它。”

穆仿佛带着温文面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那波动扩散到空气中,仿佛一颗子弹发出时一样令空间陡然一震。

“在哪里?那伟大的未知在哪里?”

“只是情绪变化就产生这么大的力量……”艾奥利亚震惊地看着眼前那个熟悉的人,“他真的是穆吗?”

“不,他不是。就像我们被灵魂宝石囚禁一样,他只是一个充满被罪人之戒影响的‘意识’的躯壳。”童虎脸色凝重地看着自己年轻的朋友,“但是要将他从罪人之戒的力量下解放出来,将会是一场艰辛的苦战。”

提丝风低头看向地面,目光仿佛穿透了大地,投入到更深的地方。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在比我居住的地方更深的深渊里。”

“复仇女神的居所……地狱?冥界?”

她抬起头,黑发随之摇晃了一下,但即使这一点轻微的动作也让周围的人们屏住了呼吸。全身漆黑的提丝风就像夏日的冰雕一样突兀地站立在金色的阳光下,然而那能够吸收热量的黑色却给人一种温热的安全感。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魔女吗?一辉不禁在心里想道。

提丝风淡淡地说:“我居住的地方和冥界的距离,犹如天界和人界的距离。”但是面对企图再次张口发问的穆,她用冰冷的声音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不能再说了。”

穆似乎迷惑了。他的脸上出现了思索的表情,也因为稍稍低着头的缘故,那仿佛平面一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阴影,终于能让人确定他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而不是一个虚幻的投影。

“君主啊,您为何迷惑?不!此时此刻您绝不可动摇!”

时之炼金术士的外貌又变回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现在看起来几乎要发疯了。

“我不否认也许有一位真神存在!但是我知道奥林匹斯的神绝不爱人类!他们唯恐人类超越他们,因此总是压抑着我们!先是宙斯收起了火焰,后来诸神又让潘多拉打开了诅咒的盒子,能够促成人类进步的不是神赋予的力量,而是人类自己探索到的知识!”

他仿佛想接纳天空似的仰头张开双臂,大声说:“君主啊,穆大陆王族的后裔啊,我们一定要恢复穆大陆的荣光,实现祖先未完成的理想——创造新的奥林匹斯,摆脱神的干涉,打破神定下的制度!人类,将成为自己的神!”

复仇女神的夜斗士冷冷地说:“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是人类不可思、不可言、不可为的事。”

春天的天空下忽然卷起龙卷风般的气流,在那气流中,出现了一柄鲜红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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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愿望和代价

提丝风握住横在面前的那一柄红色镰刀,不带感情地说:“你的愿望不能被实现。”

夜斗士的眼睛是金色的,但是,那和冰河金发的颜色不同,也和清晨的阳光不同,是一种非常沉重的金色,是人们在秋天才会看到的色彩。因为万物即将死亡而显得神秘和清净的金色。她就用那样的眼睛看着时之炼金术士。老人在她的直视下感到一阵惊恐不安,然而当他看到穆的时候,炼金术士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力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扭曲的笑容说:“您以为打碎了神殿就可以释放我们吸收的能量吗?” 他一指穆,“罪人之戒才是真正吸收能量的东西,如今这能量全部化为我主的力量!而这戒指除非由佩戴者自己脱掉,否则谁也无法破坏它!”

突然爆发的情绪令他仿佛胀大了一倍,他用放大的瞳孔凝视着黑暗白羊座:“穆!穆大陆的真正后代穆!开启这死亡皇后岛的封印,带领我们到天之上吧!”

“是的。我们要到天之上。”穆的眼神恍惚起来,同时手上的戒指发出刺眼的光芒。他仿佛想要碰触湛蓝的天空一般缓缓向上伸出了手。

所有人,包括炼金术士们,都不得不闭上眼睛,抬手挡住像无数宝剑一样射出的锋利光芒。脚下传来了脉搏。某种有节奏的震动。仿佛一个庞然大物的心脏开始越来越有力地跳动,准备从黑暗中苏醒。地面裂开了无数条裂缝,巨大的震荡让人觉得连天空都要掉下来了,碎石和神殿的残骸全都缓缓地升了起来。就在这一刻,在白光中睁不开眼睛的人们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

“腕力幽禁!!”

穆的身体忽然凝固了一下,只一下,并不是因为一个对他来说四舍五入以后勉强大于零的小宇宙,而是因为那个声音是一个极熟悉的声音,让他非常怀念的声音,以至于他有一瞬间停下征服天空的霸业,想看一眼来人。但是对方明显不想给他任何时间,一个穿黑色修女服的女孩把手一挥:

“天蝎之雷!!”

天雷落下,集中了他。他觉得身体有点发麻,就像盘腿坐久了一样。

第三个孩子迎面飞来,挥起一拳朝他打来。可是他挥得早了点,躲得晚了点,所以被穆用手轻轻一推——虽然女孩的雷电的确让他的动作比自己预计的慢了亿分之一秒,但那速度依然让银发男孩像射出去的导弹一样朝人群冲去。

我就知道会这样。盟瞪着越来越近的一堆石块,脑袋里只来得及冒出这一个念头,随后他的身体被什么有力的东西猛地夹住,放在了地上。那只胳膊紧紧夹着他的肩膀,就像螃蟹的钳子。盟抬起头。湛蓝的天空下,明亮光线中出现被模糊了的熟悉笑脸:“哟,徒弟。”

“天蝎——哇啊!!”女孩的身体撞进了倒塌的石柱里。

穆低下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腰部的孩子,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

孩子有一头红褐色的头发。他的弟子。记忆里两人极少这样亲近。穆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贵鬼,就像史昂老师离开他一样。他不想让贵鬼感到自己当时感到的那种痛苦,因此从一开始就不希望弟子和自己过于亲近。他缓缓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小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穆先生!!”

贵鬼的身体飞了出去。

“穆!!”紫龙大叫道。

穆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看着遥远的天空,风吹散了薰衣草色的长发。朝阳终于脱离了沉重的引力,从地平线上脱颖而出的一瞬,什么东西掉落下去,划出一道明亮的痕迹。

仿佛感到迷惑了一般,他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左手。手上仍然戴着那只铁环,很破旧,很不起眼。现在它是真的不起眼——上面的金刚石不见了。地震停止了。有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从他的脚边滚到一边,但是穆并没有去查看,他感到一阵仿佛几千年累积下来的巨大的疲劳。他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凭几个连圣衣都没有小孩——这是!!”

在倒下的穆身边,有什么东西一闪。

那是一根长长的黑色细丝。一端通往跌坐在石柱下的黑衣少女手里,另一端——炼金术士猛地回头,顺着那流动着阳光的丝线一直朝人群看去。站在迪斯玛斯克旁边的盟炫耀地举起了手,咧嘴一笑。

“这条线,居然用这条线割断了罪人之戒……!!”

“这条线是含有盟的小宇宙的后发座的发丝,又被贵鬼用银星沙加固得连圣衣也能切开。虽然那金刚石很厉害,但是我认为戒指本身并没有那么坚固,所以我们试着割开镶着钻石的部分。”梅丽莎站了起来,她把垂在胸前的辫子拂到身后。

“用念力让穆先生不能移动,用天蝎之雷让他麻痹,只是为了造成一瞬间的空隙让盟能把发丝绕在戒指上。再加上贵鬼抱住了穆先生,让他的精神不稳定,因此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周围有一根发丝。我大概也猜到他会把贵鬼丢开,因此我跟盟只要拉紧这根线,等着他自己挥手就可以了。”

梅丽莎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所以,这确实是他自己将戒指脱掉的。”

“那志高气昂的小丫头是谁呀?”迪斯玛斯克问盟。

“是天蝎座的候补生梅丽莎。”盟一边收回梅丽莎放开的发丝一边回答。听到天蝎座三个字之后,米罗看了过来。

“其实,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神殿倒了,梅丽莎就叫我们躲在石头后面先看看情况。她听到那个老头说戒指只能让白羊座自己摘以后就安排了这个计划。”

“我就说你和穆家的小鬼头也没这个脑子。”

“银星砂?加固?”时之炼金术士看着正扶起穆的贵鬼。小孩的额头上有两点圆圆的眉毛。“穆大陆的后人……?”

贵鬼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更紧地抱住先生。

“穆大陆的后人为何要阻止我们?!”时之炼金术士不可置信地叫道,身体里所有的愤怒因子都复活了,正在血管里挤来挤去,快要让他爆炸了。“你,你叫做贵鬼?你不希望穆大陆复活吗?贵鬼?你不希望复原那些失落的圣衣、失落的知识吗?人类可以变得更完整,更强大,拥有令人恐惧的力量——”

“我喜欢这个有先生,有盟,有梅丽莎,有紫龙,有大家的世界!”贵鬼才不听他的。他把失去意识的先生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大声地说:“我不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去,不管它有多好!我也不想为了变得又厉害又可怕,就把现在的世界毁掉!”

埃佩伊俄斯愣愣地看着他。

“把现在的世界毁掉?”

“你们把死亡皇后岛变成这样以后,周围的群岛发生了海啸和异变,你们不知道么?”紫龙说。

“海啸和异变?”一系列的打击让老人开始重复别人的话。

女炼金术士愁云满面地说:“可是,我们按照古代文献的方法,没有直接向宙斯许愿……”

“也许穆大陆也是这么毁灭的。他们以为可以瞒过神明,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一个文明的毁灭是有其道理的,离太阳太近只会被拷化翅膀,落进大海。这个道理,你活了这么大年纪,难道还不懂吗?”童虎沉重地说,“随着力量、知识、技术而来的是责任,如果无法承担后果,就不能追求那样极端的力量。就像你们用罪人之戒许愿一样,虽然达成了愿望,却造成了恐怖的灾难。”

“汝所求何物?吾将实现汝之所愿。”

一阵风吹来。

一个光芒形成的人的轮廓出现在蔚蓝的天空下,那光芒虽然灿烂明亮,却并不刺眼,就像穿过宇宙映照在人们眼中的星光凝聚而成。

提丝风蹲在一块柱子的残骸上,手里拿着那块从穆手上掉落的金刚石。

她露出了恶梦般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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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愿望是实现这里最笨的人的愿望。”提丝风说。

那光辉的人形头部的轮廓转向人群。

每个人脸上都出现了奇特的表情。

“快!兀尔德!快许个愿!”

“米罗!米罗!千万不要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啊!”

“艾奥利亚!你知道应该说什么吧?”

“老师,您看我做什么?”

“我才不是最笨的!”

“真正的笨蛋在那边,你们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你想挨揍吗?”

“只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制造出这么强大的负面情绪,真不愧,真不愧是复仇女神……”时之炼金术士又敬又畏看着在充满愤怒与血腥的气氛中一脸陶醉的提丝风。

那光辉的人形把圣斗士们轮流看去,为难地说道:“要比较出谁最笨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神也无法做到啊。”

“喂,你什么意思?”

“把我们和这个家伙相提并论你还算是个神吗?”

“就算是神也不能原谅!!”

“这么明显的事情简直是公蝎子和母蝎子的区别啊!!”

“咦?米罗前辈,公蝎子和母蝎子有区别吗?”

提丝风在四处而来的愤怒情绪中容光焕发,连身上的伤口都好了。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眼睛都眯缝起来,好象猫看到了老鼠,而且那老鼠还正好抱着一条鱼。

“那我换一个。”提丝风说,“换一个神奇的,危险的,一切黑暗势力连想都不敢想的愿望。” 她笑得更灿烂,也更阴险了。

一辉突然朝她冲去,可是防护罩将那个闪闪发光的人形和提丝风围了起来。

“谁都不能阻止许愿。”那个陌生的神明严肃地说。

“一定要阻止!” 一辉开始拼命砸那个发光的防护罩。“她肯定要弄出比九星联珠可怕得多的事情!!”

提丝风懒洋洋地看着一辉砸了一拳又一拳,过了一会儿,她看腻了,于是转向了戒指里的神明。他一直耐心等待着。

“我希望你能实现这个傻孩子的愿望。”她说。

**************

“宙斯曾经和我打赌,如果出现不为自己许愿的人,封印就可以解开。三千年了,我终于重获自由……感谢你,复仇女神的使者。总有一天,我会报答你的。”

在大赞了提丝风的高尚人格和纯洁心灵后,被解放的神化为一道流星飞走了。没有灾祸,没有惩罚,事后还有报答。

在场的人们都一脸失了魂似的表情。

最后的大赢家露出邪恶的笑容,“罪人之戒,真是好东西啊。”

“太好了,一辉!这样瞬就会醒来了。”紫龙说。

“戒指没有了魔力,灾难也会平息了。”冰河说。

死亡皇后岛恢复了原状,天空变成炙热的暗红,不远处的火山口冒着浓浓黑烟。

神殿的废墟也一样顷刻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一块倒塌的墙壁待着的地方,一个红头发,身材魁梧,赤身裸体的男人尴尬地暴露出来。不,还算不上完全赤身裸体。至少他腰间还围着一块破烂的白布。拉达曼提斯(23岁,谢天谢地)惊异地发现那是自己丢弃的披风。

“火之炼金术士?”紫龙非常惊讶。

“你之前跑到哪儿去了?”兀尔德皱着眉头问。

“衣服被烧光了,我总不能,那个,就这么出来吧,虽然相当地有戏剧性……”

“现在,咳咳咳咳,我们该怎么办?”

“多年的宏愿到最后也没能了却,我们离开吧……”时之炼金术士,他似乎比原来又苍老了许多。

穆躺在地上,看着燃烧着的暗红色天空。他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动。一片阴影遮住了他。贵鬼的脸出现在上方。

“你醒了!穆先生!”他高兴地说。

“贵鬼……”穆摸了摸贵鬼的头,坐了起来。

“哦,醒来了么,穆!”老师笑看着他说。

“是的。为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穆从心里感到愧疚。”

穆站了起来,在一群伤痕累累,满身尘土的人当中,只有他一尘不染,在阴暗炙热的死亡皇后岛上仿佛一座水晶雕像。而正是这一点让他感到心中刺痛。他一一看过同伴们的脸,垂下了眼帘。

“那么,就在此地告别吧。我要离开你们了。”穿着暗黑圣衣的白羊座温和地说。

他的眼睛深不见底,说出的话没有在里面投下任何波澜。一直以来,穆都给米罗一种疏离的感觉。当他面对你说话的时候,你却觉得他实际上是在仰望天空。当他对你微笑,你却觉得他已经离开,正走向远方。

“穆,你是被罪人之戒控制,我们不会怪你的!”米罗说。

穆摇了摇头。

“罪人之戒只是放大了我心中的迷惑,让我讲出那些没有讲出的话罢了。”

他抬头看着童虎。

“老师,很早以前我就对您说过,我的心中有疑问。而您让我自己去找到答案。现在,我要去了。”

令其他人惊讶的是,老师居然点了点头。

“老师!!”紫龙忍不住叫道。

“你去吧,穆,但是记住,你永远是雅典娜的圣斗士。”

穆悲伤地看了老师一眼,转身朝着炼金术士们离开的方向追去。

穆啊,在所有圣斗士中,你才是最固执的一个……

童虎看着那淡紫色的身影越行越远,终于消失在视线中。

“那么,各位,虽然很遗憾,但是不得不道别了!”

突如其来的杀气包围了圣斗士们。

在那杀气形成的包围圈的圆心,提丝风手握血红的镰刀,眼睛闪着凶恶的光。血红色的小宇宙就像恶魔的诅咒一样,令人的精神和肉体同时感到一阵刺痛。

三个青铜圣斗士紧张地绷紧了身体。然而黄金圣斗士们像支撑天空的柱子一样挺立在那里,高高地抬起头。

“复仇女神,我们会遵守和你的约定。”童虎庄严地说。

魔女的瞳孔猛地放大,兴奋地抬起手。

“那就再见啦——!!”

然后她转身走了。

做出各种防卫性姿势的圣斗士们凝固在原地。一片云缓缓地在他们头顶从左边飘到右边。炙热的风吹起他们的头发。

魔女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

“那个,她说‘再见了’……”

“好像是指字面意义上的再见……”

“那她放出那么大杀气是为什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她精神不大好……”

7个人的身上,六芒星的图案不为人知的闪耀着。

童虎看着深红天空下的地平线。他知道,魔女说得没错。很快,他们就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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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回到雅典的战士们

春日的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

蛮和希拉像往常一样守卫在圣域东门。这可不是一般的任务。虽然圣域的大部分出入口都是由杂兵看守的,唯独东门一直有两个青铜圣斗士做岗哨。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从外界直接进入圣域的地方。并不是说整天都有人从这里进圣域参观游览,神庙的祭司们早已设下七重结界,断绝了这项有前途的生意来源。因此一旦有敌人能从这里直接突入,那可是不来则已,一来惊人。比如哈迪斯,比如路西法,再比如……黑暗圣斗士。

《雅典娜圣斗士规范守则大典》上描述的黑暗圣斗士的特点:

1穿着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色圣衣
2为了私欲滥用圣斗士的力量
3 由于某种未知的神秘原因,和守护星座相同的正义的圣斗士相貌极其相似

于是,幼狮座的蛮和水蛇座的希拉,在看到一群相貌熟悉的男人身穿黑暗黄金圣衣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圣域东门的时候,想都没想,立刻拉响了警报。

“黑暗黄金圣斗士袭击圣域啦——!!”

随着天空中绽开的一朵代表敌人来袭的焰火,愤怒的吼叫声传到了圣域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群白银圣斗士和青铜圣斗士出现在高高的台阶上,身后气势汹汹地跟满了杂兵。圣斗士们壮观地站成两排,圣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哦,真是训练有素,比我们那时候有效率多了!”艾奥利亚感动地说。

一个皮肤微黑的少年走上前来,开始喊话了:

“黑暗黄金圣斗士——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脱掉圣衣投降吧——家乡的老妈妈都在为你们哭泣了啊——”

“邪武!你们误会了,他们不是黑暗圣斗士,是真正的圣斗士啊!”紫龙慌忙说道。

“笨蛋!”邪武不屑地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圣衣,“一听就知道你平时没有努力!”他拿出《雅典娜圣斗士规范守则大典》,翻到《第十四章 邪恶的黑暗势力详解》,指着上面白纸黑字的三条定义:“看到吗?”

紫龙看到了。黄金圣斗士们也看到了。他们很新奇地看着这本书,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它一样。这更加坚定了圣斗士们相信他们是黑暗圣斗士的想法。

“你们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黄金圣斗士们拿定义和自己对照了一下。不,没有了。

“兄弟们!上吧——”邪武一马当先上了。

**************

“卡珊德拉大啊啊啊——”

教皇厅里,大祭司一把抓住绊倒在门槛上的侍女。

“黑暗、黑暗、黑暗黄金圣斗士来啦!!”

大祭司和助祭司对看一眼。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吧……”

“是啊。”

卡珊德拉大人回去坐下开始批阅文件。阿波罗妮娅大人低头继续整理资料。

“咦……?”玛丽侍女局促不安地站在一旁,“这样、这样没关系吗?”

“让他们被揍一顿好了。先杀杀锐气比较好管理。要是直接杀死了就不用补发抚恤金了。”阿波罗妮娅助祭司用连虫子都不舍得杀死的温柔表情说。

“报——报告——代理教皇大人!黑暗黄金圣斗士实力强劲!我方圣斗士死伤惨重!目前25名圣斗士被打倒17名,受伤杂兵121名!”

咔嚓。

钢笔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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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一场热烈的名为“指教后辈”同时又叫做“歼灭邪恶的黑暗圣斗士”的战乱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兴致勃勃的前黄金圣斗士,被打飞的现役圣斗士,被打晕的杂兵,以及顶着锅盖忙忙碌碌输送伤员的侍女。好心肠的紫龙徒劳地对人群大喊大叫,试图解除这场误会。不那么好心肠的冰河和一辉站在一旁看热闹。最不好心肠的一个人正摸着下巴呵呵笑,虽然没摸着熟悉的胡子让他着实遗憾。

过了一会儿,童虎老师发现看热闹的人之中出现了几个令人费解的存在。

“你是……?”他看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眼镜的青年。他正迅速地记着笔记。

“本人是会计。”青年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下不停。

“哦……会计……”

圣域里为什么会有会计?

这种人就和微波炉啊,电冰箱啊,物理常识啊,一样和圣域,哦,不匹配。

会计先生似乎已经熟悉了人们的惊讶,头都不抬地说:“您知道,圣域里由于每天的训练,偶尔的私斗,意外的失误,导致大量公共物品损坏,严重增加了圣域的财政负担。更别提各种争斗后体力消耗导致的医疗、药物和暴饮暴食的花销,因此本人的工作是记录每场战斗后的经济损失,合理地从各相关人士的工资里扣除……”

老师又敬又畏地看着他,用的是朴实的中国农民看博士生的表情。

眼前的一场战乱突然之间有了不同的意义。

这时候,艾奥利亚在暴土扬长的阵地上胜利回来了。然后,他也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她身上红蓝相间的袍子有点面熟。

“请问,您是哪位?”

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侍女用锅盖砸一个郁闷的前黄金圣斗士的女人说:“我是代理教皇。”

“哦……您是教……什,什么?”狮子座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说:“教皇怎么会是女人?”

女教皇缓缓地转过头来,眼睛一瞪。艾奥利亚顿时觉得无数利刃穿胸而过。

“雅典娜也是女人。”

“不,我,我的意思是说,那个,您辛苦了!”

“还好,工资还过得去。”

“什、什么?”

“这都是为了爱和正义。”

“哦。”艾奥利亚松了口气。

这场后来在圣域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黑暗黄金圣斗士之乱,被称为比撒加之乱更为惨烈的战争。(注:撒加之乱伤亡人数不足20人,而黑暗黄金圣斗士一战伤者超过200人)。而这场战乱最终以当时的代理教皇卡珊德拉大祭司犹如晴空霹雳的一声:“都给我住手!!!!!”唤醒了黑暗圣斗士们心中的爱与正义而告终。当然,她之后的那一句:“不然统统扣工资!!!!!!”并没有被记载在史册之上。

**************

卡珊德拉大祭司以正规方式接待了归来的战士们。

大祭司双目有如冰锥,声音令人如沐冬风。教皇厅里寒风刺骨,有如冰窖,令人不禁怀疑卡妙就藏在桌子底下,口袋里还揣着整个西伯利亚。

圣斗士们跪在地上,接受雅典娜女神的祝福。

“各位一定经历了一场艰辛的战斗。”

“没错,就在圣域门口。”大祭司冷飕飕地说。

“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女神善良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

“杂兵们也给打得够呛。”代理教皇回答。

“你们能回来,圣域里的所有人都打心里感到高兴!”

“这事儿有待研究。”

黄金圣斗士们如坐针毡,求助地向老师看去。老师自从接过会计递来的账单之后,就显得痴痴傻傻,周转失灵,表现出老年痴呆症的全部症状,令人充分地意识到在那18岁的肉体里跳动的仍然是一颗百岁老人的心。好在这时老师终于缓过劲儿来,咳了一声说:

“咳,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复活,又回到圣域,难免兴奋了点儿,年轻人嘛。”

女神理解地点点头。

“不是说有7位圣斗士会回来吗?”雅典娜不解地看向卡珊德拉。

这话一出,教皇厅里的空气顿时一滞。

“穆是穆大陆王族的后人。穆大陆一度是最繁荣先进的地方,那里的炼金术士掌握了高端的技术,帮雅典娜的战士制作了圣衣。可惜他们过于崇拜科技,一心追求知识,失去了信仰,最终导致了灭亡。”卡珊德拉解释道,“炼金术士的追求和对神的信仰是相抵触的,穆到底是他们的后人,大概是想要追求真理吧。”

黄金圣斗士们震惊地看着她。

“卡珊德拉是预言者。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雅典娜显得很忧郁,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卡珊德拉听到这个评论之后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教皇厅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卡珊德拉看着雅典娜。雅典娜看着黄金圣斗士们的头顶。黄金圣斗士们低头看着地板。

这时候,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

“雅典娜,撒加他们的灵魂还被关在某个地方受苦,我要去找他们。”加隆说完就走了。

这不是一个请求,只是单纯的礼貌性的阐述事实。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沙织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教皇厅门口的阳光里。

其他的黄金圣斗士也接连站了起来。

“我们也去!”

但是代理教皇伸手拦住了他们。

“现在的圣域人员不足,既然你们回来了,没理由让你们再离开。”代理教皇庄重地说,“活着回来的人要做对世界最有利的选择,雅典娜的圣斗士不能为了私情一意孤行,更何况撒加他们本来就是罪人。”

“你的意思是将他们置之不理吗?”艾奥利亚愤怒地说。

卡珊德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反正死了就会碰面,急什么。”

艾奥罗斯、米罗和修罗气得转身要走,然而阿布罗迪淡淡地说道:“你们知道去哪里找人吗?那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空间,甚至另外一个宇宙。”然后他转头看着卡珊德拉,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眼睛里没有丝毫惊艳,就像在看一个盘子。

阿布罗迪在心里笑了笑。

“您应该知道撒加他们在哪里吧,预言者。”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卡珊德拉无情地说。

阿布罗迪耸耸肩,“那就只能靠迪斯玛斯克了。”

“你们准备好吧。地狱那鬼地方,我从来都是进得去出不来。”迪斯玛斯克阴郁地说。

如果用教皇的权威强行压制的话,就算他们服从,私下里也可能偷偷离开。要是不服从,对卡珊德拉的威信造成的影响……阴影里的阿波罗妮娅默默地想。然而在她准备走上前的时候,大祭司开口说话了。

“如果你们那么想去就接受测试吧,如果合格了我就让你们离开。”

“我们接受!”米罗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

阿波罗妮娅几乎要笑出来了。绝对没有人能通过代理教皇的测试,对这一点,她有充分的信心。

“是什么测试?”

“很简单,”卡珊德拉指着艾奥利亚说,“你,向我打一拳,能打飞我就算合格了。”

艾奥利亚愣了一下,米罗发出一声嗤笑。

米罗不禁仔细打量起卡珊德拉。她大概和撒加年纪差不多,一头火一样的头发,也算是个美人。眼睛修长,又冷又利,像蓝色的刀刃,鼻子高直,嘴唇很薄。她看起来英气有余,妩媚不足,就像神话中的冷酷美少年。他心中暗想,她肯定是那种死板、刻薄,无趣的女人。修罗也许会喜欢这个类型?无论如何只是个女人。虽然个子在女人之中还算高,从宽大袍子里露出的手臂却细得可怜,艾奥利亚尽全力的话,说不定一拳就把她打死了。

“我不想打女人。但是你无论如何要阻拦我们的话,就对不起了。”艾奥利亚说。

后来米罗问过艾奥利亚当时是否轻敌了。艾奥利亚的回答是,即使我当时不留情,也挡不住她的攻击。

只是电光石火的一刹,卡珊德拉偏头躲过狮子座的拳头,向上抬腿踢中他下巴的同时身体向后一翻,用手一撑地面,跃到升上天空的青年身边一拳打在他腹部。艾奥利亚的身体弓了起来,重重落在地上,砸碎了教皇厅的地板。

雅典娜抽了一口气,一旁的会计迅速地拿出本子计算起石板的成本。

“凭你们这点本事也想去和神抢人,只能惹得神明发怒罢了。”卡珊德拉站定以后并没有转过头,冷冷地留下这句话之后径直向教皇厅深处走去。沙织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

艾奥利亚一拳打裂了墙壁。(会计立刻在本子上翻了一页,写下几个字)

“可恶!”

米罗什么也没说。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呢?”阿布罗迪靠在墙上,“老师?”

“那个女人也是圣斗士吗?我并没有关于她的印象。”修罗皱着眉说。

“卡珊德拉大人并不是圣斗士。在成为代理教皇之前,她是雅典娜神庙的大祭司。”回答的是一个清甜的少女的声音。

一个有着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金发和容貌的少女走了过来。

“我是这里的助祭司,各位大人。”她的音质动人,好像天琴座的竖琴,可惜现在几个人并没有欣赏音乐的心情。然而金发助祭司却缓缓地说出了惊人的事实:“老教皇还在的时候,卡珊德拉大人和撒加大人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曾经是圣域黄金候补中最强的一个。”

“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名字不叫卡珊德拉吧?”迪斯玛斯克说。他靠墙坐在地上,用手拨弄着地上一块碎石头。

“卡珊德拉是一个预言者的称谓,每一代的预言者都叫做卡珊德拉。”助祭司解释道,然后她放柔了声音:“卡珊德拉大人为了承担起圣域预言者的责任放弃了成为黄金圣斗士的机会,如今也是为了责任而做出了必须的选择,希望你们不要怪她。那个人内心的痛苦绝不在你们之下。”

米罗一语不发,转身走出了教皇厅。然后是艾奥利亚和修罗。阿布罗迪对阿波罗妮娅笑了笑,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但是助祭司阿波罗妮娅并没有目送他们的背影,她正看着坐在地上的迪斯玛斯克。

“很久不见了,迪斯玛斯克。”阿波罗妮娅说。

“啊。”迪斯玛斯克说。石头在他手里一下捏成了灰。

然后他沉着脸,起身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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